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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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变-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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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砂?”她诧异地抬头。

迎面是他润泽温暖的唇,封上她欲启的嘴,“闭起眼睛,笨蛋。”他呵气在耳边,低低地笑着,“我也……

爱你。谢谢你爱我。”

“笨蛋!”她被动地被他吻着,只能骂出这两个字,接着就完全被他幽黑漂亮的眼睛夺去了注意力。

突然,跳舞的人群纷纷散开,下雨了。

“哇!”江夙砂拉着颜染白往音乐广场旁边的小巷里跑,跑到半途她突然叫了一声“我的包——”,猛地停下来,只见一个男人抓着染白的背包飞快地往雨幕深处跑去,是趁乱抢夺的扒手。

“天啊,我的钥匙和照片……”她平生第一次遭遇抢夺,整个人都呆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从来没想过有人会抢她的东西,背包被抢走了半分钟内她怔在那里。

“该死!”江夙砂一拍她的肩,“等我。”他追了上去。钱应该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染白的钥匙和照片吧?没有钥匙不能回宿舍是小事,如果对她来说重要的照片丢了,应该是怎么样都不能弥补的。

“等……等一等!”颜染白陡然清醒,失声叫了起来,“算了,天这么黑,快要下大雨了,不要一个人去……”她跟着追了上去,这里是城市的贫民区啊,布满小巷和死角,他还是怕黑的吧?怕一个人怕得要死,怕黑、怕空房子、怕可以用做凶器的工具,短短两年,无论他怎么样努力,也是不能完全去除那些恐惧的吧?

记得那一个下雨天,他带着夙夙跑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打电话过去找他的时候,害怕得只会哭啊。一边追,一边忍不住淡淡笑了起来,他真的变了。

夺走背包的扒手被江夙砂这么一追闯入了某条小巷里面,跑到头才发觉是条死胡同,猛地转过身来,愤愤地“挣”的一声亮出刀子,“这么死追,小子你也太不识相了,找死!”

江夙砂追到距离扒手两米之外的地方停下,眼前是闪闪发光的刀刃,这是他从九岁之后第一次直接面对杀人的刀刃,那闪闪的冷光上仿佛依旧映出当年被沃森用斧头砍碎的尸体,右手本能地握住左手手腕,手指接触到手腕上的道道疤痕,一时间心里什么都没想,直视着拿着刀挥舞的扒手。

“夙砂!”远远的背后颜染白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眼见他面对着刀刃,脸上忍不住变色,“我的包不要了,你快回来,快回来啊!”

扒手紧张地拿着小刀挥舞,“你……你还不走,你再过来我真的捅了你,快走,快走!”铮亮的水果刀在江夙砂鼻尖前挥来挥去,倾盆大雨中,小巷的屋檐流水如注,哗哗的雨声让他更加不安,频频张望是否还有别人过来。

毫无预兆的,江夙砂笑了,他直视着那把刀,踏前了一步。

“你……你快走,你不走老子捅了你。”扒手更加紧张了,这人居然不怕……不,不只是不怕,他是不在乎那把刀。有些白痴或者以为自己够能力躲过刀的攻击,而这个人不是,他是明知道刀刃会砍在身上,但是他不在乎,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那么年轻漂亮的脸,为什么充满不在乎?

江夙砂又踏上前一步,微笑着伸出手,柔声说:“把背包还给我。”

扒手猛地往前挥了一下刀刃,“别过来,快走!”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不在乎”的眼睛,刀子在手也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优势,这个人令人害怕。

“夙砂!”颜染白追到了他背后,“别过去!

“没事的。”江夙砂的声音在雨中依然清晰动人,“他不敢的。

扒手陡然震动了一下,“他妈的你说谁不敢捅人?

别过来,再过来老子真的捅了。”他已经无路可退,被江夙砂逼到了围墙边。

江夙砂再踏前一步和他面对面,声音柔和清淡,“我不是想抓你,只是想要回背包,你不用害怕的。

他微微弯下腰,像对着疗养院的孩子们一样地微笑,“不必害怕的.把背包还给我好不好?

扒手一咬牙,一刀向江夙砂鼻尖砍去。染白尖叫一声:“夙砂!”她仓皇地扑到了江夙砂身边,抓住了他的手臂。

千钧一发之际,江夙砂居然没动,连眼睫毛都没有眨动一下。那柄水果刀在他鼻尖硬生生停住,扒手满手冷汗,他的手不下去——那是活生生一个人啊!他怎么捅得下去?为了一个背包伤人,他还没做过,从前的人都会被他吓跑,为什么这个人完全不在乎?

“啪”的一声,江夙砂握住他的手,水果刀很轻易地就易手了。颜染白惊魂未定,“夙砂!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她好怕!终于知道恐惧是多么令人憎恨的感觉,全身毛孔都竖起来了,心脏都不跳了,冷汗浸透全身,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种感觉绝对不要再尝试一次。“夙砂,我好怕。”她扑入他怀里,忍不住抽泣起来,终于明白了他当年的感受,他那是多么凄厉地求救啊。

“啊——”他没想过会吓坏了染白,温柔地环住她的肩,“没事的,傻瓜。”他对颜染白温柔地说:“刀——不是每个人都能用的,我刚刚才明白,有些人连拿刀见血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这种勇气。”他看着扒手,“刀——不是你玩得起的东西,要拿刀见血,是需要一些天分的。”

他居然笑得那么自然。“要拿刀见血是需要一些天分的”,这是什么话?扒手一阵毛骨惊然,只听江夙砂继续说:“要当真能疯狂的人才能做得出这种事。”他熟练地反手握刀,凭空一划,眨眨眼,“见到血的时候心情很兴奋很快意,而不是害怕,你行吗?”

扒手恐惧地睁大眼睛,这个人……这个人绝对不是第一次拿刀,那一刀划下的姿势那么熟练狠毒,“你……

你……难道你是……最近通缉的杀人犯?”

江夙砂笑而不答,只是伸出手,“你不适合玩刀,记住了,你没有那种天生疯狂的血液。”接着他好可爱地弯眉一笑,摊开手掌,“背包。”

扒手“啪”地丢下背包从江夙砂身边奔了出去,这一次似乎被严重惊吓到了,奔出去的时候面无人色。

“你果然还是——很变态的男人。”颜染白一边看着,一边夺下他手里的刀丢得远远的,一把抱住他,闭上眼睛有些哽咽地说:“拿什么刀杀什么人,你伤害的都是你自己,如果刚才那个傻瓜知道你下手的对象都是你自己,谁还会怕你?”她又哭又笑地说,“下一次不要逞英雄,谁要你做救世主?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好,谁要你救啊?”

“那个人以后应该都不敢再拿刀砍人了吧?那不是很好吗?”江夙砂搂着她柔声安慰,“我没有说错什么,刀子——本来常人就不该有勇气用来伤害身体的,我们不需要这种勇气。”

“以前不是那么害怕吗?现在为什么不怕了?”她紧紧搂着他确定他没事,含糊着声音问。

“他拿着刀比我还紧张,我突然想到——原来世界上拿着刀能毫不犹豫见血的人是很少的。”江夙砂帮她抬起地上的背包,“原来我比他强得多。”他笑了,“我就是这样想的。”

“大笨蛋!”颜染白狠狠地瞪着他,“自己伤害自己很得意吗?以后再做这种令我担心的事,永远不理你。”

“嗨!”他的声音软软、呆呆、傻傻还有些绵绵的拖拖拉拉,“好啦。”

“走了,在这种黑漆漆、阴森森的地方,站久了都觉得毛骨惊然。”她握着江夙砂的手,嫣然一笑,“你不怕了倒是我怕了。”

“嗯哼。”他柔柔地说,“我唱歌给你听。”

“嗯。”

两个人相拥着往小巷外走,大雨哗哗地下,走出了小巷的屋檐,他们都没有伞,只能站在路边的挡雨板下避雨,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和亮闪闪的公路。

“相遇的时候,你还是那么自由。好心扶助我温柔的手,笑着陪我往前走。那个晚上的雨声,直到如今还清晰,我不曾想过你的温柔,会成为今生不绝的伤口。

我一直期待你的温柔,也希望你能永远都爱我,哭过多少次,说过悲伤的故事,我们相拥以为可以这样不需要所有。我一直期待你的温柔,也希望你能永远都爱我……”

江夙砂的轻唱在夜雨里轻飘,比起那天广播里的寂寞,今夜更多了一份深情温柔。

“相遇的时候,我还是那么自由。好心扶助你温柔的手,笑着陪你往前走。那个晚上的雨声,直到如今还清晰,我不曾想过你的依恋,会成为今生心情的停留。

你一直期待我的温柔,也希望我能永远都爱你,哭过多少次,说过悲伤的故事,我们相拥以为可以这样不需要所有。你一直期待我的温柔,也希望我能永远都爱你,我答应过,不和你分手,无论多久我陪你走。”

颜染白跟着他轻唱:“今夜的雨和那大一样多,今夜的你和那天一样的温柔,从今夜以后能牵你的手,忘却所有只剩你我、你我的自由——”

他们都说我和你到最后一定会分开,但是……相爱毕竟是相爱,真奇迹呢,今夜能够握手,能够有你在身边——陪我、爱我。她这样想,深深唤着身边人的气息,“要爱我啊。”

他温顺地应了一声:“嗯。”

一全文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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