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若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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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若桃花-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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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常客的话,哪里会这样熟悉。

他们来到目的地,停好车,看到戴着头盔穿着橡皮潜水衣的年轻男女三三两两往山上走去。

芝子与元东走到山顶一看,只见一道新娘婚纱似的激流往下坠,溅起雾幕。

年轻的男女们跳下瀑布,即时被浪冲下,只听见一阵阵欢呼声。

芝子忍不住说:“危险。”

元东讶异,“这情景与我想像中一模一样,芝子,几时我们也来一试。”

芝子握住他的手,“回去吧,站久了都觉晕眩。”

“我倒是不记得那间舞厅在什么地方了。”

芝子好不容易拉他回家。

半路,元东一定要在草地上看人放风筝。

芝子也觉有趣,把车停好,斟一杯果汁给他,一起欣赏。

蓝天白云,同道中人聚集一起放起各式各样的风筝。

芝子最喜欢一只头尾四脚都会摆动的蜥蜴,异常生猛,它不住在空中游动,不住引起喝彩声。

元东说:“那边有热狗档,我去买两只回来。”

“太油腻了。”

“不怕,加多些洋葱圈及芥辣。”

他已经走到小贩那里去。

片刻他捧着食物回来大嚼,一边往天空指指点点,“你看,到底是华人的设计好看,蝴蝶及美人风筝,婀娜多姿。”

芝子垂头不语,元东的脾性竟有那么大的改变,与他的本性各占一半。

不过,那天下午回到家,他坐进书房准备讲义,直做到傍晚,对外边不瞅不睬,又恢复申元东本色。

管家问:“元东会不会累?你去叫他休息。”

芝子微笑,“他自己有数。”

“明晨,我们去送花给经天。”

“我也去。”

管家点点头,“早上五时出发。”

医生来了,芝子请他到书房。

“芝子,你有疑问?”

“可有告诉元东捐赠人身分?”

医生说:“院方从来不公布对方身分。”

“可是,那是他的至亲。”

“他没有提出要求。”

“你有没有觉得元东变了许多?”

“这是正常现象,他逐渐康复,拥有自信,一定比从前活泼乐观。”

“照你说,医生,他一切正常?”

“正确,”他忽然对芝子说:“你如果喜欢他,不妨让他知道。”

芝子吓了一跳。

“你对他的康复有功,芝子,何必掩饰感情?”

“我只是他的闹钟,按时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罗拔臣医生微笑,“我们像是数十年的老朋友,无话不说:别错过这个机会,你们已经历过最大考验,以后的路一定平坦无阻。”

芝子忍不住笑,“医生,你真是个好人。”

“我看住申元东为生命挣扎多年,他这个病人变成我的私事,似我亲友一样。”

芝子不住点头。

“芝子,你有什么愿望?”罗拔臣医生问。

“读完这个课程,找到工作,独立生活,培养自信。”芝子回答。

医生称赞:“真好。”

这时,他的随身电话响了,医院促他归队。

“这个星期,我工作已达一百小时,不能再超时了。”

他却依然匆匆离去。

晚餐时,申元东出来找芝子。

他说:“我想起来,那间舞厅在东十二街,是间老年人俱乐部。”

芝子看着他。

“可惜今日已经累了,不然同你去察看。”

“那里下午才热闹。”芝子回答。

“你去过?”

芝子点头。

元东大惑不解,“那么,与我跳舞的女孩可是你?”

芝子温柔地笑说:“你何止同一个女孩跳过舞。”

元东忽然脸红,半晌才说:“明天一早,我们去送花给经天。”

芝子说:“我会叫你起来。”

“我自己有数。”

“这么说来,闹钟可要解雇了。”

“芝子,需要你的地方多着呢。”

那晚芝子睡得比较沉实。

但还是做梦了。

她坐在椅子上,颈后一直有人朝她呵气。

“是你吧,经天。”

转过头来,但是看不见他。

“经天,叶如茵来过。”

没有回音。

“明天,我们给你送花来。”

她好像觉得经天笑着问她:“可有栀子花?”

“栀子要等明年才有。”

他像是有点失望。

芝子低下头,“我一直不知道你对我的心意,直至叶如茵把前因后果告诉我。”

“现在也还来得及。”

“什么?”

“现在还来得及。”

芝子几次三番回头,看不见他,急得握紧双手。

“你没有看见他吗?”

芝子不出声。

她听见轻轻的叹息声。

啊,这一定是她自己,庆幸已经走了这么远,同时又焦虑往后的道路不知通向何处。

她回答:“我会申请助学金,半工读至商科毕业,做好本份。”

芝子听到一阵笑声。

她侧着耳朵,细听可有调侃嘲讽的意思,但是那笑声是活泼愉快的。

“经天,真正想念你。”芝子说。

但是感觉上经天已经远去。

芝子醒来,睁开双眼,看到雪白的天花板,天色已经微亮。

耳畔听到走廊里有人说:“为什么这样早?”

“心清一点。”

是新来的女佣在说话。

芝子梳洗更衣,先到元东房间去叫醒他,他已经在淋浴。

她在浴室门外说“早”。

他也回答了一声早。

芝子心情有点沉重,悄悄退出,走到厨房,看到管家、司机已经准备就绪,正把大束新鲜的白色花束搬上车厢。

女佣斟出咖啡。

大家都没说话。

稍后,元东下来了,穿着黑色西装,各人上车出发。

山坡面对着大海,芝子蹲下,放下花束。

她默默说:“经天,请你保佑我们身体健康,学业有成。”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清晨,没有旁人,他们一家逗留了许久,终于,是申元东先抬起头,大家跟着他的脚步退出墓园。

陆管家发觉双腿有点麻木,趁人不觉伸手去揉一下。

这时,已陆续有人进来,见到一队整齐的黑衣人,不禁多看两眼。

他们上车回家。

周律师在等他们。

“元东,新房子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搬进去,可要叫人装修?”

元东答:“交给芝子好了。”

芝子站起来说:“我对美学一无所知。”

周律师微笑,“我推荐助手给你。”

芝子怔住,她一向只以为有才干的人带领助手,没想到不懂的人反而可以用能干的助手。

只听得元东说:“不要白色,已经腻了。”

他进书房工作去了。

芝子用手托着头,“真是难题。”

周律师说:“搬家是好事,重新开始。”

芝子点点头。

他想分散她的注意力,他想她留下来,她却另有打算。

芝子并没有到新屋去为他布置灯饰墙纸,她把这几个月的积蓄摊开来,计算过,认为够明年学费,就在那天傍晚,她向申元东辞职。

元东一急,把桌上文件茶杯扫到地上。

芝子忙帮他收拾。

“你要走到什么地方去?”

“像许多学生那样半工读。”

“住什么地方?”

“像从前那样,与人合租一间小公寓,量力而为。”

“这里没有你怎么行?”元东着急地说。

芝子笑了,“半年前申宅也没有这个人。”

“怎么会放心你一个人出去闯?”元东说。

芝子微笑,“这条路我已经走了多年。”

他急得团团转,“管家,管家。”

陆管家赶到,听说了因由,惊讶地说:“芝子,你一直在半工读,又何必转工?”

姜是老的辣,说话没有漏洞。

芝子低头微笑不语。

世上除了做婢仆之外,还有其他职业。

不过,她也知道感恩,没有申家,她来不到这里,得不到新的开始。

她诚恳的说:“这间屋里已经没有病人,不需要我这临时工,我唯一的要求是

周末可以大吃一顿,吃不完打包走。”

陆管家恻然,“真是孩子,净挂住吃。”

芝子笑了,没捱过饿的人根本不知道吃饱是多么重要。

陆管家说下去:“何必要走呢,大屋有的是房间,你住楼下,或是阁楼,谁碰得见你。你若是不喜欢,大家不与你招呼好了。”

芝子骇笑,世上哪有这样便宜的事,只恐怕迟早需付出更昂贵的代价。

“这一带租金不便宜,不容易租到整洁的地方。”

芝子说:“所以,请给我多一点时间。”

“芝子,一动不如一静。”

芝子已决心自立,“不,我-”

申元东忽然动气,“你不必辞职,我开除你就是。”

管家连忙说:“是,是。”

她一把将芝子拉出去。

芝子颓然,管家却笑了,“开除拿遣散费,比辞工好多了。”

芝子啼笑皆非。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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