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妙之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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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妙之井- 第1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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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得了,那个不讲卫生邋里邋遢、不修边幅大大咧咧的家伙我现在看着就讨厌。”

  说到这里,花阴倒是主动朝前面跑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白秀麒:“还不快走,我才不要输给他们两个呢!”

  ————

  几个小时之后,中午十一点三十分,分头行动的两队人重新在旅馆前面的平台上见了面。白秀麒大老远地就看见江成路站在高处,好像一只草原上的狐獴似地翘首等待和他的归来。

  “都搞定了?”

  “搞定。”白秀麒点点头。又摇晃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这串东西还挺有用的。谢了。”

  “光用嘴感谢这怎么行?”江成路凑过来在他的耳边说道:“中饭我又叫了牡蛎,多吃几个。”

  白秀麒假装听不懂这句话,一本正经地伸长脖子看着平台上:“花阳怎么样?”

  “还不错,除了有点沮丧。”

  江成路摇了摇头,表示这些事稍后再说,现在他们必须得先谈谈一些私人的问题。

  “几个小时之前,你对我说的,受够了我的过度保护……这句话是真的吗?”

  白秀麒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人,直到江成路反而被他看得心虚起来,主动避开了他的目光。

  这时候,白秀麒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不希望被保护,就得自己首先证明自己有不需要保护的实力。否则仅凭嘴上说说只是浪费时间和扯皮。现在,如果你愿意听,花阴会替我证明。”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江成路咋舌:“所以说你刚才说这句话,真的是为了让我和花阳待在一起?”

  “这是我能想到,对他最好的保护方式。”白秀麒低声道:“我答应过商斗星,所以就一定要做到。”

  “够义气,这也是我喜欢你的地方之一。”江成路笑着拍了拍白秀麒的背,“现在回去吧,大家都有话要说。”

  今天早上离开之前,花阳向宗叔定下了菜单。现在外聘的厨师已经几乎将所有的菜都准备好了,只不过用餐的地点临时从三角梅盛开的花丛中间挪到了花阳和商斗星的房间里。至于原因嘛,很简单——商大熊嘴馋得受不住了。

  等菜全部上齐,花阴把门反锁了,五个人围坐在临时搬过来的折叠长桌边上开始合计。

  “我们这里只放了三个水池子,还有五个和大火锅是连在一起的,水变了色。”江成路首先说出了自己这边的战果:“你们呢?”

  “差不多。”白秀麒回答:“我们放了两片玉桃,同时放了染色剂。现在我有点怀疑明天瑰火岛就会变成五色泉了。”

  说到这里他吃掉了江成路丢到自己面前碟子里的第五只牡蛎,余光瞥见了正在一旁拿着纸笔涂涂写写的花阳。

  “先把饭吃了吧,这些事一会儿再做。”

  花阳却摇了摇头:“我不太有胃口,先把你们说的这些给标记下来,免得到时候弄混了。”

  说到这里,他又对一个地点做出了标注,接下来看着地图皱起了眉头。

  “这样一来,地图上的温泉地点还剩下十六个,全都集中在我们现在所在的平台下面。今天下午应该可以全都走一遍。它们恐怕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下午天太热了,还是休息休息吧。”花阴撅起了小嘴:“哥你别急,剩下这么点儿阿江一个人就能够全查完了。”

  “是啊。交给我吧。”江成路点点头。

  商斗星虽然没有说话,却难得主动地伸出手来,轻轻搭在花阳的手腕上,迫使他放下手里的纸和笔。

  然而花阳却只是抬起自己的手臂挪了一个位置,避开肢体的接触。

  “我清楚你们的好意,也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的大限将至……可是,我并不希望你们因此而同情我,这只会让我看起来像一个悲惨的实验失败品,更何况这实验的主导者还是我自己。再怎么说,也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罢了。”

  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声,可这一声笑,听在白秀麒的心里感觉却比哭还难受。

  席间一下子安静了,白秀麒和江成路对视一眼,都确认现在并不是自己发言的时候,于是转而将视线移向了坐在对面的两个人。

  被花阳所拒绝了的商斗星,长毛绒玩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从那之后他就没有任何的动作,连嘴角上嚼着的蟹腿都还留在原地。

  沉默,漫长尴尬的沉默之后,他终于开口了。

☆、第一百三十章 唐朝往事

  商大熊那两颗纽扣般的黑色眼眸,看不出表情和视线的方向,因此对于别人而言,他的情绪和想法始终都是迷一般的存在。

  所幸除了眼神之外,他还能够说话。

  可惜的是,比起巨大却可爱的外表来,他的话语听上去既没有技巧也毫不柔软,甚至可以说还有一点“词不达意”。

  而最清楚这一点的人,无非就是花阳。

  白秀麒可以明显地看见,就在商斗星开口发出第一声的时候,花阳整个人很明显地紧绷了起来,这是一种抗拒的反应。

  但是商斗星并没有因为他的抗拒而住口。他低沉地说道:“你应该也知道频繁改换身体对魂魄的损伤。你已经换过五具,接下来还能换几具,自己心里比我清楚。”

  就像打乒乓球似的,剩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回到了花阳身上。

  花阳轻笑一声:“不能换就不能换了呗,乖乖地去投胎就是了。跳下转轮司又是一条好汉,也不用再记得这样那样的糟心事。”

  “不要啊,哥!你走了我怎么办?”花阴首先叫了起来:“我以后再也不提要换身体的事了,你也别提再说什么死不死的话!”

  “不提有什么用?看现在这个苗头,总归还是要走到那一步的。”

  花阳冷笑,又看着商斗星:“你一直都不愿意完全按照我的办法来重塑你的身体,不也正因为心里有怀疑吗?现在事实证明我的确错了,失败了,我还是不如你啊……师父。”

  师父?花阳管商斗星叫师父?白秀麒自然大吃一惊,随即看见江成路的脸色也很复杂。

  然而对这个称呼反应最大的人,还是商斗星。

  就在听见这声“师父”的下一个瞬间,他就已经“蹭”地一声从桌旁站了起来。肥壮的身体碰得桌上的碗碟叮当作响。

  他看着花阳,一字一句地回应道:“你既然还记得我是你的师父,那就别忘了你还欠我什么东西……在没还清楚这辈子的债之前。别想轻轻松松地逃到下一辈子去!”

  花阳面前的茶杯也被震倒了,他伸手扶起,在桌面上流淌的茶水映出他的苦笑。

  “我是想还,可凡是我给的。你都不要;而你要的,全都已经没了。我不是没有找过,上穷碧落下黄泉,废了两具身体,无功而返。我想造些相似的,把他们还给你,可你说那些都是假的,你不想要。你究竟还能让我怎么办?”

  “那也是你亲手毁掉的,你必须负起这个责任来。”商斗星盯着花阳,语气中并没有一丝退让。

  “……八百多年了。难道还不够吗?”

  “不够。”商斗星摇头:“直到你把他们找出来,还给我为止。”

  “……”

  花阳终于再没有任何的话说,他起将手里的地图和纸笔搁在了没有沾水的桌面上,然后起身朝着门口走去。老旧松动的门把手,在被他握紧的同时发出了细小的抖动神。那是他手腕的颤抖所引发的。

  他打开门走出去,又轻轻地把门给带上了。这之后一连串脚步声轻微,最终消失在楼梯的尽头。

  花阴也“蹭”地一声站了起来,跑向门边。

  商斗星沉着脸摇头道:“不用去追,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走了之。”

  “可他是我唯一的哥哥!”说完这句话,花阴把门摔得震天响。

  最后屋子里只剩下商斗星和江、白两个人。白秀麒如坐针毡,实在忍不住了才轻咳一声:“……我看我还是去找找他们两个吧。”

  “真不用。”江成路也苦笑起来:“差不多的事儿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人越多越难哄。他们兄妹的事只有自己想明白了。倒是商大熊啊,你今天这话实在是有点重了,你知道花阳恐怕一辈子都做不到的。”

  “一直做不到就一直去做。”商斗星回答:“我要他一直记得自己还欠我什么东西,这也是我现在这幅样子还一直活着的理由。”

  ——————————

  一场不欢而散的午饭,终于以白秀麒和江成路的告辞而结束。帮忙把碗碟拿到楼下还给餐厅,江成路领着白秀麒往海滩边上走。说是饭后散步。

  一路上白秀麒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表情看上去却很郁闷。最后还是江成路忍不住了,干脆找了棵大树边上,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招手示意白秀麒也坐到他的身边来。

  “我说,你其实很想知道商大熊和花家兄妹的故事吧?”

  “是想。可那是人家的*吧?”白秀麒纠结。

  “如果人人都和你一样,那这世界上的八卦也不会有第二种意思了。”江成路一手搭着他的肩膀:“不行,反正我第一次也是从花阴那里听了来的,不能我一个人做坏人,我要拉你下水!”

  说着,他清了清嗓子。

  “你知道吗,花阴和花阳两兄妹曾经搞死过中国历史上最伟大帝国的一位皇帝。”

  花阴说她自己有一千一百多岁,推算回去正好是唐朝的中晚期。更加严格地说起来,她应该诞生于唐倵宗李潺执政期间。而她和她哥哥搞死的,当然也就是唐倵宗李潺。

  李潺的是非功过,自然有专业的史学家来评说。但是对于花阴和花阳两兄妹而言,杀死李潺却是他们被“创造”出来的唯一理由。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起过的反魂木吗?”江成路冷不丁地提起了陈年旧事:“就是秦始皇想要用来打棺材的那种树。”

  白秀麒点点头,却有点不太清楚现在提起这个茬儿有什么意思。不过江成路很快就揭晓了答案。

  “花阴和花阳两兄妹最初就是用反魂木雕刻出来的,而制做他们的人正是商斗星。”

  商斗星原本不叫这个名字,这只是一千多年前他被迫还俗的时候登记在户籍中的假名,他是被唐倵宗的宗教运动强行逐出寺庙的。

  当时,被后世称为“灭佛”的宗教肃清正在大唐的疆土上轰轰烈烈的进行着。不仅是佛教,景教、火祆教等诸多“夷教”都受到牵连。无数宗教珍宝被封入地底,从此再不见天日;本地僧尼被迫还俗,庙宇夷为平地,史称“法难”。

  商斗星在这场“法难”之中,被遣返回了户籍所在之地。他原本想要就此隐居,过着不问世事的生活,却没有想到树欲静而风不宁。

  忽然有一天,乡里开始征召十五岁的少年男女了。

  根据最初传出的消息,这群少年男女是要被招往京城服侍达官贵人们。虽然有些不舍,但毕竟是一个好差事,而且应征者当即还有小半贯钱可以得,有不少穷苦人家的父母为此而送走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这群十五岁的少年男女,从此一走就再也没有消息。可是这之后没多久,乡里又开始征召同样年岁的少年,人们终于开始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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