《荒墟玫瑰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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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墟玫瑰园-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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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人动了动身子,慢慢地抬眼看了一眼她,表情哀伤地叹了口气,说这都是她的罪孽,那神色,似有难以启齿的隐情。叶婉看着一脸痛苦的姑姑,不知道如何安慰对方,也不知道如何去询问对方是什么罪孽。究竟是什么罪孽,会连累兄长出事。可她又觉得应该问些什么,最起码要知道那双男人的脚是不是死去的父亲的。

“姑姑,我父亲在22号来找你时,是不是没有回家,而是躲藏在四楼的房间里?”叶婉小心翼翼地问。

“你,你怎么会这样想?”叶彩霞从床上支起身不安地问。

“我第一天来时,曾看到四楼有双男人的脚一闪而过,但没有看到人。当时,张伯和何医生都在楼下,这个男人如果不是我父亲,会是谁呢?”叶婉看着姑姑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她发现姑姑的身子再次颤抖。

叶彩霞突然从床上下来,然后从脖子上掏出一条藏在衣服里面的项链,她解下项链,把它塞到叶婉的手里,脸色凝重地对叶婉说:“你先替我保管这条项链,如果我也死了,你要记住,一定要用这条项链,得到属于你的东西。这样,我就算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你知道凶手是谁,是不是,姑姑?”叶婉反过来抓紧叶彩霞的手问。

“我不知道,只有等他来杀我的时候,才能知道。”叶彩霞迷茫地摇摇头。

“那你一定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你,是吧?”叶婉激动地再次抓紧叶彩霞的手问。

叶彩霞的脸痛苦地抽动一下,推开叶婉的手,在房里不安又恐慌地走来走去,那两只手互相揉搓着,显而易见她的内心有多么混乱不安。左右为难的神情,写出她内心的双重恐慌,一是恐慌凶手的存在,二是恐慌四楼的三间房。

窗外的雨下得猖狂,密集的防盗网和雨水,构成监狱般的锁困,住宅现在就像一座豪华的监狱。叶婉将项链塞进牛仔裤的口袋里,走到姑姑身边,开始向姑姑分析现状的危急,明天就是姑丈的忌日,说不定今晚就是她们两个人的死期。现在不是沉默的时候,告诉那个警察吧,也许可以找到凶手。

“让我好好想想。”叶彩霞为难地说,又开始焦躁不安地揉搓着手在房里踱步,她的彷徨无助让叶婉看着难受,好像在看一个快要死的人写临终遗言。忽然,叶彩霞停住脚步,看着窗外,抱住头恐惧地叫了声“啊”。

叶婉也看向窗外,透过铁栏条,一副骨架正在窗外张牙舞爪,仿佛企图扯开防盗网。在雨水的衬托下,阴白的骨架更加阴深冷寒。突然出现的骨架,让叶婉也吓了一跳,她慌忙开门呼救,再回头,窗外只有雨水,那具骨架已经没了踪影。而她的姑姑,已经昏厥在地上。

高平膺已经跑上楼,后面还有沈华起和何俑,三楼其他房里的人也过来看个究竟。叶彩霞被扶到床上,对于刚才的事件,谁也解释不了,大家再次无语地散开,只是陪护的任务交给了沈华起,无论是人是鬼,他比较有能力对付。

叶婉也目睹了骨架,说明骨架的事件是真实的,不是弄虚作假,已经有三个人看到,这骨架好像可以宅里宅外地出现。很诡异的事件,住宅目前是封闭的,人想要操纵骨架也不可能将其放到窗外啊。

第十章  张妈的线索

叶婉回到自己的房里,她依旧坐卧不安,沈华文的骨架事件把凶杀引向了鬼杀,一旦与鬼有了接洽,什么疑点都不需要了。鬼附体的住宅,真如沈丹所说的,是姑丈冤死的鬼魂附身在住宅里,开始他灵魂的复仇吗?难道是她的父亲与姑姑害死了姑丈,所以才遭到姑丈鬼魂的惩治?

她正在胡思乱想,听到楼道里有敲门声,是张妈找高平膺。叶婉好奇这个用人找警察的目的,于是,她等张妈进了高平膺的房间后,悄悄走出房,站到高平膺的门前,偷听里面两个人的谈话。

“我突然想起来,在21号的下午,叶先生也曾来找过沈太太,当时沈太太在阳台,他就直接去阳台找沈太太。半小时后,我去四楼浇花时,听到阳台隐约有吵架声,就悄悄走上去,躲在楼梯边偷听。沈太太好像不满意叶先生赌博欠债,说不会再给他钱了。叶先生很生气,说什么当初如果没有他,就没有沈太太现在的一切,让沈太太不要忘恩负义,真把他逼急了,拿过去的秘密卖钱去,到时候沈太太也别想过好日子。”

这是张妈说的话,看来她是来向高平膺提供线索的。叶婉听着他们的对话身子直发冷,她的父亲手里有姑姑的秘密,是不是因为这个秘密,姑姑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给父亲钱?这次要的钱太多,姑姑无法忍受了,就起了杀心?

屋内接下来是高平膺一连串的询问,问那天有没有其他人看到叶先生来?第二天,叶先生来找沈太太是什么时候?沈太太当时在哪里?其他人在哪里?张妈好像在回想,房间里暂时没有声音。很快,又有了张妈的回答声。

21号那天下午何医生请假出去了,张伯在大门口,而沈丹在房间里睡觉。只有她知道叶先生与沈太太在阳台吵过架,叶先生和沈太太吵架后,就气冲冲地走了。第二天,叶先生是下午两点半左右来的,沈太太还在午休,叶先生硬是上去敲门吵醒她,然后在她的房间里谈话。她记得,当时何医生在客厅看书,沈丹自然又在房里睡觉,她的丈夫在大门口。因为没人看到叶先生离开,做晚餐时,她特意上楼问沈太太,叶先生在这里吃吗?沈太太却说她哥哥已经回家了,回答时还有些慌张,这不是很奇怪吗?

张妈声调变换了一下,稍稍婉约一些说:“当然,房子大了,进出的人有时是不容易都看到,就像上次,一个电焊工来,离开时也没人看到,因为大门和客厅都没人嘛。叶先生这次离开却不同,大门和客厅都有人在,如果叶先生出去,一定会有人看到的。”

“电焊工?!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来?”高平膺马上问。

张妈回答是上个星期日的上午,因为每个星期日的上午,沈太太要去教堂做礼拜,由张伯接送。那天上午张伯送沈太太去教堂后没多久电焊工就来了,带来的材料工具一大堆,还要何医生帮着搬,所以她印象深刻。电焊工是沈丹硬要何医生叫的,最近半个月来,沈丹一直情绪不稳定,总说有鬼要杀她,怕睡觉时被杀,要在床上做一个铁罩。何医生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只好叫了电焊工来。可后来铁罩又没有做,沈丹说铁罩对鬼没有用。

接着房门打开,张妈走出来,看到门外的叶婉,先是惊讶,而后张妈好心好意地说:“我突然想到21号你父亲曾来过,觉得对查找凶手有帮助,所以就来告诉警察。这样做,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谁知道,凶手会不会杀你呢。”

张妈走了,叶婉没有敲门就走进房间,因为没有敲门的必要了。一走进去,叶婉的鼻子马上感觉到不舒服,高平膺的房间气味不太好,同样都是靠近洗手间,这间房略有异味。这可能是男女之别吧,通常男人的房间,气味就是比女人的房间味重。

“你也有线索提供吗?”高平膺微笑着问她。

“你相信张妈的话?”叶婉藐视地问。

高平膺没摇头也没点头,表示目前他谁也不相信,不过他觉得叶婉的姑姑相当可疑。叶婉沉默地接受了高平膺的怀疑,是的,连她也觉得姑姑很可疑。可她也怀疑张妈说的话,父亲21号来这里,只有张妈夫妻俩看到,谁知道是不是她瞎编的。

“关于沈华文的骨架事件,你说那是鬼吗?”叶婉困惑地看高平膺。

“鬼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高平膺漠然地一笑。

他的漠然说明他不相信,甚至这漠然里有藐视的味道,好像他已经看出对方的破绽。叶婉惴惴不安地看着高平膺的眼睛,这明亮的眼睛如鹰眼一般锐利,仿佛任何猎物都不能逃脱。在他面前,她就像一只小麻雀,十年前的那点隐私,能瞒得了他吗,不如坦白出来,换他一个信任。

叶婉轻轻地问高平膺,知不知道这个住宅十年前的事。这里十年前叫“荒墟玫瑰园”,住宅里曾发生一起可怕的凶杀事件,一个中年男人,身上插了三把刀,被吊在客厅上。那是十年前的夏天,她在乡下的奶奶家过暑假,下午骑车出去兜风,回来时刚巧下起雷雨,她为了躲雨,走进住宅,在门外看到了那个死者。这件事,在她心里埋藏了十年,她想不到自己还会走进这座住宅,也许这是天意,所以,她觉得应该把它说出来。

高平膺一声不吭地听完她的秘密,那表情说不出是沉静还是沉重,或者说是沉痛。叶婉有点害怕,因为她从对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一股被他压制的愤怒。愤怒很强烈,但没有爆发出来,就像火山底下的岩浆,只在内部翻滚。他为什么愤怒,叶婉猜测不出来,仅仅是因为她的沉默吗?那种沉默并不会影响什么,就算她说出来,那个男人不会复活,警察也不会得到什么线索,沉默只是她个人的行为。

半晌,高平膺问了一句,关于十年前的住宅,她还知道什么。叶婉连忙摇了摇头,她对十年前的住宅一无所知,但有两个人或许知道,那就是张妈和张伯。听张妈说,他们夫妻俩十年前就来这里守宅了,而且,在住宅的客厅里,张妈还经常在深夜看到鬼出现。

听到这里,高平膺站起身,他的眼神还是有愤怒存在,不过淡了一些,是理智冲淡了愤怒。叶婉忽然很后悔,后悔说出十年前的事,高平膺的表情与眼神都说明他生气她昔时的沉默。他对十年前的凶杀似乎有着非比寻常的敏感,叶婉猛然意识到,高平膺来这里的目的,可能就是为十年前吊挂的男人。他知道十年前的事,叶婉觉得自己真是太傻了,明知道前面有泥坑,还要一脚踩进去,把自己的脚弄脏了。

叶婉陪同高平膺下楼找张妈,暗沉沉的客厅没有人,连喜欢在客厅看书的何俑也躲在房里不出来,生死未卜的时候,谁还有心情去享受生活。张妈在厨房里洗还没来得及洗的碗筷。总的来说,这个用人还算尽职尽责,一般的用人,在此种情况下,绝不会再替别人做事。生死存亡间,谁都会先想到自己,她还能安心为别人做事,真不容易。

高平膺开始向张妈询问以前的事,张妈的表情是自豪的,能够受命来这里守宅,是她夫妻俩的荣幸。她是十年前的冬天和张伯一起来这里的,张伯也是十年前开始替沈华文做事。做的事情,就是来这里守宅。十年前的冬天,张伯忽然对她说,他朋友的哥哥,在乡郊处有一座空住宅,因为没人住,也不打算出租,需要人打扫和看管,让她陪他一起去。

就这样,她跟着张伯来到这里,后来,张伯又带来一只狼犬,用来晚上守夜。住宅一直没什么变动,房子里的东西都保持着和刚来时一样。直到一年前,叶彩霞准备搬来,为了安全,才对住宅做了翻修。也只是翻修了外面的铁围栏,建造了大门边的看管房,给窗户焊上铁窗罩,重装了宅门,其他都没变。

十年前的冬天,张妈是在夏天的事件过后来这里的。沈华起与张伯是朋友,怪不得张妈与他那么熟络。这座有问题的住宅,原本就属于沈华文,是他让他们夫妻来看管。有关十年前的凶杀,恐怕只有沈华文知道,可惜他已经死了。

高平膺皱了皱眉,在他眼里已经看不到愤怒了,他的眼神里现在只有思考两个字,就像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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