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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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之女-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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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熄后,室内并不暗。远在石壁的上端,突出几片扇形的钟乳石,其间有微微的红光发出。

“那是“朝阳”!”比尔族长激动地说。

“那么高,我们怎么上去?”路克问。

“有一条小绳梯可以用。”彼得走近石壁说。

“哇!这绳子那么细,不踩断才怪!”杰恩叫着。

“你别忘了祭师一向是女的。”尚恩转向现场的两个女生说:“这工作就要靠你们了。”

“我一定会踩断!”芷丽连忙摇手说:“不要找我,芷乔起码比我瘦十磅,她上去还差不多。”

“你总算承认你不瘦了!”尚恩打趣说。

“喂,事关重大,你少贫嘴!”芷丽瞪着他说。

尚恩用力拉扯着绳梯,直到确定,才让芷乔去踩。

那梯子至少有三、四十格,她一踏就往下陷落,极像柔软的螂蛛网。众人怕她掉下来,全部围在下方,以防意外发生时,可以接住她。

摒气凝神之中,芷乔终于爬到顶端。面对那颗红彩尖晶钻时,她目眩了好一阵子。比拳头稍大的晶钻呈不规矩形,尖尖的长立方体向上幅射,完美的接合与凝聚,使它的莹润剔透及纯度都无与伦比。

最美的是它的颜色,由底部的紫红,散出大片的玫瑰红,几线粉红,最上面是一点映着红光的晶白。

“芷乔,你还好吗?”尚恩问。

他的声音夺回她的理智。用事先准备好的袋子,把“朝阳”小心地放进去,再用长绳慢慢地降下。

下面的人拿到“朝阳”,并不打开,仍围着让芷乔能安全落地。

她往下踏之前,由口袋取出她修绑了一夜的“太阳之女”,轻放在扇空中间。它的脸歪曲,身上伤痕累累,项圈断裂,但一种彼此呼应的乎和感令她安心。

她的最后几步是被人抱下来的,她直觉是尚恩。

“朝阳”的绝美让每个人惊叹不已。

“哇!好在我们先拿到手,否则珠宝如美女,会引起战争的。”彼得说。

“我看“朝阳”的色泽和纯度,虽然只有四百多克拉,恐怕比孔雀王朝那一颗五百克拉的还值钱吧?”路克评鉴地说。

“管它值多少,反正它是我们德渥族的无价之宝,属于地球的资产,无论是一千万美金或一毛美金,都没有差别!”比尔族长训示地说。

离开时,他们一一把火把灭掉,让山洞又回到原有的黑暗与宁静,只有飞瀑日夜奔流,只有盲眼的动物寂寂栖身,再面对光明时,大家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你把“太阳之女”放上去了吗?”尚恩问。

芷乔点点头。

“你会造成几百年后考古学界的混乱。”杰恩笑着说:“他们会探讨木娃娃为什么残破不堪?身上为什么绑铁丝和绳子?为什么郑重其事放在高处?谁放的?是宗教意义还是社会意义?等等等……”

“看来够他们写好几篇论文,拿几个博士学位了。”芷丽说。

“他们绝没想到,那只是一个小女生一时兴起,把她坏掉的娃娃放上去而已。”

彼得也扯了一句。

全部人都笑了,欢愉的气氛直达天际,连芷乔也受到感染,唇边绽开一抹笑意。

她留在山洞的不仅是“太阳之女”,还有那个小道中令人回味不已的接触,她将藏在心底;有还不会忘记。

回程时,两个女生和比尔族长搭水上飞机离开,其他人则走原路回去。

“芷乔需要到医院检查,看看脑部的状况好不好。”尚恩不断叮咛着。

“你自己也受伤了。”芷乔反而担心他。

“尚恩是粗人,皮厚骨头硬,拿些印地安草药随便抹抹擦擦就够了。”彼得在一旁说。

飞机在一片笑声中出发,危颤颤地转几个圈,比尔族长小心翼翼护着那千辛万苦才找到的“朝阳”。

山林愈来愈远,葛芝湖也逐渐缩小,他们在美丽晴蓝的阳光下飞向太平洋。

白云如絮的天空,动人深蓝的峡湾,一望无根的大海,一一掠过,芭蕉叶形状的德渥岛在望,他们继续飞,直接回到北方半岛。

再见了,葛芝湖:再见了,太阳之女;再见了,妈妈;再见了,十七岁……再见了,尚恩。

一朵云缓缓飘来,算是给芷乔一个回答。

言妍……太阳之女……第八章

第八章

芷乔替浅棕色的心熊顺理着毛。十二月的阳光轻洒进来,照在柜子上,有一处空着,那留是“太阳之女”的位置,她过了好久才习惯。

从美国回来约三个多月她一直很忙,先是永平寺母亲的奉召及法事,那张翻拍的黑白照还是尚恩的母亲不计前嫌,由箱柜找出来的。

按着她努力考托福及申请学校。她记起自己十七岁的志愿,想随着尚恩的路,共常一名医生。虽然是漫长艰辛的过程,但她多希望能与尚恩匹配呀!

尚恩从葛芝湖回来时,她已收拾行囊准备回台湾。

他们最后一吹见面是在傅家淡黄色的客房里,他一脸疲惫和不解。

“你为什么要回台湾呢?”他质问她,“旧金山是你的家,你是属于这里的。”

“不!以前的叶乔已不存在了,她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只是个可怜可悲的孩子。”她说:“我决定当颜芷乔,她才让我有安身立命的感觉,我有父母、哥哥和姊姊,所以找决定回台湾。”

“那我呢?我都没有办法使你留下来吗?”他焦虑地说。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还不信任我,还认为我在骗你,开你玩笑,对不对?”他一脸急切,“我承认,我过去所表现的,是足够让你害怕。但芷乔,我真的爱你,我在二十岁时就确认自己的感情,只是我不善处理,我们两家的关系又那么复杂,所以找气自己,也气你,才会有那么多伤害你的行为。”

他说爱她吗?她感到无所适从了,好像一个长期饥饿的人,一下子得了满篮五颜六色的糖果,她该怎么办呢?

“还记得我找你当模特儿的事吗?”尚恩继续说:“那是我决心接近你、追求你的开始,谁知道会发生中毒事件。我发誓,我一点都不知道草莓有毒,我到医院看你时,又痛心又羞愧,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有雕“太阳之女”给你,来表达我的歉意。还有后来的车祸……”

“那是世钦叔做的,他那天试图绑架我的时候承认了。”芷乔说。

“原来是他,我爸还一直怪我妈。原来他处心积虑那么久,只可惜他逃到国外,我们暂时奈何不了他。”说完,又看着她,“芷乔,我说这么多,你能明白我的真心诚意吗?我不能再失去你,四年前金门大桥的死讯几乎断了我的人生,我一直想,你若没死,你就是我的了。上天听到我的呼唤,奇迹果然出现,我真的太需要你了!”

刹那间,芷乔相信他了。她知道他不是说谎,也不是开玩笑。因为他一向是认真的人,对每件事都追求完美,绝不可能拿感情当儿戏,她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只是凡事一真,心就更沉重了,她不由说出心里话:“我不懂,你需要我什么呢?你有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家世、才智、外表、前程都无人能比,对人生可以说是予取予求。而我呢?我一无所有,只是一个孤女,无家无业,甚至没有立足之点,我能给你什么呢?”

她说着,眼泪掉了下来,面对所爱的人而不敢爱,心情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

“我不在乎外在的那些光环,我只要你。”他低声讯:“记得我说的吗?我只在乎一张纯稚美丽的笑脸。”

“一张笑脸有什么用?”她哭得更加厉害,“我还是没有一点配得上你……我不要这种不平等的爱,我没有能力去处理……我会受不了……”

“不要哭了,芷乔。”他轻拭她的泪。“我不再逼你了。但请你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做呢?”

“我……我只想回台湾,回到我觉得安全的地方来振作自己。”她哽咽地说:“我不要连个未来都没有。”

“我想我大约懂你的想法。”他忧结着眉说:“我还是要耐心等,等你长大,对不对?”

她依然没有给他答案。

几个月来,分隔两地,每想到这一段,芷乔就会哭。

尚恩到医院开始了他的工作,天天忙得睡不到四个小时,但他仍不忘用电脑给她一些讯息,虽然简短,但都充满着关切。

她好想念他,常常有不顾一切去投奔他的冲动。但她不愿成为依赖他、拖累他的讨厌鬼,只有拼命去克制自己。

外面响起敲门声:“芷乔,有你的信。一个是尚恩的包裹,一封是大学寄来的,你要先开哪一份?”是慧恭。

她擦干泪,跑去开门,一下就夺过包裹,急忙拆开。

一个精致的骨董木盒里,装的竟是崭新的“太阳之女”。一模一样的纹路、大小、姿势,连项圈的形式、头发的长度,都和尚恩以前雕的木娃娃纤毫不差。

他写了一张短篓,用龙飞凤舞的英文:芷乔:昨日种种已埋在葛芝湖的山洞中,这个“太阳之女”代表你的新生;只是你的新生里,有没有我的一席之地呢?

才念完,她的泪就落在信纸上。

“每次一有尚恩的消息,你就这样。”慧恭拍拍她的肩说:“这里还有一封呢!”

大学的信上恭喜她被微生物系录取了,这是去美国读医科的第一步。

“妈,他们要我了!从春季班就开始呢!”芷乔笑着说。

“一下哭一下笑,真不像二十一岁的成年人。”慧恭忍住笑意说:“还不快打电话给芷丽,要她准备帮你租房子了。”

太棒了,她可以见到尚恩了!这回她再也不是自卑畏缩的芷乔,而是一个有能力爱他,能给他幸福,并且让他引以为傲的女人了。

芷乔在圣诞节后到达美国,几乎来不及调时差,就东奔西跑,想把一切稳定下来,用最有自信的样子去见尚恩。

她申请的学校就在他医院的附近,想到和他踩在同一块土地上,呼吸同样的空气,她就特别快乐。

芷丽帮她租的公寓就在校园附近,环境清幽,大树遍布,还可以看到一座小湖。

当她到达那日,一房一厅的公寓里已布置得妥当漂亮。仔细看,那些床柜桌椅都很高级精致,绝不是她所要求的二手货。

“这些家具那么好,你真没有花一毛钱吗?”芷乔疑惑地问姊姊。

“的确是二手货呀!”芷丽理直气壮地说:“有个某某人就偏偏爱当冤大头,我也没有办法。”

“某人?谁是某人?”芷乔敏感地问。

“还会是谁?你的傅尚恩呀!”芷丽做个怪脸说。

芷乔脸整个刷红。在刚回台湾的几次电话中,芷丽就把尚恩的事套出一大半来。

最初她还担心芷丽会不高兴,但芷丽潇洒得很,还说:“我的论文写完了,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还要他做什么?”

“姊,事情的发展也是我没想到的。”芷乔说。

“怎么没想到?两个爱得死去活来的人,没有结果的话,我会抗议的。”芷丽在电话那头叫。

“我们才没有爱得死去活来。”芷乔急急说。

“没有才怪,你不是死了又复活吗?只是别忘了我这牵线的大媒人就好。”芷丽说。

“什么大媒人?你又胡扯了!”芷乔说。

“想想,能把尚恩叫成“妹夫”,也值回票价了!”芷丽仍不停地开玩笑。

芷丽就爱逗她,才到美国,就催着她去见尚恩。

“他可急死了,还不知道你这小女子心里转什么念头。你就快去回话吧!免得折损一位优秀的外科医师。”

芷乔不确定自己是否有万全的准备,但拖太久,又太矫情了。所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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