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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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魂影-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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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满背对着我,距离也不过二三十步。这一点距离,我大约只需六七秒就可以冲到他跟前了。他的力气很大,我肯定比不过他的,但是以这样的速度撞在他身上,他肯定也吃不消。只要把这个杀人犯打倒,柳文渊肯定会帮助我,要把夜王带回一些给陈涛研究,想必也不会太难了。 
  我想得很容易,一冲出草丛,柳文渊的声音却嘎然而止,大概也被我如此突然地冲出来吓了一大跳。我以每秒六七米的速度冲向铁满,他的背部宽阔坚实,一堵墙一样拦在我跟前,我侧过右肩,猛地撞在他的背心。   
  十四 疯狂(4)   
  “砰”一声,我被撞得浑身一震,简直就同撞在一堵真的墙上一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铁满被我这么一撞,也一个踉跄,却没有摔倒,把钢筋往地上一撑,猛地站住,转过头来。看到他扭头过来的样子,我心中一沉,不禁打了个哆嗦。铁满已经杀了一个人,肯定不会在意多杀一个,这一下居然没能把他撞趴下,我原先打的主意全都落空了。 
  铁满的眼里闪过一丝凶光,他举起钢筋,向我走上一步。我知道他马上就要拿这根钢筋向我扎来,一时竟然忘了害怕,翻身爬了起来,正想向后跑去,耳边忽然响起了一声惨叫。 
  那是张朋的叫声。铁满忽然张大了嘴,呆呆地站着,那根钢筋举在手上,却不在住打哆嗦。他杀人时手也不动一动,现在却如同见到了什么可怖之极的东西。我也忘了逃跑,扭头看了看。 
  是张朋!只是现在看不出他的样子了,他浑身已经被那些黑色吞没,仿佛要融入夜色中,却还在拼命挣扎着。从这个黑色的人形里,传出他惊恐万状的惨叫声,这副样子诡异得让我无法呼吸。 
  他叫得惊天动地,可是周围仍是死寂一片,村里的人仿佛都已经死了,根本听不到井台前的声响。 
  他是中了某种毒么?这副样子的确像是中了某种剧毒,可是也太可不思议了,几乎象武侠小说里的情节一样。我呆呆地站着,一时间连铁满举起的钢筋也不再让我害怕,只是入迷地看着张朋。他方才都只能做一些小范围的动作,可是看他的样子,他一定在竭力挣扎,只是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绑着无法动弹而已。突然,他的腰一弯,由于浑身都是黑色,看上去像是矮了一半,惨叫声也突然停止了。 
  不!那不是弯腰!天啊!我在心中疯狂地叫着,天啊! 
  他的上半身不见了!那就是个噩梦一样,从他胸口以上的部份,突然间消失不见。并不是拙劣的电影特技表现的那样一眨眼就不见,而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融化!不,也不是融化,冰融化后有水流出来,而张朋的小半身却简直就是直接化成气体,直接消失在空中了。而且,他的身体还在融化,身体仍然在极快地缩短,就仿佛一支燃烧极的蜡烛,却看不到火苗。因为消失得太快,他的衣服却仍然完好无损,所以折下来,让我乍一看有种他弯腰的错觉。 
  这到底是什么? 
  我想逃,可脚底却如同被吸在地面一般,根本拔不出来。这时间只持续了半分钟左右,也许正是温建国所描绘的那个老人化成黑水的场景。温建国写得很细致,以致于我有个错觉,总觉得这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可是真正看到,才知道很快。大约也只有三十到四十秒的时间而已,身高在一米七以上的张朋忽然间消失不见,那件风衣却倒在了地上。不但是张朋,就算是那具村长的尸体,也已经消失不见了,地上张朋的衣服边,只有村长那粗布衣服。 
  一定是个噩梦了。 
  我这样想着。我只有可能沉浸在一个漫长的噩梦里。在这个噩梦中,我才会看到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紫岚、柳文渊、张朋、铁满,还有被铁满杀死的村长,都只是一个噩梦中的人物,都是不真实的。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我看到的一切。 
  “叮”的一声,打破了周围的寂静。张朋那惊天动地的叫声停止后,周围越发寂静,月光也似乎一下失去了光亮,周围重新变成一片昏暗。是的,尽管本来就很暗,我仍然感到了黑暗的无所不在。那种浓厚的黑暗象是沉重的生铁,会流动的生铁,正在堵住每一个缝隙。我被这一声响惊醒过来,眨了眨眼,毫不意外地发现井台上已是一片平静,露出的也只是石头井栏的本色。只是与噩梦不一样的是,柳文渊仍然站在井台边,在他对面,是一件已经挤成一堆的风衣。 
  噩梦虽然怪诞,大概仍然有逻辑性。我想着。的确,我梦见张朋消失,而他的衣服却仍然还在。 
  一个东西滚到了我脚边,我拣了起来。正是那个班指,内圈还有因为我套在钥匙圈上而留下的擦痕。我呆呆地看着这个班指,仍然想不通这到底算不算一个梦。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寂静后,这脚步得显得如此突兀。我回过头,铁满正举着钢筋向我走来。钢筋的尖头上,血已经干了,可是仍然有股刺鼻的血腥气。看到他这副样子,我却并不感到害怕,只是觉得可笑。 
  “不要杀他!” 
  柳文渊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他的声音充满磁性,相当圆润动听,可是在我听来,却显得如此不踏实。铁满瞪着柳文渊,道:“做什么?” 
  柳文渊向我走了过来。方才铁满说要把他的白痴儿子带出来时,他惊慌失措,这时却显得极为平静。他走到我跟前,看了看我,突然轻声道:“你才是温建国找来的人吧?” 
  他的话十分平和,这句话终于把我拉回了现实,只是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他,道:“你是柳文渊?” 
  “我是。”他看了看我手上的班指,轻声道:“这班指是你的吧?张朋真是无妄之灾,毁在自己的贪欲下了。” 
  他说的是很标准的普通话,可是他的谈吐总有种脱离现实的感觉。我看了看班指,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文渊没有回答我,只是轻声道:“你叫什么?”   
  十四 疯狂(5)   
  “我姓秦。秦成康。”我低声说着。不知为什么,柳文渊问的话,我似乎不得不回答。他又看了我一下,道:“戴上它。” 
  “戴不进去的,太小了……” 
  “戴上它!” 
  他这句话已是命令式的,我浑浑噩噩地照他的话,把班指套上了右手的大拇指。本以为会在指尖上卡住,哪知这回竟然一下捋到了指根。这个班指大得有些笨重,我戴上手指,马上就感到它的重量,只是内径比我的大拇指稍稍小一点,套进去时有些紧,这一圈青铜箍住皮肤,让我感到隐隐有些刺痛,我吃了一惊,道:“奇怪,好像变大了! 
  柳文渊还没说什么,铁满忽然叫道:“柳文渊,他才是夜王选中的人啊!太好了,老大有救了!”他的话中满是欣喜,似乎走投无路时,突然又绝处逢生。 
  “来,先帮我一下。” 
  柳文渊没有理会铁满,又走到井台边。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时,我感到他走路所带的一股微风,阴寒刺骨。我木然地跟着他,走到了井台前。现在这井台显得十分平常,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他拎起村长的衣服往井里扔去,又向我道:“把张朋的衣服也扔进去吧。” 
  村长的粗布衣服就象脱下来的一样,如果不是背后有个被钢筋骨刺穿的孔的话。奇怪的是,铁满杀了村长时,这衣上沾满了血,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是平平常常的一件破衣服。我拎起张朋的风衣,从中“叮呤当啷”地掉下不少东西,一只高级防风打火机,两串钥匙,其中一串正是我的。张朋偷走了班指,倒把钥匙还保留在身边。我把自己钥匙放进口袋,另外的东西都扔进了井口,又鼓足勇气,趁势往里探了探头。与先前的想像不一样,井口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只感到一股寒意。 
  “铁满,过来把井盖盖上。” 
  铁满小心地走过来。他脸上仍然是一脸对我的不信任,却没说话。柳文渊也没再说什么,抱住井盖,道:“用力。” 
  井盖极其沉重,不过铁满的力气实在大得惊人,我和柳文渊抬一边,铁满抬另一边,反倒是他显得不吃力一些。井盖下方有个凸起,正好能卡住井口,把这凸起落榫后,铁满长吁一口气,忽然道:“柳文渊,你别出花样。” 
  柳文渊笑了笑,向我道:“秦成康,也许你还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我的确什么都想不通。本来我还想把那种黑色的影子带一些回去,可是亲眼看到张朋消失不见,我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这种勇气了。我道:“夜王到底是什么?” 
  柳文渊顿了顿,看了看天空。圆月已经偏到一边,天看来已经快亮了。他道:“是神。” 
  “神?”我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这个村子里的上帝么?” 
  我已经猜到了一些了,柳文渊一定是某种迷信的信徒。有些迷信的人会崇拜黑夜和死亡,又自以为是神,可以掌握世界上万事万物的生杀大权,我绝不会相信这些黑色的影子会是什么神,这时的话已经带着掩饰不住的嘲讽,但柳文渊却象毫无察觉一样,只是低声道:“是的,可以这么说。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一样。” 
  “和你一样?”我的心头不禁一动。井里,至少有那些价值不菲的古董,如果我能得到的话……一想到这些,我的眼前突然有点晕眩,几乎站立不稳。我镇定了一下,道:“是说我可以带走井里的东西么?” 
  “应该是吧。”柳文渊的眉头皱了皱,闪过一丝痛苦。 
  我一阵激动。一万五千克的纯金,起码也有两百万。如果归我所有的话,那下半辈子就不用看人的脸色过活了。我激动得浑身发抖,突然间只觉后脑一麻,仿佛有根闪电打入我的脊柱,我一下软倒在地。模糊中,听得铁满冷冷道:“少说废话了,快带他去。” 
  在最后的意识中,我看到他晃了晃手中的钢筋,那根钢筋磕在井台边的石板上,发出了“叮”的声音。   
  十五 落入陷阱(1)   
  有一些柔软的羽毛在触摸着我,痒痒的,带着温暖的香味。 
  这是阳光。即使没有睁开眼,我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噩梦终于醒了,我闭着眼,满足地想着。在一个梦里充斥着杀人和血腥,只能让我很疲惫。 
  起床吧。我想着,新的一天开始了,我得马上去上班,今天得把前些日子压着的稿子全编出来,快到发刊的日子了,要是再拖下去,恐怕会被老总骂的。 
  我睁开了眼。当睁开眼,过于炽烈的阳光猛地涌入我的眼眶,象是千万根钢针同时扎进来,我伸手要去捂眼睛,但惊愕地发现我的手被绑在身后,根本举不上来。阳光太强,照在身上有种刺痛,眼睛一时不能适应,看出去只是通红一片,而身体下的触感又清晰无比地传了过来,冰冷,坚硬,潮湿。 
  我躺着的,并不是睡惯的床铺,而是铺着青砖的地面! 
  这时我已经有些习惯了光亮,象一张即时显像的照片一般,眼前的情景慢慢地变得清晰。首先映入眼中的是几条油漆都已剥落殆尽的床脚,然后是一张很旧的床,以及一张快要散架的旧桌子,一张虽然旧,却显得很沉重的椅子。 
  我是躺在一间屋子里!这屋子的窗也是木板的,不透光,不过顶上开了个天窗,倒是装了片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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