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穴 作者:鬼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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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穴 作者:鬼古女-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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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神圣之地,为什么会被称为“鬼地”?

    山下雅广为什么会和这个小教堂有瓜葛,这会不会和他的被害有关?

    一阵阴而潮湿的风吹来,关键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风中夹着一丝轻微的“吱”声。

    关键凑进铁栏门,又听见了“吱”的一声。像是半开的窗户被风吹动的声音。

    从正面看不见任何打开的窗户,那“吱”声似乎来自教堂的侧面。

    铁栏杆也就是两米多高,关键踩了一下自行车脚蹬,纵身攀住了铁栏门的顶端。

    在铁栏门另一侧落地后,关键摸向教堂楼体的侧面。果然,其中的一扇窗半开着。看来今晚的造访是天意,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

    圣母像?任何能和山下雅广联系起来的线索。

    他尽量悄声地从那扇窗口爬进了教堂,爬进了一片无尽黑暗。

    他立刻体会到黑暗的力量,一种能吞噬一切的力量。

    为什么这里会是“鬼地”?教徒们若知道有此一说,一定会视为亵渎。

    我的心头为什么也如此惶恐?

    也许都是因为这片黑暗。

    一种无来由的感觉,有人在黑暗中窥视着他。

    或者,窥视自己的根本就不是人,说到底,这里是个“鬼地”。

    关键来教堂前并没有做好探险的准备,没有带任何照明。他站在黑暗中犹豫了一阵,想想已近午夜,即便打开教堂里的灯,也不会有人注意。

    关键缓缓挪到墙边,开始沿着墙一点点地摸索礼堂的灯开关。终于,他摸到了一个塑料的开关板,揿了一下。

    仍是黑暗,却传来了一声嘶哑的轰鸣。关键立刻明白,自己很可能打开了风扇。他又揿了一下开关板,噪声渐渐平息。他暗暗叫声“好险”,继续在墙上摸索,知道电灯开关应该不远了。

    终于,又摸到了一个塑料开关板。

    就在他准备揿下开关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按住了他的五指。

    关键险些惊叫出声,深吸了一口气,身躯还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不要开灯!”一个压低的女声,很熟悉的女声。

    如果这里真是鬼魂出没之处,还会是谁?

    “诗诗!”

    “蔡修女就住在后院,她虽然上了年纪,但很警醒。”

    关键随即又觉得自己大错特错。神经绷得太紧,思念浸得太深。这熟悉的声音分明是安崎佐智子。

    “你怎么跑这儿来?”

    “真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佐智子在这样的场合仍保持着绝对礼貌。“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个教堂,是不是巧合?”

    “当然不是,你和我,到这儿来,都有目的。”

    “其实你还是在问,我有什么目的,对不对?”佐智子冰雪聪明。

    “这座教堂,被民间传为‘江京十大鬼地’之一。我查了些资料,这里的那座圣母像,就是山下雅广赠送的。虽然没有任何根据,我怀疑这里和山下雅广的被害有关。”

    安崎佐智子在黑暗中沉默了片刻。黑暗中的片刻,也似乎更漫长。

    “你查这些,都是为了黄诗怡,对不对?”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诗诗,包括和你们的合作。”

    安崎佐智子又无言了一阵,叹口气说:“说实话,我又何尝不是这样。”

    “什么意思?”

    安崎佐智子似乎还在犹豫。“我的父亲,十年前,就在这里被杀害。”

    这回,轮到关键沉默了。

    他终于明白安崎佐智子为什么频频光顾这间小教堂,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在深夜的漆黑中遇见她。

    “我父亲生前受江京历史博物馆的邀请在江京考察,他的专项是文物建筑,就是在对这座很有历史价值的教堂进行考察时遇害。”安崎佐智子轻声说着。

    “原来,你半夜到这儿来,是想仔细察看现场……你一定知道,十年,对一个经常有人走动的现场来说,是段极其漫长的时间。”关键觉得还是应该给她忠告。

    “我知道。我并不只是来观察现场……这么说吧,蔡修女至今都坚持认为,我父亲是被魔鬼杀死的。”

    “你信这个?”

    “其实,我……”安崎佐智子似乎不知该怎么说。

    “至少,你半信半疑。”黑暗中响起另一个苍老的女声,安崎佐智子“啊”地叫了起来。

    礼拜堂前部讲经台附近的灯突然亮起来,一个披着黑色长袍的佝偻老妪站在两人不远处,正是那天关键在这里遇见的老修女。她说:“你,和你妈妈,至少不像其他人,警察、博物馆那些工作人员,只要听我提起魔鬼之说,就嗤之以鼻。”

    安崎佐智子叫了声:“蔡姐妹!”她快步走上前,低下头说:“蔡姐妹,请原谅我,白天在替您关窗门时特意没有插严那扇窗,就是想晚上来仔细在这里查查,或许运气好,还会撞见魔鬼。”

    蔡修女的目光冷如冰霜,看来并没有被安崎佐智子的道歉打动:“可是你舍近求远,没有注意到教堂前面这扇侧门,我从来不锁。知道我为什么不锁吗?这些年来,我已经养成习惯,每天半夜都会不定时地进教堂来看一看,是不是会再次撞见害你父亲的魔鬼。”

    “您真的看见过魔鬼吗?”关键不知该怎么介绍自己。

    “你又是谁?”蔡修女厉声问。“你两天前来过,对不对?当时我看你神情恍惚,就想问你。”

    关键报了自己的名字,也道了歉。他看着蔡修女的目光里仍满带疑问。

    “我当然看见过,有时候就在这殿堂里,有时候在前院后院,每次还没来得及看清它的样子,它就化在空气中,所有的魔鬼都是这样。”

    关键走到安崎佐智子的身边:“难道,你父亲被害的案子也没有破?”

    “凶手已经被指认,是附近居民,叫张超,以前有过不少偷抢的前科,警方说我父亲和凶手有过一番搏斗,两人手里都有刀,在搏斗中,张超的手腕也被划伤。他杀害了我父亲,逃开后走出不远,就因为失血过多晕倒,等警察发现他时,已经断了气,口袋里有我爸爸的钱包。”

    蔡修女摇着头说:“张超的确是个远近闻名的二流子,但绝不是个杀人犯,如果真是他杀的,那也是恶魔附了体。”

    关键觉得奇怪:“既然这个案子已经有了说法,你为什么……”

    “不是我,是我妈妈。”

    “你母亲……原来她到江大做外教……”

    “就是想离我父亲近一些。她相信灵魂的存在,我父亲去世后,虽然送回日本安葬,但我妈妈说,她在梦里,从来没有见到过父亲,说明父亲的灵魂仍逗留在中国,这可能是因为真正的凶手还没有被正法。”

    关键想说不敢苟同,但他仔细想想,说:“是有点可疑,凶手为什么那么巧就死了。既然凶手倒下的地点在现场之外,完全有可能是和你父亲分头被杀,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扭打,甚至连面都没见过。不过,警方得出那样的结论,显然是找到了扭打的痕迹。”

    蔡修女忽然打断说:“他们不但见过,也扭打过,都是我亲眼所见。”

    “你不能再把蔡修女的话太当真了。”关键推着车,和安崎佐智子一起走向研究所。“她显然在自相矛盾,一会儿说绝不是张超杀的,一会儿又说是亲眼所见……等一等,你一定还有什么没告诉我,对不对?你休学这两个月来给山下雄治的实验小组做翻译,一定不可能是建立在你母亲的梦或者蔡修女的‘魔鬼论’上。”

    安崎佐智子微微一笑:“他们对你的评价看来并不过分,你真的很聪明。没错,真正让我对父亲遇害的旧案有更多想法的,其实是山下雅广老先生的死。我父亲被害的时候,因为案子里有明显的凶手和目击者,我母亲也没多想,直到五年前听说山下老先生也在江京被害,我们才把二者联系起来。没有任何证据,只是觉得太凑巧,遇害点,教堂和美术馆,如此接近,山下雅广又恰好给教堂赠过圣母像。”

    “你父亲,和山下雅广是否认识?”

    “不清楚,我父亲是个十分内向的人,交游并不广。我妈妈后来移居到江京做外教,想查清两个案子的联系,但她毕竟不是什么神探,进展非常小,反而爱上江京这座城市,乐……中国有句成语的,叫……”

    “乐不思蜀。”

    “就是。”安崎佐智子腼腆地笑笑。“我妈妈已经是蔡修女的老朋友,要是听你对蔡修女那么不敬的话,非给你个脸色看不可。”

    关键也笑笑:“好吧,从现在开始,我继续尊老爱幼吧。谢谢你对我的坦诚和信任,希望我也能帮上你,把我们所有的疑难都解开……要不要建议到教堂里做一下实验?”

    “别胡闹了,莫说蔡修女肯定不让,即便可行……你难道觉得真会把魔鬼揪出来?

    两人一起笑了。

    关键又问:“有件事想和你认真地商量一下:你愿不愿义务地给我当翻译?”



【23】



    蔡修女冷冷地看着两个年轻人走远,“咣”地拉上铁门,上锁。

    活过了古稀之年,她算是阅人无数了,看出这个叫关键的大学生也根本不相信魔鬼的存在。

    众生如若不信,天主如何拯救众生?

    她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转身之际,鬼影闪动。

    最初她看见魔鬼的影子,至少是在三十年前,她以为自己老眼昏花——其实那时候她还没那么老——但她不相信自己所见,以为可能是心魔作怪。十年前那个日本人安崎仁济被害前,鬼影出现的次数多了,安崎仁济被张超(魔鬼附体后的张超)杀死后,鬼影似乎又疏于来访,隔很久才会来一下。但她已经养成了每个深夜都来巡视一次,自己都觉得,简直有些偏执。

    她几乎可以肯定那是魔鬼,因为人不会消失得那么快。对这个魔鬼,她总有万分矛盾的心理:既想和它直面相对,用十字架和经文将它咒入地狱,又怕和它交锋,怕魔鬼的力量大于天主赋予自己的力量,反为其害。她热爱生活,她还不想死。她是江京市政协委员,是天主教爱国会的理事,无论在这座她苦心经营的小教会里,还是走到其它公共场所,都极受尊重。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牵挂,当年她或许会冲上前拉开张超,或许那日本人安崎仁济能保住一条性命。当然,也可能自己白白搭上一条老命。

    魔鬼又消失了,它来去自若,如入无人之境。

    它把这神圣的殿堂当作什么了!怎么能容它如此胡闹!蔡修女突然觉得有些愤怒,觉得一阵强烈的羞辱感。我是个侍奉天主的人,却让魔鬼在天主的厅堂里肆意横行。

    她大步向黑影消失的方向走去。再恶的魔鬼,都是天主的足下败将,我不该畏惧。她踉踉跄跄地走到后院,口中用拉丁文念着:“你们将自己献给谁当奴隶,而服从他,就成了他的奴隶,或作罪恶的奴隶,以致死亡;或作天命的奴隶,以得正义。”

    寂静深院,夜色无光,只有蔡修女的喃喃自语。

    她的手抖得很厉害。

    忽然,一只骷髅般白森森的手不知从何处伸出,紧紧卡住了蔡修女干枯的脖颈。

    蔡修女的嘴渐渐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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