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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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喜娘娘-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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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识字还不多,近来又被弄晕牠的成语烦得要死,就她看来,银子能周济贫苦,书本却只弄得她头晕脑胀,银子还是比书本管用多了。

“算妳言之有理!冲着妳这句话,明日我就大开书斋。”他突然压下她圆小的头倾,在她耳边邪气地低语。

“大开书斋……让所有的人瞧见我们在里头欢爱?

水莲好不容易正常的脸儿瞬间轰地火热。

“你……你真坏!”

她羞得想下床,他却一把抱住她。

“妳不喜欢?还是爱极了?”进一步调侃。

“讨、讨厌,三爷,原来你这么不正经!”

她红着脸,伸手想推开她的夫君,他却抱牢她、让她动弹不得。

“我的小福晋害羞了?嗯?”他低笑,手又开始不规矩起来。

“三、三爷,别这样,我想到有一样东西忘了给您。”她拉开他的手,挣扎着要下床。

“什么东西?”他挑起眉,不太甘愿地放手。

“瞧,是个香囊呢!”水莲回到炕上把手中的香囊递给他。

“好漂亮吧!这是兰娘娘给你做的──”

“拿走!”他突然发脾气,抢过水莲手中的香里,扔在地上。

水莲被他突来的脾气吓住,回过神来,立刻捡回地上的香包,又心疼又惋惜地拚命想擦拭干净。

“你不喜欢就算了,为什么要扔掉呢?这是兰娘娘熬了两夜没睡才给你做成的,你就算不喜欢也该珍惜啊!”她叹息地道。

“以后不许妳再到冷宫去!听见了没!?”他突然吼她,额上青筋暴露。

水莲怔怔地望他好半晌,忽然低下了头,不说话。

“我刚才说的话妳听见了没!?”没听她答应,他懊恼地又问一遍。

“水莲听见了。”她顺从地回话,然后一声不吭地下床穿回衣裳。

“妳去哪儿!?”德焱咬牙,口气僵硬地问。

“回房里。”她平着声回话,像是府里的丫鬟、媳妇儿跟主子回话一般。

“过来,我没让妳是!”他声音转冷,急躁的语调却显得火爆。

水莲僵立在原地,既不回话也不走过去。

两人僵持着,德焱的火气越来越压抑不住“我让妳过来!”他阴鸷地低吼,失控的脾气几乎立刻就要发作。

水莲没过去,只幽幽地道:“兰娘娘这几日|奇+_+书*_*网|生病……身子好弱的。以往她听宫里的老太监传说,总以为你身子不好,所以她自个儿病了也不肯好好休息,只想着这几日天转冷了,怕你也病了,所以赶着给你做香袋祈福,我劝她休息,她总是不肯听……”

德焱僵住,瞬间眼底掠过几百道复杂的星芒……他正跟埋藏在心底根深柢固的执念搏斗。

不、他不会这么轻易心软!不会因为这女人随随便便说几句话就打动了他。小时候承受过的痛苦,冒出来威胁着要讨回公道……

水莲轻声道:“你去看看兰娘娘好吗?她病得很重,“兰芷斋”里却没有人能照顾她……”

“住口!”德焱突然发狂一声大吼,打断了水莲没说完的话。

“妳最好认清自个儿的身分,别以为我跟你上床,就天真得以为能摆布我。”

水莲的脸色一瞬间明白他的话……太伤人。他神色阴沉,继续口不择言、肆无忌惮地放狠话伤害她。

“我承认是不讨厌妳,可也没到“喜欢”的地步。要是再多话,妳的命运就跟你口中的女人一样!”

水莲怔怔地望他……他的意思是──他会跟从前一样不理她,就算他们有夫妻的名分,仍然会对她视而不见,甚至……休了她?

她迷蒙的眼眸睁大,望着他强硬目光好久、好久,终于叹息。

“是吗?那也好,或者我能跟兰娘娘作伴……”她转身离开书斋。

德焱僵在原地,冷凝的眼瞪着她清瘦的背影,握紧的拳头筋骨纠结……

自从那回争吵后,水莲几乎等同于搬到“兰芷斋”同兰妃住,她从早到晚在冷宫照料生了病的兰妃,每日早出晚归,几乎要到夜深人静时才会回府。

连德焱也跟新婚时一样,好似有意避开她。

他真的做到了那一夜说出口的狠话──对她视而不见!

水莲虽然留在“兰芷斋”里陪兰妃,可兰妃的病却丝毫没起色,还似乎越来越重了。

她瞧这样拖下去不成……她不得不去求德焱。

再来到书斋,德焱见到水莲的反应,除了冷淡,还是冷淡。

“谁让妳进来的?”他冷冷地放话,眼睛压根儿不瞧她。他呼喝小豹子进来。

“小豹子──”

“你别叫他了,我知道你不想再见到我,是我求小豹子一定要让我进来。因为兰娘娘她病得很重,我好担心、好担心她!总之,你能不能看在她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你的分上,替她在宫里找个大夫!?”她急着一口气说明白,就怕他不让她把话说完,就遗人把她赶出去。

德焱的脸色阴沉不定,霎时掠过数道阎影。

“别犹豫了,暂时拋下你的自尊和骄傲吧!再拖延下去,我怕兰娘娘的身子受不住,等你肯了、想通了,却再也来不及。”

德焱脸色一僵,然后狠狠地瞪了水莲一眼,眼神却有些许狠狠。

“还耽搁什么!?”他忽然转身步出书斋。

“豹叔,立刻请御医到“觉明斋”来。”他朝书斋旁的小屋喊。

“喳!”

一名老人家立刻从屋子里奔出来回话,这老人家正是小豹子的父亲,府里的总管。

水莲愣了愣,猛地回过神来,立刻跑出书斋外──

“你──”

“废话少说!”他凶恶、冷峻地喝住她没来得及出口的话。

“就冲着妳那句话──怀胎十月!我从来不欠人。”

水莲怔怔望着他,她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终究没说出口。

她总觉得他不快乐,没有人会是打小就冰冷,像一块石头一般无心无情。她虽然心疼兰娘娘,可更心疼他……

“兰娘娘,您醒醒啊,您快瞧瞧,是三阿哥请御医来给您看病了!您快醒醒昏沉中,兰妃似乎听到水莲轻唤她的声音。

她提到了三阿哥……是焱儿吗?可能吗!?

兰妃骤然睁开眼,就看到跪在床边握紧她的手,正焦虑地盯着她的水莲。

“兰娘娘?吴太医,您快来啊,兰娘娘醒了!”水莲看到好不容易睁开眼的兰妃,赶紧换来太医。

“醒了就没事了,三福晋,属下告退!”吴太医只匆匆瞧了兰妃一眼,就像怕什么似地,急着转身要走“欸欸,您还没给娘娘开药呢!”一旁站着的小冬叫住太医。

“啊?呃,那妳跟我来吧!”太医废话不多说,一溜烟走入。

水莲点头要小冬快跟着,小冬便急急忙忙跟在后头出去。

“水莲,焱儿……焱儿呢?”兰妃挣扎着想坐起来,无奈她身子实在太虚弱无法坐起。

水莲离开兰妃身旁走到窗边,站在德焱身侧轻声求他。

“既然来了,你就好人做到底吧!去瞧瞧兰娘娘、和她说句话好吗?”

“少得寸进尺!”他冷冷地拋下话,转身就要走。

若不是因为吴太医死都不肯进冷宫,怕得罪皇上,非得三阿哥带头才敢到冷宫看病,他也不会跟着过来。

“焱儿!真的是焱儿吗?”兰妃看见德焱了!

她激动地唤住他,美丽的眼睛噙着水光点点……德焱仅在原地,进退都不是……

“你……焱儿,你过来让额娘瞧瞧你好吗?”

我的“额娘”拋下我,宁愿不要我也要成全她自己的意志之时,我就没有“额娘”。

“我早就没有“额娘”了!”他猛地转过身,乖戾地冷道。

“早在四岁那年,了!”

四岁那年的事仍历历在目!

那年兰妃因为冲犯了皇上,选择拋下他、住进冷宫,导致其后皇阿玛铁了心,从此不许他母子俩相见,自那时起,他就没有“额娘”了。

“不……我没有拋下你,我从来没有拋下你。同你分开,那不是我所愿──”

“不是妳所愿吗!?”德焱冷笑。

“那么当妳冒犯皇阿玛的时候,为什么就不替我想想!?为什么就没想到,惹怒了皇阿玛的结果,就会被迫和我分开!?”

兰妃震慑住,她没想到德焱对她会有这么深的恨意和误解。

“不,你不明白……我会冒犯“他”正是因为你──当时我已经被迫和你分开,为了要你回到我身边,我不惜冒犯他,但结果是更加惹怒了他──他……他不相信我,坚决分开我们母子俩……不能同我的焱儿在一起,我宁愿选择离开他。除非他把我的焱儿还给我……”

德焱伍在原地,紧抿着嘴,拳头撞得死紧──

“成妃不是这么说的!她指出当年妳和皇阿玛决裂,宁愿拋下自己的亲生儿子,成全妳和皇阿玛对抗的决心。”他冷冷地道。

“妳不信我,宁愿相信成妃吗?”兰妃望向德焱,闇黑的大眼因为生病而无神、空茫。

“就算成妃造谣,妳说的才是真话──妳仍然不能否认,当年妳为了莫名其妙的自尊对抗皇阿玛,丝毫不曾顾虑到我。”德焱的口气加重,神情却愈发冰冷。

“莫名其妙的自尊?”兰妃忽然笑了,泪花却在眼眶里打转。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会是莫名其妙的……没有原因我不会进宫来,没有理由我不会肯留下来,没有希望我不会跟“他”耗上一辈子……你怎么能说我的自尊莫名其妙?你怎么能抹杀我也是有感情、有感觉的“人”?你怎么会认为我不爱你!?”

兰妃越说越硬咽,彷佛忆起了当年,可在她眼底兜转的泪水始终没坠下。这些年来,她告诉自己,不再在人前落泪,即使是在焱儿和水莲面前……

听到这番话,德焱僵如木石,神情凝肃地怔在原地,他原本冰冷、坚硬的心防有一角已经失陷崩溃……

水莲虽然不明白兰妃为什么要对抗皇上,但她知道兰娘娘好伤心。她听着兰娘娘的话,一字一句剜心刨肉……她自个儿已经先掉下眼泪。

水莲再也克制不住,冲上前去抱着兰娘娘。

“别说了、别再说了!每个人都有教他伤心、教他难过一辈子,却无法对任何人解释的事。您是三阿哥的额娘,没有额娘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和三阿哥分开,您一定是最苦、最苦的人。您心中一定也埋藏了好多、好多不为人知的心事!”

虽然德焱才四岁就被迫和亲娘分离,虽然他比她还要不幸,但兰娘娘的心也好苦、好苦,但这事儿不该怪谁,没有人有错的。

若真是哪里出了错──就是兰娘娘不该进宫来、不该当上妃子、更不该得到皇上的怜爱……兰妃征征地望住水莲,泪花在眼眶底打转,她纤美的脸庞白得几近透明。

“娘娘,您想哭就哭出来,这儿没有人会在您最脆弱的时候伤害您……”水莲柔声安慰兰妃。

“求求你,三阿哥,听听你自己心底的声音,看看兰娘娘是不是真的如你多年来想象的那般冷血无情?如果不是,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兰娘娘,这更是在伤害你自己啊!”水莲一语道破。

德焱全身猛然一震,他两眼睁大,瞪住床榻上虚弱的兰妃。

多年来他让自己相信世上所有的人对不起他,尤其是他的额娘和阿玛:只有这样他才能坚强地成长并且活下去,才不至于在众阿哥问成为一个弱者,成为一个因为想念额娘而抑郁寡欢、没有出息的阿哥。

所以二十岁前他逞强好胜,在围场上常常一马当先;二十岁后潜伏内敛、化明为暗地跟他阿玛的威权对抗。

但这一切赢得了什么!?在水莲未曾进宫前,他的心一日比一日越趋寒冷……慢慢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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