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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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变-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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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娃娃!颜染白苦笑,要人家拉一下线才做一个动作,不询问的话就没有反应,“看不看电视?”她试探地问,也许做声优的是不屑看电视的吧?电视里太多配音的声优都是常见的同行,可能看起来会没有美感。

“嗨。”江夙砂的筷子停了一下,轻声回答。

“你平时看什么电视?”颜染白打开电视机,一台一台地搜寻节目,八点钟正是电视黄金时段,每台都在演着如火如茶的爱情故事。

“我不看电视。”江夙砂轻声说。

“我平时也不看,我喜欢看书。”颜染白微笑,“看电视总觉得没有幻想的余地,不如书本或者广播剧有想象的空间。”

“嗨……嗯。”江夙砂轻轻应了一声,有点漫不经心。

“坠落如画——生死悬崖,赎罪而生的十字架。多少年!擦肩回家,面对同一个衣架……坠落如画、生死悬崖,闪烁泪光的十字架。他和她,血中纱,交叠在彼此的尸体下啊——”突然电视里传来熟悉的歌曲,颜染白微微一呆,把节目选定,仔细一看,是音乐娱乐台的八点强档的一个艺人采访节目,采访的正是江夙砂。

微微拂下脸颊下缘的柔顺的发丝,容貌纤细漂亮,整齐的西服,电视上的人赫然是江夙砂,可是电视上的江夙砂和她身边这一个完全不同,第三次完全不同的感觉。江夙砂——这个她自从遇上了就变幻莫测的人……

怯弱纤细的人、摇滚风格的房屋,还有他这电视上的形象,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身边这个精致纤细的琉璃娃娃当真就是真正的江夙砂吗?

二堕落天使的醒悟

电视上的江夙砂微闭着眼睛,显得有些倔傲冷淡,轮廓均匀、典雅纤细,一双杏眼分外动人,即使那双眼睛是闭着的,纤长的睫毛也显示了睁开的时候会如何温婉柔和。本是纤细典雅的五官,却有一头褐红的头发,半长的头发有几络垂到身前,张狂不驯的气质即使在安静的时候也显露得清清楚楚。奇怪的组合,狂野的男人,纤细典雅的五官,甚至有一双杏眼……仿佛有燎原野火烧尽纤细杂草的热,还有痛的感觉——这是一种勾魂慑魄的毒气。

颜染白回头看着身边的男人。他和电视上的人长得一模一样,却全然没有那诱人犯罪的毒气,只是纯然透明的单纯,他也正怔怔地看着电视上的人,似乎很迷惑。

电视里的画面切换到主持人身上,接着又切换到观众席。采访节目的观众席上有许多是制作人和其他歌手。镜头聚焦到了一个人身上,节目的旁白在介绍:“这位是《月夜杀人坠落》的演唱者和词曲作者江夙砂先生。”

后面的观众席起了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掌声,即使是坐在贵宾席的众多歌手也纷纷回头,可见“江夙砂”这个人的人气。镜头逐渐推近,“江夙砂先生,请问你是根据什么灵感创作出《月夜杀人坠落》这首歌的?”

电视里的人侧头扬起头发,那一头褐红头发如烈火般张扬,“这是我的一个梦,梦见我为我的女人,死在布满尸体的地上。”他说话的样子轻佻,一双眼睛闪烁着混合狡黠和明亮天真的光,略带天真的狡黠,是致命的魔力。

旁边围着他的记者都笑了,“行内人说夙砂先生是声优界的第一花花公子,夙砂先生对这种说法有什么看法吗?”

“是事实。”江夙砂回答,“啪”的一声他打开了打火机又关上,若无其事,“差点忘了我答应艾黎纱戒烟。”

艾黎纱是目前时装界最出色的女模特,据说两个星期前和江夙砂闪电相爱,各自抛弃了原本的男女朋友,一时成为娱乐头条,但因为当事人从不出面澄清,无法证实是真是假。江夙砂既然如此说,那就是承认排闻是真的。

记者听到这里笑了,“夙砂先生打算为艾黎纱小姐戒烟多久?”

“一个星期吧。”江夙砂轻描淡写地回答,“呼”

地吁了一口气,“她确实很爱我。”

江夙砂……宿命的男人啊。天生略带妖冶的妩媚,浑身堕落与疯狂的气质,那种邪恶却是令人无法拒绝的魁力,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面对着他的时候都是无法抵御的吧?颜染白睁大眼睛看向身边的男人,他前天去录制的就是这个访谈吗?她究竟是把什么东西带回了家?

纤细怯弱的琉璃娃娃?堕落妖冶的成熟男子?天!哪一张才是这个男人真实的脸?

“对不起。”身边响起了微略低沉清冷的男声,和刚才酥柔偏甜的语调完全不同,“我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

他在凝视电视上那个男人的时候逐渐从迷惑茫然变得冷静,最终定格为微略嘲弄的表情,“这个才是真实的我。”他放下筷子,瞟了一眼电视上泰然自若冷漠寡情的“江夙砂”,“一点杂色都没有的,真实的江夙砂。”

琉璃娃娃——变成了大灰狼。

颜染白看着他吃到一半不吃的泡面,心里有些事情渐渐龟裂,她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了,这个人终究不是停留在她温馨小屋的角色,她的泡面他是不会吃的。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吧。”江夙砂的背靠上沙发,双手环胸,“我有个很好的朋友,是《月夜杀人坠落》里面配吸血鬼的风宿时,我们两个关系很好。”他满不在乎地说,“很多人都说我们是Gay,说实话我不在乎。只要他能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不在乎他是什么。”

好夸张的变化,几秒钟前还没有她不行的样子。他大概是天生依赖别人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轻易找到人让他依靠,而风宿时大概就是被他抓住被强迫作为他的依靠的人。颜染白在心里分析,她知道自己有无边幻想的神经质,但面对这么诡异的情况,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胡思乱想。那么强势的夙砂啊,被强迫作为他依靠的人——会很累的吧?如果不是自愿做那个人的话,是会很累的。

“但是一年前他却爱上了别的女人。”江夙砂清冷的声音起了丝丝冰棱,“我讨厌他的女人。”

“哦?”颜染白神游未归,茫然应了一声。

“所以我找上他家,结果他不在,我在他的床上找到了他的女人。”江夙砂冷笑了一声,“他实在没有眼光,那女人……嘿嘿……”他懒懒地靠在沙发椅上,“我就在他家里、他的床上,和他的女人……结果他进来看见了。”

颜染白神游归来,睁大眼睛看他,“你……”她一时还不能理解江夙砂在说什么,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你才十九岁”巴?”

江夙砂笑了起来,“你单纯得好笑。”

“嗯,也许,不过我并不觉得单纯有什么不好的。”

颜染白反击一句让江夙砂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儿,他吐了口气继续说:“总之就是那样,我们吵翻了,我告诉他那个女人主动勾引我,但是他不相信。”

“就算她主动勾引你“,你也不应该做那种事,她是你朋友的女朋友。”颜染白继续吃自己做的泡面,她很佩服自己居然还吃得下。

“女朋友?凡是送上门来的女人我从来不拒绝,既然要引诱我,就应该知道后果的。”江夙砂的杏眼看人的时候分外动人,“她不是宿时想象的那样是个圣洁的女神,我只是想告诉他。”

“但是他相信她,却不相信你?”颜染白笑了,“你真傻,男人当然是相信女人,怎么会相信朋友?何况你的名声并不好。”她很少看娱乐报纸,不知道江夙砂是怎么样的花花公子,但是从刚才电视的只言片语,也知道他非但不“单纯”,恐怕还复杂到她无法理解的程度。

江夙砂笑了,“晦,你听出《月夜杀人坠落》里吸血鬼对天神的恨了吗?”他微微挥了挥手,双手交叠抱膝,“恋人被夺走的恨,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恨,所以广播剧非常成功。”

“那份恨恨得好凄厉,我听得很感动,但是现在……”

颜染白耸耸肩,“也许是因为知道了真相,只觉得很不舒服。”她很坦白地说,“我讨厌娱乐圈里乱七八糟的事。”

“总之我最好的朋友就这样恨我。”江夙砂低沉地说,“今天下午我从事务所回来,半路上遇到一年没见的风宿时的女朋友,她生了个孩子。”

“那这个婴儿就是……你儿子?”颜染白睁大眼睛,未免也太小了吧?他自己还这么年轻这么任性,怎么能做父亲?完全不合格。

“她说是我儿子。”江夙砂讥讽道,“是真是假,只有天知道。她听说了我和艾黎纱的事,居然大受打击,疯疯癫癫地跑来拦我的车。”微微顿了一下,他说:“我是很喜欢飙车的。”

“你……撞伤了她?”颜染白脸色有些发白,这个男人做的尽是残忍恶毒的事情。

一阵沉默后,江夙砂长长地吐了口气,仰头躺在沙发上,“我撞了他们两个,她和风宿时。宿时跑过来拉她,我刹不住车……两个人都被我撞下了高速公路的护栏,我立刻送了他们两个去医院,然后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回家,开车开着开着,就忘了发生了些什么事,切!”他自嘲,“大脑它自己想要逃避,好像已经变成了最近在配的《无色血》里一个特别纤细的人物,你遇到的那个……不是我。”他最后一句“不是我”说得惘然有失,清冷的语调变成叹息的时候略略加了一点鼻音,流露出刚才那位江夙砂的酥柔甜软。

“你想要自杀。”颜染白静静地说,“你在家里挥刀,你乘车不扶扶手,你对外界的反应很迟钝,变成‘别人’的时候,你想要杀死自己吧?”她清醒犀利的目光仿佛要看穿江夙砂的心,“是吗?你憎恨让朋友受伤的自己。”

“不。”江夙砂陡然疯狂大笑起来;“撞伤算什么?我……我是……”他吐了一口气转过头去,“我是不会憎恨任何人的。”

“不管是为了什么理由,你逃避你自己,你想死却是真的。”

“我没有。”

“不要逃避了。”颜染白怒目瞪着他,“做事不顺利的时候就逃到朋友那里,朋友不在了你就逃到怨恨和报复里,怨恨以后你又用犯罪来逃避憎恨,等到做错了事心里无法承受,你干脆变成另一个你希望中的人,最后如果逃不了的话你就潜意识地想要自杀!江夙砂,你软弱得令人讨厌。”

“我没有!”江夙砂听到她这一连串的指责之后,美丽的杏眼睁得比什么都大,“我没有我没有!”他按着桌子站起来,“我没有想过要死。”

“我不管你是要死还是要活。”颜染白瞪眼瞪得比他还回,“总之等你搬回家之前,不要给我做奇怪的事情。”她也拍案而起,“我要写作业去了,你洗碗。”

江夙砂似乎很错愕,大概这一辈子没有人这样对待他吧?但是对于亲眼看见父母都因为肺癌先后死去的颜染白来说,不珍惜生命是不可容忍的大恶。想要活下来的人无论多么努力都会死去,而活得那么任性的人却想要寻死。

她怒气冲冲地走进自己的书房,关起门来写她要发给散文杂志的稿子。一怒之下,她开始写一篇恐怖的鬼故事,发泄心里忿忿不平的情绪。

夜色漆黑如墨,正下着倾盆大雨。透过白花花的雨幕,闪电和黑云龟裂天空,望不见任何一颗星星,月亮却分外妖异清明。雨夜之月……不祥之兆。夜里十二点,城市安眠的时刻,远远的闹市内的霓虹灯依然在雨幕里闪烁着很女人的颜色,仿佛艳妆少女的媚眼。

圣手街第五十五号巷,一个人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穿着一件长外套在雨里走着,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这个人身着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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