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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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市长- 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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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中平从文件堆抽出一份报告,说,“你对海兰的调查我看了,我只加了一句,替她寻找好的合作合伙,帮她走出低谷。她的成败,对于我们'国有和私有共同发展,一视同仁',有指导意义,万一稀泥巴扶不上壁,对外招标拍卖;若是她触犯了法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黎萍应了一声,伸手就要拿,中平却放回文件夹,说:“还是按程序来,由机要处转给你。”黎萍脸一红,嗔道:“说你是张飞,你却能绣花,怪人!”就离去。

中平皱了眉头,进了里间,不悦说:“有嗝就打!神经兮兮!”还是把手放在了玫瑰肩上。玫瑰甩开他的手,连珠炮般的照周兰的话给说了,之后反而把手伸进他脖子里。中平给怔住了,一时没了主意,凡是跟外国人牵在一起做文章的,都是敏感的。

三年前,英国广播公司播放了所谓新疆劳改营的录相,在西方国家哗然大起,连美国总统克林顿签署了行政命令,把中国继续输出“劳改产品“与给予中国MPN的一个重要条件,干涉中国的内政。反过来,若是过于对劳改犯的谦让,就是给广大市民增加无安全感的心理。

他拿下玫瑰的手,说,你先回去,说了身子就朝外走。玫瑰又拉住他,把和牡丹小菲合计建三零城的事说了,他脸上有了喜色,说,你一下哪来这多钱?她只好哄他,说,只是上海公司赚了一部分,把你我的股份交了后,还剩一点钱。大部分是小菲从外面融进的外资,想给市民做些好事,让“一部分“贫民早日能有自己的一个窝。只是手续要高效,需要你出面。中平说,放心,不要戴墨镜瞅人,现在的公务员可不是昔日的”人民公仆“。你去找黎萍,国外几个城也好,一条街也罢,一条线全排在沿江大道上,总线长二十公里。凡是里面的居民,全退在第四干道与五干道中,也是二十公里,你向她要地,她缺的是纸票子。玫瑰见他没提到自己任职的事,知他不反对自己做事了,就说,赏罚分明,赏你一个的。中平只是蜻蜓点水般的吻了她,唤来标妹吩咐一番,又调出电脑,专心阅读一个十人信息班子为他剪辑的最新资料。这是他工作日程上的重要组成部分,无论他怎么忙,时间如何紧,他每天必须坚持一、二个小时的阅读时间。

直到标妹走进来说,人到齐了,就等你一个的,他才来到会议室,里面只有四个人,孙怀玉、欧阳琛、崔永恒和劳改局长,标妹一旁电脑记录。

此刻的中平,仍是没主意,张口直截了当说了一个犯人的消息,面对囚犯要绝食,怎么办?崔永恒跟了中平一段日子,大炮脾气不敢随便开口,埋了头只抽烟,王汝成事件是他系统的范畴,虽说乘机整顿了职工的作风,却也不曾涉及到如何对待犯人的态度上。他没有说话,劳改局长却说,怎么办?牢就是牢,劳改农场就是农场,那地方既不是情人公园,更不是天堂,带头闹事,就地镇压。改革了这多年,无产阶级专改的性质是不会变,也没有变的。

孙怀玉虽说上告了中平一状,但对中平抓这件事及慎重态度是赞赏的。他说,逐渐从人治到法治的阶段中,有很多矛盾,包括人的认识。一边,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执法勇士,在第一线同犯罪生死搏斗,流血流汗甚至献出生命,他们是共和国的勇士。一边却是咱们共和国法制的伤痕,是侵蚀着党和人民血肉联系的毒病,是理性和误区,也是良知的迷失,是对正义的亵渎,也是对人道的嘲弄!在这时处理二边的关系,不仅仅是给外国人看的问题,要把它作为立法到执法的完善过程,大胆抓是我们决策者不能掉以轻心的。

崔永恒这才说,是呀是呀,刑讯逼供和犯人待遇上,一直是我们的薄弱环节。比如,对嫌疑人的动手,执法人员可以说做到了完全不,但对以毒攻毒,他们所谓的号霸,或联防人员的“教训”,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建议从暴露我们的工作弱点开始,整顿全市的执法队伍,包括海关、城管、工商、税务等。

中平这才心里有点数,不等欧阳琛说下去,就小结了:紧凑一点吧,各个监狱里的号子,今晚全部大对换,对他们的生活待遇要提高。劳改局长说,我们已经对他们不错了,粮食都敞开肚皮让他们吃饱。中平说,要叫他们吃好,卫生,光饱不行,要让全体公民,真正懂得人道主义对于正义的崇高意义,体会到公民人身权的珍贵价值,理解到法律的真正尊严;缓办的,先由欧阳部长带队,带上传媒,只限于我们的记者,可以真实报道监狱里的情况,搞一次调查研究,作为高效倡廉的深入;长远的,全市集中盖一所大监狱,要现代化。崔永恒说,一年只拨千把万,几个城区一分,没几个子,建耗子洞也有困难的。中平说,地址由你来选,钱嘛,我去做工作,由市长基金会拿钱……崔永恒说,怕老婆?中平“嘿嘿“两声,说,思想观念,基金会带慈善性质,投进办监狱,人家不一定一下子能转得过这个弯。

散了会,玫瑰在等他,果然一听就跳了起来,一听监狱就像吃了苍蝇的,说:“打死我是不干的,除非你换老婆,把我会长免职。”

中平没有强求她,只说:“你把司马曼叫上,我带你去看个地方。”玫瑰警惕说:“不是还有别的记者,干嘛单挑上她?”中平说:“这是台里安排的,市长专线栏目,一周二次。”玫瑰说:“不行,几乎是合法性了!”中平说:“你扯些什么?”玫瑰说:“我不准你们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在市民面前丢人现眼……”中平说:“我会秋波吗?你一直说我没情趣,前奏都没……”玫瑰说:“你不会,人家是性情中人,她会呀?”中平说:“你不要乱给人扣帽子,她只是太热烈一点,以前不认识我也是这样。”玫瑰说:“不行,日久生情。”中平说:“你怎么能干涉人家的工作?我会克制自己,也会给她挑明说白。”玫瑰说:“要谈还是我来谈。我会有分寸,决不会叫她尴尬。只是我犯糊涂,你今日怎么允许她和我一同亮相?”中平说:“看监狱呀!还有崔永恒呢!”玫瑰说:“想通过这方式,从我袋里掏钱,没门!”一号监狱大门有武警站岗,对进进出出的人管理很松,看一看证件也不登记就让通行了,这是他十年前的印象。当时他手下有个科长的儿子失踪了几天,后说是打麻将被拘留了,正好他邻居是市局七处搞预审,他就来这里找过他,当天就把人放了。他过意不去,送了邻居一条“三五“烟,还是自己掏的腰包。

果然,到了一号监狱大门跟前,一行人只是局长掏了下工作证晃了晃,就都让进了。

恰这时从四层楼房里走出一队的女囚犯,四个一排,前面的队伍已淹没在一里长的通道拐角处,因囚服是雾兰色,远看像条兰色的龙。细看,年龄不一,年青的居多,尽管又肥又大的统一囚服套在她们身上,但也没能掩饰她们该粗或该细的地方。一路没有管教人跟随,她们都耷拉着脑袋,有秩序的一个跟着一个前行。

终于,也有人从顾盼中认出了刘中平,惊叫一声,市长来了!走在前面的刷刷扭过头,扭头齐瞅着后面,脚步仍在挪动。从眼里看得出,复杂的眸里,有话要讲。

待这支队伍走过后,玫瑰疑惑地问:“这支队伍里面还有认识你的常客?”中平笑了:“你若是换成这身衣服,你就是我的常客!”玫瑰皱了眉头说:“怎么会有人认识你?”崔永恒一旁说:“每个号子里装有电视,市长是电视里的长常,囚犯有可能是这样认识的。”中平说:“她们这是去开会?”崔永恒说:“不,这里没有什么开会!这是去交接班。”又补充,“这里主要是麻纱厂,前几年还出口过布匹哩。”中平对正在摄相的司马曼说:“这话儿可不能在电视里讲,美国人喜欢抓辫子!”玫瑰说:“市场经济,爱怎么出就怎么出。太平洋警察,管的宽!”中平对崔永恒说:“我们跟在后面,看看她们的工作环境。”麻纺厂很大很大,比中平见到过的D市棉纺厂整洁、干净,设备却很落伍。

女劳教干部听说要找人座谈,欲去找代表,听中平说,不用找了,咱们边看边谈。她们就远远退在了一边。无奈机器的声音太大,崔永恒只好找了几个换了班的女囚,站在工厂门外空地间闲聊。

崔永恒对一女囚说:“市长从百忙中抽空来看望你们,想听一听你们的意见。”一个中年女人说:“报告政府,我们有话说,但不敢说。”崔永恒说:“市长说了的,说错了不计较,有意见你们放心提。”中年女人说:“若是上了电视,号霸头会打死我的。”司马曼说:“不要紧,我们会技术处理,看不见脸,声音也能变个调。”中年女人这才说:“其实也没什么意见,只觉得干部越大,对我们犯人就越好。大干部,不动口不动手;小政府,只动口不动手;二保子,不动口只动手,号霸头,又动口又动手。喏,全身没有一块好肉的。”半个胸打开,竟没戴奶罩,白白的肉上到处是青一块红一块的。

女管教人员上前喝道:“政府发给的胸罩,怎么又不戴的?”中年女人说:“报告政府:我给……作了贡献!”一个年青的女人,年约二十岁,一副好模样,劝道:“坐牢呗!哪里像上医院,容不得一点伤的?我只是报告政府,饭菜卫生一点,睡觉的,比车间干净一点,就谢天谢地了!”另一个大年纪的说:“报告政府,我是个死缓,只求政府现在就给一个枪子毙掉!”崔永恒说:“为什么?”大年纪的说:“我受不了!我要死!立即就死!”崔永恒说:“看你文弱弱,你还杀了人?”大年纪的说:“是的,我杀了我的独生子!”崔永恒说:“虎毒不食子,你怎么连畜生都不如?!”大年纪的说:“骂的好,但不一定对!”崔永恒说:“你杀人还对吗?”大年纪的说:“那要看我杀的什么人?我儿子从小受我的宠爱,长大后日嫖夜赌,无事生非,打架斗欧,多少次被政府收容,判刑,仍是屡教不改,在那一带称霸,闹得一方鸡犬不宁,我大义灭亲,砍了他,为百姓除了一害。虽不要你们像雍正皇帝杀子来歌颂我,但也不能接受砍头的罪呀?”崔永恒说:“是这样的。你儿子犯罪,本由政府来裁定。你动手杀人,触犯了法律,自然该砍头!”大年纪的说:“按你这说法,解放那阵,死了多少人?有谁判了杀了人的人?!”崔永恒说:“胡说,那是战争,杀的是反动派!”大年纪的说:“这阵那些反动派都回来了,你们不杀不说,还搞合作的。”崔永恒说:“……”大年纪的说:“解放后多少次运动,不知死了多少人,又有谁砍过杀了人的人头?!”崔永恒说:“……”女管教人员说:“你可以走了!”大年纪的说:“是!”双脚一并,离去。

小年纪的说:“报告政府,我只有一个月就要刑满了,我只求政府不要放我出去。”崔永恒说:“你刚才还嫌饭不好吃,觉睡不好,怎么又改了主意的?”小年纪的说:“我是块……抹桌布。从小死了父母,跟着五、六个哥哥姐姐,派活般的长大,除在牢里有一份工作,从来就没人给我找一份工作,我只有卖我的……肉……维持生活。所以,我离开这里,哥姐们不会理我,我又没一份工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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