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特森说完摘下耳机，长出了一口气。接着他扭头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的搭档斯图亚特。皮尔斯。
“真是一个精彩的上半场！”他笑道。
皮尔斯点点头：“看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了。”约翰。莫特森的脸比往常更红，尤其是脸颊，就像是刚刚跑了一万米一样，显然那是激动导致的。“虽然射门不多，不过光是那一个进球就值了。”
“这比赛的下半场让我充满了期待。”
“它让你想起了什么吗？”
莫特森点点头：“当然。三十二年前我就是从这样的一场比赛起开始我的解说生涯的。你一定知道那场比赛，斯图亚特。是赫里福德和纽卡斯尔的重赛。”
皮尔斯在听到“赫里福德”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忍不住大点其头：“我知道我知道，那可是足总杯历史上最经典的一场以弱胜强的比赛啊……当时你的解说令我印象深刻，哈哈！我想想我那时候在干什么？嗯……那时候我才十岁，只能在电视机上收看足总杯的比赛转播。”
“这就是为什么我对足总杯感情更深的原因。对这些以弱胜强的‘屠龙传说’最感兴趣，对那些弱队始终保持着好感，这就是足总杯的魅力啊……”莫特森深情道。正是赫里福德和纽卡斯尔的那场比赛让他从此被全英国认识和熟知，他的解说生涯也从此步入了高速发展的轨道，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的一生都因为那场足总杯赛而改变。
“那么你希望温布尔登竞技队赢吗？”皮尔斯问道。
“我是这么希望的。”莫特森点头道。
※ ※ ※
当两个解说员趁着中场休息的时候进行聊天交流的时候，在伦敦的BBC5台转播厅内，主持人莱因克尔正在和四位足坛名宿对这场比赛进行分析。
四个嘉宾名宿，除了保罗。帕克之外，其他人都有些脸色尴尬。保罗。帕克带着胜利者的笑容，听莱因克尔评述这上半场比赛。
“……这场比赛真让我们大吃一惊……”莱因克尔一边说一边摇头，“赛前想到了温布尔登竞技在五分钟的时候就能领先的人举手。”
没有人一个人举手。莱因克尔将目光投向保罗。帕克。
这位前英格兰和曼联的双料右后卫也摇了摇头：“我只是对他们有信心，却也没想到他们能够这么快就进球，而且还领先结束了上半场……”
其实他上次看温布尔登竞技队比赛已经是上赛季的事情了，那时候他们阵中还有拉塞尔。今天再看，才发现这支球队更强大了，让他差点认不出来了——这真的是上赛季那支为了一个升级名额而苦苦奋战的温布尔登竞技吗？简直是脱胎换骨。按理说他们少了组织核心，实力应该不升反降才对，最好的情况也是维持住之前的水准，怎么现在看他们反而更强大了呢？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充满了自信，这在以前的温布尔登竞技身上可看不出来。当他们没了拉塞尔的时候，他们的进攻就显得信心不足，一群人犹如无头苍蝇一样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看来我们下半场还有更多的期待。”莱因克尔道，“这支完全由球迷所组成的球队现在已经成了全英格兰关注的焦点。我刚才看了看我们的BBC网站，上面有很多人留言，我随便摘几条出来念给各位听……”
接着他拿起一张纸，念道：“我是一个赫里福德的球迷。本来我没打算看这场比赛的，因为我的花园已经荒废好一阵子了，我打算趁着这个周六的下午好好修葺一下。但媒体们关于‘屠龙传说’的炒作让我又产生了兴趣。必须说你们的炒作很成功，因为我是一个住在赫里福德的球迷，也是赫里福德的球迷。你们一定还记得1972年的那场足总杯赛吧？我们在重赛中战胜了纽卡斯尔。是的！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温布尔登竞技和温布尔登的比赛让我想到了三十二年前的那场比赛，所以我来了兴趣……只看了五分钟，我就完全被吸引住了。在温布尔登竞技身上，我似乎看到了三十二年前的那支赫里福德。我为他们感到骄傲！温布尔登竞技的小伙子是好样的！祝你们赢下这场比赛！”
“我来自金斯顿，我是当地一支球队的球迷，我们球队和温布尔登竞技共用一座球场，所以我对他们和那支球队的关系比较了解……”说到这里，莱因克尔抬起头来对嘉宾们解释了一下，“他说的‘那支球队’就是已经搬家到米尔顿—凯恩斯的温布尔登FC。”
解释完毕他接着念：“我要说温布尔登竞技才是真正的‘狂帮’继承人！那支搬了家的球队根本不配继续使用‘温布尔登’这个名字。我听说他们就要改名了？那可真是一件好事，那样我就不会在和朋友聊起温布尔登队的时候，被他问‘哪支温布尔登队’。温布尔登竞技加油！”
“这是一个来自米尔顿—凯恩斯的球迷。”莱因克尔笑道。
大家都来了兴趣。
“我是一个住在米尔顿—凯恩斯的球迷，这场比赛我是在家看的电视直播。尽管我在一个星期前就收到了那支搬过来的球队寄来的球票，可我没兴趣去现场支持一支我不喜欢的球队。我承认我打开电视机的时候其实没对他们的对手抱有太高的希望——一支由球迷组成的业余球队能够干成什么事情？虽然我很讨厌温克尔曼的球队，可我也可不是傻子。但是眼前的比分把我吓愣了，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字幕打错了。后来我发现字幕没错，我的眼睛也还一切正常。那支业余球队竟然真的领先一支英甲球队，而且还不落下风！这可真了不起！我是当地的米尔顿—凯恩斯城市队的球迷，不过现在我得说：在今天，我是一个温布尔登竞技的球迷！”
念完之后，莱因克尔抬起头来对镜头笑道：“看样子，皮特。温克尔曼先生在米尔顿—凯恩斯的日子不好过了。”
接着他将目光投向四位嘉宾：“现在大家再来预测一下比赛的胜负吧，我觉得这游戏真是好玩。”
除了保罗。帕克，其他三位嘉宾依然不看好温布尔登竞技。他们的理由听上去倒也颇有几分道理：“只是一球领先而已，而且只有一个上半场，实在是不好下结论。但是如果要从实力上来分析的话，我还是认为温布尔登将战胜温布尔登竞技。尽管后者在上半场表现得很勇猛，不过我看多了那种一开始表现勇猛但是后面却迅速崩盘的弱队。他们最初能够凭借勇气来给对手制造麻烦，可实力上的巨大差距不是单靠勇气就能弥补的。”
“我也是这个观点。我对这支球队非常尊敬，尤其是在看了他们上半场的表现之后。不过我认为温布尔登的落后和他们骄傲轻敌有关。中场休息的时候，默多克教练将会着重讲到这一点，他不会允许自己和球队都再轻敌了。温布尔登竞技上半场的表现太好了，以至于他们引起了对手的重视，这真是一个悲惨的事实……”
“我很期待温布尔登竞技在下半场给对方制造一点麻烦，我甚至也希望他们赢，但是理智告诉我他们想要赢下这场比赛的难度非常非常大。从感情上来说，我支持温布尔登竞技；从理智上来说，我支持温布尔登。”
轮到保罗。帕克发言了，他笑道：“我和他们三个正好相反。看了上半场之后，我更加坚定地相信这支球队是可以创造奇迹的。”他没有用“可能”，而是用了“可以”，表明他的信心。“我绝对不是从感情方面来做出这个判断的。斯图亚特。默多克的球队正处在困境中，他们虽然是英甲球队，但是要我说这个赛季结束之后降入乙级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们的实力并没有真的高到了完全忽视其他因素影响的地步。要知道，温布尔登竞技在正赛第一轮就淘汰了乙级球队诺兹郡队。其次，我们踢过球的人都明白，如果你上半场过于放松的话，那么当你下半场想要紧张起来的时候会非常难。如果迟迟进不了比赛状态，那么随着时间的流逝，落后的一方、强大的一方只会越踢越急躁，绝对不会越踢越好。除非裁判帮忙，我认为温布尔登今天是绝对赢不了竞技队的！”
他说得斩钉截铁。
一百零八
“轻敌！是我们最大的问题！”斯图亚特。默多克在更衣室里对他的球员们说道。球员们的兴致都不怎么高，面对他的慷慨陈词反应寥寥。
“我要求你们下半场认真起来。你们面前的对手只是一支业余球队，只要你们能够认真起来，战胜他们根本不是问题！”
里奥—库克显得很有斗志。他攥着拳头，认真地听着老板的话，认为老板说得没错。
不过接下来他就被老板批评了：“奈杰尔，你上半场的表现太烂了！你连一个业余球员都对付不了吗？”
里奥—库克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被点燃了，那个8号球员让他很不爽很不爽，下半场一定要给他点厉害瞧瞧！
默多克还在火上浇油：“你可是入选了英格兰十九岁以下青年队的！你是希望之星！你得拿出一点实力来！”
里奥—库克被他嚷嚷得心烦意乱的。可是他又不能让自己的老板闭嘴，否则就该轮到他被收拾了。
他只是紧紧攥起拳头，咬牙切齿地盯着某个水瓶子。
※ ※ ※
在客队的更衣室里，伊姆斯正在表扬球队的表现，但他的表扬是点到为止：“你们干得很好，但仅限于此。要知道，我们的目标不是来这里进一个球那么简单，而是要赢下比赛，淘汰他们！所以下半场要继续这么踢。上半场我们对他们几个关键人物的防守很成功。楚，你的小动作很妙，下半场继续骚扰那个里奥—库克。虽然他是队长，也不过只是十九岁，和你同龄。他并不比你成熟多少。激怒他，让他失去冷静。”
楚中天点点头。
“我们下半场收缩防守，伺机反击。对方的反扑一定会非常非常猛烈，但是只要能够守过前面二十五分钟，对方就会急躁起来，到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尽量抓住每一次定位球的机会。不到最后一秒钟，没有听到主裁判的三声哨响，不许给我提前松懈！”
※ ※ ※
当下半场开始的时候，楚中天依然紧跟着里奥—库克。几次交手下来，他可以感觉到里奥—库克的心态不太平衡。看起来自己上半场的小动作起了作用。
楚中天想到了老板伊姆斯的话，于是又用膝盖给里奥—库克大腿后面来了一下。
里奥—库克刚刚接到球，就感到右大腿传来一阵刺痛，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赶在对方抢球之前把足球传了出去，但是大腿肌肉上的痛感依然刺激着他的脑神经。他现在满腔怒火，觉得背后的那个东方人太卑鄙太无耻了！
怒火蒙蔽了心智，复仇的想法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大脑，熊熊烈火燃烧着，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给那小子来一下！”
里奥—库克回身一肘，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楚中天的额头上。
就见楚中天头偏了偏，看上去似乎是没有砸中。但当他伸手捂住了眼角之后，很快就从指缝中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他受伤了！
主裁判的哨音随之响起。
“天哪……他干了什么？”莫特森在解说席上惊道，“一次肘击！这下里奥—库克完了！”
“该死！”温布尔登的主教练斯图亚特。默多克在场下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双手抱头骂道。他知道那是一张红牌，肯定逃不了的。
看到自己的队友被肘击流血，温布尔登竞技的队友们纷纷涌了上来，将打人的里奥—库克围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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