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宴无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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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宴无好宴-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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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不认识她。我这里也不拍这种照片,你走吧!”他粗鲁地说。
莫兰站在原地不动
“快走!听见没有?我不认识她,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这里也不拍这种照片,如果有人要求,也就是翻拍老照片!听明白了没有?快走丨快走!”他不耐烦地朝门口一指,但眼神一直躲闪着她。
莫兰盯着他的脸。
“朱敏不会说谎,不过,如果你不愿意承认也就算了,可不可以帮我翻拍几张照片?不是旧照片,是新的,彩色的。照片在我手机里,你看能不能印出来。”莫兰若无其事地说着,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这似乎引起了年轻老板的兴趣。
有生意上门,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
“什么照片?”他沉着脸问。
“你看,就这几张。”
莫兰把手机移到他面前,那里面是乔纳刚刚发给她的,朱敏发生车祸时的彩色现场照片。他起初没看明白,等他发现他眼前的那些血腥场面是什么之后,他就像喝醉酒一般,脸色苍白,跌跌撞撞地倒退了两步,他试图去抓拐杖,却不料手一碰,它掉在了地上。莫兰想帮他,他抢先一步捡起了它,并朝她大声咆哮起来:“滚!滚出去!”
还好我自己抓着我的手机,不然很有可能被他一怒之下摔出去。现在莫兰可以肯定,这个双腿不便的照相馆老板是认识朱敏的,而且他们两人的关系还非同寻常。
他一瘸一拐地拄着拐杖从柜台后面走过来,推搡着莫兰。
“滚!我要打烊了!我要打烊了!”他声音嘶哑地叫道。
“好吧,我走就是了,你不要激动。”莫兰生怕自己再坚持会遭遇暴力袭击,所以她一边说,一边迅速退出了照相馆。
她一出门,那个年轻的老板就立刻拉上帘子,锁上了店门。
莫兰站在照相馆门口的大街上,望着那条深蓝色的帘子,不禁想起了朱敏日记中的一些片段。
“我是白天去的。没人。他坐在那里,不知在忙什么,一看到我就问,你怎么那么早来?我说我今天休息。他挺茫然,低头去翻日历,也没说话。很多时候,他都这么闷。我坐在他身边,他看看我,又赶紧把头别了过去,我把手放在他手上,我问他,这是人的手吗,怎么那么冷啊?他看看我,别过头去的时候笑了。他很少笑,可一旦笑起来就特别漂亮,让我想到了昙花,昙花一现呀。能拍下来就好了。他走过去拉起了帘子,深蓝色的帘子,然后回过身来,用手指碰碰我的头发,每当这时,他就显得很被动,开关得我来按。可我喜欢他的胆怯。我问他,为什么要用深蓝色的帘子,他说,他喜欢海,小时候他看过很多图片,很想当海员,也羡慕那些能乘船去旅行的人。‘可惜,我只能看看蓝色的帘子,哪儿都不能去’他说。我发现,每个人都有梦想,不管是什么人。”
朱敏日记的最后几页,写了她跟一个男人的交往,虽然她没有说明那个男人的名字,也没有说清楚那个男人的生理特征,但是现在回想起日记中的一些片段,莫兰越来越觉得这个清秀单薄的照相馆老板就是朱敏日记中的那个“他”。
“他对我说,‘我不是因为喜欢孤独才一个人过的,也不是因为喜欢美女才给美女拍照的,我做的很多事不一定是我心甘情愿的。其实我最想过的,也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就因为过不成,才只能过现在的生活。’不知道我记全了没有,那是他跟我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他说话时的神情很认真,说完我就吻了他。免得他再说更多的话,我记不住。”
“他从头到尾都睁着眼睛,好像在问我,你是因为喜欢我才跟我那么好的吗?我很想回答他,当然是的。但是我怕说了这话后得承担后果,所以我没说。我不知道自已是不是真的能陪他到永远,我喜欢他。但我现在发现我是个容易变的人。以前我那么喜欢东,但现在却那么轻易就可以跟别的男人好。我想,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厌倦他的。我不知道要多久。我喜欢他胆怯自卑的神情,喜欢他漂亮忧郁的眼睛,还喜欢我抱住他的感觉,他就像一个瘦弱的小鸡,哈。我总觉得他好弱小,他身上几乎没毛,那里也很少,我摸他的时候,他常常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该拒绝我,还是该享受我的爱抚。他最不喜欢我碰他的腿,每次我的手碰到它们,他就会无助地叫起来,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我喜欢看他受伤的表情,想到有个人比我更容易受伤,想到有个人可以轻易被我伤害,我就觉得好开心。”
“我说我喜欢他,他只是嗯。他不敢回答,不敢说同样的话。昨天,他回头看着我,对我说,你再也不要来了,你来得太多了,我没钱给你。我打了他一个耳光,我打得很重,他脸上马上有了五个指印。你觉得我不是女人吗?我问他,他很惊讶我会这么问他,但马上说,你当然是女人,但我不是男人。他说完话就站起来想走出去。我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推到墙上,我哭了,其实我不该哭的,我问他,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他没说话。我们对视了一会儿,他才伸手抱我,他的臂力很小,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一个男人的力量。像原子,小东西也有着惊人的爆发力。狂风暴雨之后的热烈让我欣喜。不爽的是,我走的时候,碰到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他好像在问我,又好像在问他。我们都没回答,他也没送我。他们关上了门,不知道说了什么。奇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莫兰想给乔纳再打个电话问问照相馆的事查得怎么样了,这时候,她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莫小姐。”
她转过身,发现一个中等身材,衣着休闲的男人站在她身后,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关保国,李耀明的继任者,松鹤楼的嫌疑人之一。她发现他的左半边脸上有块明显的瘀青。
“是关警官啊。”
“啊,真没想到,莫小姐还记得我。”关保国一脸装出来的受宠若惊。
“我们昨天才见过面,就在我表姐的婚礼上。”莫兰不温不火地答道。
“也是我们局长的婚礼。”
“哦,也对。关警官是来这儿办事?”莫兰本能地不太喜欢这个人,但她还是用轻松的语调问道。
“哪儿啊,我家就住这附近,本来是想到这里剪头发的,没想到会碰到你。高竞还好吗?”关保国关切地问道。
“我昨晚没见到他。怎么啦?”莫兰觉得他问得很奇怪。
“昨晚他来找我,我们打了一架。”关保国笑了笑。
打了一架?莫兰禁不住打量关保国的身材,虽然比高竞矮一些,但很壮实,再说他也是警察,真的打起来,高竞未必能占什么便宜。
“高竞,他受伤了?”莫兰问道。
“他的头被我用个瓶子砸了一下,出了点血,本想送他上医院的,这小子硬是不肯,呵呵,没别的,我就想问问他情况怎么样。他以前跟我说,他有什么事都会来找你,我以为……”关保国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好意思,我问得大概太唐突了。”
“你用瓶子砸了他的头,砸哪儿了?”莫兰想起了高竞给她的短信,“我被人打了,肚子饿,头痛……”,原以为他是胡说的,没想到他真的受了伤,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真想打个电话给他。
“这儿。”关保国指了指额头。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担心,他马上说:“别担心,我是用止咳药水的瓶子砸的,很小的瓶子,他出血不多。”
“哦。”莫兰松了口气,又问,“你们是怎么会打起来的?”
“我们争了几句……总之,是个误会。”对此关保国似乎不想多谈,他很快岔开了话题,“我刚刚看见你好像有些慌张,怎么啦?有什么事吗?”他问道。
她从照相馆出来的时候的确很慌张。
“我刚刚跟照相馆的老板有点小争执。对了,你住在这附近,对这家照相馆一定很熟悉吧?”她趁机问道。
关保国转头看了一眼五月花照相馆破败的门面。“我从来不拍照,再说我家对面就有家柯达快印,这家,我还真的不太了解。”
“哦,真遗憾……”听关保国的口气,就算他知道什么,也不会告诉她的,再说,她心里还牵挂着高竞的伤势,她可没兴趣在马路上跟他闲扯,“那么,我就不打扰你办事了,关警官。”她打算告辞
可关保国好像没听到她的这句告别语,他道:“你说这家照相馆?我记得好像看见老罗进去过,就是这么巧,有一次,我也正巧看到他从那里面出来,表情跟你今天差不多。哈。”
老罗,应该就是罗立阳。莫兰昨晚见过他,一个神情冷淡,表情木然的男人,比实际年龄显得老。高竞曾经告诉过她,罗立阳是被警校排挤后,才到公安局来工作的,这些年一直非常不得志。
“表情跟我差不多?”望着关保国,莫兰忽然有种感觉,这个人今天在她面前出现,似乎是有意要告诉她一些什么。好吧,那就再聊两句。“你是说,他很惊慌很生气?”
“有点生气吧。老罗可不是容易生气的人。”关保国笑着望向别处,“后来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肯说。”
“或许他是慕名而来?”莫兰猜测道。
“慕名而来?”关保国朝五月花照相馆的橱窗又瞥了一眼,语带讥讽地说:“这家店有这么出名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那还能有什么解释?”
“我不知道,也许,他认识那个老板,老罗调出警校时,有段时间在派出所工作,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负责这个区的。”
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罗立阳很可能在派出所工作时认识了这个可疑的老板?想让我把这话传给高竞?为什么你自己不说?怕得罪人?可就算老罗认识这个老板又如何?你这么特意提到,是不是说明你也觉得这家照相馆很可疑?或者,你是在怀疑老罗?莫兰决定顺水推舟,干脆问点更敏感的问题。
“你认识张建民吗?关警官?”
“当然认识。”他的眼睛一亮,马上说道,“他不久前死在了地铁里。”
“他太太是我表姐的朋友。”
关保国点了点头。
“也就是我们局长夫人的朋友。听说她是在茶餐厅里被人捅了一刀。”他叹了口气,颇为同情地说,“两个人都死了,最可怜的就是孩子了。他们的女儿我见过,很漂亮的小姑娘,以前张建民常常给我看他女儿的照片,哈。”说到这儿,他笑起来,“我们局里,还有一个人喜欢给别人看照片。你猜是谁?”
“谁啊?”
“高竞。”关保国笑嘻嘻地望着她,“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莫小姐,你跟他的合影他给我看过好几次。呵呵,如果有人说,你女朋友很漂亮啊,高竞就会特别高兴,高竞有时候真像个毛孩子。”
她笑笑,没说话。心里想,他做出这样的事一点都不奇怪。他有时候就像个未成年人!说到人情世故,他还不如小黑呢。
“前几天,我去看过张建民的女儿,她现在由张建民的丈母娘带着,挺懂事的,看着她,让人觉得心里不好受啊……”关保国的声音低了下来。
想到那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莫兰心里也觉得很难过。不过,关保国居然去过王若琳的家,他真的单纯只是去探望死者的亲人的吗?
“关警官,你认识王若琳吗?”她问道。
“我认识。”他顿了顿说,“其实,后来回想起来,她出事那天我还见过她呢。”
“是吗?”莫兰大吃一惊,难道,王若琳在路上碰到的人,就是他?关保国的确是张建民的同事,虽然不是同一个科,但是在同一个分局。
“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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