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谭怪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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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谭怪事录-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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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小偷也是北方人,并没见过汤婆子。他有个毛病是贪杯,但是钱少,平时没机会喝两盅。那天他进了宋某家见到汤婆子,不知道是用来取暖的,见塞子塞得严严实实,里面满满的都是液体,还以为是个酒坛,便不辞辛苦地背了出去。刚要走出弄堂,迎面有联防队员巡逻走过,小偷躲在暗处,联防队员并没发现。他屏息静候,只等联防队员过去了好逃走。本来也能应付过去,谁知小偷觉得背上越来越热,简直要把皮肤烫破。他强忍了一阵,最终还是忍不住动了一下,发出了声音,被联防队员堵了个正着。小偷被抓住时,身上的大包在地上摔了一下,汤婆子被摔碎了,所以现在少了这个。
  宋某甚是惋惜。他去小偷说的地方看了看,捡了几块碎片,发现碎片内里有一些红黑相间的花纹,除此也没别的异样了。到底是不是旋阳淦,亦是死无对证。
  勾魂伞
  20世纪70年代末,交通不便。那时人们囊中羞涩,连买张车票都有点舍不得。农村人出个一二十里的门,若不是运气好能搭个拖拉机之类的便车,就只有步行了。好在那时虽然没钱,时间倒是大把地有,在路上挥霍五六个小时问题不大。
  杭向东,浙人。这个姓很少见,他肯定是杭世骏的后人。但几百年过去了,杭世骏的书香遗风已荡然无存,他初中毕业便回乡务农。有一年过年,他父母去了另一个村子的舅舅家做客,杭向东因为有点事一时脱不开身,下午才出发。出门时,天上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杭向东就拿了一把伞。
  那时候的伞大多还是土制的油纸伞,竹木竿,油纸蒙面,又粗又大,收拢来有好大一把。杭向东打着伞出门,走了一程,雪下得更大了,地上已积了厚厚一层。村里的路都还是机耕路,其实就是用拖拉机压过一遍的泥路。若是下了一夜雪再走也还好,因为路面已经冻硬了,最不好走的就是这种刚积雪的时候。土还是软软的,踩上去泥水淋漓,杭向东穿的又是一双黑塑胶高帮雨靴,当真苦不堪言。那些泥黏性还特大,靴底下已经结满了泥块,走一步就要从土里往外拔。杭向东见前面有个破庙,就想着去那儿歇歇脚,刮掉雨靴底的泥再走。
  那破庙是个土谷祠,过去秋收后,农人都要来这里上供进香。破除迷信后,里面的神像被砸了个精光,土谷祠成了平日临时搁点东西的地方。冬天干农活太冷,有时人们会在这里生个火,烤几个番薯垫垫肚子。这会儿杭向东进了土谷祠,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屋角有些柴草,还有几个番薯。那时农村人心性厚道,番薯之类的作物也不值钱,收了后都会在土谷祠里放上十几个,谁想吃拿来煨着便是。杭向东本想去舅舅家吃顿肥肥的晚饭,但路这么难走,要到舅舅家还得一两个钟头,于是他就把伞收了搁到门后,生了火,从边上搁了个番薯煨着,自己坐下来一边烤火,一边把靴底的泥刮掉。
  正刮着泥,忽然一阵风吹了进来。他抬头一看,却见有个挟着伞的人也进了土谷祠。杭向东知道这定然也是赶路的人,大过年的,又是这等大雪天,当真有点同病相怜。虽说不认识,他还是招呼那人坐下,烤烤火。那人倒也不客气,把伞放到一边,坐到火堆边烤火。这人一身黑布衣服,怀里露出了一角信封,还是很老式的黄纸信封,有个红色长方框的那种。
  两人烤了一阵火,番薯也煨得熟了,冒出了香味。煨番薯这东西,吃起来不过如此,但在柴火上煨得久了,香气却极是诱人。那黑衣人抽了抽鼻子,突然问道:“什么东西这么香?”口音很怪,不是这里人。杭向东笑道:“是我煨的番薯,正好熟了,你尝尝?”他说着,把那煨番薯掰开了。这番薯烤得当真不错,表皮已经有点焦了,糖浆都煨得流了出来。一掰开,露出黄粉粉的瓤,热香直冒。
  杭向东把半个煨番薯递给那黑衣人,黑衣人犹豫了一下,接过来咬了一口,没口子地赞道:“格老子,真是好吃,好吃。”杭向东见这黑衣人衣着有点古怪,多半是个外乡人,恐怕从没吃过煨番薯,便又拿了两个番薯来煨着,说:“你爱吃,就多吃几个吧,这是今年新收的。”黑衣人也不客气地应了一声,大概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吃煨番薯。
  杭向东歇了一阵,看雪已停了,自己烤火也烤得暖了,便对那黑衣人说:“兄弟,我得走了,你走时把火踩灭吧,小心别着起来。”黑衣人正在细细地煨着番薯,随口答应了一声,杭向东便拿了伞走出土谷祠。到了舅舅住的村子,只见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全在生火做饭。杭向东暗自欣慰,心道还算赶上了,没误了晚饭。刚进村,就见舅舅正在村口张望,一见杭向东,迎上来说:“向东,你怎么这时候才来?”杭向东便说,下雪,路上耽搁了。
  两人边说边往家里走,刚说了两句闲话,一阵风吹过,天上又飘起雪花来了。本来这点雪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杭向东见舅舅专门到村口来候着自己,有点过意不去,便拿起伞给舅舅张着。谁知伞刚一张开,舅舅忽地仰面倒在了雪地上。杭向东吓了一大跳,连忙去扶,一摸手腕,竟是连脉搏都没了。这下子把杭向东吓了个魂飞魄散,心想舅舅平时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这样子?难道是为了接自己,在外面冻得发了什么急病不成?他急得大哭起来。
  大过年的有人号啕大哭,村里人都出来看,一见是杭向东的舅舅倒在地上死了,全都大吃一惊。这时舅妈闻声也赶了过来,围裙都没解,见丈夫竟然死了,顿时瘫倒在地。好端端过个年,没想到瞬息之间就成了场丧事,杭向东一家和舅舅一家全都痛哭失声。正哭着,忽然听得有人叫道:“煨番薯的哥子在这儿吗?”飞雪中,只见一个黑衣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杭向东一看,正是和自己一块儿在土谷祠烤火的那个人。却见这人满头是汗,赶得气喘吁吁,也不知赶到这里来做什么,便答道:“是找我?”那黑衣人看见杭向东,这才舒了口气,跑过来把一把伞递给他道:“哥子,你拿错了我的伞。”
  那人打着的也是把油纸伞,和杭向东的一模一样,杭向东心想这外乡人也真是多事,一把油纸伞都要赶过来调换。他抹了抹眼泪,把伞还给黑衣人,说:“对不住,我舅舅突然过世了,我家里没办法招待你。”黑衣人一听,马上问:“你是不是打开过伞?”杭向东不知黑衣人话中是什么意思,说:“是啊。”黑衣人跺了跺脚,说道:“坏了,快带我去看看死人。”他这要求也当真无礼,不过杭向东伤心之余,也顾不得去怪罪,说:“就在那边。”
  黑衣人快步走到舅舅的尸体前,伸手摸了摸手腕,松了口气说:“还好,没误事。”说罢咬破了手指,将一滴指血滴在尸体前额。说来也怪,血刚一滴下去,舅舅突然翻身坐起,叫道:“哎哟,好冷。”众人见舅舅居然死而复生,全都破涕为笑。混乱中杭向东猛然想起那黑衣人,正待问个究竟,那人却已经走了。虽然天上飘着雪,那人却仍然挟着伞,走得非常快。
  舅舅醒后,除了因为在雪地里躺了一阵,觉得有点冷,别的也没什么,晚饭也就照常吃了。酒席上说起刚才的事,有个没在现场的老辈人听说这黑衣人,忽然说:“哎呀,这是阴差!”“阴差”也叫勾司人,传说哪个人将死,阴差就会来带走他的魂魄,那把伞准是他的法器。因为森罗殿传说是在四川丰都,所以阴差大多是四川口音。不过话虽这么说,谁都不会去信,有些小辈笑着说老爷子还在搞老迷信。而至于那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谁都说不上来。
  僵蚕
  我的老家盛产丝绸,过去每到夏天,村里几乎家家养蚕。在老家的翔云观边上,有户姓陈的人家,子女都在工厂做事,老太在家没事干,每年便也养上两匾蚕,秋来好卖出点油盐酱醋钱。
  养蚕是件很费心的事,每天都得起早摘嫩桑叶,蚕小的时候还得把桑叶洗过、晾开才行。陈老太年纪大了,早上有时起不来,便放了一个小闹钟在床头。有一天,陈老太醒得早,天还没亮,看闹钟才三点多。外面下着小雨,天色越发显得暗。醒来后也睡不着,就干脆起身,撑了把伞去摘桑叶。
  她把两匾蚕养在柴房里,走过柴房时,却看到里面透出光来,她吓了一大跳。因为那时柴房还没拉电灯,她以为是把油灯忘在里面了,那要烧起来可不得了,便赶忙走到柴房门口,却发现那光很平稳,没有一点儿晃动。油灯光不可能这样。于是,她先从门缝往里望了望,哪知刚一碰门板,里面的光就灭了。陈老太推门一看,里面什么都没有。天还没亮,柴房里更是昏黑暗淡。只是就算自己年老眼花,刚才的亮光总不会看错。
  陈老太百思不得其解,白天把这事告诉了孙子。她孙子刚上中学,正是好事的年纪,当新鲜事跟同学说了。同学却都不信,说他瞎编。孙子火了,说自己奶奶绝不会说瞎话,肯定是真的。几个男孩子就相约,晚上来看个究竟。于是,当天晚上几个人一块儿到陈家的柴房守着,守了一晚,却没什么异样。第二天,纷纷哈欠连天地说陈家孙子吹牛。孙子很沮丧,去问奶奶是不是看错了,陈老太自己也有点怀疑。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过了几天,又是一个下雨天。养蚕不能让蚕有一天饥,而带雨水的桑叶又不能直接喂给蚕吃,所以陈老太便把桑叶一张张地擦干。两张匾的桑叶,也有一大堆,老太太手脚慢,孙子心疼奶奶,也来帮忙。擦完后,天也全黑了,陈家孙子就冒雨把桑叶搬到柴房去。来到柴房门外,却发现有微光映出来,吓了他一跳,推门进去,这束光却没有消失。定睛一看,柴房里并没有灯,光是从一条蚕身上发出来的。只是这蚕爬出了匾,趴在一块断砖上,已是条僵蚕了。他不敢碰这条僵蚕,赶忙连断砖一块儿拿起来,送去给奶奶看。
  这僵蚕身上散发出荧荧的白光,陈老太说她那天见到的光更亮一些。蚕是种蠕虫,蠕虫感染了真菌后会僵死,所以有了僵蚕得赶紧拣出来,不然会传染给别的蚕。僵蚕可以入药,中药店会收,只是这条僵蚕为何会发光,实在让人想不通。
  陈家孙子正放暑假,说开学后去问问老师看。他拿了个塑料袋把僵蚕装好,先拿去给同学献宝,以示所言不虚。一见这僵蚕果然能发光,同学才信了。其中有个同学的爷爷,说听老辈人说起过,蚕里有一种叫“水晶蚕”,几万万条里才出一条。这种水晶蚕通体透明,像夜明珠一样能发光。曾经斗法击败张天师的翔云观观主张和,号称半仙,传说就是吃了一条水晶蚕后才有法力的。
  陈家孙子好歹也是个中学生,不太信这个,但听那同学的爷爷十分郑重其事,便问怎么个吃法。同学的爷爷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但他认识个还俗的老道,常常来这边采草药,说不定老道知道,还叮嘱陈家孙子把这条僵蚕放好,别扔掉。可是过了一个礼拜,那采草药的还俗老道也没来。那条僵蚕却慢慢地不再放光了,硬邦邦的,完全和一般僵蚕一样。
  直到有一天,那还俗老道真的来了,同学的爷爷跟他说了这事,还俗老道登时大惊失色,要他赶紧去找陈家孙子。找到了那条僵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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