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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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天使-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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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了过来。张望了一下,却正好看见若亚脱下底裤,慌忙又别开目光,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踉跄地走向岩石后头。若亚诅咒一声,却也没拦她。玮琪在大石头后方发抖,湿衣服紧贴着皮肤,要不是身上有外套,刚刚一定看出她的身材了。她十分惊慌,却已冻得无法仔细思考,手指发麻。时间是她的敌人,她颤抖着褪下内衣及缚住她胸脯白布条,冷风拂来,她全身起鸡皮疙瘩。但她并不觉得冷.她只感到惊慌。

快点!

她身上赤裸裸的,毛毯就在脚边,她只消弯腰捡起来就好了,老天,她好害怕。

她听到大石头另一边有脚步声传来。太迟了。

她还没来得及叫出来,若亚已抱着一套乾衣服绕过大石头走过来。“你得快穿上这个,我——”

他停了下来。

两个人都愣在那儿。

玮琪呆立在那儿,连身体都忘记遮掩了。

“老天。”若亚喃喃低语。“我的天。”

第十三章

若亚愣在那儿,呆若木鸡。女人。李维奇——粗野、混帐的李维奇——居然是女人。

不可能的!但事实却是如此。他浏览她的胴体——白皙的肌肤、坚挺的胸脯和纤细的玉腿。老天!李维奇不仅是女人,还是个美女。

她在风中哆嗦,以胳臂及双手遮住自己的身体。若亚低低诅咒一声。他居然就这么呆站盯着她瞧?他连忙走过去,拿起她脚边的毛毯替她裹上。

“对不起。”他喃喃说道。“我不是有意……”

她倒退几步,紧抓住毛毯。

见她惊骇的双眼,他不由得心疼。她哧死了,怕他怕得要死。

他这才恍然大悟。他看过这种眼神。“老天!”他惊异道。“那天在随缘酒店的是你!”

她的恐惧加深了。“不,不,求求你。”她又往石缝缩。“不。”

“不打紧的。”他急着想安慰她。“那夜的事不打紧。”不打紧才怪,但现在他不想逼她。“我要你到火堆旁边。你得取取暖,我们得谈一谈。”

她摇摇头。“别烦我,走开,求求你……”

就是她的声音没错,发颤、紧张,就跟那夜一样。他的红衣女郎,根本不是那个声音沙哑、音调低的李维奇。

“不要伤害我。”她低声说。

若亚心一痛。“我不会的。”他说。“我发誓。”

一滴泪滑落她的脸庞,他就明白心中千万疑问都有得等了。他得先安抚她。“我先回到火堆那边,你留在这边穿好衣服。”他回头望着地上那套乾净的衣服。他根本忘记曾把衣服丢到地上,他连忙捡起来拿给她。

她无意伸手拿,以免春光再度外泄。

若亚笨拙地把衣服放到她脚边。“穿好就出来,好吗?”

她连忙点头。他心想只要他走开。说什么她都会答应。但他也别无选择。

他回到火边,双腿软弱无力地倒下。心中的震撼久久未能平息。

女人。到现在他仍是无法理解。不是别的女人,偏偏是这个女人,他朝思暮想的红衣女郎。

他一直在想念她、担心她,一直懊悔自己那天喝醉酒.无法追出去找她。而其实她一直都在他身边。他想起自己作过的无边春梦,不由得颤抖一下。他的想像力居然这么精确,她的每个部位都估计得很准。如果她那双玉腿裹住他,迎向他……

他狠狠地诅咒几声。他在想什么?她已经哧坏了。要是她知道他在这里想人非非,一定上马溜得无影无踪。

他又诅咒一声,起身踱步,不知她何以耽搁这么久?他开始焦急起来。她该穿好衣服了才对。他想告诉自己她只是太尴尬,不敢面对他。但她可能也在担心他知道真相后会有何反应。

他望向岩石那边。她该不会莽撞得逃走吧?他摇摇头。两匹马都拴在他前面。连她的靴子都在这儿。她的靴子还湿湿的,故而刚刚他才没有拿给她穿。

等她准备好了,她会过来。她只是需要时间鼓起勇气。

该死!他怎么没早看出她是女的。他曾听说有女人着军服而未被察觉,他一直都不相信,心想她的上级军官一定是蠢蛋或糊涂蛋,要不就是喝醉酒了。

喝醉酒。

他以手梳弄头发。他是否沉迷杯中物太久,没有注意到那些迹象?

不,他是有喝醉,却不至酩酊大醉。

她能愚弄他,乃因为她装得很像,有些小地方——像是她上厕所的习惯——也不足以表示她的真实身分。他也看过真正的大男人在小解时躲躲藏藏的。

她穿的衣服太大了。她的个子高挑,脸上又老是沾着泥巴,更别提老爱讲粗话、吐口水。他怎么会疑心自己是跟女人在一起呢?

一等她冷静下来,他要恭贺她演技精湛。

他暗暗叫苦。除非她本来就爱讲脏话、吐口水。

他想起她脆弱的眼神,便明白那是不可能的。至少在白约翰破坏她的生活之前她不是这样的。

该死!她还要待多久?他已快没耐心了。他要好好跟她谈谈,想了解事情经过。但他仍强迫自己坐下来等。

他好想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出了这么多事,他居然还在想这种芝麻小事,实在是够蠢的。但他真的很想知道她的名字。

他回想这几天她谈起的事,从伊里介绍他们认识开始。

伊里。

伊里知道吗?

若亚绷着一张脸。伊里当然知道,那个糟老头子,难怪他一再叮咛若亚要好好照顾李维奇。

他想起维奇曾讲起白约翰打劫他家的事。他父亲遇害,姊姊被蹂躏,妹妹也丧生了。

玮琪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的。

玮琪,维奇。他蹙眉。音很相近。

很有道理。伊里曾提起他在一个农场上工作。主人有两个女儿,都是好人,却从未提起有个儿子。

那么维奇说的话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农场遭袭那夜玮琪在睡吗?他打了个寒颤。玮琪也遭人非礼了吗?

他瞥向溪边。葛迪的尸体仍在那儿。他只要想到葛迪非礼贝儿、非礼维奇的姊姊就够受了,而如今……

“很高兴你死了,混帐东西。”若亚咬牙说道。

他站起来,又朝岩石望去。实在拖太久了。或许她是哧得不敢出来了。

你这个朋友值得交,季若亚。

出自维奇口中,若亚认为是赞美,但出自玮琪口中呢?这也是出自乔装之必要?她需要利用他去找自约翰?她会否打算告诉他真相?

伊里曾希望她告诉若亚。他现在想起来了。但她却胡诌一通,说她怕蛇。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季若亚不配她信任吧。他是怠忽职守的懦夫。现在他知道真相了,她会作何感想?他撇撇嘴。他当真想知道吗?

而这个星期来他自己的行为呢?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女的,他会——

“老天”这星期来他做了这么多糗事,把她当大男人看待。他脸红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从他跟贝儿亲热开始……老天,玮琪看到贝儿一丝不挂地躺在他床上……

该死!他根本没约束自己的行为。小解、说话或……

他颤抖了。

或是给伶牙俐齿的李维奇一巴掌。

若亚颓然坐下。老天,他打了女人,他倏地面无血色,胃部扭曲。他打了她。“噢,我的天。”

他一跃而起,他受够了,他得马上跟她谈谈。难怪她这么怕他。

他走向岩石,尽可能发出很大的声音。他不想再哧到她。

他走到岩石背后,大声说自己要过去了,但没有人回答。

他等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深深吸口气,绕过岩石,低垂眼眉。“小姐?”

什么声音都没有。他放胆抬头。

她不在那儿。

他大为惊骇,冲回火边,两匹马已经不见了。

玮琪策马狂奔。她不知自己要往何处去。只知道要离若亚越远越好。她赶了五里路才勒马评估情势。

她下得马来,喝了一大口水,打量四周环境。她在一个悬崖上方,四面飘着松香。她发现自己居然不怕——不怕山峦、不怕高度、不怕荒野,甚至不怕落单。她又是李维奇了。身为李维奇,此刻的她连白约翰都不怕,深信自己可以轻易应付他。

倒不是杀他。她心中尽管仍有深仇大恨,却已不把仇恨看作是唯一。这都是拜若亚之赐,他阻止她杀葛迪。他让她明白她不能为了对抗邪恶而变得邪恶。葛迪、史威德和詹克林算是自己得到报应。如今她要追捕的是另外三个人。将他们活捉,绳之以法。独力去做,或是另雇高手。

真正的恐惧来自若亚。她不是害怕没命,而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恐惧,因为如今若亚知道她是女儿身了。更糟的是,他知道她就是那个红衣女郎。

她猛然想起刚才的窘态。她一丝不挂地站在一个男人面前,他原可立刻制伏她的,但他没有,反倒是替她感到尴尬、慌张。他还为自己的莽撞道歉。替她裹上毛毯,然后就识趣地走开,让她穿好衣服。给她机会逃走。

她原是绕到岩石另一边等着。她知道若亚到最后一定会等得不耐烦,会过来找她。她是故意用“不耐烦”这个字眼,拒绝承认他可能是出关切。

她在岩石边注视他来回踱步,懊恼又气忿不平。她告诉自己他一定是气她愚弄了他。她希望他生她的气,希望他恨她,如此一来她就很容易作抉择。但他并没有恨她.她也明白这一点。她了解他。

她好想走过营区,坐在火堆前向他倾诉心事,任他拥她人怀,抚平她的伤痛。打从第一次遇见他开始,她就想这么做了。而也正是为了这个原因她必须离去。

她曾犹豫是否该把“大熊”也带走。她实在不愿意害若亚徒步走过荒野,但她也不能冒着让他追过来的危险。他走向岩石时,她就走向马匹。

如今在大约两个小时之后,她屹立在山顶,深觉良心不安。她以衣袖拭去眉心的汗,老实说,她不知他们两者中谁才是真正的懦夫。

该死!她不能这样对待若亚,也不能这样对待自己。她要回去对他,告诉他说他们之阍的关系已经结束。她深信他一定会欣然相从,庆幸早早摆脱她。

她要把马儿还给他,谢谢他的陪伴,并要他珍重。然后她就要一个人往丹佛去。

她又上马往回走。

她抵达营地时已是艳阳高照。她看见的景象却令她掉头就走。若亚光着上身在挖坑埋葬葛迪,没有注意到她回来了。她在靠近时注意到他背脊右侧有道五寸的白色疤痕。想起白约翰的残酤、卑鄙,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你该让狼吃掉葛迪的。”她勒马停住。

若亚急急转身,同时伸手掏手枪,看到是她,就诅咒一声。“该死!你难道——”他停了下来,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掉。“对不起,”他喃喃说着,匆匆抓起衬衫穿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呃,我很高兴你回来了。”

“是吗?”

“当然。”他匆匆扣好钮扣。他的口气平静得很滑稽,活像他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

玮琪有点恼火,下马说道:“我偷了你的马。”

他耸耸肩。“你又把它带回来了。”

“哪。”她把“大熊”的缰绳交给他。他接了过来。小心不碰到她的手。

“我没有权利害你走路。”她说。

“我很感激。”

她牙根一挫。他非得这么客气不可吗?他一定好奇得要死,偏偏又对她彬彬有礼的。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暗暗叹口气。她最好还是别问。“我得走了。”她转身想上马。“如果你不跟着我,我会很感激。”

他的口气变了。“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样对大家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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