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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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真格格-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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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纪珞


楔子

养心殿,是大清皇朝的议事重地,勾心斗角的戏码每天都会在此上演一遍。

但这阵子养心殿上却总飘荡着一股不寻常的诡异气息。

就见拥有纯正旗人血统的皇亲国戚们皮笑肉不笑地互相打着招呼,言谈之中还会不时掺杂两句。

“贵府的格格听说是端庄又大方,想必是最适合的人选……”

“不不不,我家那丫头野得很,见不得人的,您府里的格格才适合……”

每个人莫不极尽所能的诋毁、丑化自个家的格格,却顺势把别人府里的格格给捧上天,个个说得好似家里的“那个”格格,丑得还没走出大门就会被人用鸡蛋砸死。

就只见养心殿之上,一个个的亲王、王爷全是你吹捧我一句、我回送你一串。

不知情的人看了,恐怕还以为现在的政治圈流行起兄友弟恭了。

前些日子西藏、回纥、日本及蒙古四国分别前来朝贡,以彰显自身对天朝的臣服。而乾隆皇一时龙心大悦,便允诺来使将各自出一名格格和亲。

乾隆皇答应时是说得爽快,但真到了要选和亲人选时问题便来了——

送谁去和亲?

试问,哪个人舍得把自家的宝贝格格送到据说根本就鸟不生蛋的番邦去?

而爱女心切的各府亲王、王爷竟天真的以为只要把自家格格的声名搞差,皇帝自然不会选她去和亲。

不过,这烂法子你想得出来,别人自然也想得出来。同一个花招大家个把个月玩下来的结果就是现在这可笑的场面。

而在这片吹捧声浪下,乾隆皇总算进了养心殿,而跟在皇帝身旁的大监手里却较平常多捧着一个小银钵,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前。

有些不耐地按照惯例行完了礼,乾隆皇迫不及待的宣布道:

“众爱卿,朕知道你们最近为了和亲人选一事心烦不已,而朕在几经考量下也总算做了决定,咱们就用抽签来决定人选。”

抽签?

一时之间,养心殿上就听见众人有志一同地倒吸了口冷气。

皇上要用这么儿戏的方式来决定格格们的未来?

有点不满意群臣们的反应,乾隆皇有丝不悦地微蹙起眉,这法子可是他想了老久才想出来的,这些人居然这么不给面子。

不过,不悦归不悦,他的话还是要继续说下去。

“这银林里装有百来张小纸签,每张纸签登载一名已及笄却尚未指婚的格格,当然,这其中也有朕的皇格格,现在由朕抽出四名和亲人选,一旦被抽中,便无反悔的余地,即便是抽中了皇格格亦不例外。”

满意的看见众皇亲国戚一脸听天由命的反应,乾隆皇相信,以这种方式选出和亲格格之后,肯定不会有人在事后找他哭诉。

就这样,抽签很顺利的进行着,并不时佐以几声男子的哀嚎声及哭喊作为背景音乐,那正是三个已雀屏中选的王爷们的哭声。而三名和亲格格分别是毅王府的雅格格、庆王府的玉涵格格及修王府的曦格格。

现在,和亲的名额就只剩下一个了,众人莫不暗暗祈求上苍千万别让皇上抽中自个儿的格格。

一张小纸签被轻轻拈起,一旁的大监接过纸签,朗声宣布。

“第四位和亲格格是——”待大监看清了纸签上的人名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但在被多双眼睛盯视的压力下,他再度开口。“是皇十四格格。”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莫不又倒吸一口气。

乾隆皇的脸色也顿时黑了,百来张签都能抽中他的宝贝皇格格,这下“监介”了,刚刚他才说就算抽中了皇格格也不能反悔,现在岂能自打嘴巴?

就在气氛紧绷到最高点时,有个人站出来打破了僵局。

“启奏万岁,臣以为和亲一事不一定非嫁出大清格格不可。”

此话一出,众皇亲的目光全投向说话者,他,正是军机大臣戈勒。

恭敬地伏下身,戈勒续道:“三日前,刑部尚书君士萑因贪渎一案收押天牢之中,如今罪证确凿,仅剩最后判决。且臣听闻君士萑有四名及笄闺女,臣以为,不如以君家四女代格格和亲,略抵君士萑贪渎之罪。”

听到这样的大好建议,毅王爷、庆王爷及修王爷当然不住点头称是,只要别让自家的格格嫁到番邦,换谁代嫁都不打紧。

乾隆皇沉吟了半晌。不可否认,他也舍不得让自个儿心爱的皇十四格格嫁到番邦,虽说君无戏言,但戈勒的建议的确让乾隆皇心动了……

第一章

十二年前·京城·净觉寺

“尔时世尊,威光赫奕,如融金聚,又如明镜,影畅表里,现大光明……”

大殿上,住持老师父正向前来礼佛的贵族夫人们宣讲佛道,庄严肃穆的气氛感染了前来参佛的善男信女,每人莫不虔心听道,修行自持。

除了年纪最小的富察玉涵,只是睁大了水灿晶亮的双眸无聊地东张西望,年仅六岁的她,根本听不懂那个说话的老人家在叽叽咕咕些什么。

玉涵抬头看看身旁的额娘、奶娘及其他王府的几个王妃,发现大家都好专心听那位老人家说话,她也好想知道他在说什么喔……

“额娘,我听不懂,您告诉我他在说什么好不好?”玉涵指了指身着袈裟的老师父。

“涵儿乖,先别吵,等会儿额娘再说给你听。”庆王妃低声跟女儿温柔说道。

乖巧的玉涵只好点点头,端坐在软垫上,学着大人们专心听道的模样,一脸虔诚。

“……住诸佛所住导师之行,最胜之道,去来现在佛佛相念,为念过去未来诸佛耶……”老师父沉缓的声音依旧。

没一会儿,玉涵直挺的小腰杆垮了下来,她皱了皱俏挺可爱的小鼻头。

不懂、听不懂、她还是听不懂呀!

“额娘,什么是‘佛佛相念’?”玉涵又提出疑问。

怕打扰到其他人,庆王妃只好设法让女儿安静。

“涵儿,额娘跟你玩一个游戏。我们来比赛,在老师父讲完佛经前,我们都不可以说话,先说话的人就输!”

天真的玉涵一听额娘要和她玩,连忙兴奋地点头答应,小手还捂着嫣红的小嘴儿,可见她已经无聊到这种程度了,连游戏都不挑。

庆王妃满意地微笑,又将心思转回佛道。

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玉涵打了一个大呵欠,不时地变换坐姿,像条蠕动的小虫。

好无聊呀……

不能说话的玉涵苦着小脸,侧头往窗外一瞟,发现天空中的白云像是在跟她招手、小鸟像是在呼唤她、花儿像是在对她微笑。

玉涵心一喜,精神全都来了,她偷偷瞄了眼专注在佛经上的庆王妃和打盹的奶娘。

嘻嘻……

白云、小鸟、花儿,我来了!玉涵开心地溜出大殿。

绕了几个回廊,玉涵惊喜地发现一个幽静的庭苑,她步下石阶,却被自己迫不及待的步伐绊倒,“扑倒”在泥地上,成了个满脸污泥的小泥娃。

玉涵不痛不痛……

碍于和额娘的约定,玉涵只能在心里默念,沾了泥的小手揉了揉撞疼的鼻子和额头。然后,她听见前方不远的谈话声。

“不服气吗?你额娘只不过是个下贱的奴婢,就算你是摄政王之子,依然只是个廉子,皇上不见得会封你为贝勒,还不跪安!”一道嗤笑声传来。

“不跪就是不跪!”十二岁的纳伦隽炘咬牙握拳,伤痕累累的他看似经历过一场打斗。迟早有一天,他会让这些瞧不起他的人对他刮目相看!他发誓!

“还想打?既然你坚持不跪安,本贝勒改日会给你机会。”和隽炘年纪相仿的潼王府贝勒叫嚣着。他其实是见手下都挂彩,还是先闪人保命要紧,说完便跑得无影无踪。

哼,没用的胆小鬼!隽炘啐了一口,靠坐在墙边,检查自己的伤势。

说好是单独赴约,结果那可恶的混账耍小人,带了一堆手下来帮忙,他才会因大意而受伤,要不然那小子他才不看在眼里!

隽炘才不在乎自己能不能被封为贝勒,会来赴约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看不惯他瞧不起人的高傲态度。

出身低微又如何?还不都一样是人!

忽然,一方粉红绣帕在隽炘面前出现,他看到一个浑身脏污的小女孩。

玉涵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再指向隽炘的嘴角,然后又把手绢递向前。

“你要借我擦的?”隽炘挑眉。他知道自己的嘴角被打破流了血,不过她才是最该擦擦脸的人吧!满脸脏泥,根本瞧不出生得如何,只有那一双澄澈的大眼还能看。

他懂她的意思耶!玉涵点点头,咧开微笑,露出小巧的编贝和梨涡。

“等会我到井边洗干净再还你。”隽炘被眼前灿烂的笑容收买了,不知不觉,方才的火气一扫而空,用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手绢擦拭嘴边的血迹。

“你叫什么名字?”隽炘盯着玉涵水亮的灵眸,突然很想认识她。

玉涵侧头思索着该不该开口,可爱的模样完全映入隽炘的心。最后,她选择摇头下语,因为她正在跟额娘比赛。

玉涵指着自己的小嘴,又跟隽炘摇摇手。

“你不能说话?”隽炘诧异,这么一个“应该”很漂亮的娃儿居然是个哑巴?

哇!这个大哥哥好厉害呀,都懂她的意思耶!玉涵又兴奋地点头。

“你是哪户人家的女儿?你的残疾是天生的吗?”

哪户人家的女儿?不对不对,她是阿玛的女儿才对!后面那一句她就听不太懂了,玉涵又摇了摇头。

瞧她不解的模样,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了。

忽然,玉涵好像发现了什么,她朝隽炘靠过去。

“你做什——”隽炘孤傲的个性不容旁人太过接近,他退开她。这一退,没有预警的玉涵跟跪地跌在他身上,被他抱了个满怀。

只见玉涵用衣袖抹过隽炘的脸颊,然后笑吟吟地展现沾了血渍的袖子给他看。

原来,她是要帮他擦拭脸上的血迹。一股无法言喻的暖流滑过了隽炘孤冷的心头,这是身为数亲王麻子的他所没有感受过的。

一直以来,他活在自律甚严的生活里,他发誓他长大后不要被这个身份绊住一生,他要做个有地位、尊严的人,他要别人知道他的出身虽比不上正统皇室,但他的能力绝对要超越他们!但一个少年岂会不在乎旁人讥讽的眼光?这点是他无法突破的鸿沟,否则他也不会来赴约。

惟有眼前这个小娃儿待他如一般人,给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格——小姐!”一阵焦急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是玉涵的奶娘找来了。

奶娘快步跑至玉涵的身边,看了眼浑身又脏又是伤的隽炘,没有说出玉涵的身份。“总算找着你了,快走吧!”奶娘拉着玉涵快步离开。

被拉走的玉涵频频回头,挥手向隽析道别!灿烂的笑容如花盛开。

隽炘独自立在微风中看着玉涵离去的方向,直到玉涵的身影远离他的目光,他才审视手中的绢帕,手绢一角绣着一个好像字又像一条鱼的“图案”,他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会找到她的,那个姓“格”的小娃娃。

庆王府

碰——

“什么!皇上要让咱们家玉涵到鸟不拉屎、狗不生蛋、青蛙不上岸的番邦去和亲?”出声的富察聿宸一拳击在硬实的紫檀木桌,伴随着巨响的是一道暴怒的吼声,飞扬入鬓的剑眉拢出一道深痕。

“其实——”年近六旬的庆王爷还没说完又被打断。

“是‘鸟不生蛋、狗不拉屎、乌龟不上岸’。”富察家老二聿微笑纠正胞弟的错误,俊逸不凡的笑颜永远眩惑人心。

“可是——”庆王爷还想说些什么。

“我管谁要不要上岸拉屎生蛋,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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