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笑-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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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笑-远月- 第1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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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谁死无葬身之地你很快就知道,只要明日太阳升到最高空,两军会合之时,就是我取连敖的头颅的时候,我会让你彻底断了你们的妄想。”濯傲的唇角的冷酷让我心寒,全身冰冷如掉进冰窟里一般,心阵阵绞痛。
“连敖,你抬头看看这个是谁?”濯傲的声音将所有的锣鼓号角声压了下去,灯火中,银狼定定看着城墙这边,双眼在黑夜中发着慑人的寒光。
“濯傲,你绑着的是谁?我并不认识。”银狼冷冷地道,依然气定神闲看着这一切,似乎全天下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有所惊慌,城墙绑着的这个人也是一个与他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好小子,我就知道他会这样。”师傅的笑容甚至欣慰,那皱纹更舒展,他嘴角咧得更开,我从来没有见师傅如此笑,笑得如此舒心,似乎看着自己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终于成型了一般。
“想不到这位所谓的天命所归的天子,竟然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这个可是当年献出自己儿子,保存你的性命的骠骑大将军蒙鹰,如果你不认识,我真的很怀疑你的真实身份,莫非你只是盯着前朝皇子的身份做这种叛逆的事情?”
“上面的是不是骠骑大将军可不是你说了算,离得那么远,怎分真假?说不定只是找一个人来蒙骗所有人的目光而已。”
“如果这个不是骠骑大将军,请问今日如此重要的一役,骠骑大将军可在军中?要不我们谈一笔交易,我还你骠骑大将军,你给我退至五十里,我们明日再战可否?我也不过敬重骠骑大将军,不忍心他身首异处,但如果连你都不顾惜,我也何必枉做好人?”
“如果我不答应呢?”银狼的声音依然是冰冷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不答应?那就证明你连敖只是忘恩负义之辈,连自己的救命恩人的生死都可以随意丢弃,这样的人猪狗不如,这样的人值得你们追随吗?连恩人的性命都不顾惜,你们的性命他又怎会在乎?倒不如都归去安享太平日子,犯不着为这样的人送命。”
“朕登基到现在轻赋税,减刑法,你们可见朕有滥杀无辜?朕建堤坝,开仓赈灾,你们可否见朕有沉迷声色,奢侈骄纵,置百姓于水深火热当中?既然没有,你们为何放在太平日子不过,放着明君不效忠,兴战乱,以致国库亏空,生灵涂炭?”濯傲的一番话铿锵有力,说得城下将士竟然窃窃私语。
“名不正言不顺何为明君?当初为抓武林盟主冷佚,你杀了无辜的游龙门上上下下八十一口,难道不是滥杀无辜?你父皇出卖兄弟,将我父皇的头颅悬挂在城门外,手段何其残忍,在登基前几年,他不一样勤于政事,但结果怎样?”
“坐稳了这个龙椅之后,重赋税重刑法,沉迷声色骄奢无道,残杀忠良,用童男童女炼长生不老之药,其罪可诛,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再过一两年你也会露出狐狸尾巴,这样的君王值得你们效忠吗?”
“你们不看看身后的银魄大军,就是因为替天行道,维护道义,才出手相助,你不看你们的大将军董武,不也已经降服了我军?良禽择木而栖,何必效忠下一个暴君?降服我者,必厚待之。”银狼这一番话不但稳定了军心,还动摇了濯傲的大军。
得民心者的天下,他们现在是谁得军心,谁就更有胜利的把握,但我的心一直悬着,看着正悬挂在高高柱子上的师傅,心更是揪得厉害,我真恨不得一跃冲天,斩开绑住他身上的绳索,还他自由。
“小子嘴巴还挺厉害,就是哄女人不行。”师傅居然在一旁笑着,我听着却更心酸。
“我是不是暴君还待臣民擦亮眼睛看,你是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现在百万大军都一起看着,要你恩人的命,退兵五十里,我们明日再战,否则——”
濯傲话刚说完,下面的柴火已经点燃,红红的火焰烘烤着我的心,让我受尽煎熬,但我的身体却冷得发抖,我想冲过去扑灭那些大伙,但师傅却朝我瞪了一眼,他不许我出去,他不许我暴露,他一定是想我保住银狼的孩子,心肝肠寸断,说不出的疼痛。
“濯傲你这个昏君,竟然为了给我加一条莫须有的罪名,滥杀无辜?”银狼的声音带着激愤,在这样的夜晚,即使其他人认不出柱子上的是何许人,但我知道他一定能认出,就像我能在千军万马中一眼认出他一样。
“是不是莫须有的罪名一试就知,今日你斩杀我国大将张梁是何等狠绝,如果这个不是你的骠骑大将军,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给我一箭穿心,其他人不行,但以你的武功这并不难。”
一箭穿心,我听到自己的心颤抖的声音,别——银狼别——我无声地喊着,濯傲在这一刻是何等狠绝残忍,他竟然要银狼亲手射杀师傅。
“晴儿,今天你站了一天也累了,现在下去休息,相信我这城一定会守住的。”濯傲叫人给我拉走,我挣脱了,我看着银狼,他正朝城墙上看来,我知道他此时心里一定是很矛盾。
“死小子,怎么变得那么婆妈,回到山上非敲肿他的头不可。”师傅低声地骂着,眼里带着焦急,但有意无意瞧了我一眼,竟是那样的慈爱,那一眼带着父亲对子女深沉的疼爱与包容。
此刻锣鼓声没有了,风吹黄沙的声音也没有了,士兵的窃窃私语也没有了,天地间一阵寂寥,似乎再等着这个男子一句话。
“好——”银狼的声音划过夜空的寂静,他的声音刚落,师傅笑了,濯傲的身体微微一颤,而我的心却抖得厉害,他果然狠心,这两个男子一个比一个狠,心肠一个比一个硬,也许帝王就是如此。
“好小子,不愧是我天狼老人的——”师傅笑了,这次是笑出声来,笑得是那样的酣畅淋漓,我的心就快要跳出来,挣脱侍卫的手,我不能让师傅死,我不能,我凝神静气,双眼紧盯着银狼,他将弓拉开,虽然遥远,但我还是感到他的手颤抖了一下,如我的心一样。
惊呼声之下,那白羽箭穿破夜空朝师傅的心脏射来,我正准备拔士兵的剑去挡,但师父那目光狠狠地看着我,带着怒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他不允许我暴露,他不允许,身体的力气在他那一记目光下消失,而就在这一瞬箭直插师傅的胸前,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攻城——”箭一射出,银狼大吼一声,大军如滚滚洪流咆哮而来,声势吓人,士兵竟然还在下面添柴,火猛地窜高,就快烧到他的脚,师傅的脸很安详,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我不能让师傅就此烈火焚身。
我拔了一个士兵的刀,一跃而上,一刀砍下柱子上的绳索,然后抱着师傅盘旋而下,士兵震惊,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我,发出几声惊叫。
“给我射——”濯傲冷冷吩咐将士,然后才转过身子问我:
“晴儿,你要干什么?”濯傲的声音带着从来没有过的冰冷,俊脸也冷若冰霜。
“你刚才骂连敖那一句忘恩负义骂得真好,我觉得像是在骂我一样,他与胡大夫解了我身上的蛊毒,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你说我是不是猪狗不如?还要中箭后烈火焚烧,何其残忍。”
“他们救你是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先是他们存心不良,你何需愧疚,他一个将军哪会什么医术,救你的人只不过是胡大夫。”
“胡大夫已死,我无从报恩,我不想受到良心的谴责,胡太医你都肯留全尸,为何他不肯?”我逼视着他,但同样带着哀求,他不再看我,转眼看着前方的战局,然后指挥士兵。
“既然一箭穿心,就将他交给我,如若身死,我厚葬他,毕竟他也是叱咤风云的一代名将,如果他活着,那是他的命不该绝,放他走,我求心安。”我刚才抱着师傅下来的时候,发现他一息尚存。
“如果身死,我必厚葬,他曾为濯国立下赫赫战功,我敬重他,如果他活下来,拿他的命去皇宫换我母后与皇后的命,他活着比死去有用。”
他冷冷地说,并不看我,眼睛只盯着下面的攻城的士兵,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守城更重要,不知道什么原因,下面惨叫连连,但此时我无暇多想,只急着离开。
“好——”我咬牙应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身后的士兵抬着师傅往我的营帐走,下到城墙,我步伐如飞,身后的将士也都加快了脚步,师傅的血已经浸湿了胸前的大片衣服,让我恐慌。
回到营帐,我迅速拔箭敷药,箭拔出来的瞬间血喷涌而出,虽然我已经用上濯傲平时给我疗伤的最好药物,但是依然好一会才将血止住。
“师傅,你一定要挺住,没有你无量山就不再有笑声了,如果没有你丫头煮的饭不知道给谁吃,如果没有你——”我生硬哽咽,一滴滴泪落在师傅的脸上,但他的脸依然苍白无血色,没有半点要醒过来的迹象。
月光照进营帐,没有旖旎,只有凄切。
明天中午大军攻不进来,银狼就有危险了,看着依然没有醒来的师傅,想着正在下面厮杀的银狼,过去总总浮现在脑海,心中揪痛,不知道是不是有孩子了,两个人的痛比一个人的痛多了。
    也已经很深,这个时候是人最困的时候,也是警惕性最薄弱的时候,我颤抖着手拿起那包粉色药粉,我曾经以为我不会用到它,我曾经以为我不会亲手将濯傲推到地狱,但现在实乃形势逼人,濯傲是我对不起你。
    我回眸看了一眼那生死未卜的师傅,最后绝望地离开营帐。
    给将士们供水的地方主要分布在东、西、北三个方向,此时军营当中,远没有城墙上面的灯火通明,走在路上,一墙之外响声震天的同时城楼之下,士兵们列成方阵,严阵以待。
    将士摆着离魂阵、修罗阵等好几个阵法,当大军以为得胜冲入来,麻痹大意之时,肯定都陷入这些阵法之中,这些真我能破,银狼也能破,只是得耗一些时间,可能破阵之时,翼国大军已到,战机就会尽失。
    抬头远处有一个搭起的高台,高台上蹲着几个士兵,他们正在拉弓搭箭,目光如鹰,我心中一慌,这几个士兵武功不一定厉害,但箭术一定了得,他们就等银狼破阵之前射杀他呢,想到这里全身冰冷,濯傲果然是——
    我快步往偏西一角走去,士兵的饮用水是从洛溪挑回来,然后经过层层检查试毒,摆放在不同的三个地方,将士就近装水喝,这样既方便了士兵,同时也加强了防范,毁了一个还有两个。
    偏东这边是濯军铁骑和箭营喝水的地方,兵力最强,这几个营毁了,就已经溃不成军了,而选择偏西方向河水的兵力最弱,所以朝西边走去,去试探一下。
    士兵见我进来,用刀将我拦住。
    “晴妃请留步,如果要喝水,我们亲自帮晴妃装。”他们的声音恭敬,但眸子却异常坚定。
    “我不喜欢假手于人,你们我不放心,我要亲自装。”我斩钉截铁地说。
    “皇上说了,水池任何人都不许靠近,否则格杀勿论,如果晴妃信不过我们,可以用银针试过再喝。”他们虽然对我的态度很恭敬,但那双眼确是极为森冷,根本就不会放我进去的样子。
    看到这样,我知道硬闯是不行了,一边走一边想着对策,到偏南方向的时候,我笑着递给他们一个水葫芦,请他们进去帮我装水,就在这时我让自己身上的真气逆流,不一会自己的脸已经变得酱紫,全身滚烫,嘴唇干裂。
    “水——水——我要喝水——”我倒于地上,不停地说要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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