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笑侠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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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笑侠侣-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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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大人不计小人过,他撇起不屑的嘴角。幸好他自小和哥哥相处的时间不多,否则现今江湖上只可能出现封致虚或闻人独傲其中一人,至于另外一个早八百年前就被对方分尸成八大块。

可见距离不仅造成美感,也赐给不识相的家伙活命的机会。

“你自个儿慢慢笑吧!笑完之后大门就在左首,要滚自己滚,恕小弟不克相送。”

他打道回守静的厢房,轻轻推开门扉。

床榻上,守静沉稳地徘徊于梦乡,上下眼睑密合的时间已经超过八个时辰,若非胸口稳定的起伏显示她处于睡眠状态,他颇有可能认为让她入土为安的时候到了。

照理说,守静根本不至于受伤的。她之所以中了毒镖,只能归诸他太过于轻敌,才会导致昨天下午修理哈老大那伙人时,他忽略了分出心思来关照南宫守静的必要性。

可是这也不能怪他呀!有记忆以来,他大多数活在自己照顾自己的世界里。自从父母双亡后,他跟随性格孤僻的天山怪客学艺,平时除了传授功夫的时候偶尔与师父相见,其他时日他大多被放任著自生自灭。十五岁那年虽然与同母异父的哥哥相认了,然而形单影只的生活方式已然成为他个性中无法排除的一部分。

肚子饿了,只需负责喂饱自己,一人饱全家饱;学成一套新功夫,买壶酒灌个烂醉就算最好的庆祝方式,向来也没想过应该找个朋友比画炫耀。打架输了,顶多拔腿就溜,反正江湖上脚程胜过他的高手现在八成还赖在娘胎里舍不得出世。

他从来不奢望仰仗任何人;相同的,也从不让任何人依靠。

孤独了二十六年,直到此时此刻,他方才品味出过去一个月与守静的朝夕共处,对他而言有多么特殊。

生平第一次,他开始为自己以外的人物添购衣衫,开始想法子喂饱除了自己之外的另一张嘴,开始担心同伴走出这道门槛之后是不是找得到路回来。

他突然学会了担心,学会了聊天、打屁、闲磕牙,在他生命中突然多出一个以往无缘接触过的东西──叫作“责任”。

但是显而易见的,他失职了。所以今天他才会坐在床沿打量昏睡了好几个时辰的南宫守静,任由歉疚感蚀损他的良心。

“唔……”微弱的呓吟声泄出守静的牙关。她的胸口重重起伏几下,扇形的长睫毛才徐缓地撑开一道细缝。

“绑匪,你还好吧?”检查伤患要紧,他暂时驱开盘桓在心头的亏欠和不安。

“疯……疯子虚?”她虚弱地开口,素来红艳的樱唇宛如褪了色的残花。

“我在这里。你想不想喝点薄粥?”修长有力的指节轻触著她的脸颊。

“我……知道你在这里……我只是肩膀中了暗算,眼睛又没(奇*书*网。整*理*提*供)瞎。”她没好气地抢白他。“问题是,你在我旁边做什么?”

“否则我应该上哪儿去?”她只是中了毒镖,又不是染上传染病,难不成他还得躲到三千里外以策安全。

“你真是无孔不入……如果我踏上黄泉路也躲不开你的丑脸,当初……当初又何必白死这一遭?”守静才刚恢复神智,连呼吸都还没顺过来就想找他抬杠。

封致虚登时气结。

他早该明白她的能耐的。这丫头有本事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人开始怀疑救活她的必要性。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你那口生气还吊在鼻子里。昨天阎罗王跑上凡间来找我聊天,只要我可以把你留在阳世,让黄泉多享受、保持一阵子安安静静的假期,他乐意增添我的阳寿十年以资报答。”大家来比毒好了,他就不信自己毒不赢她。

“人家刚醒过来,你就想在嘴巴上占我便宜。”她瞪直了柳眉。

这下打人的反而先喊痛。

“‘人家’是谁?”

“‘人家’是我。”

他叹口气,几乎低不可闻地咕侬:“你就是‘你’,我就是‘我’,偏偏喜欢说‘人家’。”

妇道人家的用词总是爱好多拐一个弯。

“怎么样?不行呀?”南宫大姑娘被惹毛了。一刻钟之前还病厌厌的,然而只要一掌握到与他对冲的机会,她出窍的元神就会顷刻间回笼。

“好好好,不扯了,喝药吧!”瞧她上气喘了一半,下气的影子还不晓得上哪儿去找的虚弱模样,吵赢了她也胜之不武。

“不要。”她全神贯注地盯住端在他手中的汤碗,眼波几乎是充满敌意的。

他愣了一下。“为什么?”

“药很苦。”缩缩缩,她的胴躯自动往床铺内瑟缩半尺。

这算什么跟什么?她以为保持这种距离他就抓不到她吗?

“所以才叫‘良药苦口’,过来。”他勉强按捺下满腔的火气。

“放著吧!我有空就喝。”语气相当敷衍,彷佛她此刻正在从事某种旷古绝今的大事业似的。

有人的脾性即将升腾至沸点,而受难者显然完全没有意识到火山喷烟的前兆。

“要不然我吩咐跑堂去买几包甘草粉回来让你下药,总行了吧?”他再次说服自己吞下冒到喉咙的火山岩浆。

“我从小到大都不喝药的。”她俨然打定了主意和他唱反调。

孰可忍,孰不可忍!沸腾的热气炸开了。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生病服药、看大夫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和我讨价还价什么?受伤的人是我还是你?我为了你好才强迫你吃药耶!不然你以为阁下喝完这碗药汁我可以倒赚十两银子吗?你搞不清楚状况呀?”

她索性翻个身,看也不看他的药碗一眼。

他气得浑身发抖。南宫丫头到底有什么毛病?昏迷的时候柔弱得像只小家猫,毫无血色的脸颊清净而惹人心怜,几乎骗人相倍她是没有脾气和爪子的,结果眼睫毛一撑开来,别扭又霸道的本性就展露无遗。

“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嚣张什么?”较量结果揭晓,封大镖头彻底败给亲爱的小绑匪。

“姑娘家难免使小性子的。”娇脆如银铃的笑音飘入糊门纸,荡人听者的耳里宛如软柔如绵的春风。浑身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她喜欢人家说些温言软语哄她吃药,偏偏大笨牛不解风情,嘴巴里尽是吐出硬邦邦的炸药。”

是她!

老板娘!

房内的两个人同时发怔。怎么会如此凑巧?她也到洛阳来,而且投宿在同一间酒馆。

守静率先反应过来,直觉推开被子试图抢出庭廊外。

“喂!干什么?你的伤还没痊愈。”一记铁沙掌将她按回床铺。

“你眼巴巴地跟踪我们做什么?”她又气又恼。妇道人家居然大老远地跟在人后头,也不怕其他人说闲话,真是不害臊。

“谁跟著你们了?我未嫁之前本来就是洛阳人氏,金泉镇被两位搅和得不适合久居了,所以我只好回城投靠娘家。会宾楼属于我娘家的产业之一,没想到一踏上二楼门槛就听见封公子的声音,简直无巧不成书哪!”宋夫人巧笑倩兮地跨入厢房门槛,衣裾刮起醉人的香风,弯身施了一个柔如杨柳的浅礼。“封公子万福。”

“宋夫人多礼了。”封致虚还她一揖。

“有什么好‘多礼’的?黄鼠狼给鸡拜年。”她打从牙根里涩出酸水来抢白。

矫揉、做作、虚伪、狐媚子、风流寡妇……所有侮蔑的言词挣扎著从她的唇齿间挤出。

“守静!”他相交起两道浓黑的肃杀眉。没规矩!好歹宋夫人于他们有小小的恩惠,他真搞不懂她为何每次和人家讲话总是夹枪带棍的。

其实连守静自己也不明白。她仅仅晓得自己看不惯“宋大娘”蓄意流露出来的娇柔和惹人怜爱,俨然视天下男人为手中的猎物。她尤其厌憎“宋大娘”打量疯子虚的眼光,秋波中带著难以言喻的好奇,彷佛随时打算伸出纤纤魔爪“玷污”他的“清白”。

总而言之,她就是不高兴其他女人以感兴趣的眼光勾引疯子虚,更憎恶他以同样直勾勾的瞳眸传达“我很好上,你要不要试试看”的讯息。

“哎呀!守静姑娘受伤了?”宋夫人翩然停落到她床前。

“没什么,昨天闲来无事,拿根金钱镖试试自己金钟罩的功夫练到几成火候了,肩上的伤口是我故意刺出来的。”她故作无事状。

嘿!有人很不怕死地当著她的面哼笑出声。

疯子虚,如果你敢拆我台,当心我要你好看!她以狠利的眼神警告。

宋大人端起药碗凑到鼻端前。“哦?想不到守静姑娘苦心练功,不遗余力,连用来试验的暗器也喂上毒药了。”

拆穿了吧?不会说谎就不要说,编出那种骗小孩的藉口想唬谁呀?封致虚暗笑。

“要你管!”恼羞成怒的赧颜飞上守静的俏颊。她夹手夺过眼中钉持住的汤碗,颈背上的寒毛一根根怒张起来。“这是我的药汁,请阁下的玉手不要乱碰,否则难保它不会从良药变毒药。还有,请别称呼我的闺名,我的朋友通常唤我‘静儿’,不过你可以叫我‘南宫姑娘’。”

“南宫守静!”他轻喝,替她的无礼感到狼狈。

“没关系。”宋夫人依然维持翩翩的风度。“南宫姑娘,我这儿有一颗‘天龙九参丸’,对于祛毒疗伤具有神良的功效──”

“不用了!我喝下这帖药方就成,不用再服其他灵丹。”守静用不著等她说完,捧起瓷碗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光光。

哇!苦死人啦!呛得她连眼睛都睁不开。但她宁可呛死,也不愿承老板娘的人情。

封致虚实在败给她,亏他撇下身段来轻声轻气地哄她,她不给面子也就罢了,居然旁人小小激将一下她就上当了。

“你,真是……算了,躺下来睡一觉吧!我送宋夫人回房去,懒得理你。”

懒得理她?他宁可抽出时间陪小荡妇在自家的产业上闲晃,却懒得留下来理她?好!疯子虚,咱们的梁子结定了!

※※※

“唉唉唉!有人要遭殃了。”一步出门外,宋夫人轻轻晃著螓首叹气。

“谁?可需要在下相助犬马之劳?”冲著宋夫人有恩于他的份上,他无法对她的难关视若无睹。

“大概需要吧!”眼波流媚的秋光瞅睨著他。“除了你自己,谁也帮不了你。”

啊?敢情遭殃的人是他。

可是他为何没有大祸临头的感觉呢?

“请问夫人是否接获了道上兄弟的传闻?”八成他的对头不甘愿,打算踢馆了。

“你是真的不懂,抑或装傻?”说了半天,这位聪明一世、却胡涂很多时的男子汉竟把焦点放在“外患”身上,也不搞清楚他的“内忧”才是最紧急的。

“我?”他茫然。

“唉!”宋夫人继续替他哀声叹气。“你等著吧!那个小姑娘就要给你气受了。”

哦,原来她指的是南宫守静。

“反正她让我受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早已经习惯、见怪不怪了,而看样子这情形在可预见的未来也不太可能结束。

“咦?你是真的看不出来呀,”宋夫人彷佛发现某种天大的秘密似的,俏目瞪得黑白分明,“我原本还以为你装傻装得很快乐哩!”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的脾气又快发作了。为何女人说话的方式总是迂回百转呢?

“你以为南宫姑娘为什么对我敌意特别深?为什么她动不动就爱找你抬杠?为什么她会向你撒赖撒娇?为什么你和其他姑娘说话她要生气?”她一口气提出人生四大为什么。

“因为她和我八字不合。”他理所当然的回答。如此显而易见的答案值得深究吗?

宋夫人听见他的答案,只差没一跤摔进花坛里。

她输给他了,真的输了,看来这个男人非以直接的手法点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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