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谜中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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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谜中谜-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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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也这么说。”祁向君不服,“我承认一件玉雕可能是巧合,但好几件就说不过去了。尤其是这块牌子。”他晃一下手机,换上一张油青绿浮雕麒麟图案的翡翠挂牌。“这肯定是我叔叔随身的东西!”

“你确定?”雷涛把照片放大,“这挂牌雕工精湛但看着是油青种。祁老那样的赏玉高人会喜欢油青这类颜色发闷的翡翠?”

翡翠中如果铁离子含量偏高,颜色就会逐渐地偏灰偏油,就形成了油青。如果铁离子进一步增加,翡翠中的绿辉石含量增加,就变成了绿辉石类油青。这类油青的硬度比翡翠低,可以说是在翡翠的边缘的品种。很多不懂行的人误以为油青的透明度较好所以档次高,但实际上这类翡翠硬度不够,色彩沉闷,价格大多偏低。

“论价值,这块挂牌也就一万元上下。”祁向君说,“但它是我婶婶送给叔叔的礼物。麒麟图案与我们的姓氏谐音,所以叔叔才会一直用它傍身。我绝对不可能认错。”

“你叔叔的收藏在倪皓手里。”雷涛用空发泡杯敲着桌面,“同时,三块本该在他书房的翡翠屏风在梅老师手里。或许事情并不是那么难以解释,只是你接受不了所以不愿意去想。”

“你在暗示这事和老师有关。”蓝筱忧郁地抿着嘴。

“我们分析过,祁老手中有梅老师的把柄。”雷涛说,“梅老师想要得到整套屏风正是因为对此耿耿于怀。但祁老不可能把屏风交给他。梅老师必须想个办法,既不能牵连到自己,又希望能免除后患。”

“所以他找当年亲如父子的外甥帮忙。”滕一鸣帮腔,“倪皓和祁先生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极有可能是梅东元指使他去陷害祁先生叔侄。”

“倪皓为了避免亲自出面引来怀疑,请他的狐朋狗友帮忙设下一个局。”雷涛说,“结果就是祁老为了保住侄子的前途不得不承担所有的后果。梅老师很了解他的合伙人。他料定好友会躲到郊外去避开是非口舌。这正是梅老师所有计划的第一步。他必须让祁老先生离群索居,否则不容易对翡翠屏风下手。”

“我明白你的意思。”祁向君双手撑着额头遮住凄苦的表情,“那天叔叔支走保姆,其实是约好了和倪皓会面。”

“倪皓利用了他的弱点。”雷涛说,“他对祁老说自己有非常重要的事需要避开别人耳目——也许这个理由和你的前途或者和诈骗案有关。祁老才会让保姆回家去。这样一来,倪皓就有了下手的机会。梅老师带你去外地参加研讨会,其实是为自己制造了颠扑不破的不在场证明。但是他无法预料到屏风被你拿走了一块。”

“他怎么知道祁老会将屏风带到郊外的住所?”滕一鸣问。

“如果屏风真有那么深的内涵,叔叔不会放心把它们留在家里。”祁向君抬起头,“我说过,我那两个堂哥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偷家里东西去卖不是新鲜事。”

“是倪皓害死了祁老烧了房子。”蓝筱深吸一口气,“老师指使他……太狠了吧?会不会是倪皓自作主张?他不是什么好人。”

“这事只有等找到老师,问他本人了。”祁向君的手机响了。他看一眼来电显示,按下挂断键。“保险公司真烦。”他揉揉眉心,“找你买保险的时候各种承诺,理赔时就想尽办法少给钱。”

“对不起。”雷涛遗憾地致歉,“都是我不小心,把已经找到的玉牌弄丢了。”

“不能怪你。”祁向君这时才想起警察托他把蓝筱和雷涛的手机带过来。“这事里外透着蹊跷。听说到现在严恒敏还是坚持说给他打电话敲定交易的是老师。而且你们说,倪皓要翡翠屏风有什么用呢?”

“你说他恨梅东元。”滕一鸣猜想,“梅东元当初让他去抢屏风是肯定对他讲了实情。倪皓不能告发梅东元教唆他杀害你叔叔,那样等于承认自己是杀人犯。他没准想找出那些证据,摆他舅舅一道。”

“倪皓绑架梅老师,为了不被指证他必定会杀人灭口。”雷涛说,“既然横竖要杀人,不需要绕个大弯去凑屏风找什么证据。我觉得围绕着翡翠屏风还有文章。比如,倪皓的同伙为什么对它有兴趣?这才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你这口气很像冰雪皇后。”滕一鸣突然笑了起来,“你们知道我说的是谁吧?理智之湖让冰冷的她看清世间一切,哈哈……”他的肩膀激烈地抖动,五官在脸上乱动,“我一直以为那只是童话,结果发现竟然有真人版……哈哈……现在雷涛都被传染了。哈哈……你们听他那腔调。”他的忘形引来周围客人的白眼,但滕一鸣仿佛浑然不觉。“我说,你们不觉好笑吗?不要愁眉苦脸啦。破案这种费脑子的活儿就交给警察和冰雪……哈哈……不行,想起来就想笑……哈哈……蓝筱你干什么努……嘴……”滕一鸣好像被自己的笑声噎住了。他战战兢兢地扭头,哭丧着脸,险些从椅子滑到地上。

“没事吧,滕先生。”秦思伟把一个平板电脑放在桌上,俯身看着面如菜色的滕一鸣。雷涛回头看看站在他们身后的两个严肃的制服警,感到一阵无声的压力袭来。

“你们这是干吗……”滕一鸣一脸纳罕,“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有理智之湖的主人指点迷津。”秦思伟眯起眼睛。

“开个玩笑,别较真嘛。”滕一鸣讪笑。

“我不是来跟你开玩笑的。”秦思伟打开平板电脑,“滕先生,据严恒敏交代,昨天在前往渔具厂的途中,你和他都看见雷涛将玉牌藏进了靠垫。”

“对啊,雷涛是好心,怕有个闪失。谁也想不到凶手那么狡猾。”

“雷涛,你和严恒敏在渔具厂等接头人,”秦思伟问,“在这期间,滕一鸣在院外替你们把风。你们大概等了多久?”

“我看过表,大约五分钟。”

“这五分钟的时间内,滕一鸣不在你们的视线内。而且你没有锁车。”

“你什么意思?”滕一鸣听出了秦思伟的弦外之音,“你怀疑我偷了玉牌?”

“这是你的账号吧?”秦思伟把电脑屏幕立在滕一鸣面前,“这个账号今天一早在几个涉嫌黑市交易的群里发布了兜售玉牌的信息。”

“我……这……”滕一鸣百口莫辩。

“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蓝筱替滕一鸣不平,“你们不能冤枉好人。”

“如果是一鸣拿了玉牌。他把它藏在了哪里?”雷涛问秦思伟,“那东西不算大也绝对不小。发现倪皓的尸体后,他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大家都看得清楚,他身上没有能藏玉牌的地方。”

“你们看这个。”秦思伟调出两段视频,“这是珠宝城的监控,这几天滕一鸣住在店里。看清楚,昨天傍晚他离开的时候,身上穿了一件夹克。再看这一段,是凌晨一点左右雷涛你送他回去的画面。那时他身上的夹克不见了。”

“我随手放在车上了。”滕一鸣争辩。

“不,车上没有你的衣服。”雷涛说,“我记得咱们去渔具厂的时候,你还穿着夹克。后来……记不清了,但一件衣服能说明什么?你们昨天已经把渔具厂搜了几遍,他找不到藏玉牌的地方。”

“我会命人扩大搜索范围。”秦思伟对滕一鸣身后的警员们打了个手势,“监控显示昨晚你回到店里休息后一直没有离开,直到今天早上雷涛去找你,所以你没有时间转移玉牌。我们一定能找到它。现在,希望你能去局里解释一下黑市的问题。”滕一鸣被两个警察架起来,吓得面如土色。

“一鸣被人陷害了。”雷涛拦住秦思伟,“凶手黑了他的账号。”

“叫卖玉牌的账号是用滕一鸣自己的手机登录的。”秦思伟轻轻地把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推开,“雷涛,看样子你并不了解自己身边的人。”

“这太离谱了。”祁向君看着腿脚发软的滕一鸣被塞进停在门外的警车,神情错愕。

“想想办法。”蓝筱催促雷涛,“我们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雷涛心烦意乱地说,“一鸣确实有时间拿走玉牌但……”

“也许他只是一时糊涂。”祁向君说,“单独一块玉牌没有整套值钱,但在黑市上也能卖出几十万元。他希望警察和我们都相信是凶手拿走了玉牌,没想到还是露馅了。”

“他看起来不像那种人。”蓝筱咬着手指。

“老师看起来也不像能害死我叔叔的人。”祁向君沮丧地挠头,“秦队长说得没错,也许咱们都没看清自己身边的人。”

“我去找人帮忙,打听一下警方的进展。”雷涛无意和他们分辩,起身背上背包,“你们等我的消息。”

晴朗的秋日,天空显得异常干净,连洁白的云朵都不忍心打扰这份澄清,于是远远地躲到了天边。雷涛沿着宽阔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直走到后背冒出汗水,感到衬衣和皮肤微微粘在一起,被微风吹透的凉意,他才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抬头看着黄叶从树梢轻飘飘地变换着身姿飞入草丛,成为宠物狗追逐的玩物。

不远处一群老人围坐下棋,端着被茶渍染黄的保温水瓶互相调侃棋艺,滔滔不绝地聊起过去却忘了出门前老伴让他带酱油还是陈醋回家。他们像是多年的朋友,每天聚在一起打发悠闲的时光,了解相互的性格和家庭成员的职业,融入了彼此的朋友圈子,有一样的爱好和类似的烦恼。但是,他们真的了解对方吗?也许每天和你坐在一起的人藏着让你知道后肝肠寸断的秘密。

一个人该怎样去了解另一个人?浪漫主义者相信茫茫人海中的一见倾心,希望相处一分钟便好似认识了几个世纪的志同道合。谨慎的人笃信日久见人心,虽然不喜欢落魄却愿意为患难真情流泪喝彩。但最常发生的是,你很容易知道一个人的穿衣品位,了解他对动物保护和世界和平的看法是否和自己一致,你以为你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了理解自己,也愿意被你理解的人,却在无意间发现他感兴趣的其实只是你能不能帮他达成自己的目标。

说到底,你是真的了解一个人,还是你以为你了解一个人,或者你希望自己认为自己真的了解这个人。你喜欢他的坦率却忘了他的自我中心;你喜欢他的温和宽厚却忍受不了他的举棋不定;你喜欢他的渊博却发现他总是拿生僻拗口的知识在人前炫耀。人总是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一面,然后忽略了每个人都不会只有那张让你欣赏的面孔,或者在人无完人精神的指引下说服自己接受一个人就必须接受他的每一面,于是收敛目光不再探究那些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影子,直到被他的某个侧面打击得心灰意冷。

雷涛用背包垫着头躺在长凳上,阳光在树叶的缝隙间跳跃,像晶莹耀眼的钻石。他拿出手机,盯着屏幕上的待机图片。一切尚无定论,雷涛拿出他最擅长的自我安慰,希望在自己脑海中纠缠的问题不过是庸人自扰。他深吸一口气,感到胸口和肋间的疼痛,脖子碰到背包的地方也有刺痛的感觉。这是他人生中最漫长而痛苦的几天,雷涛觉得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让生活回到原来的轨迹,平淡无趣,但不用被扔进火堆或者挨上几拳。任何代价?他犹豫了,也许不需要太大的代价,或者……哦,优柔寡断不是好习惯。

他闭上眼睛,听着秋风拂过微黄草叶的轻响。片刻的散漫,阳光的温度和耳边缥缈的各种声响让他回忆起年少时的情景。在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和哥哥一起拉着风筝奔跑在郊外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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