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绊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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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绊狼君-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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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心的鲜红沿着她苍白的唇角缓缓下滑。

她的目光无依地对上身后的丈夫,在那一刻身心完全陷入冰寒……

他直直地看着她,漠然的眼神中毫无一丝怜惜,仿佛只是个陌生人……

蝶依像遭电击似地动弹不得,身体的痛楚已无法感应,只剩一颗不断淌血的心……

瞒顿还在愤恨地咒骂着她,她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一双茫然的眼直盯着依然冷酷的男性脸庞……

“为什么?”颤抖微弱的女声哀凄地吐出。

屠玡面无表情,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

“为什么?”苍白的小脸冷汗淋漓,该是痛得无法移动,她咬牙爬向他的身边。

“你做什么?”瞒顿吼道,对她的漠视感到怒不可遏,他扯住她,逼她回视自己。

蝶依冷冷瞪视他,那倔傲的眼神有一股不可逼视的凛然。

“放开我!要杀我,我不会有怨言,但在我死前,让我和我的丈夫说话!”

英雄般无畏的气势震住了瞒顿,不由自主地,他放开了手……

站在屠玡面前的蝶依虚弱地打着颤,几乎撑不住身子的晕眩。

“为什么?”反复问的依然是这句碎心的控诉。

他没再漠视她,平静地、冰冷地开口:“解开了我们兄弟之间的心结,一切都可以回到从前,我能再度回到大漠,王位也会再次回到手中。”

蝶依凄然苦笑。“在你心中,爱情比不上王位吗?为了权位,你要牺牲我吗?”她心痛地问。

屠玡没再回答,别开眼,不看她。

泪水涌上她的眼眶,凄茫中他无情的面容变得清晰,一瞬间她有了痛苦的领悟——

“一切都是骗我的,是吗?为了让我说出一切,负伤出现在我眼前、说过的爱我……都是骗我的吗?”她悲切地道,水雾的眸子镌刻着椎心的伤害。

他的沉默说明了一切……痛苦太深,那一刻蝶依已失去了生存的意志……

瞒顿将单刀架在她咽喉时,她竟能叩首,微笑地闭上眼,迎上终极的解脱……

“不要杀她!”

暴烈的吼声传来,蝶依睁开眼,屠玡挥开瞒顿的手。

室内陷入窒人的沉默,良久,只有三人沉重的喘息……

“为何不让我杀她?这女人害得我们兄弟好惨……”瞒顿怒视蝶依一眼。

屠玡的下颚收紧,晦暗不明的眼盯住蝶依木然的脸。

“她有了我的孩子。”冷静说出的,是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答案——

※※※※※※※

单于庭今夜彻夜狂欢。

丰盛的宴席,热闹的歌舞,庆祝的是屠玡单于重登王位,政权和平转移,国内不再有内乱。曾效忠瞒顿单于的官兵也不再追究,如今王室之内一片和乐融融,很快的匈奴国就可以恢复旧日的富强。

离单于庭最远处有一座小帏帐,帏帐内简陋而寒冷,因为位置太偏远,只能依稀听到乐声自主帐传来。

这座帐幕像被遗忘了似的,孤寂地立在空旷的大漠中。

帐幕中没有升起柴火,冷得令人打颤。最后一盏烛火燃成灰烬,黑暗像迷雾般涌来,将床榻上女子苍白的脸庞掩入无尽的空寂……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对蝶依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蝶依空茫的眸子仍望着帐顶一方深蓝的穹苍。

帐门传来开启的声音。

她没回头去看来人,甚至眼也不眨,依旧直视着星空,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站在她床前的男人粗重地喘息着,并瞪视她。

深沉的目光由削瘦憔悴的小脸一路向下直到那浑圆鼓起的腹部……他的手紧握成拳。酒意支配的瞒顿在见到她空洞木然的眼眸时,狂炽的怒气突然再也压抑不住,他要羞辱她,抹去那张了无生意的小脸在他心头燃起的罪恶感。

“听到了吗?”他面目狰狞地说,“所有人都在庆祝,都在狂欢,你邪恶的计划失败了,我们兄弟和好如初,匈奴国也日益强大了,而你这可悲的谍者,只能被软禁在这,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你后悔了吧?当初你在欺骗我的时候,可有想过今日的下场?”

肩上剧烈的疼痛让她蹙起眉,目光移转,对向施暴者狂怒的脸庞,该是盯住他的脸,然而水灿的眼眸茫然得毫无焦距。

“放开我……”空洞的语音逸出,她疲累地闭上双眼。

“不准你闭上眼睛!”瞒顿怒不可遏地摇晃着她,“张开眼,看清楚!我要你面对自己所做的一切!”

她如他所愿,睁开眼,悲凄的眸子盈满苦涩。

“你究竟要我怎样?”

瞒顿阴鸷着脸,颈间青筋突起。他要她怎样?她竟敢问这种问题。

不能杀她,眼见她一日日消沉下去,眼睁睁看生存的意志自她体内流逝……这样的心痛,无从表达,只能化为更强的怒意——

瞒顿咬牙不说话,却也不放开她,二人僵持着,气氛变得凝窒……

“请放开我,瞒顿亲王,回去吧!我是屠玡的妻子,这里不适合你久留。”蝶依累了、倦了,不想再应付他无止尽的怒气,只有选择逃避。

“妻子?你还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瞒顿残忍地嗤笑着,“若他还把你当成妻子,回匈奴国三个月了,会一次也没来看你?”

月光照在蝶依蓦然惨白的小脸上,清楚地写着伤害。

她的动容让瞒顿窜过一股快意,于是他残忍的、不留余地的加深伤害——

“他只是在利用你、报复你,你却还傻傻地相信他对你动了情,有哪个谍者会像你这么笨的!这三个月来,他夜夜宠幸其他的妻妾,根本想都不想看你一眼,要不是看在你腹中胎儿的份上,他早就把你杀了!”

曲蝶依合上眼,尖锐的痛苦涌上心头。她原以为自己早已流干了眼泪,此刻泪水仍然溢满眼眶。

往事历历在目,她永远忘不了他拦下瞒顿挥向她的单刀,那时她还天真的以为,他对她还有一丝挂念……

原来他为的不过是孩子……

“今晚的庆宴,月氏国送来两名美女,此刻的单于恐正和那两个人翻云复雨呢!”瞒顿不假思索地再度出口伤她。

斗大的泪珠自紧闭的眼滴落在隆起的小腹上,瞒顿瞪视着那珠泪,不知怎地,胸口一阵心烦气躁,像烫伤一般。他突兀地放开她,也不知在生什么气,怒冲冲地往帐外走去。

帐中再度恢复宁静。

黑暗笼罩的孤寂之中,蝶依的泪无声地滑坠

※※※※※※※

“蝶依夫人?”侍女小蛮畏生生地轻唤。

在进入帏帐那刻,心里打了个突,蓦然有股恐怖的预感,她急忙走到蝶依床前。

床上的女人紧闭着双眼,绝美的脸庞毫无血色,她看来有如死去一般……

小蛮颤抖地探出手测量她的鼻息,屏住呼吸。

许久,直到指尖传来微弱的热气,她才颓然松了口气,瘫软地坐倒在地上。

还好,她没死。小蛮拍拍胸脯。

床上的人儿似乎被惊醒,缓缓张开眼睛。

“蝶依夫人,用膳了。”

听到这样的呼唤,她惨白削瘦的小脸才微微转向,对上在床畔伫立的小蛮。

蝶依乖顺地点头,困难地撑起沉重浑圆的腹部,微喘的坐在床上。

一阵怜悯窜过小蛮的心,夫人娇小的身子跟那庞大的腹部不成比例,她看得出来这孩子对夫人来说有多辛苦,更别说单于这么待她……

她低下头,掩下自己溢满同情的眸光,将食盘布好,递给蝶依。

浓郁的食物香气飘入蝶依的鼻里,让她产生欲呕的感觉,她闭上眼,静待那股不适退去。

菜肴是羊内脏煮成的面条和白色的酪酥,并非蝶依不习惯匈奴国的食物,而是自从回来这里,她一直没有任何胃口。

“不吃一点不行哪!为了肚子里的胎儿……”小蛮忍不住劝说。

提到胎儿,蝶依失神的眼瞳终于掠过一抹生气。接过食物、低下头,她很认真、很努力地将面条一口一口送进嘴中。

小蛮在一旁看得眼泪几乎要掉下来,她看得出来夫人正费力地和身体产生的排拒对抗,从来没见过有人吃东西要吃得那么辛苦,那么费力的。

过了极久的时间,那碗面终于吃完,蝶依拿起酪酥,咬紧牙关,撕一块放入……

一阵猛烈的剧咳,接着刚才下肚的食物又都吐了出来。

小蛮急忙冲上前,拍抚着蝶依的背。

过了好久,直到胃里所有的食物都吐完了,蝶依才一脸惨白地细细喘息着。

“对不起……”看着收拾善后的小蛮,蝶依虚弱地道出歉意。

小蛮低头工作,却是拚命忍住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夫人的身子根本撑不下去了,再这么下去,她迟早会死的!

死!她身子一震,猛然抬头,只见蝶依仰躺在床上,小脸灰白,气息微弱。

“夫人!天哪!”她摇晃着蝶依的身子,然而她已陷入昏迷。

小蛮惊慌地冲出帐外。“大夫!”她恐惧地喊道——

※※※※※※※

“大夫!夫人到底怎么样了?”小蛮泪眼婆娑地看着苍老的医者。

医者摇头叹息。“没见过这么瘦弱的产妇,那肚子大得出奇,母体异常的孱弱,恐怕……”大夫没出口的那个宇,教小蛮神色一黯。

再一个月就要临盆了,只是……

她可撑得到那时候?

大夫走后,小蛮守在蝶依床侧。她看着夫人沉静苍白的容颜,心底为她叹息着。

在这里,没有一个人喜欢她,大家都因为她是谍者而深深厌恶她,单于冷酷无情的态度让底下的人更肆无忌惮地伤害她,虽然没有明目张胆,但刻意的冷嘲热讽和摆明了看好戏的姿态,仍是很伤人的。

当初小蛮接下照料夫人的差事,也是抱怨连连,为什么她得要服侍一个失了宠,甚至是等于被软禁的一名谍者。孰料愈和夫人相处,愈被她的善良与美好所吸引。

“这么美丽坚强的女人为什么要遭受这种命运?”她不过是效忠自己的国家罢了,又何错之有?况且她还了单于的孩子。

小蛮愈想愈替蝶依感到不平,望着床上毫无生气的女子,突然有股冲动窜上她的心——

※※※※※※※

“侍女小蛮求见单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小蛮立在屠玡的帏帐外。

“去!去!单于正和瞒顿亲王商讨大事,别来烦他!”一旁的侍卫斥。

“可是我真的有要紧事!”小蛮捏紧拳头,急得大喊。

“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不能等,再等下去蝶依夫人她——”

小蛮的话还没说完,帐内就传出一声巨喝——

“让她进来!”

小蛮一怔,随即恢复神志匆匆入帐。

“单于!”她跪在地上。

“你说蝶依怎么样了?”暴烈的吼声让小蛮忍不住抬头看,这一眼却让她几乎吓破了胆。她虽然见到单于的次数不多,但跟前这个严肃阴鸷的男人真是那个仁政爱民的君王吗?

他自己或许没察觉,但自从单于和蝶依夫人回来之后,真的憔悴许多,个性好像也变得暴戾了些……

小蛮还陷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屠玡已不耐烦地扯住她的手。

“你说蝶依怎么样了?”这次用了更强烈的声调。

小蛮被制住的手疼痛难当,含着泪,她说:“单于去瞧瞧夫人吧!她就快临盆了,肚子好大,身子骨虚弱得不成样,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大夫说、大夫说,她恐怕挨不过去了……”小蛮抽泣着,这回不只为了身体的疼痛厦为夫人可怜的景况。

屠玡身形一僵,蓦地松开手,深受打击似地呆愣在当场。

“单于!求求您,去看看夫人吧!”小蛮哀求道。

屠玡瞪大眼,随即诅咒一声,迅速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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