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开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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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开棺人- 第9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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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和药物完全注射进夜叉王体内之后,夜叉王眼睛开始翻白,詹天涯在一旁看着,指着他面部问:“怎么回事?”

“正常反应,不要怕。”李朝年站在夜叉王跟前,抬手在其眼前挥了挥,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今年多大了?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你还记得老家的地址吗?”

“我……”夜叉王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体也开始抽动起来,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出来。松本雾源盯着侧面那个老式的黑白屏,看着心跳和血液流动的频率表,对李朝年摇着头,表示夜叉王要不行了。李朝年却很平静地回应道,“本来就得死一回,才能记起来,不要着急,等着。”

发动机内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吵得人想上去一脚踹翻,卢沛华站在旁边,因为要观察机器的转速表和温度表,只得用双手堵住耳朵侧身站着,不时回头去看一眼。李朝年则一直问着夜叉王那几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你今年多大了……”

翻着白眼的夜叉王眼前模模糊糊地晃动着李朝年的影子,时有时无,自己也感觉被什么东西在抽打一样,终于在他听到一声长长的“滴”声之后,他陷入了昏迷之中,最后听到的只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他死了。”

“噢——”李朝年起身来,将双手背在后面,看着已经身体发软的夜叉王道,“那代表他回去了。”

回去了……

回去了……

“你的名字!军籍!任务!代号!”

“这边这个不行了!”

“救醒!拖出去!”

“还有两个陷入了昏迷之中!”

“把生命反应较强的留下来,其他的扔出去!”

不断有声音在夜叉王耳边响起,夜叉王努力睁开眼睛,却发现怎么也睁不开,稍微使劲发现眼皮不仅非常重,而且还十分刺痛,对,眼睛肿了。我是在什么地方?夜叉王抬眼看着前方,前方站着一个穿着绿色军服的中年人,那人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相同军服,模样却清秀许多,手中还捏着眼镜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指挥着其他背着突击步枪的士兵将夜叉王对面绑在柱头上的几名遍体鳞伤的军人拖了出去,那三个军人赤裸着上身,被那些士兵拖着腿拽出了这间水泥房子,地上留下的只有三道宽大的血印。

“这个家伙醒了。”那名年轻人笑着用眼镜指着夜叉王,然后俯下身子用生硬的中文问,“你叫贺昌龙?是不是叫贺昌龙?”

日本人?贺昌龙慢慢抬起头来看着那人,从口音中听出他应该是日本人,对,旁边的军人是越军,妈的,我们在撤退的时候受伤被俘了。贺昌龙努力扭动着脖子,感觉到阵阵刺痛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脖子被铁丝缠绕固定着,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瞟着自己右侧还有气息,不断在抽搐的那三个人,他能看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是魏亚军,以前是某团长的警卫员。

“安志胜先生,其他的几个人已经不行了,生命力比较顽强的就剩下他们三个。”那名越军军官用脚踩在贺昌龙的胸口,贺昌龙看见他脚上穿着的鞋子和自己脚上那双一模一样,妈的,他们穿的,用的,吃的,都是我们的。

“还不行,哪怕是活下来一个人就行,再加油。”那个叫安志胜,名字像韩国人,说话却是日本口音的人皱眉摇头,走了几圈之后,随后又冲准备动刑的那越军军官道,“这里不行,去外面,让他们晒晒太阳。”

“嗯。”军官挥手叫了士兵,解下贺昌龙、魏亚军和其他两人,被拖行出水泥屋背靠背绑在外面水塘中心的贺昌龙才知道剩下两个是排里的两个班长,黄永模和邓泽义。两人已经奄奄一息,邓泽义已经在说着胡话,不时浑身如过电一般抽搐一下。

四个人被绑在那满是垃圾,漂浮着带血纱布,四处都是蚊虫的水塘中间,带着腐烂臭味的水直接没过他们的胸口,为了让他们把脑袋抬起来,越军在每个人脑袋前顶了一根棍子,把他们的下巴支撑起来,随后越军军官慢慢走到水塘边上,勾了勾手指叫士兵拖过来一个还有呼吸的中国士兵。

那名中国士兵被拽到水塘边上,也许是因为太久没喝水了,直接一头栽进了水塘之中,大口大口喝着那种带着恶臭,漂浮着各种垃圾的水,还因为喝得太急,呛得连连咳嗽,那名越军军官哈哈大笑起来,其他越军也跟着哄笑。

“别喝,会死的……”贺昌龙看着自己的那名士兵,他记得那小子才18岁,只比自己小一点。

“听见没!别喝,会死的。”越军军官边说边笑,还解开裤子,朝着那士兵喝水的地方撒尿,并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夜叉王,尿完之后还朝下面吐着浓痰,那名士兵抬起头来,咬紧牙要爬起来,却被那军官一脚踩住脑袋压了下去,大喊道,“喝呀!喝呀!喝!喝完这一池子的水,我就放你一条活路!哈哈哈!”

那名士兵怪叫了一声,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量猛地站起来,一头将那军官直接撞进了水塘之中,接着又要冲下去,却被身后的两名越军士兵死死按住,那军官气急败坏地爬出水塘来,对着那士兵挥舞着拳脚。

“你他妈放开他!放开他你们再打!你这懦夫!”贺昌龙高声大骂道,但也无济于事。

“他说你是懦夫。”一侧的安志胜高声用越语对那军官翻译道。

“懦夫?”越军军官起身来,揉着发痛的拳头,看着已经满脸血肉模糊的那名士兵,一把拿过旁边士兵手中的AK步枪,对着那名已经离死不远的中国士兵扣动了扳机,近距离的扫射将那士兵的胸口打得稀烂,直接轰出了个洞来,烂肉四下飞溅,水塘之中到处都漂浮着那名士兵的血肉,弹夹打空之后,那军官把步枪上的刺刀竖起来,又朝着那士兵的尸体一顿乱捅,捅玩之后又拿枪托狠狠的砸,边砸还边骂,“让你们这群中国狗狂!狂!狂!”

为什么?为什么?就在几年前,我们还并肩作战,几年后我们之间竟然有这么大的仇恨?你们恨我们什么?到底是什么?贺昌龙挣扎着,但根本无法摆脱绳索,还听到旁边魏亚军的哭泣声,他并不是害怕,而是因为手脚被束缚着什么都无法做,只能看着死去的战友连全尸都无法留下。

第五十章(下)失却的记忆II

“你们的优越感不是很强吗?”越军军官砸得没有力气之后,坐在血肉模糊的尸体上,点起一支烟,指着贺昌龙对安志胜道,“给他翻译。”

安志胜目不斜视,只是看着贺昌龙道:“我没那个义务!”

“这里我说了算!”那军官扔掉烟站了起来,作势要对安志胜动粗,旁边的士兵也立即持枪而对。

安志胜只是指了指脖子上的一个类似纹身的东西,也不扭头,淡淡道:“我是苏联驻越南观察员,并不受你们的指挥,要是我们有什么意外,你们什么援助都得不到,别猖狂,如果没有援助,你们屁都不是,中国人已经赢得了这场战争,这是事实,他们的军队离你们的首都还有多远?你们的首脑一心想的是让解放军打到首都去,这样才能和苏联人一起在联合国大会上怒斥中国是侵略行为,不过你们放心,他们会马上撤军的,你们也可以马上宣布胜利,说是自己赢得了这场战争,不过……”安志胜这次扭头看着那名军官,轻笑道,“我说的这些东西,对于你这个下级军官来说,你能明白吗?”

军官攥紧了拳头,气得浑身发抖,但依然不敢做什么,因为安志胜说的是实情,如果没有援助他们早就一溃千里了,但在有援助的情况下,和解放军作战依然是节节败退,虽然说他们的实战经验比这批他们认为的新兵丰富得多,但依然无法不承认自己的大批将领都是中国军事学院毕业的,甚至在某次战役之后,越军的一名团长在知道与自己对战的是曾经的老师,主动将军队后撤,以表敬意,同时也知道他的老师教过他一句话“就算是猫,也不会教给老虎爬树的本领”。

苏联人说过,中国人在内战和朝鲜战役之中学会了如何将火炮发挥到最大极致,也知道了空军的重要性,更明白后勤是一切的根本,这次对他们来说的自卫还击战就是一场残酷的练兵,当然最可怕的还是越军的所有基地,甚至后勤所在地,都被美方的情报人员掌握,并源源不断将情报递交到了中国军队手中,而且在越南海湾附近随时可见美国人的直升机盘旋……

“自封为世界第三军事强国的豆丁小国,在苏联人的暗示下,进行了一次次标榜为绝对正义的军事行动,最终惹恼了那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且还将粮食和武器装备免费赠予他的国家,随后这个豆丁小国一明一暗向世界上两个超级大国宣战,与中国人打着正面战役,又和美国人打着一场情报战,却浑然不知自己的胜算为零。”这是对越自卫还击战30年纪念时,一名美国中情局退休的高级分析员在采访中说出的话,他还说过,这场战役同时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越南对柬埔寨的战争,那也并不是完全源于正义,仅仅是因为在苏联人眼中,红色高棉失控了——这才是这个事件的真相,在政治面前,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农贸市场上的秤杆来计算。

池塘中心的贺昌龙,随后被迫目睹了除了身边的魏亚军三人之外,其他剩下战友被屠杀的场景,自己那个投降的决定错了,是的,错了,连累了所有人,他们太天真了,上了战场,扣动了扳机,还真的认为如宣传中的那样,被俘军人享受某种应有的待遇——那始终是只是宣传。

他们四个最终活了下来,但却每日都遭受着非人的折磨,而这种折磨是那名看守军官最喜欢做的事情,完全不用那名日本人授意,他们都会按时将贺昌龙等四人拖出来折磨,不断折磨,直到他们奄奄一息,才又扔回去救治。

贺昌龙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军官总是要问他们的姓名,军籍还有其他的一些那个日本人都清楚的事情,难道说他们原本就不是一伙儿的吗?还是说那名军官只会用中文说这些话。

又是个深夜,贺昌龙和其他三人挤在冰冷的水泥屋的角落之中,透过屋顶那一小块缝隙看着外面的天空,贺昌龙想起自己小时候在老家,每当天气晴朗又凉爽的时候,自己总会从那个破瓦房之中偷跑出来,来到田坎边,嘴里嚼着鱼腥草,双眼盯着星空数着上面永远都数不清楚的星星,想着有一天能离开这个地方,不再与田地为伍,而是进城里去,像自己爹一样买上两毛钱的酒,就着花生痛苦地吃一顿。

“你要是能当上兵,那我们家里头就有三个当兵勒唠。”贺昌龙的爹时不时会在吃饭的时候说上这么一句,贺昌龙每次都只是点头应着,听着自己老爹唠叨着他的大哥在新疆建设兵团,三哥在某陆军师团,每次贺昌龙规规矩矩听完父亲的唠叨之后,就会起身帮忙收拾碗筷,然后背着二哥的闺女去上学——他每天都是这么度过的,不管怎样,能读书就好,哪怕只是农中。

听说,在部队里,有文化能更有前途。

1974年,贺昌龙终于报名参军了,当时正值十年动乱期间,报名时武装部招兵干事问他:“你是什么文化程度?”

贺昌龙立即坐直回答:“农中,就是……就是初中。”

“噢。”干事微微点头,在本子上文化程度那一栏后写上了“初中”二字,又在后面打了个括弧,画蛇添足般地加了“识字”二字,贺昌龙当时汗都渗出来了,因为他初中还没有真正毕业,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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