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部:金钟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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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部:金钟罩-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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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只要他深深恋上的女人有难,他就算干冒奇险也必以身相救,可是,这一次,他还能救她吗?
他想救。
也要救。
但他怕一个人。
这个人正在他对面,一半身子在月光下,一半身子仍在阴影中。
他相信,只要他一动手,对方一定会动手。
他怕万一他解不了绮梦的凶危,反而,使得这已经凶险已极的局势更凶更危。
──如果白蝙蝠不是身负重伤,要是程剑萍仍未给言宁宁胁持,或许……还可以一战。
此际,要突围就得要有配合。
他抬头,好像要祈求上苍。
其实不然。
他“求”的是屋顶上那名汉子。
──至少,那儿还有他一个朋友,只要大家有默契,配合得当,也许,还有解围破凶的一些机会。
人人都知道:危中有机,问题在于人在凶危之中,能不能分辨出何者为危、何者为机?能不能在千钧一发的危险的刹那,把握住那稍纵即逝的契机?
说是容易,危中有机不易得,危中有险倒常遇。
那屋顶上的汉子,徐徐的把单提着的腿子放了下来,长叹道:
“唐化,找你还真不容易,千山万水,年复一年,没想到你居然窝在这里,变成了个小姑娘,还一直偷偷摸摸跟吴大人两相依。”
那半在黑黯中的唐化,眼睛正发着亮,好像一个美丽的少女忽然在美好的睡眠中陡地睁开了美丽的眼瞳,那里面还残留一个恐怖的噩梦。
那屋顶上的汉子一步一步的从屋脊上走下来。
他走得很从容。
屋顶很斜,屋瓦布满了青苔,而且垮了多处,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只鹰,这样走着也极容易坍塌了下去。
可是这人走来轻松平常,脸不稍红,气不略喘,就像跟走在他家的后院没啥分别似的。
看到这样子的绝世轻功,连叶告、何梵都不禁“噫”了一声,罗白乃更是直了眼。
这人一面轻轻松松的走着,一面还轻轻松松的说:
“没想到,我们天翻地覆要找的唐化,却是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而且,还是个只会暗算人的家伙──不是你暗算人,就是你叫人暗算人──实在耳闻不如目见,唐化唐化原来只不过是一叶野花,实在令我太失望了!你不暗算就赢不了人,不在暗中就不能见人么?!”
只听那半在光半在黯的唐化,呼息声急促了起来,道:“你要激我出手趁此救人?赫!”
绮梦听了就叹道:“飞天鼠,你在这时候说这些皮话,生怕唐化不一声令下要杀了你老姐我泄忿么!”

五 胸围
那汉子已顺势滑下屋檐,嗖地平平稳稳落在地上,微微笑道:
“恰恰相反,我这样说,唐化最想立即杀掉的,不是你,而是我。我已惹怒了他。”
他叹了一声,好像十分惋惜的对绮梦道:“孙老板,我早就说过,你跟这一干未定性的丫头儿来这穷山恶水之地,迟早是要出事的。”
绮梦颇不以为然:“没什么出事不出事的。一个人要生事,哪儿生不了事?就算我们仍然留在东北‘神枪会’,要生乱子的,还是会出乱子的。你姓梁的别管咱孙家的事。”
“我不管?”那汉子没好气地道:“好,姓梁的不管孙家事。我现在能不管吗?两支判官笔、两把枪尖指着我朋友,我能假装看不到么?姓梁的不管孙家事,但这儿还有姓唐的、姓言的、姓陈的、姓李的、还有复姓独孤的呢!你好端端的本来可以逃出去的了,偏又说什么都要回来接应那个小月和这干小友,这可不是回来送死么?我看你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回来逼反老友──是你自己多事,到底让这两个小娘子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她们没对我不起。我错看了人,活该受到惩罚。”绮梦明显不能接受“飞天老鼠”这个说法:
“她们只是对不起自己。”
言宁宁怒道:“你说什么?!”
绮梦平静地道:“你们这样做,只是对不起自己。”
她一个字都没改,反而更加重了语气。
言宁宁厉声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几时有对不起自己?!菁菁,先扎她两枪,看她还敢不敢满口胡柴!”
李菁菁并没有听她的话。
绮梦道:“你是对不起你自己。大概一切都是你们制作出来的吧?装神弄鬼的,投靠外敌,我看你们也有苦自己知。你们还不是在这恶水穷山上,受人纵控,任人摆布,啥也没得到,就是杀了自己的姊妹──这么多年来,你们跟瑄瑄、胡氏姊妹、田姐儿、张大姐她们就没一点感情义气吗?然而,她们却一一丧在你们的暗狙下……你们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住口,胡说!”要是换作言宁宁用判官笔抵住绮梦的背门,现在早已扎了下去,“胡氏姊妹不错是我们杀的,她们一向与我们不和,瞧不起我们两个!张大姐的武功,根本不是我们应付得了!何文田一向得你欢心,但跟我们一向无宿怨,今晚要不是她自己讨死,我们还不想动手。梁恋瑄撞破唐大侠跟吴铁翼的事,自己找死!你别把人命都算到我们帐上来!”
绮梦瞳孔收缩,语音甚冷:“原来真的是你们杀的。”
语音如刀切铁,令人不寒而慄。
那暗影中的人道:“是我叫她们下杀手的。如果你们肯早些离开疑神峰,或许,死的人就一定不会这么多。”
绮梦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再问一次:你是不是小月?”
暗影人道:“是。”
绮梦问:“你是不是唐化?”
阴影人答:“我是。”
绮梦再长吸了一口气,秋月下,她好像是一位偷了灵药却无家可归,连落荒而逃都前无去路的嫦娥:
“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那阴影人笑了,居然肯从阴影中踱了出来,竟然说:
“你一直都不相信?好,我证实给你看,看了大家就会相信了。”
他真的“证实”给大家看。
他解衣。
他慢慢解开衣扣,卸下衫纽。
他一件一件的除去外服。
只剩下内衫。
他含羞答答的把衫也除掉。
只剩下小衣。
小衣短袖,已遮掩不住他玉琢也似的肌肤,以及两座仅盈一握秀气的玉峰。
这宽衣的动作很婉约,甚至带着含蓄、羞涩,每一个动作都灌注了一种舞蹈姿态的优美。
大家为之屏息。
他索性连小衣都脱了,只剩下了胸围肚兜,玉峰上已隐约可见蓓蕾怒挺。
他还要脱下去,梁双禄忽道:“慢。”
唐化诡笑道:“你不想看?”
梁双禄道:“你已证明了你是个女子了……”
唐化忽然变了招。
他不是出招攻袭,而是不再脱衣,改而抛掉他胯下几朵花。
在月色如练,大家赫然见到的,竟是一具怒挺的男根。
唐化好像还要剥下去,飞天鼠叱道:“等一等。”
唐化算是停了手,笑道:“你不敢看?”
他的语音忽刚忽柔,同一句话,只四个字,竟两声女两声男,可谓诡怪到了极点。
飞天老鼠道:“我知道你是男的,也是女的,你给我看全相我也不会眨一眨眼,只是──这里还有小哥儿,你也是武林中成名人物,总该顾忌一些吧?”
唐化哈哈大笑:“对快死的人,哪说什么顾忌,男的女的都一样,大人小孩也无不同,死人就是死了的人。”

六 这个秋天没人性
“飞天鼠”梁双禄苦笑道:“看来,这么一个诡异的中秋夜,大家好像都失去了常性,泯灭了人性似的。”
“不是春夏秋冬的问题,”绮梦叹道,“是太多的宝藏使大家原形毕露,信心掩盖了良知。”
“也许,本来人性就是这个样子,”唐化道,“你们信不信?我还可以进一步印证给你们看。”
绮梦这回忙着道:“信,我信,你现在说什么我都相信。只不过,我不知道原因而已。”
唐化并没有立即把衣服穿上,只笑嘻嘻的道:“世事总有因果循环,不光有原因,也有远因。”
绮梦直接问:“你既是男?又是女?是唐化?也是小月?”
唐化也直接道:“我是阴阳人。”
绮梦道:“说实在的,你比女人还温柔,比女人还像女人,比女性还惹人怜。”
她赞得很衷心。
这赞美却令唐化高兴了起来,笑得诡诡的:“我知道:汝见犹怜。所以你一向特别疼我。我也看过梦姐的‘全相’呢,你没防着我,当我面前沐浴更衣呢。”
绮梦仍觉匪夷所思:“你既是唐化,便是唐门高手‘破烂王’,怎么年纪……?”
唐化道:“我的年纪其实不小了。不过,我也比外间以为的年轻。可是,我的样貌一直能保持在二十岁以前的样貌,而且,我容貌生来就是个怯生生、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女子,你们谁也没能把我看出来。”
绮梦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你以前一直都在东北,但‘破烂王’每次出现江湖,都干下不少轰动大杀戮,”绮梦仍旧难以置信,“难道你会分身术不成?”
破烂王笑了。
“根本不必。在东北我只是小人物,试问,在‘神枪会’里,除了你比较关心我之外,还有谁会理会我?一众姊妹团,看我成天卧病在床,甚少瞅睬。待大家散后,以我轻功,高去低来,谁会发现?”唐化的语调,促狭、自负中似又带着一抹淡淡的悲哀:
“来到这里,你们大家都很忙,忙着大计。有的忙着对付人,有的忙着夺宝,有的忙着潜逃,谁会来管一个天生残疾弱女的事?我要办事,只要唐老太太一个讯号传到,我出去几日,杀了人办完了事回来,你们都还不知道我出去过咧!”
她(他)笑笑又道:“你因为我善于辨毒、解毒,也把我带来了这儿。如此正好。”他(她)指了指客栈里的床榻,又指指门槛,“我在这里,完全一样。你也常下山鬼混,其他姊妹也各开各的小差,不然,就各怀鬼胎,我?照样下山上山,只要在你们发现之前回到这里,一切都当无事发生──万一见着了我便杀了灭口算了。”
她说到这里,旁若无人的道:“所以我既是杜小月,也是唐化,更是‘蜀中唐门’一流好手‘破烂王’。”
绮梦马上问:“所以,梁恋瑄是你杀的了?”
唐化吃吃笑道:“那个笨女人,居然给她瞥见我和吴铁翼交媾。她还以为吴铁翼奸污我,大惊小怪,大呼小叫──不杀还得了?”
绮梦睨了吴铁翼一眼:“原来不是这老匹夫奸辱你的。”
唐化嘻嘻笑说:“其实,他已完全受我控制已久。他着了我的‘眼中钉’,还能怎样?我要他怎样服侍我,他就得怎样服侍老娘我。”
“他才不是我对手。”唐化傲然笑道:“他只不过是个落荒而逃的‘虎威通判’,而我是一代高手‘破烂王’。”
稿于二零零二年六月至七月初:苦候“张子房”经重大消息,忐忑怔忡,忧心伤神。“世界杯足球赛”狂热时。爱鼠小胖逝世。特区成立五周年纪念,岂可纪?无可念。
校于二零零二年五至六月:余纪忠先生、张彻先生先后逝世,两位生前对瑞安这种种栽培、启发、情谊,永志不忘,伤感逾恒。 


  
后记 谁是你落难时第一个救你的朋友?
 
有位朋友甲对某位朋友乙很信任。相识十余年,甲一直都一帆风顺,名成利就,每次大宴群雄,或盛宴鸿门时,甲都推位让座,让乙坐在上首。不管国外国内,只要阿甲出行,见到好东西,都会买给阿乙留念。就连婚姻大事,阿甲都只选阿乙驾的新车乘坐,甚至连结婚照都只用阿乙的相机拍摄,在人前人后,都对阿乙推重不已。
不过,十几年来,甲从来未求过乙一事。好些知已朋友,都告诉甲:乙为人不可靠。甲怒斥之,并扬言:如果有难,第一个来救的定必是阿乙。
后来甲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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