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藏在傲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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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藏在傲情里-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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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是日子太无牵挂了。在此之前风尘仆仆、与亡命之徒周旋的日子里,他不敢奢求感情,是因为没想过自己也能过这般平凡、稳当的生活;而过了这几个月以来的安逸日子……武天豪掏出怀里那颗唯一和记忆有所联系的东西——
  银白明润的色泽,很小巧细致。那一年在景福大街上离开那位翩翩佳人,他在夜里投宿打尖时,才无意间发现这颗沾在外衣襟口上的珍珠耳环;此后他一直收藏得很好,每每一掏出这颗珍珠,仿佛也像掏出全心一股,脑海里都是唐璨的温柔笑颜。
  沉沉叹了口气,武天蒙躺进有半个人高的草里,午后的阳光很慵懒,关外的初春有些料峭,闻着淡淡的青草香,他把珍珠搁在胸口,闭上眼微微睡去。
  “课堂和房里都找不到你,就知道你一定一个人躲到这里来病相思了。”
  懒懒地睁开眼,武天豪看到冯即安似笑非笑的一张脸倒挂在马上对他眨眨眼。
  “没什么,不过偷得浮生半日闲罢了。”
  “还说没什么?”瞟了他胸口——眼,冯即安落在马鞍上的下半身动也不动,上半身己稳稳地坐直了,“又拿那颗珍珠出来瞧啦?你要真这么介意人家,就天涯海角去找喽!”
  “老三,别胡扯了!”他皱起眉。
  “你才又来了呢!嗯,活动活动筋骨吧!我带了一匹马来,想不想赛一程?”
  “大哥呢?”
  “在前头等着咱们呢!”
  武天豪无半点迟疑,一骨碌地起身,快速地把珍珠放进怀里,然后跳上马。见冯即安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动作望,武天豪不自在地别过脸。
  “说走就走,还等什么?”
  “驾”地一声,他飞快地奔走了。
  日暮时分,三人回到玉如霞和姜夫人所居的朝霞阁。
  “妾姨娘,我来看看您。”狄无尘客套地笑了笑。
  姜幼玉还在面试一个新调来堡内帮忙的丫头,见到狄无尘难得地进门来,笑得合不拢嘴。
  “凌儿,就带茗烟到牧场去候着。”急于挥开下人,她让自己能全力应付眼前的狄无尘。
  左侧一身浅蓝衫子的妙龄使女凌儿红着险,偷偷瞄过一眼后头跟进来的冯即安和武天豪。这两名男子不知风靡了堡内和牧场里多少丫头的心,就连在姜夫人管教下最严守礼仪的玉姑娘,都不知在夜里为冯即安叹了几回气。难怪凌儿不太情愿地领着那名刚从西侧牧场调来堡内,一直垂头不语的灰衣丫鬓李茗烟,一步赖着一步走出房。
  越过狄无尘等三人之时,武天豪忽然敛住平日恬静的神情——是错觉吗?他竟嗅出一股清新的茉莉幽香!
  那如梦似真、似曾相识的味道……武天豪再转头时,那两个女孩却走远了。
  “两位觉得这里怎么样?”姜夫人莲步轻移,出声问道,整个人意态阑珊,面对狄无尘时的热络和眼前的冷淡,态度有如天壤之别。
  “很好,谢谢夫人。”转过身来,武天豪没忘自己的礼貌,从容不迫地回答。
  才跨出门槛的灰衣女孩,名唤李茗烟的,突地止住脚步,有些震动地抬起头,顷刻间陷进了冥思之中——
  在前头娇娇摆着走着的凌儿回过头,好奇地回看停住脚步的她。
  “怎么啦?”李茗烟倏然回神,一张布满麻子的脸颊勉强笑笑。“没事!”她说,垂首僵直地跨出第二步。
  把纱帐冼干净后,李茗烟挽着袖,提水走到屋外。
  一道颀长的影子横住她的视线,她没有抬头,只是稳稳地把脏水泼掉后,才抬起眼——
  她惊讶莫名地望着来人,同时退了几步,技巧地在两人间拉出一段长距离。
  “武公子!”她不慌不忙地弯腰行礼。
  武天豪没有认错,的确是那股熟悉的茉莉清香。
  但眼前人儿的长相却没有一个地方符合他记忆中的模样,这位堡内新调来的丫头,生得一副阔鼻麻脸的丑样,一点儿都不像那位清逸出尘的天女姑娘。
  要真强牵着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就是她们的举止都没有忸怩不安,都有一种只属自己的尊严;当然不能忽略掉那股细细品味才能感受到的淡淡幽香。
  简直太不搭调了!他想着,下意识地把眉头皱得更紧。
  所有屋里、屋外的声浪都渐渐低去了,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净是这种怪异又莫名的熟悉感。
  “你叫什么名字?”武天豪温和地问。
  “李茗烟。”她吞吞吐吐,仿佛不太情愿回答,之后本能闪躲他地又退了一步。
  该死!她又发出那迷人的香味了!武天豪微笑着,心里却愈来愈不解自己究竟发了什么疯?这女孩的态度也令人匪夷所思,平常的他从来不会这么惹人讨厌的,尤其是女人。在他和无尘、即安三人当中,除了无尘老冷着一张脸看人,加上一团骇人的胡子常把女人吓得花容失色外,他和即安一直是人缘不错的;尤其是即安,那爱说笑、爱胡闹、爱赞人的轻浮毛病,更是三人之中最受女人欢迎的。
  武天豪早就习惯众人对他所表示的倾慕和好感,恋慕是来自女人,好感则是来自男人;或者是因为他的外表看来总是没有什么威协性。武天豪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当然他也非刻意如此,但是大部分的女人对他还是轻易生出一分好印象。就拿在京城九王爷府那里的长乐郡主来说,便是一例。
  对那名娇生惯养的皇家干金,他虽然不喜欢,但仍有办法在表面上维持一分和气的反应和态度;而眼前的李茗烟,则是第一个他无法以三言两语打动其心的女人。
  她似乎用一种常人都无法理解的宿命观把自己防守得很紧,由她那坚定却干净无比的眼睛便看得出来,她对任何事都看得很透彻。比起他先前所认识的女人,李茗烟是更深沉难解的一道谜,即使他有心用迷人笑容和温柔态度对待,也没有把握能软化的女人。
  见鬼!他还没真正地与她谈过话,可是他就是知道李茗烟是那样子的人,就像他一样。
  对!武天豪垂眼凝视她,仿佛面对着一面镜子,他看到另外一个自己。
  显然李客烟并没有在这场冗长的注视比赛中受到影响,她收回视线,再度弯身行礼。
  “奴婢告退。”抓起木桶,她从容地走了。
  那婷婷袅茑的背影在院子的一角消失后,武天豪自怀中掏出那一颗小巧的珍珠耳环。
  有谁能告诉他?为何他这思念的程度,在一见到李茗烟时便分外深刻?
  第二章
  课堂上。
  在朗朗阅读声中,武天豪无法不注意,在窗外,一连好几天了,总有双渴望的眼睛在偷偷窥着、听着他们。
  即使是这样,他也好心地从不曾点破,带头读书的声音不急不缓,着力虽轻,但吐音却一个字一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清晰——
  “落花水香茅舍晚,断桥头卖鱼人散……”
  孩子们摇晃着头,跟着他重温了一遍。
  该走了呢!一会儿要给房总管瞧见了,少不得又要挨一顿骂了。李茗烟想着,心里却不由自主,喃喃地跟着屋子里孩子稚嫩的声音念起来——
  “落花水香茅舍晚,断桥头卖鱼人散……”
  那是什么样的景致呢?落花水香茅舍晚……恍惚中,她看到武天豪放下书卷,就要步出课堂外了。
  李茗烟本欲离开,看似无心,但武天豪偏偏是挡了她去路,两人就在廊上相遇。
  他以为李茗烟至少会说些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她微微低头,就跟他授课时说话的声音一般,不急不缓地抱着一叠折好洗净的衣裳与他错身而过,往玉如霞所住的朝霞阁走去。
  “识字吗?”
  她一震,停下脚步,背着武天豪,以旁人几乎察觉不到的角度轻轻点了点。
  “有空。可以讲来看看的。”
  没有回答。
  “茗烟?”
  “奴婢不能。”她低语。
  “不是不能,只要你愿意,茗烟,我知道你可以的。”
  背着他的身子始终没转过来,末了,武天豪只听到她僵硬的声音:“对不住,奴婢告退。”
  “晚膳前我在马房等你,我有话跟你说,记得要来!”
  李茗烟只停了一下子,又迈开脚步很快地走掉了。
  她不想去赴那个约!
  谁晓得他是不是捉弄她的?茗烟冷漠地想着,手里用力拍搏着袍上的污渍,她不解,自己明明是张鬼见也愁的麻脸,那人凭什么待自己好?她是来办事的,可不是给人寻开心来的。
  “茗烟!”
  “来了——”她扬着声音应了应,丢下手边洗涤了一半的衣物,两手顺便在围巾上擦了擦,才走到唤她的房总管面前。
  “一会儿等手边的事做好,就把这些送到马房去搁着,牧场那儿的小伙子们等着明天一早用。”
  “马……房?”
  她迟疑一下,那头房总管早唤了陈大娘,那名壮硕的中年妇女回过头,神情不耐烦地丢了一叠折得齐齐的汗巾放在她怀里。
  “对!马房,还怀疑啊?回去做你的事,动作俐落些,太阳下山前要送到,懂不懂?”房总管严厉地吩咐一声。
  “是,总管——”没有再问一句,李茗烟心里却暗暗咒骂着这意外的差事。
  该死的!她真的不想见武天豪;但是,该来的总是要来,李茗烟心里很明白,只要她在狄家一天,就势必得对上这个人!
  她只是不解,狄家上上下下几十个丫头,那个人为何偏偏对自己……
  餐前,她有条不紊地把巾子端端正正叠放在竹篮子里,朝马房走去。
  一拐过廊厅,远远地,她便望见马房一如往昔,房外两旁的守卫站得挺直,没有武天豪的踪影,茗烟这才定了定神;然而,心头却有一股气恼。
  她好气自己,竟轻轻易易便把一个男人的玩笑话当了真。
  丑丫头,痴心妄想个什么东西?还当人家真有什么意思么?
  脸上静如石刻,她对守卫扬扬手中的篮子,掌着灯进人房内。
  沿路,几匹闭目休息的牡马警戒地竖起耳朵,睁着漆黑的大眼睛望着她。面对那样沉静的情景,不知怎么,李茗烟竟生出了冲动,看看外头的守卫,她放下了篮子,弯腰把地上的牧草抱起来,散放在马儿前。
  一只马儿低头嚼咬起草,她盯着马儿呆望许久,才拾起篮子,走到最尾端的置物间,把篮子里的东西一一放置在木架上。就在架子就要放满时,忽然,她感到背后一阵汗毛直竖,手颤得几乎捏不紧最后一块汗巾。不必回头,她知道有人站在她身后,而除了武天豪,还有谁会在用膳时间到这儿来?
  他……真的在这儿等着自己?李茗烟一掂脚,把汗巾儿朝上堆好,扶着木梯,她稳住身子,也稳住自己的心跳。
  再回头,身后那熟悉清亮的黑瞳,正眨也不眨地望着她。
  他就站在门边,很端正,又很轻松地站着,不像其他男人总是抱胸斜倚,故作无拘和不羁,甚至更装模作样地充潇洒。
  可是他没有,只是那样朴实无华地站着,就像他生来就很习惯这样诚恳,诚恳得让人不知该怎么办!
  “茗烟。”他微笑招呼她。
  置物间只有她带来的一盏灯笼,挂在门边,挨着他,把他的脸照得一清二楚,她在上头倒看得真切了。灯火昏黄地摇动着,是光线的关系吗?她觉得他更好看了,比第一次她看到的模样更俊了些,不知道他来了多久;或者,自己方才偷懒的一下子也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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