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也有些吃惊。他疑惑地看了看楚中天，然后突然裂开嘴笑了一下。因为脸上有疤痕的缘故，他的笑容看起来一点都不亲切，反而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楚中天并没有这样的感觉——这是第一个对他表示友好的队友。
他也冲那个人笑。
“刀疤脸”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楚中天只能微笑着耸肩摇头，示意自己听不懂。
见楚中天听不懂，他也就不说话了，一屁股坐在楚中天旁边那个没人动的个置上开始脱鞋子。
原来他就是这位置的主人啊……
楚中天换好了衣服，起身向外走去。他得去训练场了。
※ ※ ※
球队赛季之前恢复训练的第一部分往往都是体能训练，让休息了一个假期的球员们恢复体力，为新赛季储存体能。这段时间的训练直接关系到球队在接下来一个赛季的表现。尤其是在圣诞节之后，大多数球员的体能开始出现问题，伤病也随之增多。
没有梅里先生在一旁翻译，楚中天只能靠猜测来理解主教练费尔南德斯的每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同时仔细观察身边同伴们的举动，然后模仿，总是不会错的。
今天上午的训练主要是体能，楚中天很快就成了其中的佼佼者，他让他那些新队友们都见识了他充沛的体能，。
不管是匀速跑还是变速跑，他都应付得游刃有余。折返跑的时候更是体现了他良好的爆发力和反应能力。
费尔南德斯在旁边对他的助理教练大卫。卡雷（David Carre）说：“下午就不要让楚做太多的体能练习了，让弗朗西斯单独对他进行技术训练。”
卡雷点点头：“好的。”
“他的体能完全是超越职业级的，真是个怪物……”见多识广的费尔南德斯也不得不这么感叹，“以前我只是在雷埃尔的球探报告上知道他的体能好，没想到竟然好到了这个地步……”
“但是他听不懂我们的话，也许会在训练中造成一些麻烦……”卡雷有些担心楚中天的语言能力。从刚才的训练内容中可以看得出来他完全是一脸迷茫，只是照着队友在做而已。
“俱乐部已经给他找了个法语老师，如果有必要的话再请一个临时翻译就，了。”费尔南德斯摇摇头，他觉得这个问题好解决。
这是在上午训练的时候，梅斯教练组对楚中天唯一的一次特别关注。
训练结束之后，楚中天因为完全听不懂队友们在说什么，所以也没有久留，换好衣服就离开了。
当中午他遇到经纪人梅里先生的时候，梅里问他第一次参加职业级的训练感受如何，楚中天摇头答：“不太好。”
“为什么？是队友不好相处呢，还是教练对你有什么看法？”
“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我也没法说，很难受……”楚中天一边吃着午餐，一边对经纪人梅里先生抱怨着，“就好像自己是一个边缘人一样，并不属于这支球队，只是来借用一下他们的训练场和更衣室的。”
梅里先生笑了起来：“没关系，今天下牛我就去见你的法语老师，如果顺利的话，晚上你回来就能够跟着她学法语了。”
“我有些迫不及待了……”楚中天道。
“因为听到老师是一个女的吗？”梅里调侃道。
“不，我现在只对法语感兴趣，哪怕是个大美女，我也不会多瞧一眼的。”楚中天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梅里依然只是笑。
※ ※ ※
下午当楚中天再次去俱乐部训练的时候，梅里则在酒店房间中等待着俱乐部给楚中天找的法语老师上门。
三点刚过的时候，他听到了敲门声。当他前去拉开房门，看到站在门外的法语老师，他愣了一下，随后微笑着伸出了手：“很高兴见到你，请问是玛蒂尔德小姐吗？”
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子看起来很年轻，但是穿着打扮都很土气，一头棕色的头发编成两条马尾辫，垂在头两侧，一排整齐的刘海贴着黑色的粗框眼镜。一双棕色的双眸隐藏在镜片后面，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有些紧张。她的脸上还有些雀斑粉刺，嘴角耷拉着，看起来就像是“哭丧着脸”一样。下面穿着绿色的格子衬衫和一条蓝色的牛仔裤，看起来就好像落后了整个时代二十年一样。
也难怪梅里在看到这个人之后，会愣那么一下了……
“是的，我是戴尔芬。玛蒂尔德，请问您是詹姆斯。梅里先生吗？”这位土得掉渣年轻女士用流利的英语回答道。
“没错，我是詹姆斯。梅里，你应该就是梅斯俱乐部向我们推荐的那个法语老师了？”
“是的，我是，梅里先生。”
“请进吧，玛蒂尔德小姐。”梅里让开了门，将玛蒂尔德迎了进去。
玛蒂尔德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走了进去。
※ ※ ※
当詹姆斯。梅里在和楚中天的法语老师商谈待遇和课程表安排等问题的时候，楚中天正准备跟随队友继续做体能训练，但是他被费尔南德斯叫住了。
“楚，你不要跟着球队训练了。”
楚中天没有听懂费尔南德斯主教练说的是什么，但是他听到了对方叫自己的名字，于是他停下脚步，看着五十岁的老教练。
其他的队友们倒是听懂了主教练的话，他们都向楚中天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费尔南德斯也不管楚中天是否听得明白自己的意思，他拉着楚中天来到球场一角，那里已经站着一个中年教练了。
“这个是弗朗西斯。德。塔迪奥教练，他将负责你的训练。以后你在热身之后都跟着他训练，而不用随队一起训练。”
费尔南德斯教练的话楚中天没听懂，但是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自己的技术还不行，于是要跟着一位教练单独进行训练。
他点了点头，用英语答道：“好的，先生。”
“沟通上也许会有点问题，不过塔迪奥教练会为你做示范的，注意看他的示范动作。”说完，费尔南德斯拍了拍楚中天的肩膀就转身离了。
塔迪奥教练对楚中天笑了笑，将哨子含在嘴中。
“我们开始吧，楚。”
一百五十八
楚中天和戴尔芬。玛蒂尔德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当天晚饭之后。因为中午的时候梅里感受到了楚中天对学习语言的迫切要求，所以他在下午同玛蒂尔德约定从晚上直接开始授课。课时的安排只要是玛蒂尔德有空就可以在晚上来酒店教课，报酬也让玛蒂尔德感到满意。
楚中天下午结束训练回到酒店的时候，再一次向他的经纪人梅里先生说到了语言的问题。他下午跟着塔迪奥教练练习技术，结果由于语言不通，交流起来有些困难，他学得很不爽，只能照葫芦画瓢。如果做错了，塔迪奥不停地说着什么，他却也不知道究竟错在哪儿……
一下午过去了，楚中天觉得自己在技术方面毫无进步。
如果每天的训练都是这样的话，他觉得简直无法忍受，说什么都要赶紧学好法语，哪怕是先学会一些足球专业术语也行。
梅里告诉他不用着急，晚上就有老师来教他了。
当玛蒂尔德准时来酒店授课的时候，楚中天看了一眼这个土得掉渣的女孩子，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她手里拿的那些法语教材上去了。在他眼里，艾米丽是高贵的白天鹅，而玛蒂尔德则是不折不扣的丑小鸭，他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还是学好法语更重要。
简单地介绍过了之后，楚中天就迫不及待地坐了下来：“我们开始吧。”
玛蒂尔德倒是有点吃惊，她没想到自己的学生竟然是一个……中国人。这一点在之前梅里先生可没告诉她，她可没学过中文。后来她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个名叫“楚中天”的中国人英语水平非常高，交流完全不是问题。这样问题就好办了，戴尔芬。玛蒂尔德会说英语和法语，楚中天会说英语，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很畅通。如果在学习的时候楚中天才不懂的，可以用英语提问，而玛蒂尔德则用英语回答。
玛蒂尔德还有意逐渐增加日常会话和学习中的法语分量，从一开始上一节课百分之八十都是在用英语说，到后来慢慢增加到英语法语各占一半。
而楚中天并没有感觉到这种增加有什么不便。
来到梅斯的第一个星期，楚中天的生活非常非常简单。除了每天去俱乐部参加训练之外，就是跟着玛蒂尔德老师学法语。为了能够尽快听懂塔迪奥教练在日常训练时都说些什么，楚中天先把那些足球术语用英文写下来，然后交给玛蒂尔德，玛蒂尔德再翻译成法语，教楚中天念。接着在每天去训练和训练结束的路上，楚中天一边跑一边默背那些法语单词。
就这样一个星期之后，他竟然也能够在训练中勉强听懂教练的大部分意思了。
另外，他还能和队友们进行一些简单的对话，比如“今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你的衣服很漂亮”、“你很厉害。”当然了，那个“刀疤脸”说的话他还是听不懂。无论楚中天怎么仔细听，就是听不出来“刀疤脸”说的是什么。他甚至怀疑“刀疤脸”根本不是法国人，也许是德国人？
为了弄懂这个问题，他还用手机偷偷录了一段“刀疤脸”对他说话的录音，带回去给他的法语老师玛蒂尔德小姐听。玛蒂尔德听完之后告诉楚中天这也是法语，不过是方言，一种名为“Ch'ti”的法国北部方言，混合了法语和佛兰德语。佛兰德（Flandre）是以前法国的旧地区名，位于法国西北部，临加莱海峡。英法两国著名的“百年战争”就是双方为了争夺佛兰德斯。
由于佛兰德是很广阔的一片地区，再加上各种历史原因，靠近北海的那一片如今很多地方都讲佛兰德语。比如比利时的官方语言是法语和佛兰德语，荷兰、卢森堡、法国北部都有说这种语言的人，总数约六百万人。
“您的那位‘刀疤脸’队友应该是加莱省那边的人。”解释完之后玛蒂尔德小姐说道。
“那么他说的究竟是什么？”
“他说……‘我叫弗兰克。里贝里（Franck Ribéry），很高兴认识你。’”
楚中天愣了一下，以为还有下文，结果玛蒂尔德没有再继续讲下去了。
“完了？”楚中天诧异地问道。他觉得那个自称“弗兰克。里贝里”的家伙啰里啰嗦讲了很多句，怎么到了玛蒂尔德小姐那里就只剩下这两句了？
“大意是如此，里面有一些废话，我就没有翻译了。”
其实原话的意思是“我叫弗兰克。里贝里，你最好记住我的名字，别叫错了，叫错了的话我是不会搭理你的。你还不会讲法语吗？真是太惨了。啧啧，以后我每天都会对你说一遍，看你什么时候能够反应过来！”玛蒂尔德觉得这种话没什么意义，只是一个小玩笑而已。
楚中天可不知道这些被省略掉的话是什么，他只是心想，对方对自己表示了友好，幸好每次面对这位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队友时，他都是面带微笑的，否则说不定要引起什么误会呢。
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没有什么比微笑更合适用来代替语言的了。
楚中天在平时记练的时候，也会偶尔观察一下大部队的训练。他发现那个“刀疤脸”——哦，现在应该叫弗兰克。里贝里了——的速度快，脚下灵活，看样子是一个优秀的球员，而且主教练让。费尔南德斯也很照顾他。
至于自己的训练生活……
已经练了一个星期的技术了，还要练多久楚中天也不知道，因为语言不通，平时他几乎不怎么和塔迪奥和费尔南德斯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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