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皇帝-二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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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皇帝-二月河-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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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孩儿实在冤枉!孩儿只是——”
“闭嘴,你身怀有孕,这可是同治皇上的唯一的遗孤,你不在宫内好好静养,等待分娩之期,却随便走动,妄想把我那皇儿的骨血坠掉,这该妖妇不知家规与宫中礼制,用心狠毒,不加以严惩何以服其他宫人?”
雪雁见慈禧太后气得直跺脚,要惩治阿鲁特皇后,吓得不知说什么好,急忙下跪哀求道:
“请,请太后息怒,皇后冤枉,她在宫中养病多日实在闷得慌,奴才这才请皇后到花园散散步,奴才罪该万死,奴才该死,请求太后饶过娘娘!”
“大胆的奴才,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不知天高地厚,竟如此大胆插话顶撞太后,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李莲英尖声尖气地捏着公鸭嗓子说。
“小李子,给我掌嘴!”
李莲英听见太后发话,二话没说,走上前去,一把把雪雁从地上提起来,朝脸砰砰就是几下。
“再打,看她可好多嘴了。”慈禧气急败坏他说。
“骂别人该死,你们才是该死呢?竟敢违抗皇上的遗诏,私自撕毁诏书,并另立新皇。”
“小李子,给我朝嘴打,打断她的舌头,看她再敢乱说!”
慈禧一听雪雁这话,浑身气得直打颤,急忙命令李莲英狠打,不容许她再说下去,这刹那间,慈禧产生杀人灭口的念头。雪雁不说这话或许还能活下去,这话一出口,算是死定了。只见慈禧眨巴一下眼,看见身后不远处有一口水井,计上心来,便出口道:
“小李子,这下贱小奴才胡言乱语也不知撤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你把她领到那井水边,让她自个儿照照,看看自己的一脸奴才的短命样子,今后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李莲英心领神会,抓起雪雁就朝那井边走去。雪雁大哭大叫挣扎撕打,终也逃不掉李莲英的手。阿鲁特皇后只顾跪地求饶,哭喊也无济于事。
李莲英将雪雁摁倒,跪在井边,又用力抓住她的头向井下伸去。这样做着,嘴里不停他说着:
“大胆的东西,快照照你的浪样!”
说着,在身后用大腿一顶,雪雁一头栽入井中,只听噗嗵一声,再也没有任何声响。
李莲英跑到慈禧跟前一头跪下,假装害怕他说:
“老佛爷,奴才一不小心,她竟没抓住井沿,裁进去了。”
“哼哼!这是她命中注定的,我早就看她是个短命的相。”慈禧冷冷一笑,转口又说,“这里短命的相可能还不止她一个呢!”
阿鲁特皇后听说雪雁被扔入井中,大哭一声,只觉得心口一阵搅疼,一头昏倒在地。
等阿鲁特皇后醒来。只感到头懵懵的,下身一阵阵绞疼。天早已黑透了,自己一人躺在床上,手脚冷冰冰的,口干舌躁,周围一片漆黑,连一个点灯的贴身宫女也没有,呼喊几声,微弱的声音也传不出多远,就是能被人听见;谁还敢接近她呢?许多宫女见她处于这等地位,早已溜之大吉。
阿鲁特皇后知道喊也无用,平时只有雪雁一人服侍在身边,而如今,心地善良的雪雁也被害死,还能有谁呢?她勉强坐起,费了好大力气才站起来,摸摸水壶也是空的。本就虚弱的她经过这一折腾就更弱了,况且如今身怀有孕,在昏倒之后,被几名太监这么一折腾,可能要流产。
阿鲁特皇后想到自己虽身为皇后,但命运却弄到这等悲惨的地步,雪雁的死无疑是给自己敲响警钟,自己忍辱到今天纯粹是为了皇上的遗骨着想,而如今如果流失了更给太后留下一个把柄,也为自己留下罪名。从现在的这种形势看,就是生下阿哥或格格,自己也难活多久,让一个儿女独单单地留在这充满血腥的宫廷里也会遭人歧视,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与其将来让儿女和自己一样有着相似的悲惨命运,不如现在和自己一起死掉。
想至此,阿鲁特皇后面对乾清宫停放同治帝灵柩的方向跪倒在地,口中呼喊一声:
“皇上,妾身也随你去了。”
说完,找出一些碎金吞下而亡。
储秀宫。
慈禧正在弹琴,小皇帝光绪一动不动地,坐在她身边,聚精会神地听她弹琴。一阵激越高昂而又自信的曲子过后,慈禧停下手来,用手轻轻在光绪白皙的小脸上抚摸一下,低头问道:
“皇上,这曲子好听吗?”
光绪一听皇阿爸问话,急忙怯怯地答道:
“好听,皇阿爸弹的曲子当然是最好听的曲子,要么怎么是皇阿爸呢?”
“皇上,要讲实话,好听就是好听,不好听就是不好听,皇阿爸也不例外,快告诉皇阿爸,这曲子好听吗?”
“皇阿爸,儿臣听不懂,请皇阿爸讲给儿臣听。”
慈禧一听,非常高兴,一把把光绪抱起来。放在腿上,又轻轻在光绪脸亲吻一下,说道:
“皇上,这才对,要讲实话,对谁也不要例外。来,皇阿爸给你讲讲刚才的曲子。”
“儿臣恭听皇阿爸的教诲!”
“皇上真乖,刚才那曲子是中国古代一首著名的曲子叫《十面埋伏》。是楚汉战争时,汉王刘邦的大将韩信布下‘十面埋伏’阵法将楚霸王项羽一举打败,这才为汉王夺得天下。记住了吗?下次皇阿爸再弹你能听出来吗?”
“记住了,只要皇阿爸再弹,儿臣一定记得。”
“皇阿爸对你凶吗?”
“皇阿爸很好,也很疼爱儿臣,有时也很凶的,让儿臣害怕。”
慈禧将光绪搂得更紧,把脸贴在光绪的脸上,心疼他说:
“皇上,皇阿爸是很疼爱你的。有时对你可能凶一些,那是为你好,因为你是皇上,将来要独掌一国的大权,说话做事要有一代君王的风度,像你康熙爷爷那样,八岁即位当皇上,后来成为一代英明的帝王,你将来也要这样,振兴咱大清的国业。听懂皇阿爸的话吗?”
光绪点点头,“儿臣今后一定好好听皇阿爸的话,当个好皇上。”
“这才对,只要你听话,皇阿爸一定不会对你很凶。”
慈禧看着怀中朦朦胧胧开始懂事的光绪,心中也是一阵心酸,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光绪虽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却更像自己的亲生儿。从血缘上,这是自己亲妹妹的儿子,而妹夫又是丈夫的亲弟弟,世上最亲近的关系也只有这样了。从另一层上讲,这位妹夫——醇亲王奕譞是自己入宫后为秀女时的情人,如果没有他也许永远没有今天的位置,自己与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内疚是惭愧还是潜藏在心底的爱?
同治皇上虽是自己的亲骨肉又怎样呢?吃里扒外,胳膊肘向外拧,处处和自己作对,临死前还不听自己的话。不仅他不听话,教唆出的儿媳妇阿鲁特氏也不听自己的话。为了皇位,也为了自己的权势和地位,亲手害死儿子,虎毒不食子,难道自己真的比虎还毒吗?每当想到此事,慈禧总是一阵心酸与绞疼。但她文总是给自己寻找借口,同治的病确实是病入膏肓,早晚要死了,自己只不过让他早死一天,让他少痛苦一天,这也许不能算是坏事吧,但同治是自己心头掉下的唯一骨肉,他在自己心中有任何人不可替代的作用和地位,可是这一地位失去了,慈禧觉得心灵深处有一种苍白和空缺感,她选择光绪,是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也是为了自己的权势欲,但也不能不说是寻找那失去的感情寄托,寻找那空白中的一个代替品,光绪能做这心灵的安慰物吗?
由光绪慈禧又想到同治,同治是自己的亲生子,但为何与自己的感情隔阂那么大呢?究其原因是自己虽然生下他,但由于那时自己仅是个妃子,慈安皇后无子,由她抚养成人,可见抚养比怀胎更重要。经一事长一智,对这小光绪再也不能吃那过去的亏,自己一定好好抚养、关怀、疼爱、管教,将来他才会服服贴贴听从自己的,当一位自己手下的儿皇帝。想至此,慈禧轻轻问光绪:
“皇上,可知道你多大了?”
“回皇阿爸,儿臣再过几个月就整六岁了。”
“嗯,按照我们大清皇室祖制,六岁就必须读书习武了,你愿意吗?”
“儿臣愿意,只要能当好皇上,让儿臣做什么都可以。”
“皇上懂事了,皇阿爸一定给你找几位好老师,让你学成文武全才,将来当个好皇帝。”
慈禧话音刚落,那边慈安太后己在几名宫女的簇拥下走进屋来,慈禧急忙放下光绪,施礼让座。
慈安太后刚落座,慈禧就指着光绪对她说:
“姐姐,我正要找你讲件事呢?”
“何事?妹妹请讲。”
“还能有啥事,还不是为了新皇上的事。再过一段时间,光绪就六岁整了,也该入学了,不知姐姐如何打算:
“此事由妹妹处理就是,细心给皇上选一位有名望的老师就是。”
“姐姐,我思虑再三,想起一人,却不知是否合姐姐的心意?”
“妹妹想起的人一定没错,你先说说看。”
“弘德殿行走、大学士翁同和。”
慈安略一思考,也点点头说道:
“妹妹想得周到,此人也正合我意。”
慈禧笑了,她把此事讲给慈安太后听并非真的征询她的意见,而是说明她会做事,任何一件事都能做得光彩圆满,不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慈禧,慈安和光绪他们正在说着,忽然管事太监急匆匆进来报告,说同治皇后阿鲁特氏死了。慈禧慈安她们都愣住了,但在心中的反应却不一样。慈安太后心中先是咯噔一下,接着是一阵心酸伤感,同治皇上刚刚宾天,这同治皇后就伤心而死了,他身怀有孕,这一死,连同治帝唯一的遗孤也没有了,实在可惜:而慈禧太后的反应是:阿鲁特氏该死,但没想到死得这么快,至少应该等到分娩后,也应给我那短命的儿子留一点血骨,再恨也是自己的儿与儿媳。此时,慈禧也感到心中一片迷茫,她觉得阿鲁特氏是自己逼死的,但她的死无疑又是对自己权势的无声抗议。
大殓那天,慈禧看着阿鲁特氏那腊黄得吓人的脸和那永远无法合上的双眼也感到十分内疚,她悄悄地擦拭着眼泪。光绪也哭了,不知为啥,他哭得很伤心,也许从这位皇嫂的惨死中,他仿佛看到另一位皇后的惨死,也许又看到另一位皇帝的悲哀。尽管人们几次劝慰与哄骗,光绪仍然无所顾忌地失声痛哭,人们只好把他带走,认为他是小孩,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是被吓哭的。究竟幼小的光绪为何这么悲伤地嚎陶大哭,也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一八七六年(光绪二年)二月二十一日
又一个明媚的春天,花香蝶影,莺啼燕语,到处透露出盎然的生机。一年之季在于春,一日之际在于晨,万物复苏,人作为万物之灵也正在焕发生机。在一阵高昂激越、热烈奔放、欢乐活泼的奏乐中,光绪皇帝典学的启蒙仪式在养心殿举行。
醇亲王奕譞朝服焕然一新,一扫往日的愁容和闲适之态,神采飞扬地站立在大殿旁边主持典学仪式。光绪小皇帝更是身着上朝团龙裹服,面南背北正襟而坐,他的前面放置一张高大的御案,案上备满了文房四宝,两名侍从太监垂手站立两边。随着奕譞一声洪亮的高呼,汉文老师翁同和,夏同善,满文老师亲王伯彦讷漠祜、景寿和贝勒奕劻等人依次进入养心殿举行参拜大礼。
礼毕,只见翁同和走到那张高大的御案前挽起袖子,打开宣纸,提起事先准备好的笔饱蘸浓墨一笔一画地写下“天下太平”和“正大光明”八个刚劲有力的大字。翁同和放下自己的笔,又双手捧起一支朱笔让光绪握着,自己握着光绪的小手在这八个大字上临摹。如此来回临摹几遍后,翁同和见光绪额头微微浸出汗滴,这才停止。他又从桌上拿起一本《帝鉴图》,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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