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艳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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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艳江湖-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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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小鱼见了,回头对一个随从道:“去给他包扎。”立刻有个人走过去为范天成敷药。钟小鱼继续道,“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金啸晨便将金家别院遭到蛇阵围攻,被逼入石头城,遇到青龙会的人截杀的事情说了一遍,只不过,他将吴子晗说成是卖友保命的人,将自己和范天成说成是拼死抗争的人。他说得很慢,一方面是他需要将谎说圆,一方面也是给范天成记诵的时间,免得他将来说错话。

钟小鱼听完皱着眉道:“寒毒宫我倒是知道,这青龙会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范天成怔道:“青龙会是海上最大的帮会,你居然不知道么!”

钟小鱼撇撇嘴道:“老子怎会不知道,只不过它们从不涉足中原,老子便当他们透明而已。”她想了想,接着道,“先不管它,反正叶瀚扬已经去追了。咱们先到船上去,彭人玉身上的毒要赶快解,否则彭老爷子非宰了我不可!”

钟小鱼的船比她的人还要朴素,甚至可以说寒酸,虽然那是一艘极大极气派的双层楼船,却连一点花俏的装饰都没有,有的地方甚至已经脱皮掉漆。幸好船头挂着的那面猎猎飞扬的绣着“钟”字的黑色大旗,勉强还可彰示船主人尊贵的身份。

此刻钟小鱼正在一层的正厅里发号施令,俨然久经沙场的大将点兵一般。

“老六,你把他们都安排到二层的去,找几个兄弟给他们敷点药。老五你挑两队人,马上去清凉山接应叶瀚扬,半个时辰找不到的话立刻回来报我。老三老七你们两个到金陵城里去找最好的、会解蛇虫毒的大夫来,他不来就给我把他的人和药铺一起绑来。剩下的人,分头去通知唐门、长风镖局、南海剑派和彭家的人来领人,呃,中州二侠和那个年轻人倒是没处打发,”她顿了顿,自言自语道,“就算本少帮主行善积德收留他们好了。”

众人应了一声,鱼贯而出,大厅里顿时空荡荡的。

钟小鱼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将双腿架在书案上,随手又往嘴里插了一根芦苇杆,闭目养神起来,似乎当金啸晨和范天成不存在一般。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范天成实在渴得忍不住道:“钟……”

钟小鱼眼睛也不睁地道:“来人,看茶!”立刻有个大汉从门外进来,“啪”地一声在范天成的桌边放下一碗茶,客气话也不说一句就又走了出去。

范天成端详着这个茶碗。

这是那种最廉价的白瓷粗花碗,碗沿上已经磕出了不少的毛茬,里面茶水的汤色也是黄红浑浊的一片。范天成虽然渴得要死,却还是没有端起来。他身为百味斋的少主,自是对入口的东西十分挑剔。从小到大,他简直想都没有想过世界上还有这样糟糕的茶水。

钟小鱼睁开眼见他不喝,不觉“扑哧”笑道:“你是嫌茶不好,还是碗不好?”

范天成哼了一声,道:“这里有两个客人,你却只上了一碗茶,长江水帮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么!”

钟小鱼一拍脑袋,故作惊讶地道:“哎呀,我差点给忘了。”她转过头,一指那茶碗,笑嘻嘻地对金啸晨道,“金兄,范公子讲究得紧,这碗茶不对他的胃口,虽然说我们长江水帮有钱,却也不该浪费,这茶就给你罢!”

金啸晨气得直翻白眼,心道,岂有将待客的茶水转让的道理,表面上却发作不得,只得道:“我不渴。”

钟小鱼道:“是么,那就太好了!”她居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范天成身边,抄起茶碗一饮而尽,地说,是一掀而尽,后抹抹嘴,道,“你们就在这里歇着吧,本少帮主要去看看上面那几个人了!”说完,便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剩下范天成和金啸晨气鼓鼓地坐在那里。

杭语薇听到钟小鱼说到叶瀚扬去追青龙会的时候,便偷偷从城头下来了。

她走得非常小心,因为她身边没有任何武器和毒药,又流了太多的血,头晕目眩,只得贴着斑驳的城墙,一步步地向石头城后走去。似乎走了很久很久,才来到石头城的东门。出去,便是山路。

她开始有些害怕。现在是她最脆弱、最危险的时候,如果这一趟碰不到叶瀚扬,却碰上了别人,那可就要命了。

然而命运偏偏喜欢跟人对着干。

慕莲湘。

慕莲湘好像专门为了等她一样,道:“师妹,你又想一个人走掉么?”她依然是黑巾蒙面,穿着绣着银色蝴蝶的黑袍,就像一片阴影伫立在青白相间的石头城中。

杭语薇挺了挺胸,她不想让慕莲湘看出自己虚弱的样子,道:“师姐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着寒毒宫的人来的,抑或是随着青龙会来的?大师兄带着蛇阵相助青龙会,可是师父同意了的?”

慕莲湘的眼睛却盯着她手上的铁锁,轻蔑地道:“你不必知道这些事情。”

杭语薇道:“我是寒毒宫的弟子,为什么不能知道?”

慕莲湘道:“因为我是来杀你的。”

杭语薇心中一寒,脸上却笑了,道:“师姐,你每次单独见我都要杀我,我又没抢你的男人,何必呢!”

慕莲湘也笑了,只不过她的笑容有一多半都笼罩在黑巾之下。她道:“可惜我每次想杀你都杀不成,越是不成,我越想杀杀看。”她说这话的时候,握鞭子的手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连瞳孔里也散发出兴奋的神采。似乎对她来说,杀杭语薇是一件既有趣又充满了挑战的事情。

杭语薇眨眨眼睛,道:“既然你知道每次都杀不了我,又何必这么执着,若是你不小心成功了,以后岂非会很寂寞。”

慕莲湘的目光突然变的杀气腾腾,冷冷地道:“没有了你,的确会寂寞,但是我看见你那张脸就恶心。”

杭语薇道:“你是嫉妒。”

慕莲湘咬着牙,道:“难道我不该嫉妒你!”

杭语薇突然轻轻笑了笑,道:“你当然应该嫉妒我,因为这次你又杀不了我了。”

慕莲湘一怔,突然感到自己的身后出现了一股强大的剑气,刺得她脊背发凉,所幸这股剑气,似乎并不打算攻击她。她侧过身来,便看到了叶瀚扬。

叶瀚扬站在阴暗的门洞里,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目和身形。即使这样,别人也会知道那绝对就是叶瀚扬,仿佛他身上有某种特别的东西,能够融入空气中,传达给周围的人一般。

慕莲湘终于开口道:“你要救她?”

叶瀚扬不说话。有些人不说话的时候,常常比说了话还要令人有压力,而他偏偏就是这种人。

慕莲湘又道:“环碧小筑的掌门,不是应该杀她才对么!”

叶瀚扬淡淡地道:“寒毒宫的人,不是应该救她才对么。”

慕莲湘冷哼一声,居然向着杭语薇走了过去,叶瀚扬居然没有动,杭语薇居然也没有感到意外。她走到杭语薇身边停住,低声道:“你不要忘记,师父是要你来拿青竹剑的。”说完,她便径直向西南门走去。

慕莲湘很明白自己不是叶瀚扬的对手,也没有非杀杭语薇不可的理由。

杭语薇不看她,只是看着叶瀚扬,心里想的却是沈烨轩和乐公子提的条件。

叶瀚扬却走到了她的身边,托起她手上的铁锁,发现那上面血迹斑斑,道:“你受伤了。”

杭语薇点点头,道:“可惜这锁的钥匙……”她还未说完,突然眼前寒光一闪,就见青竹剑已经回到了剑鞘里,而那把沉重的铁锁已经断成两半,“啪啪”落在地上。她只觉得手腕上突然变得轻飘飘的,身子一下子站立不稳,于是一头栽进叶瀚扬怀里。

叶瀚扬只得搂住她,道:“你这个师姐,为什么总想要你的命?”

杭语薇仰头看着他,月亮很亮很亮,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好像一层轻雾,将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很模糊。他身上沾满了灰尘和草棍,似是刚刚从一场恶战中脱身。她突然很想伸出手去抚摸,却只是咬着嘴唇道:“我和她都是七岁的时候进入寒毒宫的,十岁的时候,师父说,要挑一个最聪明、最漂亮、武功最高的女弟子做入室弟子,将最好的武功和毒术传给她。师姐是我唯一的对手,她练武比我用功,我知道自己一定不是她的对手,就趁她炼丹的时候,推倒了丹炉,那里面的木炭全都洒到了她脸上和身上。后来,师父挑中了我,她便一直恨我,一直在找机会杀我。”

叶瀚扬似是有些意外,道:“所以你是唯一一个喜欢在江湖上行走的寒毒宫弟子?”

杭语薇苦笑道:“只可惜,后来我发现,江湖中的人也未必比寒毒宫好多少。”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叶瀚扬的眼睛,“你是不是觉得,我对师姐的手段太过狠毒?”

叶瀚扬也在看着她。现在的杭语薇虽然发髻凌乱,衣襟破碎,脸色惨白,却另有一种凄凉的美,让人见了便不由爱得心口直疼。他轻声道:“你的手段虽毒,心地却不毒,否则又怎会一直纵容她来杀你。”

杭语薇愣住了,半晌才叹道:“你好像是这世上第一个说我心地不毒的人。”她慢慢闭上眼睛,声音轻得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我觉得有些累。”

叶瀚扬看着她手腕上的伤口和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道:“你应该好好睡一觉。”说完,便将她抱了起来。

杭语薇的头靠在他胸前,耳鼓中传来他的心跳声,脑子里开始变得混乱起来,可是这种混乱却让她觉得久违的轻松与惬意,那是一种劳顿许久后突然彻底放松的感觉。迷迷糊糊中她感到叶瀚扬在拾级而上,轻轻地道:“你要去哪里?”

叶瀚扬道:“烽火台。”

杭语薇没有问他去那里做什么,闭上双眼道:“其实我不生你的气。我知道,那天,你是担心环碧小筑的状况,才会走掉的,对不对?”

叶瀚扬突然停住了脚步,沉默片刻,才又开始挪动脚步。

杭语薇感觉他的心跳仿佛加快了些,道:“你怎么了?”

叶瀚扬的声音也变得很轻,很轻,就像落花飘零在水上,秋叶离开了枝头。他道:“你说的不对。我是害怕。”他迟疑着,似是不知该怎么讲才好,“我害怕和你在一起。”

杭语薇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道:“我懂。”她明白,他所说的“害怕”,是担心自己爱上她后,会为环碧小筑带来二十年前云秋露所带来的灾难。

其实每个想要跟她在一起的江湖中人,都会有这样的“害怕”,包括沈烨轩。因为她的师承和一贯的做为,是不容于任何一家自诩正派或真正的正派的。只不过,除了叶瀚扬,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好意思亲口说出这样的“害怕”而已。

可笑的是,男人渴望和她这样的尤物接触,却又不愿意为这种“接触”付出代价,真不知在他们眼中,究竟是爱美女,还是恨美女。这大概是天下所有美女共同的悲哀吧。

叶瀚扬似乎又说了些什么,可惜杭语薇渐渐听不到了,她实在太虚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石头城最高的烽火台上,身旁的篝火烤得她全身暖洋洋的,叶瀚扬正在认真地包扎她的手腕。

她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而且气血似乎也恢复了一些。她想一定是叶瀚扬给自己喂了些益气补血的丹药,便又开始想念自己那个被唐潇搜走的宝囊。可是,若不是自己什么都没有,也就不会让叶瀚扬这样悉心照顾了。一念及此,她不觉轻轻地笑了一声。

叶瀚扬没有抬头,道:“你笑什么?”

杭语薇道:“我笑,是因为你总算救了我一回。你不是说过,你总是救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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