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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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约-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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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南柯一梦,因为梦虽然醒了,可是寒梅还在。

她带来的梅花在一夜后落尽,江南的梅花落了,他的寒梅却活生生的在他随手可触的地方。

寒文的信在寒梅来到京城后的第四天送达,寒文乐得将女儿这个大包袱丢给周访烟去烦恼,暗喜女儿归宿有着落。

周访烟看着信,知道寒文等于是将寒梅送给他当妻子来照顾了。

娶寒梅?现在这局面情势,恐怕不容许他将寒梅娶进门啊。京城在天子脚下,他才拒绝了娶公主一事,若名目张胆的在此将寒梅娶过门,无疑是给皇室难堪,只要随便一个谀臣在皇工耳边说上一两句,他跟寒梅恐怕就只能当一对苦命鸳鸯了,况且八王爷谋反一事,还没水落石出,他忙着要帮孙逢恩调查,根本也没时间管儿女私情。

寒梅虽然看起来这像十七、八岁,不知世事的丫鬟,但她快二十一了吧。明明这么想娶她却一直未能办到,他总觉得辜负了她的青春一样。

“我阿爹信上写了什么?”看他怔仲出神,她不禁开口问道。

周访烟回神过来,折起信。“你爹要我好好照顾你。”其实不用寒文交代,他也会好好照顾寒梅,毕竟她是他唯一想娶的妻呀。

寒梅不满意地道:“我可不用你照顾,我会照顾好我自己,如果你需要我照顾,我也会很‘爱护’你的。”

“谢谢你的”爱护‘啊!“周访烟被寒梅认真的神情逗笑了,”寒梅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可爱。“

寒梅红了脸,故作正经道:“不晓得你这么会说甜言蜜语。”难怪能骗倒这么多京望的名媛。看来那个李总管说的不假,她先前在客店里听到的传言也是真的。

“你若爱听,我不介意天天为你免费服务。”

他故作轻挑的勾起她的下巴。

“登徒子!”寒梅一巴掌打掉他的手,不爱他这样轻浮。

他大笑出声,改用双手捧起她的脸蛋,她娇嗔的模样诱惑得他心荡神动。

“登徒子好色,你还自投罗网……”低喃轻语消失在情不自禁的轻啄细吻中。

瞪大了眼看他迫近的俊雅脸庞,没想过要躲,却有一刹那的怔仲;只一个怔仲,欺上唇的柔软湿润吓了她好大一跳。似是料准了她的惊讶,双肩被他按住,正襟危坐不敢妄动,一方面不讨厌他的碰触,另一方面,心底则有另外的盘算。

胆敢轻薄她可是得付出代价的……虽然说她还挺喜欢这种滋味。闭上眼,细细的品尝他的味道,嗯,老实说,还真不错。

“嫁给我。”他缓缓开口,不介意再次询问她的意愿,她一定忘了她早应允了他的求亲。

“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她这才破涕为笑,“我答应嫁给你了,那你是不是也该答应我呢?”她愿意嫁,他也愿意娶,这才公平啊。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答应你吧。”他模仿她的口吻,不忍见她失望,但是,现在确实不是谈亲事的好时机,私心的想要寒梅等,但要让她等到什么时候呢?

寒梅靠在他怀里,没注意到他的出神,径自喃喃诉说心事。“别笑我明明说过不嫁你,现在却吃你这株回头草。”

他凝神,仔细倾听,为她的用词感到相当新鲜,他是“回头草”?

怀里的人仍不停的说话,眼睛不看着他,飘的老远。

“你该明白我不爱束缚,婚姻对我而言曾经是累赘,及弃那年,陆续有人到家里提亲,阿爹先是因我年纪尚小,不急着替我找夫家。随着我年岁渐长,阿爹见提亲的人一一被我踢出大门去,上门说亲的人少了,正合我的心意,阿爹却开始急了,邻居阿婆大婶的话也多了,大家都在看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或者嫁不出去,一辈子当个没人要的老姑婆这些话我听在耳里也不气恼,反正是打定了主意不嫁,你不晓得每当我看见童年的那些玩伴一个个娶了媳妇、嫁了人,有的都已经当爹当娘,生了一窝小萝卜头,我就想,我的一辈子要像他们这样吗?

我当然不,因为没有一个男人允许他的妻子抛头露面的从事建筑工程。你知道那是我的兴趣、连我爹都没有办法阻止我去做,我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人放弃我的志趣,那不公平啊,是不是?所以我铁了心不嫁,不惜和向来疼我的阿爹翻脸,因为阿爹虽然疼我,却不了解我,否则他该知道他的女儿其实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为她的话蹙起眉,这是寒梅不嫁的原因?

叹了口气,她续道:“决定不嫁了,所以即使是你也不嫁,可是事后我后悔了。”她突然定睛望着他,唇边绽放了一朵笑,如花一般美丽。“因为我发现,推掉你有点可惜,你这株草,好像很好吃。你知道我即使嫁你,我仍学不会当个闲妻良母,但是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不喜欢你身边有别的女人,我想霸住你,让你当我一辈子的靠山,谁叫你把我宠坏了……或许他们说的没错,我是在等你,因为只有你才养得起我呀,我不嫁你就是我的损失了!我知道我很自私、霸道、很不讲理,我不会为你改变什么,我也不会要求你,所以假如你的衣服破了,我会帮你找裁缝补,若是饿了,我可以帮你告诉厨子,但是你累的时候可以靠在我的肩上,你冷的时候可以偎着我取暖,你心情烦的时候可以向我倾诉,你看到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可以找我一起分享——这是你仅能给你的……听了我这样一番话,不管你作何感想,我是货物既出,概不退还了。”

说着说着,她在他唇上印上一个吻,然后笑得像只偷腥得逞的猫,脸颊一片嫣红。

尚处在寒梅的话语所带来的震撼中,须臾,他抚上她不知是因为害羞或者是因为空气不流通所造成的嫣红粉颊,着了魔似的。

“既已购买,绝不退还了……寒梅,你觉得我们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你才来得及准备呢?”他与她,究竟是谁在等谁?

婚期定在一个半月以后。

周访烟已差人送信到吴县去知会爹娘,请他们俩老代他重新到寒家下聘,并请他们届时到汴京主持婚礼。

在京城这头,寒梅并不在意传统婚俗的种种繁文褥节,认为一切从简,还说随时可以嫁给他,但是他坚持在不铺张的前提下,给寒梅一个隆重的婚礼,这是他对她的尊重。

不便太早公布婚事,他连宅里的仆人都瞒着不说,趁着年关将近,让几个仆人帮忙打点婚礼所要的物品,仆人以为是在准备过年节,并不晓得这是为婚礼所备。

另外,知道寒梅女红不行,他只好请爹娘帮忙准备嫁衣和绣品。

寒梅此时才后悔以前没好好学一手绣工,她女红若好,就可以穿着自己绣的嫁衣嫁人了。要早知道自己会出嫁,她就算再不喜欢也会想办法学好。

省悟的太迟,一个半月内,她能绣出个什么东西,嫁衣和轿帘等等的是不用奢想了,那些东西就连绣工好的人也要花个一年半载才可能完成,想来想去,寒梅决定替自己绣-个枕套。

打定了主意,她特地拜托熟谙女红的丫鬟教她描图和针法、配色等等。几次坐不住绣房,但强烈的自尊心硬是把天生惰性给压制下来,安安分分地窝在绣房里绣鸳鸯,不过在努力了十来天以后,教她刺绣的丫鬟看到她绣出来的成品,皱着眉不晓得该不该告诉寒梅实话。

“如何?!”寒梅拿着绣面询问意见。

“要说实恬吗?”丫鬟嗫嚅着,见寒梅点点头,她怯怯地道:“梅姑娘,奴婢觉得,你的水鸭绣得不错。”如果把那些结在一起的线团忽略不看的话。

“水鸭?”寒梅闻言,垂下眼帘,低头审视自己努力了十来天的成果,有点灰心。她绣的该是鸳鸯的,怎么会变成水鸭呢?

那个丫鬟见她难过,忙道:“梅姑娘,羽类本来就不好绣,咱们何不从较简单的花草绣起呢?”她不晓得寒梅执意要绣鸳鸯的原因。“比方说咱们可以绣一朵梅花呀,姑娘不就叫这个名吗?”

拿剪刀绞掉失败的成品,寒梅叹了口气,捏捏酸疼的手,抬头微笑道:“对吧,咱们从简单一点的开始,就绣朵梅花吧。”

深夜,周访烟见寒梅房中无人,猜想大概是寒梅不听他的话,还不死心的窝在绣房里绣东西。原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才会拿起她最不想碰的绣花针,谁知道丫鬟真倔,十来天下来,手指头被针扎的怕有百来次,硬是不肯放弃。

走到绣房外,里头的灯亮着,他拧起眉,心疼她不爱惜自己,这样冷的天,这样昏黄的光源,再这样下去,不病才怪。

本想训她一顿,推开门,见她趴睡在绣桌上也没多加件衣物,他急忙走过去。

“寒梅,醒醒,别在这里睡。”他轻摇她,将她唤醒。

寒梅掀了下沉重的眼皮,显得相当疲倦,见来人是他,又闭上眼睛继续睡,只是不趴回冷冰冰的桌面,改靠向他温热的身躯。

看她要向后翻倒,周访烟忙伸手揽住她,知道她定不肯自己起来走回房里睡,他只好认命地抱起她,当她的代步工具。

想起她前几日信誓旦旦的说若他累了,要把肩膀给他靠,抱着她回房的途中,怎么想怎么有一种被骗的感觉。

“周大人在吗?”今天是旬假,不用上朝,遇不到周访烟,孙逢恩只好上周访烟官邸找人。八王爷突然被赐死,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想周访烟应该会知道才是。

“回大人的话,我家大人今早就出去了,至今尚未归来。”守门的仆人道。

“我可否进去等他?”他和周访烟时常往来,周邸的仆人、守卫多识得他,也就不加阻拦。

“那,孙大人请随小的来。”守门的仆人恭恭敬敬的欲领路。

孙逢恩挥挥手,示意他止步,“不用了,李总管,我认得路,自己进去就行了——咦,今天怎么是你守门?”

李总管尴尬地笑了笑,支吾道:“原来守门的老王告假几天,小的就来替代了。”其实是怕寒梅姑娘想起他来,在大人面前告他一状,届时他可能连守门的工作都不必做了,直接被解雇,所以知道在事情未发生之前,赶紧亡羊补牢。

孙逢恩哪里晓得个中原由,没再多问,自行走进宅中。

本想到书房里爷周访烟回来,在经过一处院落时。听见女子的嬉笑声,他停下脚步。

周访烟个是一人独居吗,怎么会有女子的声音在此出现?

是仆妇或丫鬟吧,看主人在就这么放纵,真是没教养。

他举步向前,打算看看究竟是何人这么大胆,全然忘了自己不过是个客人而已。

寒梅正和丫鬟打雪仗,嬉笑的毫无节制,见有人突然进来,讶异地停下玩闹,打量起这失礼的陌生访客。

女眷是不能随便见男客的,丫鬟见踏入院中的是个男人,吓了一跳,拉着寒梅要躲。

寒梅摆脱丫鬟的拉扯,好奇地迎向陌生男子的目光,“你是谁?”看他一身名贵衣袍,想是府中的贵客,却不知这样的一个贵客,为何连进入别人的地方也不先知会一声?

孙逢恩一进院里就傻了眼,原以为会见到一些小丫鬟在嬉闹,没想到会见到一个佳人……

“姑娘,这个人太失礼了。”丫鬟拉拉寒梅的衣袖,低声道。

孙逢恩闻言,回神过来,脸上竟窜上了红晕。“很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他该道完歉后便迅速离开的,但他的脚却像生了根,迟迟不离开。

“既知是唐突,为何你还不走?”寒梅不大喜欢有人这样直盯着自己看,虽然这人看来不像坏人,但仍让她感觉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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