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忘剑录-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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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尘缘未了，长琴孤冢（二）
第二日一早，姚黎从入定中醒来，行到画舫外，见北堂青木正站在船头挥舞着令旗。后来才从他口中得知，这画舫乃是北堂伐为他祭炼的一件飞行法宝，能够日行三万里。未过多久，画舫升上水面，船桨各自收回，随后青光一闪，一艘大船平白消失于河上。此时姚黎与北堂青木正驾着画舫漫游于天际，飞纵云上，便见东方刚刚泛白。因要赶路，二人轮番为动力核心输送真气，飞船一刻不停的向北疾行。到了晚上，两人便把它停滞于无人山林中休息片刻，便又赶路。
北上期间，二人不时的还会施展衍术测算吉凶，可不论何种方式，皆不得效果。于是他们更加认定此番小黑山之行关系重大。各自做了一番准备，将随身法宝祭炼一番，已被不时之需。姚黎又将一些用不上的法宝借与北堂青木祭炼，他也不推脱，收下法宝后更是上心。
到了第三天白日当头，二人已入冀州境内。这时正是寒冬，冀州地处九州最北，寒风彻骨，行了许久也不见人影。因为天气苦寒，所以冀州少有人迹，生活在此的大多是些游牧民族与北方的猎人氏族。冀州的山不比蜀地，因气候原因，树木多是松柏，满地都是如针尖般的松针。也不见有山崖，大多都是高山峻岭，其上多犀兕虎熊之类盘踞。
北堂青木见了此番景象，言道：“此处必有大妖隐匿，你我二人当小心为上，须知此来是为了瑶琴仙子之事，其余的不必理会就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姚黎与北堂青木正在赶路。远在小黑山的一处山坳里，有几个修士正在仔细的翻查此处的一草一木。这里背山面阴，此刻正直烈日当头，山坳里却阴风作祟，加上有大批乌鸦在此栖息，叫声似哭。因此当地人都称它为乌鸦岭，平日里胆子最大的猎户也不敢来此打猎。
几名修士打扮各有不同，一眼看上去就不像什么正派之人。当先一人身披宽大黑袍，整个人藏在袍子里面，分辨不出男女。但若要姚黎见到此人，必然会发现她乃是先前在忘川楼，遇见的那个跟在南宫瑾之后那人。她正站在一处大石上，四处张望。
未过多久，手下之中一个打扮的花花绿绿，脸上涂着胭脂的男子低喝一声：“找到了，在这里！”声音本是男声，却要做女调，听上去让人十分不舒服。他这一喝，众人皆是一副苦瓜脸，显然他的人缘不是很好。
这胭脂男虽然招人记恨，却有些来头，自号红牡丹，本是男儿身，却要修炼《素女经》，这才练得不男不女。为人奸险狡诈，在九州做了几起大案，被扬州罗霄剑派追杀。后来反杀了追兵，自此了无音信，却不想在此地现身。能让这等妖人在手下做事，也不知那黑袍人是何来历。
众妖人见他一吆喝，纷纷飞纵过去，那黑袍人站在最前面，她矮身拔去地上的野草，但见那里有块黑石，其上刻着白字：太子长琴孤冢。黑袍人见了，便道：“多纱弥勒何在？”声音似乎有意用真气挤压变调，但仍能听出是个女子。
她话音一落，人群中走出一个大头圆眼，面色赤红，目露凶光的和尚。但见他身披烈焰袈裟，大耳招风，垂着两串金晃晃的耳环，赤足走了过去。他说了句梵语，随后又拿出一个黑色布袋，解开布袋上的红绳，接着朝地上一抖。便有万千小指粗细，三尺多长的红蛇抖落一地。那小蛇有口无眼，也不知是何品种，那和尚收了布袋，口中吹了一声哨子。蛇群似是受了刺激，一同钻入地底。不多时，山坳里地动山摇起来，众人皆有本领在身，也不在意。少顷，那黑色石头向上突起，原来它只是冰山一角，突起的黑石缓慢上升，露出地表的地方越来越多。一顿饭的功夫之后，那黑石方才显露真身。但见乌鸦岭之中，悬浮着一块四面体的大石，大石通体墨黑，泛着油光，四面都有铭文与刻画。
红牡丹见了此物，不禁阴阳怪气的说道：“却说这太子长琴，上古四场大战，参与了三场，当真好斗得紧。”说罢还阴笑了几声，众人听得好不自在。
黑袍人未作理会，对身后一个剑修打扮的人问道：“召南子，你可确定，‘五十弦琴’就在此中？”
那剑修着装倒也正常，一袭白衣，腰间挂着如意与宝剑，剑眉星目，看上去神采熠熠，正事那红牡丹之师，合欢余孽召南子。他听闻那人问话，捋着长须说道：“有人见过五彩鸟在此盘旋，我亦搜过他的魂魄，此事无假，当是煌、鸾、凤中的一只。如今又见太子长琴的孤冢，想来那仙琴必然在此。只是这孤冢非比寻常，还请魔师做法，让我等进入其中。”
黑袍人也不多说，化作遁光围着四面体绕了几圈，但见此物浑然天成，全无一丝缝隙，也不知是怎么做成。所用的材料更是九州最为坚固的黑晶石母，让人无从下手。她心想：此孤冢绝非寻常神兵可伤，这当如何是好？一众人在乌鸦岭干盯着它数个时辰，前前后后各自拿它试过本领，可谁也拿他没个办法，于是唯有在此安营扎寨。那黑袍人命手下在原地看守，自己则离去寻找帮手。她这一走，恰好与姚黎错开，两人再次失之交臂。
再说此时姚黎与北堂青木一路疾行，终于在第三天傍晚来到了小黑山，一众妖人见天际有宝光驶来，各自隐蔽了身影，躲藏起来。未过多久，二人就发现乌鸦岭的异常，前来一看，便被他们发现了那太子长琴的孤冢。心中均认定这就是枯叶真人要他们来此的原因。
北堂青木巡视四周，也未得其法，便向姚黎问道：“姚师弟，你见多识广，可识得此物？”
姚黎未曾见过小石头上的刻字，但他看到四面体的三面分别刻着：阪泉之战、逐鹿之战，以及不周山之战，余下一面则是一仙人于山巅抚琴。便道：“此处当是太子长琴于凡间的衣冠冢，倒是不知冢中藏着何物？”
北堂青木回忆着有关太子长琴的记载，不禁说道：“相传太子长琴乃是祝融之子，抱琴而生，生时即为乐神。本该是个温文尔雅的天神，却又战力超群。据说他那神琴有五十弦，每动一弦，威力就增一倍，五十弦齐动，便能让万物凋零，世间重归混沌。”说话时，他又想道自己同样有伴生宝物，只是比起那毁天灭地的五十弦琴，就显得有些拿不出手。法宝连心，知他心中所想，玉石手链抖个不停，他又安抚道：“你非神琴，我也非是太子长琴，有何可比？莫要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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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尘缘未了，长琴孤冢（三）
姚黎纵身一跃，跳到悬浮的四面体上，他在上面敲敲打打一阵，便道：“是黑晶石母，看来这衣冠冢是不想让人打搅。”说话时，唤出胎光剑，剑刃纵劈其上，全无半点痕迹留下。
北堂青木问道：“姚师弟，你剑法通玄，可有办法？”
姚黎作答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却不知是否行得通。三元剑中有一把名为爽灵，最是锋利，主杀戮。只是黑晶石母乃是至坚之物，这衣冠冢又是古仙人所炼制，我估算了一下，大约只有三分把握。”说话时，神情闪烁，似乎自己也没什么信心。却不知他这话被隐匿的妖人听了去，众人皆心道他自负，要知就是蜀山掌门持紫青双剑来此，想要劈开黑晶石母，也不敢自称有三分把握。
北堂青木听他此言，便说道：“三分把握总好过一分也无。师弟只管全力实为，我在此帮你护法就是。”
姚黎听他话已至此，不好再做推脱，嘱咐道：“此剑锋芒太利，师兄顾好自己，万别让它误伤了你。”说罢，他飞身纵入虚空，结印作法。一道乌光自口中吐出，却是一把不足许尺的短剑。其上黯淡无光，如无月之夜。剑刃平滑却不折半点光影，看得久了，直叫人神魂通往地府，巡游一十八层地狱。似有黑白二鬼恭候多时，只待来人。刃上刻着两字，铭为：爽灵。绕着它的主人转个不停。
此剑一出，在场之人发现无论是月华还是星光，全都不见踪影，本就阴森的乌鸦岭，变得漆黑一片。众人心中皆想道：莫不是这把怪剑能够吞光不成？
这时姚黎身在半空，一字一字的念道：“爽灵思魂通九幽，爱恨情仇皆烦恼。斩落环宇愤难平，了却因果断今生！”最后一字刚落，爽灵元剑化作一条黑线，冲着那四面体飞将而去。乌鸦岭此时虽然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但众人不知怎地，似乎能够清晰看到一条黑黝黝的线接连天地，直通地府。身体飘飘然，不由得向它靠了过去。
召南子最先清醒过来，发现神魂已出现离体之态，吓得冷汗直流，也顾不得隐匿踪迹，大叫道：“大家切莫再看，运功镇守神魂，否则皆要被他所伤！”
他这一吼，非但唤醒了同伙，也暴露了身形。姚黎与北堂青木这才发现原来此处还有他人，各自亮出兵器，做好备战准备。却不想此时有滋滋声传来，二人回头一看，但见那黑晶石母上被姚黎刺出一处针眼大小的缝隙，有黑烟冒出，那缝隙渐渐合拢，怕是再过不久便要恢复原貌。这一剑已用去姚黎七成力气，三天之内别想再施展此等神通，于是忙说道：“青木师兄，别管他们，速跟我来！”说罢，不等他作答，化作遁光而去。北堂青木也未多想，便跟了上去。
反倒是众妖人离得远些，那缝隙转即就要合上，只有召南子一人遁光较快，在四面体完璧前进入其中。他进了冢内，抬头望去，便见此中另有天地，四下一望无际，天上云朵万千，地上芳草依依，远处孤立着一处高峰。未及多看，乎觉耳后生风。对手来的太急太快，召南子不及回头，矮身侧头躲过杀来的飞剑。不等那把飞剑杀回来，他一拍腰间宝剑，锵的一声长剑飞出剑鞘，与那杀到的飞剑绞在一起，一时分不出个胜负。
召南子心道：御使飞剑之人剑术平常，倒也奈何不得我。只是刚才那刺破石母之人当真不可小觑，只是刚才那招太过锋利，想来此时他也无力再战，我当速战速决，切莫让那人回复过来，到时候吾命休矣！想到此处召南子把后脑一拍，又吐出三道剑光，却是三枚剑丸，与他飞剑合作一股。
北堂青木的剑光乃是青色，召南子的四道剑光皆是土黄，三枚剑丸一加入，北堂青木便的剑光便有所不支。这是召南子乘热打铁，真气一逼，左手食指见红，只见他又用精血在眉心画了一条红线，口中念念有词。待口诀念完，对着那北堂青木吒喝一声：“忒那小子，接我一记‘合合神光’！”说罢，眉心一点红光激射而出，直奔对手而去。
北堂青木见红光照来，又快又疾，却也不做躲避，硬吃了他一记神光。召南子这道神光乃是合欢谷嫡传秘笈，若是被神光射中，不论你是何等修为，皆要被神光勾起前世今生的孽障，使人迷失自我，最终神魂身陷幻境。可那北堂青木全当没事儿一样，召南子见他嘴角挂笑，这无疑是对他的嘲弄。咿咿呀呀叫个不停，张口收了神兵剑丸，喝道：“你可敢再接我一道神光？！”
北堂青木也收了兵器，言道：“有何不敢？纵是千道万道，我也受得。”
召南子喝了一声‘好’字，随后眉心又见红光，这次他全力施为，红光更胜先前，只是那北堂青木当真接了下来，也不见他如何施法，只是站在那里任由红光透体。召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