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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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的姐妹-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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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赵总很感激地望着我说,贷款额度真能达到一千万吗?
我肯定地点点头。同时指了指那张贷款申请表说,不过,你得将你的现有资产和存款填清楚,让银行多少有点信任,我表叔也才好说话。
没问题,赵总干脆地说。
我心里一声欢呼,一声叹息。
这样吧,赵总说,我们在这里先吃午饭,喝点酒,庆贺一下,完了我再填表。
说实话,我只想早点结束这事。但又不能太急,否则会露了马脚。时间已到中午,不吃饭说得过去吗?
茶厅的女孩通知旁边的餐厅,很快便将一些菜和一瓶红酒送到了我们的茶桌上。
赵总的兴致很高。在他的要求下,我喝了一点儿红酒。我其实是能喝酒的女孩,这可能是我那个仿佛已消失了的父亲的遗传吧。
我们碰杯。赵总说事成后一定要感谢我。他说一切都是缘分,如果不是当初我拾到了他的驾驶证,也许我们就错过了,他还说他这一辈子没害过人,总是与人为善,认识我也许是老天对他开恩。
我想,事情的真正结果出来以后,他会杀了我的。幸好我用的是“晶晶”这个化名,当我突然消失以后,他不可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
但是,我还是感到害怕。
我问,你那处郊外的房子卖掉了吗?我想他回答说卖掉了,钱已给了年迈的父母。
买主不好找呀,他说,我那套房子现在也就值五六十万,这钱对我是杯水车薪,可对老父母可以养老了。哦,请你银行的那个表叔替我找找买主吧,银行的人关系宽,也许有办法。
我只好说,试试看。不过你别抱希望,还是自己多努力。
他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是穷途末路了。不怕你笑话,我现在能有的全部存款加现金也就几万元,可债务却近千万元。当然,别人欠我的更多,可是收不回来呀。就说那幢烂尾楼吧,我垫付给建筑公司的材料已达六百多万元,可是开发商卷了银行的钱跑到国外去了。建筑公司自己也身陷困境,哪有钱付我呀。
赵总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上一大杯。他说,也许我不该经商。大学毕业后分到工业局,后来还当了一个科长。可是,公务员下海曾经是一种时尚,我也就卷进来了。有人说我书生气不能经商,我就不信邪,没想到落到这步田地。
我说,你的债权大于债务,多等等,也许有熬出头的一天。
赵总又喝了口酒说,可是,债主不等我呀。尤其是那个借给我三百万的老板,他创业时我曾经支持过他,所以他肯借钱给我。但是,事到如今,人都只有翻脸不认人了。如果有法解决他这300万,其他的债主都还可以等一等的。当然,如果这次贷款成功,我便可以重整河山了。
午饭后,赵总将贷款申请表铺在桌上,拿出笔来准备填写。
我突然将手压在表格上,望着他说,你暂不要写,先告诉我,在资产和存款一栏你怎么填?
他说,这还不简单,郊外的房子一套,面积128平方;存款加现金嘛,我将留给自己的生活费也加上,估计可以填八万元。
我摇摇头说,太少了。
他急了,看着表格说,这怎么办?总不能编造些资产填写上去吧。帮忙的是你表叔,我能欺骗他吗?
我已经X有成竹。我说。房子就不要填了,你想法卖了把钱给老父母吧。至于你有的那点钱,微不足道,也不用填了。
他满脸迷惑地说,这样行吗?
我说你这样填,名画家的油画一幅,价值三百五十万元。
他惊愕地望着我。
我说是这样的,一年多前你去远郊蹦极,不是有个叫青青的女孩搭你的便车回城吗?她曾经给一个画家做过模特儿,那幅画可经典了。我认识那个画家,他说那幅画有可能卖到几百万。当然,他现在名气还不太大,出价十万以上也可能成交。我想给画家说定,十万元买下那画,但先不付款,画也还放画家那儿。如果你的债主知道这画后,愿意你以画抵债,你再去取画。你说过,那个债主的三百万连本带息是三百四十万,而这画值三百五十万,剩余十万你刚好付给画家。
赵总大喜。
至于我,也为自己在这尴尬的困境中找到了一种良心的平衡而高兴。这主意是突然出现的,我得感谢昨夜的那个梦。唯一有点抱歉的是那个债主。但我想,他将那幅画放上一些年头,价值几百万也不是没有可能。当然,对调查公司,我也算圆满完成任务了。
赵总很快填好了表格交给我。他说,你真聪明。我原想尽快一走了之的。现在又可以等等了。
我心里格登一下。谢天谢地,他再等上一个多月,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茶厅里,他走过来和赵总亲热地打招呼。赵总向我介绍道,这是度假村的谢总。随即又将我介绍给谢总说,晶晶,我在银行的朋友。
谢总对我说,幸会幸会,你不知道,创业初期赵总救过我的命的。现在看着他落难,我这个做兄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望你这个贵人多帮助他了。
我笑了笑,对这套有点江湖味的语言一下子找不到应答的话。
赵总拍了拍谢总的肩膀说,你这度假村也太萧条了,怎么搞的,想想办法呀。
谢总叹了口气说,没有办法。自从住宿部的那个女孩跳井淹死以后,就没有多少客人敢到这里来了。唉,也是个苦命的女孩,从山里出来打工,在火车站将钱丢得精光。我也是可怜她,让她到这里做服务员,没想到又被客人强暴了。山里的女孩性子烈,天没亮便跳了井。那害她的人也真是可恶,后来被枪毙了也是活该。
赵总说,我知道这事,不是已过去一年多了,怎么这里的生意还受影响?
谢总说,前不久,还有人在井边看见过那个女子。这事也不知真假,但哪还有客人敢来呀。
我的心里突突直跳,坐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十一章 惊魂未定

这天,事情完成得超出我设想地圆满,我满心欢喜。回到小妮家时才下午四点半钟,但小妮不在家,这让我纳闷。看看何姨的房间门,虚掩着的,我推门走了进去,看见何姨伏在床上,我发觉她在无声地哭。
何姨,你怎么了?
她不回答我,突然哭出了声。我坐到床边拉住她的手,她慢慢止住眼泪说,珺儿,没人要我。我在劳务市场从早上转到下午三点,连午饭也没吃,试了很多用人单位,他们都对我摇头。
我说,何姨,没事。你不如在家休息两天,我在报纸上看见周未有一个更大的招聘会,到时也许会有希望的。哦,小妮去哪里了呢?
何姨说小妮出去好一会儿了。说是去同学那里问作业。
我心里不安,凭直觉,我知道小妮做另外的事去了。我有些担心。
原想这个时候去画家那里,说我有一个朋友愿意出十万元买他的画,落实这事后我也才心安,但现在何姨这样难受。我想应该陪着她。
转念一想,明天去调查公司交了材料后,再找画家也不迟。于是,我去客厅里给何姨倒了一杯水来。同时问道,你回家后吃东西了吗?
何姨说她什么也不想吃。
我说你午饭也没吃,饿坏了身体怎么求职?
我这话还起了作用。何姨站起来说,好,珺儿,我听你的。说完便进厨房里去了。
小妮回家时已是黄昏。她脸上红扑扑的,显得有点兴奋。
何姨说,晚饭都摆好了,我们都在等你,问作业怎么这样长时间呀?
小妮在何姨的脸上亲了一下,撒娇地叫道,妈
小妮用这种方式搪塞她妈还真见效,何姨不再追问,只是说快吃饭吧。
我心里非常清楚,小妮不是问作业去了。晚上,何姨睡下以后,我问她道,出去做什么了,对珺姐也不讲吗?
小妮说,你猜。
我说别卖关子了,你不讲我也不想听,我要睡觉去了。
小妮急忙拉住我说,你听我讲,我也求职去了。暑假还有一个多月,我想用这时间挣一笔钱。我去了你谋职的那家民事调查公司……
我一惊,打断她的话叫道,这怎么行,你简直是乱来。
小妮嘿嘿一笑说,你别急,我又没讲我认识你。
我说这个问题还不要紧。关键是这家公司的事不适合你做。
小妮说,你说对了,他们也这样对我讲。可我不服气,对那个主管模样的人说,我要见刘总,那人有点疑惑地问我,你们认识?我说当然啦,这样我便见到了刘总。他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遍说,高中生吗?我点头。他又问道,知道我们公司是做什么的吗?我说,私人侦探呗。我的直率让他有点吃惊,他说,你很聪明,但这工作不是你能干的。并且,一般情况下,我们公司也不用兼职者。我说,不一定吧,有的任务,也许只有我这样的女孩才好出面。他再次对我感到吃惊。点燃一支烟后,他说,这样吧,你先填一张登记表,如果以后有适合你的事,我们再通知你。我填了表交给他,临走时他又叫住我说,不过我要告诉你,干我们这里的工作,需要严格保密的。对朋友和家人都不能讲,知道吗?我说OK,在电影里看见过,我懂。他会心地笑了,这事虽然没立即定下,但我觉得有希望了。
听完小妮的话,我严厉地说,不行!明天你打电话给刘总说,你要复习功课,没时间做兼职了。
我本能地阻挡小妮干这事,是不想让她过早地看见这世界的破碎、残忍和血腥。
我偏要。小妮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语气对我说话。你挡不了我。她说,我决定的事谁也挡不了。
我说,你不知道干这种工作有时要昧着良心。
小妮说,我什么都知道。我还知道我现在必须要有钱。这么多年来,我爸爸负担我一半的费用。我看他每次拿钱来都是紧巴巴的。我妈妈呢,歌舞团解体后拿了八万元回家。这么多年来已经全部花在我的身上了,为了交重点中学的择校费,现在还欠别人三万元,还有你,说是给我做家教,现在却什么钱也不要,还借给我两千元,这次去医院又花费不少,你说,我能坐在家里看书吗?
小妮伏在床上哭了起来。
我抚着她的头说,别哭,夜已深了,别让你妈妈听见。
小妮坐起来,擦了擦眼泪。
我说,我告诉你,我现在是你的姐姐,去医院的花费和以前的两千元,都是我给你的。你以后再对我说“借”字,我就要生气了。
不。小妮说,那个两千元是别人借的,一定要还给你。
谁?
小妮说这笔钱是帮她的同学及男友薛老大借的。有天晚上,他约了不少弟兄去一家娱乐城外面的停车场砸了车。他说砸得可痛快了,那些奔驰、宝马在他们的榔头和铁棒下玻璃横飞。事后,为了逃避抓捕,他们全都到外地旅游去了。我借钱给薛老大,就是让他走得久一点,到暑假后开学再回来。他说过,这钱一定会还给我的。
我想起了刘总请我去娱乐城那晚发生的事,刘总说他的宝马车已经百孔千疮面目全非。事实上,所有的豪车主人及薛老大与这帮少年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我为这种模糊而又强烈的仇恨感到震惊。
我问小妮,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小妮说,心里有气呗。你去商店看看,一条拴狗的链子都够我们生活一年了。薛老大有次说过,我们学校最漂亮的一个女生也被一个开豪车的老头子抢走了,他们的手真是伸得太长。并且,薛老大的爸爸就被豪车撞倒过好几次,他妈妈瘫痪在床,家里一贫如洗,你说他心里好受吗?
我有些吃惊地问,薛老大的爸爸现在做什么工作?
小妮摇摇头说,不知道,薛老大从来不讲这些。只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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