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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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狱-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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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因犯人脱逃民警脱不了干系,所以,他以侥幸让民警不幸,以加刑扼杀民警的前途。真可谓“长期养蛇蛇伤人,长年劳累累伤身”。

    春节前几天,吴应泉就瞅准了机会,这个阶段监区民警少,一部分民警已陆陆续续回家过年。采煤监区长年生产任务紧,不到大年三十不收工。监房中新年的气氛越浓,工地上吴应泉脱逃的机会就越多。他不完成任务,不是他完不成,而是他有意设下的圈套,激怒民警,让不知深浅的铁剑钻进圈套。

    在工地上,他已经窥视很久,从脱逃线路到躲藏地点,对监狱民警的追捕能力和方法线路心知肚明。正应了“疯狗背上无好肉,豺狼肚里无好心”的俗话。

    春节头天,机会来了!

第四章 除夕突变 三

    早晨,他被铁剑扭跪在众犯人面前,从铁剑强有力的手腕,他已经知道对方非一般人,内功了得。铁剑一手熟练的擒敌动作,就好似老鹰抓小鸡。吴应泉还没反应过来,眨眼工夫就被乖乖提下楼来。特别是铁剑双手轻轻一拍吴应泉的双肩,他就像吞下半斤花椒,全身一下麻了。同时,铁剑右脚“啪啪”轻轻击两下吴应泉膝关节处,吴应泉“啪”地一下跪在地上,这几个连贯动作干净利落,让在场的犯人目瞪口呆,“啧啧”之声不绝于口。

    早上灰蒙蒙的天空正飘落着雪,但视野宽阔。采煤监区一号井是一处开阔之地,虽然井口不远有疏疏散散十多户村落,但谁家都知道监狱规矩,更不会给犯人躲藏之机,脱逃的犯人躲藏在这些人家等于自投罗网。一到中午,地上雾幔叠起,先是淡淡的,后越来越浓。白茫茫的雾,呼呼吹的寒风,夹着雪凝,又把大地的脸蒙着。铁剑见雾大就转到吴应泉的工地,见他十分卖力,转移了防逃的注意力,他转到工棚和陈松聊起家事来。

    正是铁剑转身走回工棚的刹那间,吴应泉知道铁剑暂时不会返回,撂下斧头,抄小路迎着刺骨的寒风逃离了监管警戒线。

    天渐渐黑下去,雪粒打在吴应泉脸上,寒风像细细的刀片刮在他那张黑褐色的脸上。虽然头发已经被雪凝冻紧,但他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急促的脚步让他汗从头发中脖子上流下。他怕遇到人,因那天蓝色、白杠杠的囚服格外显眼。好在冬雾很大,雪凝飘飘,很少碰到人,他坚信监狱追捕干部反应没这样快。他急走了一个来小时,避开小路,脚“咔咔”地踩着冰凝,向着半山中一棵漆树的草垛走去。

    他深知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要躲开监狱的追捕人员和警犬,必须地上不留下任何痕迹。好在他脚印刚踩下,不久就被雪覆盖。他相信猎人再凶,也难发现他的踪迹,警犬嗅觉再好,也只能嗅到雪凝的冰冷。

    吴应泉气喘吁吁,拼命爬上半坡,在漆树的草垛中刨开一个洞。他贼眉鼠眼四处瞅瞅,除呼啸的寒风,再没其他声音。

    他拱进草洞,草垛完全覆盖了他全身,还天衣无缝,形状如初。

    他从衣兜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馒头,狼吞虎咽哽下肚,眼一闭,躲在暖烘烘的草垛深处睡去了。

    周世恒在采煤一号井安排出去的几个追捕组都陆续回来了,都报告没发现吴应泉任何蛛丝马迹。

    其实,有一个追捕小组追捕的方位是正确的,但雾太大,天又黑,很难捕捉目标,也就悻悻然回来了。

    周世恒有侥幸心理,对沙拉分监迟报几小时。他想通过自己的力量抓捕,能不报尽量隐报。不想大海里捞针,茫茫雪雾天,能见度又低,追捕难上难,他无奈地向分监报告了罪犯吴应泉脱逃的事件。

    正端碗吃饭的分监狱长梁翼接到报告,叫上狱政三科科长赶到采煤监区,一到监区,容不得周世恒汇报,劈头盖脸吼道:“好你个周世恒,你真要捅出点事,让大伙年都过不称心才甘是吗?”

    周世恒一个劲地说:“工作没做好,对不起省一监领导,对不起沙拉分监领导!”

    梁翼是省一监的党委委员,是班子中的重要成员之一,所以,周世恒把省一监放在前,沙拉分监放在后,以彰显主次之分。

    接到报告,狱政科科长杨灵第一时间拿来罪犯吴应泉的一级档案,因一级档案在分监,二级档案在监区。

    一级档案是原始档案,除判决书、起诉书、入监通知书这些法律文书外,还有减刑、假释等重要文书,一般老犯的很厚,新犯的很薄。

    二级档案是生活文书,考核奖罚这些考核罪犯的基本材料在二级档案文书中。

    杨灵掏出吴应泉的档案材料,细阅后说道:“这个吴应泉犯的是花案,由于长期在三山五岭弹棉花,油且滑,山间又熟,抓捕难度较大。”

    教育科科长杨显能说:“过年了,只有年后再追捕!”

    他的理由很充分,他说:“监狱干部原本就两眼一睁,忙到熄灯,偶尔出点差错在所难免,千万不要小题大做,叫花子都有三天年过,何况我们的民警!”

    分监狱长梁翼接过话茬批评道:“发生犯人脱逃是我们工作中的重大失误,前因后果可以年后分析,当前必须连夜追捕,堵路守卡。他让我们过不成年,我们更让他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怕刺的人,采不到红玫瑰;怕苦的人,喝不下黄连汤。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杨显能没说完,遭到梁翼劈头盖脸的训斥,也就不再说话。

    “周监区,安排人追捕吧!赶在天亮前在车站堵卡,正月十五前他准回家,不在车站抓获,就应在他家抓捕归案,除非他不回家。”狱政科科长杨灵是追捕高手,把时间放宽半个月,分析入情入理。大家一致同意。

    凌晨三点,一辆北京吉普车开出沙拉分监。雪粒夹裹着凛冽的寒风打在吉普车昏暗的玻璃窗上,“沙沙沙”的响声刺击着车中的几个人。坐在副驾驶员机位的狱政科科长杨灵一脸沮丧:今年在外地工作的弟弟妹妹好不容易赶回沙拉分监和父母大团圆,就被吴应泉脱逃搅局了,他肚子气得鼓鼓囊囊的。因罪犯吴应泉脱逃与坐在后座的铁剑有关,心中无名火不点自燃。平时犯人脱逃都不用大科长亲自出马,但春节期间属非常时期,科里的一些同志都请假回家过节去了,狱政科不派人,监区有意见,光说是基层的责任也不对,在管犯人上狱政科和监区是一根绳头拴的两只蚂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狱政科没有人,杨灵只能一马当先。梁翼看看杨灵,心想他父母年高,弟妹们又回来了,恻隐之心泛起。但春节期间犯人脱逃,万一搞出啥惊天大案,动不动报省里和中央,那沙拉分监就高山上倒马桶——臭名远扬了。大年三十都派狱政科科长出去追捕,也足见梁翼对这桩脱逃案的重视。所以,也不管杨灵大年三十出去追捕是发自肺腑还是谦虚托词,也就准许他带队追捕。坐在后座的铁剑自不必说,那脸扭得出水来,他是直接责任人,如果吴应泉短期内追得回来还好,追不回来,分监纪委、驻监检察室,那些爷们儿等着给他好看,这是他心知肚明的事,因此一脸惆怅。坐在他身边就等开春考律师的陈松去年回家过大年三十,今年轮不到他。他虽然心中嘀咕,但谁家都有父母,好不容易一年有个三十夜,不能自己又占了,也让让别人。他不跟监区提回家,但正月十五是可以回去的。这一追捕,要求到正月十五才收队,心中也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都呛人,也披着国家发的那件深蓝色警大衣裹着身子闭目养神。凌晨,他眼皮已经睁不开了。

    开吉普车的是工人小王。

    工人在监狱是最好使的,能在分监开上小车那是工人最最理想的工作,啥时走就啥时走,他无怨无悔,只是这恶劣的天气让小王绷紧神经。天上雪粒夹着冰凝不停地下着,狭窄的山路像浇过了桐油,弯弯曲曲的公路被桐油凝浇了厚厚一层,油玻璃铺设似的,纵然是前后轮同时驱动,吉普车行驶中还是屁股不停地甩,像灌醉酒的汉子,歪来倒去。到了闹鹰岩,那里要高出矿区一百米,路被冰雪盖得严严实实,吉普车的灯光压根儿射不远。司机小王头上都冒出冷汗,开到山脚就无招了,实在看不见路,怕过闹鹰岩时稍不留神车往岩下翻。小王停下车问杨灵科长咋办。开车十分老到的杨灵让小王和他交换了位置,用命令的口气对铁剑说:“铁剑,你沿着公路中位线在前小跑带路,我开车顺着你的中轴脚印走,过闹鹰岩时千万不要跑偏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铁剑答应一声:“是!”

第四章 除夕突变 四

    铁剑披着深蓝色大衣下了吉普车,找准公路的中位线,放开双腿小跑起来。凛冽的寒风仿佛无数个刀片,不断往铁剑的脸上、眼中刺,雪粒悚悚地打在他身上,反弹着落在地上。铁剑不敢有丝毫马虎。他穿着厚厚的大衣,刚跑时还有点寒冷,但短短几分钟,头上就冒出汗来,全身热乎乎的。跑了半个来小时,车驶过闹鹰岩的山口,他内衣全湿了。杨灵把他叫上车,不一会儿热气消去,全身又冰冷得像铁片,从内体寒到骨髓。

    他们的车轮一圈三滑,晨曦初露,吉普车开到城南,这是通往沙拉分监唯一的路口,杨灵指挥司机小王把车停在路口边,好等有车路过时查车。杨灵睡眼惺忪地瞅瞅表,时钟已指向七点,他忙吩咐道:“吴应泉就是插上翅膀也没这样快,大家先在车中眯一觉。”说完自己先把警大衣的毛领翻起来,捂着脖子睡去了。

    其实,他下命令时,陈松已经被警大衣捂得发出“呼呼”声,那错落有致的鼾声把陈松带入梦乡。

    铁剑一路上眼睛都没闭一下,大脑乱极了。上班才一个多月,就发生罪犯脱逃事件,年后纪委、检察室追究责任不说,单就职业风险而言,这一行当比公安、边防这些行业风险大。公安、边防这些行业是面向社会的,虽说有风险,但有很大的公权,他们可在社会上发号施令,吃香的喝辣的,有享不尽的褔,而监狱、劳改队,虽说都是警察,却像陈松讲的,天天守着垃圾站,没有丝毫的公权。行业上如履薄冰,一出事,一级吓一级,一直到管段民警,早就吓得魂不附体。

    在边防军时,虽说比监狱苦累,但哪有这样的风险,那是劳其筋骨,练其心智,爽其精神。铁剑又想到家庭背景,自己仿佛是茫茫大海中飘零的叶片,浪掀到哪里就去那里,根本没有认真规划自己的人生,没有找人“研究研究”(烟酒烟酒),这都是自己不重视造成的,受“万事莫强求,一生终在命”的思想影响。

    他又想起周瑾,这是他唯一的寄托。收到她的信,他原想到春节好好回一封信,确定回老家办喜事的时间,让在家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双亲老人高兴。农村喜欢“早栽秧,早打谷,早生儿子早享福”。他都二十六岁了,正是结婚的年龄,农村和他同年的,娃娃都上学了。可还没等放假,该死的吴应泉就脱逃了。一个螺蛳打坏一锅汤,这个死螳螂,看我逮住他不给这龟儿子点颜色,他不知马王爷长几只眼。

    铁剑天南地北地胡思乱想着,车停下来时他也迷迷糊糊睡去了。

    “花匠”吴应泉钻进那堆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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