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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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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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妇人怒道:“这……这你管不着。”
    熊猫儿仰天笑道:“我熊猫儿平生最爱管的,就是些原来与我无关的事,今日若不将你制住,谅你也不肯说出实话。”
    语声微顿,突然大喝道:“弟兄们,来呀。”
    喝声方了,荒祠中已冲出十余条大汉。
    熊猫儿将朱七七送了过去,道:“将这女子藏到隐秘之处,好生看管……”大汉们应声来了,熊猫儿已飞身掠到青衣妇人面前,道:“动手吧。”
    青衣妇人狞笑道:“你真的要来送死?好。”
    “好”字方出口,一瞬之间,已拍出三掌,“她”显然已不敢再对这无赖少年太过轻视,肋下虽还挟着白飞飞,这三掌却已尽了全力。
    熊猫儿身躯如虎,游走如龙,倏地闪过三招,笑道:“念你是个妇人,再让你三招。”
    青衣妇人神情更是凝重,厉声道:“话出如风,莫要反悔。”
    左脚前踏,身躯半转,右掌缓缓推了出去,口中厉声又道:“这是第一招。”
    只见“她”五指半曲,拇指在掌心暗扣食指,似拳非拳,似掌非掌,出手更是缓慢已极,这一“招已施出一半,对方还是摸不透”她“究竟击向哪一个方位。熊猫儿索性凝立不动,双目逼视在”她“这一只手掌之上,目光虽凝重,但嘴角却带着那满不在乎的笑容。青衣妇人掌在中途,突然一扬,直击熊猫儿左耳,中指、无名指、小指亦自弹出,出势有如闪电。那左耳部位虽小,却是对方万难想到”她“会出手攻击之处,换句话说,也正是对方防守最弱之一、处。熊猫儿果然大出意料之外,匆忙中不及细想,身子向右一倒,哪知青衣妇人早已算准他闪避此招时下身必定不致移动,闪避的幅度方式必定不大,熊猫儿身子一倒,”她“食指已急速弹出,用的竟足内家”弹指神通“一类的功夫,掌势未到,已有一缕细风直灌熊猫儿耳穴。那耳穴里更是人体全身上下最最脆弱之一处,平日若被纸卷一戳,也会疼痛不堪,何况青衣妇人此刻自指尖逼出的一缕真气,看来虽无形,其实却远比有形之物还要尖锐,只要被它灌入耳里,耳膜立将碎裂。熊猫儿当真未想到”她“竟使的出如此阴损狠毒的招式,若非心肠毒如蛇蝎之人,委实做梦也想不出这样的招式来。他百忙中缩头,甩肩,大仰身,倏地后退数尺,但那锐风来势是何等迅急,他躲的虽快,额角还是不免被锐风扫着,皮肉立时发红。熊猫儿又惊又怒,大喝道:“这也算做一招么?”
    他喝声方起,青衣妇人已如影随形般跟来,他喝声未了,青衣归人第二招已攻向他下腹要害。
    这一招出手更是阴毒,此刻熊猫儿身子尚未站直,新力未生,旧力已竭,青衣妇人只当这第二招已可将他送终。
    哪知熊猫儿体力之充沛,却非任何人所能想像了,体内真力,竟如高山流水,源源不绝。
    只见他胸腹间微一吸气,身子“刷”的又后退数尺,脚跟着力,凌空一个翻身,又回到青衣妇人面前。
    青衣妇人见他不但能将自己这两招避过,而且身法奇诡,来去如电,目中也不禁露出惊惶之色,厉声道:“还有一招,你接着吧。”
    她手掌又自缓缓推出,看来又与第一招一般无二。
    熊猫儿冷笑道:“方才本已该算三招,但再让你一招又有何妨。”
    这句话说来并不短,他话说完了,青衣妇人掌势也不过方自使出一半,熊猫儿身影峙立如山,双目凝视如虎,只等她此招使出,便要还击杀手。
    但闻青衣妇人轻叱一声:“着。”
    她手掌竟停顿不动,右足却突然撩阴踢出。
    这一招又是攻人不及之处,熊猫儿全力闪身,堪堪避过,青衣妇人衣袖中突然又有数十道细如银芒的游丝,暴射而出,只听满天风声骤响,闪动的银芒,威力笼罩了熊猫儿身前左右三丈方圆之处,这一下熊猫儿自身的武功纵然再高,只怕也是难以闪避的了。
    一旁观战的大汉们,方才见到熊猫儿叠遇险招,屡破险招,已是又惊又喜,耸然动容,此刻更不禁为之惊呼出声。就在这一刹那间,熊猫儿掌中葫芦突然挥出,那满天银芒,竟有如群蜂归巢般,全被这葫芦吸了过去。
    青衣妇人大惊失色,大汉们惊呼变作欢呼。
    熊猫儿长身站定,纵声狂笑道:“好歹毒的暗器,好歹毒的手法,幸好遇着我熊猫儿,乃是专破天下各门各派暗器的祖宗。”
    青衣妇人颤声道:“你……你这葫芦是哪里来的?”
    熊猫儿大笑道:“你管不着,且接我一招。”
    笑语声中,他手里葫芦如天雷般当头击下。
    青衣妇人急退数尺,竟未还手。
    熊猫儿笑道:“你为何不打了,动手呀。”
    青衣妇人狠狠地望着他,咬牙道:“不想今日竟遇着你……你这葫芦。”顿了顿足,说道:“也罢。”便待转身而逃。
    熊猫儿长笑道:“你要走,只怕还未见如此容易。”
    寒光一闪,短刀离腰,有如经天长虹一般,拦住了青衣妇人的去路。
    青衣妇人目光尽赤,突然举起肋下的白飞飞,迎着刀光抛了出去,熊猫儿吃了一惊,挫腕收刀,以双臂将白飞飞挟住,但就在这片刻间,青衣妇人已掠出数丈,再一纵身,便逃得无影无踪了。
    吴老四沿着道旁而行,突见那施舍银票的两只“肥羊”,正在一株树下,向个敞着衣襟的大汉不住盘问。
    只见那个年纪较长的面色阴沉,形容诡异,骤看仿佛是具死尸似的,叫人见了,忍不住心里直冒寒气。
    那年纪较轻的,却是神情潇洒,嘴角带笑,叫人见了,如沐春风一般,不由得想与他亲近亲近。
    吴老四心中一动,忖道:“熊大哥正在找他们,莫非他们也在找熊大哥,这倒巧了,只可惜他们问的却非咱们的兄弟。”
    当下大步赶了过去,笑道:“两位可是要找人么?”
    在树下问话的自是沈浪与金无望,两人上下打量了吴老四一眼,沈浪目光一亮,笑道:“我等要找的人,朋友莫非认得?”
    吴老四道:“两位且说说要找的是谁?”
    沈浪将那玉猫托在掌心,送到吴老四面前,笑道:“便是此人。”
    吴老四暗中大喜,便待伸手去抢玉猫,但他手一动,沈浪手已缩了回去,吴老四只得干笑数声道:“两位要找别人,小的只怕还不认得,但此人么……”沈浪喜道:“你认得?他在哪里?”
    吴老四道:“两位随我来。”转身大步行去。
    冬日昼短,夜色早临。
    那荒祠之中,火堆烧得更旺,四壁又添了五、六只火把,使这孤立在积雪寒风中的荒祠,温暖如春。
    熊猫儿箕踞在角落里一只蒲团上,正瞧着火堆旁那两个“丑陋”而“残废”的女子呆呆出神。
    他总感觉这两个少女有些异样,虽然他直到此刻还未发现这两个女子是经过易容改扮的。
    江左司徒家的易容之术,果然妙绝人间。
    他只觉得这两个女子,心里似有许多话,却说不出口,便自目光中流露出来,那目光是如此焦急,如此迫切,却又有些羞涩,有些欢喜。——朱七七真未想到命运竟是如此奇妙,将自己救出魔掌的,竟是这曾被自己恨之入骨的无赖少年,而沈浪……唉,沈浪又不知哪里去了。
    那奇妙的酒葫芦正放在熊猫儿膝边,葫芦上沾满着细如牛芒般的尖针,在火光下闪烁着烂银般的光芒。
    熊猫儿目光移向这酒葫芦,用根柴片,挑起了一根尖针,仔细瞧了半晌,面色突然微变。
    就在这时,吴老四直闯进来,呼道:“大哥,小弟为你带客人来。”
    熊猫儿皱眉道:“什么人?”
    他问完话,转过身,便已瞧见金无望与沈浪。
    金无望面容仍自阴沉,沈浪面容仍自带笑。
    他将玉猫双手奉上,熊猫儿双手接过,两人俱未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所有的言语俱已都包含在这一笑中。“于是,沈浪又自取出那玉璧——朱七七瞧见沈浪来了,心房似已停止了跳动,此刻瞧见玉璧,面颊却不禁一红。她已有些知道这玉璧仿佛是那日在自己脱衣烤火时失落的,却再也不知道这玉璧怎会到了沈浪手中。只见熊猫儿伸手要去接那玉璧,沈浪却未给他。熊猫儿笑道:“这玉璧似乎也是在下的。”
    沈浪微微笑道:“兄台可看璧上刻的两个字么?”
    熊猫儿道:“自然看到,上面刻的是沈浪两字。”
    沈浪道:“兄台可知道这两字是何意思?”
    熊猫儿眨了眨眼睛,道:“自然知道,这沈浪两字,乃是在下昔日一位知心女友的名字,在下为了思念于她,便将她名字刻在玉璧上,以示永生不忘。”
    朱七七在一旁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暗道:“这少年端的是个无赖,为了要得这玉璧,竟编出这等漫天大谎,而且说的和真的一样。”
    沈浪也不禁失笑道:“如此说来,在下便是兄台那知心女友了。”
    熊猫儿呆了一呆,道:“这……这是什么话?”
    沈浪道:“沈浪两字,原是在下的姓名。”
    熊猫儿呆在那里,脸上居然也有些发红,但瞬间又大笑起来,道:“好,好,我偷也偷不过你,骗也骗不过你,算我服了你,好么?”
    沈浪但觉此人无赖得有趣,洒脱得可爱。
    只见熊猫儿笑声渐住,忽又皱眉道:“但据我所知,这玉璧井非你所有之物,上面却又怎会刻着你的名字?莫非……莫非那位姑娘,是你的……”沈浪赶紧截口道:“不错,那位姑娘乃是在下的朋友,在下此来,便是为了寻访于她,但望兄台告知她的下落。”
    熊猫儿并不作答,只是呆望着沈浪,喃喃道:“那位姑娘既然将你的名字刻在贴身的玉璧上,想来对你必定情深意重……唉,好的很……唉。”
    沈浪是何等人物,眼珠一转,便已瞧见这少年必定对朱七七有了爱慕之心,是以此刻才有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
    一念至此,他更断定这少年必然知道朱七七的下落,当下轻“咳”一一声,又自追问着道:“那位姑娘……”熊猫儿这才回过神来,强笑道:“不瞒你说,那位姑娘我也不过只见过一面,这玉璧便是那次被我拾来的,以后我便再也未曾见过她。”
    他嘘了口气,接道:“更不瞒你说,这些天来我也曾四下去探望过她的下落,但她却似失踪了,还有人说她已被断虹子带走了。”
    沈浪凝视着他,知道他说的并无虚假,于是寻找朱七七的这最大的一条线索,又告中断了。
    他垂下头,沉声叹息,却急坏了火堆边的朱七七。
    她真恨不得放声大呼:“呆子,你们这些呆子,我就在这里,你们难道看不出么?”
    她身边的白飞飞,目光反而比她安详——一直都比她安详得多。
    金无望目光却一直凝注在酒葫芦上,瞧得甚是仔细,他目光中竟似有些惊诧之色,此刻突然问道:“这葫芦你是哪里得来的?”
    熊猫儿嘴角闪过一丝神秘的笑容,不答反间,道:“你莫非知道这葫芦的来历?”
    金无望“哼”了一声,道:“不知道也就不问了。”
    熊猫儿道:“你既知道它的来历,便不该问了。”
    金无望又“哼”了一声,果然未再追问。
    沈浪听得他两人打哑谜般的问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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