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天 - 凌云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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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天 - 凌云志异- 第1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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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殿下所言极是,末将虽然算不了什么,但这些人确实都是沙场的有功之人,只是如今闲在这里,未免是埋没了他们。”他略有感慨地答道,仿佛又想起了当年统率破击营驰骋战场的往事,眼神也有些迷离了起来。半晌,展破寒才发现自己失礼了,连忙报以一个歉意的微笑,“殿下恕罪,末将刚才失神了。”

“无妨,骁勇的将士离了战场总是有些不习惯。”风无痕体谅地说,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已经准确地捕捉到了那些亲兵眼中的落寞和无奈之色,心中已是有些明悟。“不过展大人说自己不算什么可是言过其实了,正二品的实缺总兵,比起你当年在西北大营饱受排挤的窘态可是要强上许多。须知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届时你重上沙场的时候就知道利害了。”

展破寒不由皱起了眉头,和刚犊自用的风无昭比起来,这位七皇子的城府要深上许多,言谈中往往要回味许久才能品出真意。此刻的这番说辞也是如此,皇帝给了自己兵权,给了自己尊荣,却剥夺了自己重上战场的机会,无非是不放心而已。风无痕敢这么说话肯定不是无的放矢,难道皇帝遣他此次前来守陵真的不是贬斥,而是有其他用意?

“多谢殿下教诲。”展破寒只能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一直认为还算眼光长远的他,竟然不知不觉地在这位皇子的面前败下阵来,这是心高气傲的他从未想到过的。仿佛先前的几次也是如此,数句轻描淡写的话下来,他就被人牵着鼻子走。虽然由此得知了很多朝廷密辛,但这种被他人握住主动权的感觉实在不好受。眼看这次又要向那种情况发展,展破寒连忙匆匆告退,在他此刻的心里,与风无痕相处实在是一桩难受的差使。

风无痕也不留他,微微一笑便看他离去,目光中闪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看来父皇说得是,此人确非池中物啊!”他喃喃自语道,“倘若此次在这边能收服他,也不枉这一遭了。”

这番交涉下来,风无痕便有几分意兴阑珊,再加上外头实在是寒冷,因此便令众人一同回房去了。摒退那两个侍女之后,风无痕这才低声询问冥绝道:“来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什么可疑的迹象,你这两天可有发现?”

虽然太祖的敬陵和先帝的豫陵相隔不远,但风无痕总不好老是差遣属下去那边窥伺,因此身手最高的冥绝便成了当然的人选。按照碧珊当年的供述,那笔巨大的财富就埋藏在豫陵的东侧石碑下,然而,冥绝几乎是踩遍了整个豫陵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令风无痕分外恼怒。

“殿下,东侧石碑是肯定不实,属下自忖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不过,若是说可疑之处,……”冥绝犹豫了片刻,突然出口道,“可疑之处还是有的,豫陵的东面,离守陵大营不远,属下曾经在那边发现土质较松,查探之后,找出了不少具骸骨。”

风无痕不由悚然动容,价值两百万纹银的黄金是什么分量他非常清楚。换作任何人,那些负责埋藏的也只有灭口一途。既然真的存在骸骨,那这笔财富看来便有些门道了。“现在大肆寻找着实不便,若是能将展破寒一起拉下水就不同了,你还是行事谨慎些,千万不要露出蛛丝马迹。”风无痕思量了一会,这才吩咐道。

冥绝点了点头,神色虽然一如往常,内心却仿佛大海般波涛汹涌。

苏常是什么人他清楚得很,那种狠辣和果决,恐怕灭口的就不是一点点人而已。若是他没有猜错,恐怕这些尸体都是分开埋藏的,至于金子也许正是同样处理。比起碧珊刚死的那一会,现在他已经能够坦然面对这一切,一个心机狠毒的女人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过眼烟云而已。

“冥绝,你跟着我也快十年了,总而言之,你当初经历的惨剧不会再有第二次。”风无痕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脸色大为坚决。

“那种过河拆桥的作为不过是自毁长城,我不屑也不会做这等事。不过,你的脾气也最好能够改改,成天独来独往的,这样下去对你不好。”

冥绝自然知道风无痕的意思,这件事只有他和陈令诚知道一二,这位主儿的话无非是在安他的心而已。不过,一个本来应该见不得光的人能活得如今这般自在,换作旁人大概是不可想象的,能够这样他就知足了。

· 第七卷 夺嫡 ·

~第三章 深谋~

皇帝怔怔地看着眼前堆积的奏折,轻轻叹了一口气。果然,三皇子风无言并不满意那个辅政亲王的名义,而且,近来接二连三的官员升降显然触动了旁人心中那根敏感的神经。仅仅是代阅奏折这一项,风无言便谨慎了许多,比起先前那些力图表现出他精明睿智的手笔来,如今他在奏折上往往是小心翼翼地附上意见,然后便是一句“恭呈父皇御览”

不过,风无言背后的动作愈发诡异了,交接官员,贿赂皇族,竟是无所不为,看来大位对他的诱惑实在是太深。可惜啊,又是一个过于执着的人!皇帝缓缓起身,目光中又有些迷茫,当年自己亲身经历的那场夺嫡之战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当初的功臣早已成为了不共戴天的仇敌,如今不得不兵刃相见,不死不休。他突然感到胸口一阵气闷,脸色顿时又变得惨白一片。

“皇上!”一直侍立在侧的石六顺顿时慌了神,连忙上前搀扶了一把,伺候着皇帝喝了几口热茶后,他才见主子的脸色略略好了些,心中的大石头顿时放下了。不过,他依旧不放心地建议道:“皇上,是不是将那一位请过来替您瞧瞧?万一有什么不妥,奴才可是有十个脑袋也担当不起。”

皇帝对自己的病情心知肚明,当下就点头答应了。石六顺朝一旁的汪海使了个眼色,自己匆匆出去找人,汪海则是小心翼翼地上前替皇帝抚背。这是他做惯了的差使,因此皇帝的气息很快就平顺了下来。这些天来皇帝地身体虚弱了很多。虽然上朝时一点不露痕迹,但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都是担惊受怕,倘若有什么万一。他们便都是殉葬的份。

明方真人一进殿便深深叹了一口气,皇帝地状况实在不容乐观。可是。为了黎民苍生,他却只得听从这位至尊的旨意,勉强替他拖延着性命。想来实在好笑,他当年算出来地五年之期和那个劳什子的门槛,结果竟完全着落在自己身上。敢情自己就是皇帝命中的贵人。若非这些天来不断用针灸和真气替皇帝压着病情,恐怕事情早就不可收拾了。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明方真人将一根根寸许长的银针扎进自己的体内各处,许久才吐出一句话。“真人,你上次作法过后,说有把握再拖上五年,如今朕地病一犯再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朕乃是天子,难道为了江山社稷拖延几年都那么困难么?”皇帝的脸上写满了不悦和疲惫。

“皇上,恕贫道直言,这等偷天之术本就是修道者的大忌。况且皇上要求的又是五年,其中的坎坷之处实在不为外人所知。”明方真人一边答话一边用极快的手法收取着银针,又在其他几处的银针处轻轻捻动着。“总而言之,有那等至宝护佑心脉,皇上再徐徐调理,应该能撑过去。不过切忌发火动怒。贫道知晓皇上近日发作了不少人,如此大动干戈未免伤了肝脾,对身子没有任何好处,还是徐徐图之的好”

皇帝不由苦笑,他怎么可能再拖下去,几个儿子尾大不掉已是既成事实,而那些个幸存的堂兄弟或是兄弟之类的也在蠢蠢欲动,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引起大乱。“朕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依着一个父亲地心意,儿子都有出息是最高兴的事。只可惜位子只有一个,若是有一个儿子最适合,朕便不得不舍弃别人。说到此事,朕不得不问你一句,你当初看相的时候是否想到了如今地情景,须知你可是犯了一个大错呢。”

明方真人不由一愣,皇帝在这个时候追究他的失误实在是奇怪得紧,难道……他用不经意的眼光打量着周围伺候的一干下人,仿佛有些犹豫,毕竟那些话干系极大。皇帝冷哼了一声,“真人不必有所顾忌,这些人都是朕精挑细选出来地,倘若谁敢到外边嚼舌根,朕可以剥了他们的皮!”这话说得杀气腾腾,那些太监宫女不由缩了缩脖子,脸上全是恭谨之色。

“贫道不妨直言,观人之术虽是小道,但也随命数而改变。各位殿下虽然全是天璜贵胄,各人的气度却不相同,将来成就也是不同。皇上说的倘若是那个人,贫道也无话可说,没想到他会转变得如此之快。只是当初瞧他面相不定,将来也许还有其他变数。”明方真人顿了一顿,仿佛在斟酌着语句,“倘若皇上真的有心,恐怕得下大功夫才行。如今外界的纷争太过厉害,要让那些世家权臣都俯首听命,还是得靠皇上的决断。”

皇帝脸露讶色,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明方真人的话虽隐晦,但他还是听得出其中的意思,横竖自己也是在给儿子铺路,那多用气力和少用气力又有什么差别?他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上天不肯周全朕为一个善始善终的皇帝,那朕也顾不得大开杀戒了。那些人既然有心和朕过不去,那就得作好必死的觉悟才行。”

周严必恭必敬地站在风无候身后,一五一十地将外间的变化一一报上。主子的收手之快让他大为钦佩,只看三皇子风无言吃了那么大的一个哑巴亏,就可见皇帝的心意依旧莫测,此时妄自出头无非是自取其辱而已。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风无候在各地的势力都不强,就是母家也已经渐渐式微,为何主子还是那种悠闲自得的模样?

“敬之,你知道父皇为何只令三哥协理朝政而不是立他为储君么?”风无候仿若不经意地问。不待身后的心腹回答,他便自顾自地继续道,“三哥太心急了,当年正是因为他的贤名传遍朝野,父皇才在他和五弟两人中摇摆不定。须知作为皇子,显露才干固然可喜,但太得人望却意味着也得罪了更深的人。无论贺家还是萧家都已经是尾大不掉的趋势,德贵妃娘娘又不会做人,除非父皇大行之前赐死其母,否则三哥这储位就不用想了。”

周严听得心惊胆战,这些话从风无候嘴里说出来,仿佛就多了那么一丝冷酷无情的味道。他现在才发现,跟了这个皇子多年,他甚至连主子的喜好和性情都摸不透,那些旁人津津乐道的荒淫无道或是不学无术等考评实在是小觑了风无候这位皇子。

“说来本王那位七弟也去了敬陵好一阵子了,你代本王草拟一封书信,多多问候他一下,顺便捎带一些京城的近况。”风无候有些突兀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如今风向既然不对,本王也应该改换门庭了,只是三哥那边还需不时敷衍一下,此事也交给你去办好了。”

周严答应一声,有些迷惑地离去,跟着这样一位主子,他这个作下属的只能尽力办差,其他的还是以后再想吧。

风无候面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说什么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只看皇帝的动作深合稳准狠之道,就可以推断风无言这次的靶子是当定了。父皇若是有心立他为储,绝不会下手剪除他的羽翼,那么,自己及早抽身而退也是没法子的事情。目前想要夺嫡是没有指望了,但是,只要能在现在的局势下保住性命,将来倘若皇帝拣选的新君无法服众,自己一样可以趁势而动。

不过,先前因为一个女人而和风无清结下了冤仇却是失算得紧,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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