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班咒怨:学号44 早安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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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班咒怨:学号44 早安夏天-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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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嘉惠试着用脚去碰了碰那具鬼魂的尸体。是有质感的。然后眼前有什么晃了一下,她吓得又缩后。尸体一动没动,没有要复活的迹象。
又晃了晃。
她才发现,一些纤长的影子从楼梯上方投下来,打在墙壁上。那是一些身躯和头颅,那是一些人的影子。那些人就站在她的身后,楼梯上方。他们的影子汹涌地将她囚禁住。
但是没有人说话,连风吹动树叶的呻吟声也那么微不足道。
太安静了。有些感觉默然地沉沦下去,有些感觉却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庄嘉惠用手紧紧揪住胸口。喉咙像被人用手掐得死死的,一点声音也喊不出来。那些影子一动不动,没有伤害她的意图。不,好像只是在欣赏她在七窍流血的尸体面前表露出的最绝望的表情。
李信远就是被这些东西杀死的。不管他之前是人是鬼,他也斗不过这些东西。庄嘉惠很清楚地意识到,她除非逃跑,不然会落得和李信远一样的下场。
她从楼梯上爬起来,踩过李信远的尸体,从铁闸间那仅有的空隙挤过去。这时候,墙上的影子依然是无动于衷地观看着她的逃亡,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她终于逃出楼梯间,跑向走廊的出口。
身后传来冷森森的怪声,像谁在黑暗里阴笑。她无法停止奔跑。校道两边的盆栽和树木飞快卷向后方。所有的风与尘埃都停止了喘息。
校门口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值班室里亮着灯。庄嘉惠稍微松了一口气。她跑到值班室,对着窗口就喊熟悉的门卫大叔的名字。然而值班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灯泡散发着微弱的光,几只飞蛾盘旋在光芒中。一杯热茶在桌面上孤独地等待着消失的主人。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后面迅速地逼近。庄嘉惠猛然回头,四周只有阴重的黑暗,退守在值班室的灯光之外。她有被团团包围的感觉。
不管门卫大叔去了哪里,她是不能再逗留在这里的。
庄嘉惠跑出校门,往公车站的方向跑。值班室的灯光在后面渐渐远去,她在往另一个黑暗走去。沉默的天际,头顶的夜空伴随着一轮杏黄色的月亮。冷清的月光扯出地面上孤单的影子。
渐渐地,庄嘉惠发现有点不对劲了。
她明明是要去公车站的方向呀,现在她却闻到恶臭横生的气味,平静的水面上泛着零碎的污秽的月色。这个地方明明就是学校后面的池塘!
真够糊涂的!竟然走错了方向!庄嘉惠感到好笑又想哭。杂音和心绞痛困扰着她,虐待着她。她无法承担这种压抑,蹲在地上掩面而哭。为什么这些恐怖的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是因为她曾经把自己的孩子打掉吗?
是报应吗?
是去了另一个世界的孩子对她的怨恨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让那个怨咒、那个红鞋女鬼把她带走好了。如果这样真的能消除那个生命对自己的怨恨……
庄嘉惠哭够了,又站起来,擦掉脸上的眼泪。
回去吧。别再走错方向了。
夜色仍是一团漆黑。看不清道路。她摸索着向前,池塘散发的恶臭令人难以忍受,她只想着赶快离开这个地方,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然后她被什么绊到了,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双手沾满池塘边的泥浆。
今晚衰透了!
她发泄地拍了一下地面,骂了一句,想爬起来,可脚却被什么紧紧地抓住了。
月光下一幕绝不可能发生的情景令回头察看的庄嘉惠顿时毛骨悚然。
怎么可能呢?不!不可能的!
庄嘉惠惊恐地张大嘴巴,眼睛也继续地扩张,眼球都要凸出来了。她看见池塘里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脚,那颗湿漉漉的头颅也慢慢地从水里探出来。七窍流血的脸,再熟悉不过了!
是李信远!刚才在铁闸那里被夹死的李信远!
他那双死鱼般的眼睛仿佛被凿开,暗红的血不停地从眼窝里流出来。比纸还苍白和僵硬的脸。似笑非笑。他的一边侧脸不规则地凹陷下去。不,那是一个凹在脸上的黑洞,竟然有一只苍蝇从那儿飞出来,又停在鼻翼上。
这张脸上有洞的面孔比刚才的还要恐怖。庄嘉惠在黑夜里发出尖锐的叫声。
李信远慢慢地从水里爬出来。
哪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庄嘉惠根本无心去理会。她放弃了抵抗,瘫在原地。
突然一道光芒打在她的脸上。
〃你在干吗?〃
一个声音好奇地问她。
庄嘉惠抬起血色全无的脸,看着来人。
〃你是牛头还是马面?〃
是来接她的鬼差吧?
〃你在说什么呀?我是韩傲然!〃韩傲然满脸困惑地蹲下去,庄嘉惠总算看清楚了他的脸。她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哆嗦地指着自己的脚。
〃有……有鬼!〃
〃啊?〃韩傲然把手电筒照向抓住她的脚的东西,也吓了一跳。怎么有只手?
但随即他发现什么似地笑了起来。
〃差点把我也吓到了。〃他笑着对庄嘉惠说,〃不是鬼啦!〃
〃不是?〃
〃不然你看看。〃
庄嘉惠将信将疑地看向手电筒照着的地方。一只手从水里伸出来,还有破了洞的脸……
再看清楚点……
〃是扔掉的塑料模特呀。〃韩傲然把那只塑料手拿开,把她扶起来,〃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
怎能不大惊小怪?她刚才经历了那些……况且那个塑料模特在水里真的挺像浮尸,不吓到才怪呢。庄嘉惠惊魂未定,脚又被扭到,于是韩傲然背着她离开了池塘。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池塘那里的?〃她问他。
〃拜托,你叫得这么凄惨,鬼都知道啦。〃
〃你还好说,明明说来接我的,半天也没来。〃
〃也不能怪我呀。〃韩傲然一脸无辜,〃我刚接完你的电话,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还以为遇上了拍头党,可是我的手机、钱包一件也没少。奇怪了。〃
哦?那么说,有可能是李信远把他打晕了。
李信远……李信远……
庄嘉惠心里喃着这个名字,终于疲倦地在韩傲然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今天晚上,对她来说实在是累过头了。
高三年级的学生们遇到这辈子最恐怖的死亡场面。比任何一部恐怖电影都要震撼人心。它是血淋淋的,距离那么近。沿着记忆的神经以不可稀释的浓度晕渍整片大脑皮层。
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影像。
通往二楼的楼梯间铁闸夹死了一个男生。尸体趴在楼梯上,头侧过来刚好能看得到。眼睛大得几乎霸占整张脸,眼球和舌头像拼了命地突出来,干涩的血液凝滞了流动的轨迹,交错的划痕破碎了一张完整的脸。
霉湿的天气里,恐慌的情绪如迅速病变的瘟疫感染了每一个人。
下第一节课的时候,还看到警察在拉起的警戒线内仔细地搜寻证据。围观的人很少了。走廊里身影寥寥,甚为冷清。
下第二节课,已有第一手消息在同学间流传。
〃那人是外校的学生。〃
〃死因是铁闸故障。本来那就是一扇电动铁闸,可是一直都是坏的,也搞不清楚怎么会突然动起来,硬生生把人给夹死了。〃
〃真是怪事哦。〃
〃学校神经病嘛,用得着在二楼那里装一个电动铁闸吗?还好这次夹死的不是我们学校的人。〃
〃哎呀,你没听说二楼的传闻吗?自从上一次五个学生失踪,学校就特地装上铁闸,还专门找道士施了法,听说这样可以阻止二楼的东西跑下来。〃
〃真的假的?〃
说的人和听的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放学之前,那具尸体被救护车运走了,现场也采证完毕。警方还逐个班级地询问情况,有谁认识那个死者或者有没有发现可疑的情况和人物,诸如此类。由于案发时间是昨晚十一点,是熄灯入睡时间,教学楼里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警方也就无法从学生哪里询问到有价值的内容。
倒是门卫大叔随后向警方提供了一个可疑的情况。昨天晚上他值班的时候去了一趟厕所,回来时远远地看到有个女生从校门跑出去。因为隔得太远,他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这个消息在学生里迅速地传扬开。大家纷纷猜测那个女生是谁。
这么晚了,学校里怎么可能还有女生没回家?
会不会是那种东西?
得不到合理解释的同学们纷纷往那方面联想,一传十,十传百,故事的原版被改得面目全非:门卫大叔看到一个白衣红鞋的女鬼从校门飘出去!
笼罩在高三年级的恐怖氛围被这传言弄得更加窒息和诡异。在即将高考的日子里,很少有人能不被这样的传闻困扰,能安心地复习。即使老师多次跟学生解释说只是谣言、意外等等,但说服力显然不够。
高三年级的教学楼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存在。每个人都这样认为。
却无法证实。
证实不了有鬼魂,证实不了二楼通往异度空间,证实不了楼梯间好像有人在暗处窥探的森然感觉。
走廊的过堂风,雨天总是有些冷。
庄嘉惠在走廊里走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而吓到。
〃该死,韩傲然,你不要总是无声无息地出现好不好?〃
〃啊?可是我刚才明明有叫你呀。〃
〃真的?〃
〃还骗你不成?〃
经过二楼的楼梯口时,两个人甚有默契地加快脚步,谁也没有转头看那个刚死过人的楼梯间。那儿仿佛是一面幽暗的墙壁。
走出光亮的教学楼外庄嘉惠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风轻轻,云淡淡,植物的香气从久被压抑的每一个毛孔灌入身体内部,心长了翅膀,呼啦啦地飞翔起来。
依旧是阴天,但微弱的阳光足以消除心头的阴霾。
他们去了小卖部喝汽水。
倚着旁边的大树,一行忙碌的黑蚂蚁从脚边络绎不绝地经过,像文章里连绵到尽头的句号。庄嘉惠仰起头,看见透明的玻璃瓶反射出斑斓缤纷的光芒,温暖而诡异的色彩在空气中不断地重复。
然后她把瓶子放在嘴边轻轻地咬住吸管,味道很好的液体缓慢地浸润了她的舌头,接着滑向喉咙更深处。
〃喂。〃把汽水喝了一半的韩傲然突然转过头来,认真地问她,〃那个死在楼梯间的男生,你是不是认识?〃
庄嘉惠愣了愣,低着头,咬紧牙关差点把吸管咬断。她佯装镇定,抬起头对韩傲然笑了笑。
〃不、不认识呀。〃
〃可你那天晚上……你不是在学校吗?〃
〃哎呀,我是被陆平他们关在体育馆里呀。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倒是。〃韩傲然凝视着庄嘉惠再平静不过的表情,又看向别处,停止了说话的欲望。他看见陆平、袁少芬、沈东三个人从那边走过来。
走到他们的跟前,陆平轻蔑地瞥了庄嘉惠一眼,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
〃嘿,那个死得很惨的男生你认识的吧?〃
庄嘉惠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反问道:〃奇怪,我干吗要认识他呀?〃
〃真的不认识?门卫说的那个从校门口跑出去的女生其实就是你吧?〃
〃不是,我早就回去了。是韩傲然来体育馆放我出来的,不信你可以问他呀。〃
焦点转移到旁边的韩傲然身上。他带着略显慵懒的眼神巡视了一遍在场的人,用不疾不徐的语调说出来。
〃是哦。是这样子没错。我大概是九点多就和庄嘉惠回去了。〃
陆平眯着眼睛,不太相信地打量着这两个人片刻,没说什么,转身走了。袁少芬和沈东马上跟了过去。庄嘉惠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放下心头大石似地松了一口气。
汽水还剩下好多,可是不知为何没有了甜腻的味道,反而腥腥的,像血浆一样难喝。是因为想到李信远吗?脑子里这时又闪过那七窍流血的尸体。仿若发生故障的镜头,机械地重复,重复,重复最恐怖的死亡。
原来她一直都错了。李信远不是鬼,而是人。她亲眼看着他在面前悲惨地死去却不施与援手,他在临死前拼了命地向她求救,她却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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