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老爷点点头道,“我看珍姐这都八岁了,还不开窍呢。再过几年该给挑选夫君了,你也要上上心。”
沈二夫人道,“都操心呢,我看那萧小郎君倒是不错,百年世家的小郎君呢。” 沈二老爷虽然也十分喜欢萧小郎君,但是脑袋是很清醒的,摇了摇头道,“世家有世家的联姻之道,恐怕人家看不上我们这么小门小户的。我看那陈小郎君倒是个好的。”
沈二夫人不依道,“陈小郎君人倒是还好,可是他到底是个庶出。珍姐若是以后嫁过去,还不得被他那嫡母欺负死,珍姐可是我这么多年来捧在手心的心肝儿,岂是进他们侯府叫人糟蹋的,我断断是不会答应的。”
“夫人你先别急,人家侯府也是未必看得上我们这小门小户,陈小郎君的世子父亲可是天子近臣,年纪轻轻都官居四品了。”
沈二夫人思前想后,忽然眼前一亮,道,“那我那侄子呢,年纪比珍姐大了一岁,若是以后读了书,不回陇西做武将,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沈二老爷点点头,搂住娘子的肩头道,“夫人不必多忧,珍姐的婚事,以后我们还能托兄长给她在西京城中找个好人家。今年她才八岁,再看看。倒是大郎的婚事该操心了,兄长的意思是等大郎从长丰书院完成学习后,回到西京复习明经科再订亲。”
沈二夫人点了点头,与夫君头抵着头,在这个即将离开西京的夜晚,就儿女的婚事说了大半夜,都不觉得疲累。虽然夫妻二人也不知去了扬州会怎样,但是一家人这样团结,又有什么是不能克服的呢?
却说陈益和跟父亲大人一袭谈话之后,松了口气。随即想到第二日便要和沈府一家人一起下扬州,心情出奇的好。但是这临走了临走了,到底还是被扫了兴。
陈益和历来准备沐浴前,是叫香雪打好水就退出去的,陈七一般在门外守着,陈小郎君则在自己的房内沐浴,若是需要人递个香胰子,都是陈七代劳。
这香雪眼看着已然十四岁了,若放在别人家,稳稳的已做通房丫头了,可是在侯府中还没有用武之地呢,白白可惜了玲珑有致的身段了,直叫别的房中的小郎君暗暗叹息。香雪毕竟是领了夫人的命令来到陈益和的房中伺候的,前几年,她觉得郎君年纪小,总是不懂人事的,凡事要慢慢图之。可如今郎君已经十二岁了,再过两年都可以成亲了!可不就是到了该通人事的时候,自己若是不趁现在成了事,这又要等一年,她真真是不甘心。下定决心要与陈益和成事的香雪,先是为即将沐浴的陈益和准备好了水,就安静地退了出去,接着使了个借口将陈七支开,紧接着回到自己的小屋脱了厚重的外裙,静等着机会。
毫无防备的陈小郎君,此刻正坐在浴桶中闭目养神,享受着热气的蒸腾感。忽然听门响了一下,不甚在意,以为是陈七进来送香胰子。忽然一双手顺着背就摸了上来,那手温柔细软抚摸过的地方,叫人立刻感到一阵酥麻,陈益和立刻背部一僵,低声道,“香雪退出去!”
香雪此次都豁出去了,哪里肯就此停手,不但没有退出去,反而将脸凑了上来,对着陈益和的耳朵轻吹了一口气,脱掉外裙的身子紧紧上前贴着陈益和的背,柔若无骨的手轻轻划到陈益和的胸前。这陈小郎君哪里经过这般逗弄,强忍住身体的悸动,一把甩开香雪的手,厉声吼道,“我若数到三,你再不走,别怪我无情,让陈七把你扔出去,你以后也不用在我这伺候了。”
香雪都做到如此地步,见小郎君还是这样的冷酷无情,立刻心觉委屈非常,哭得是梨花带雨,几步绕到陈益和的跟前,哭道,“郎君,香雪求求你看我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也好啊。香雪本来就是要做你的人的,你别不要我。”
陈益和哪里想看,直接开始数数,“一。。。。二。。。。”
香雪一看郎君这般发怒,便知今夜是成不了事了,只得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被香雪刚刚支走的陈七,这时刚走到小郎君的门口,看到香雪哭着跑出来的身影,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只得在门外问道,“郎君,可有什么事情?”
陈益和恼火非常道,“以后你要是随便被别人支走,干脆自己挖个地洞钻进去,别再丢我的脸。” 陈七都是十八的人了,这一联想,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暗想道,哎呦香雪这是够厉害的,敢肖想郎君,真是胆大包天。急忙喊道,“郎君你可别生气,我保证以后郎君沐浴的时候一定守在门口!”
陈益和一听陈七的话,恼火的情绪不减反而更长了。直到第二日清晨醒来,觉得身上粘腻,发现了被褥的狼藉,立刻就明白了,想到同窗时不时说的荤段子,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待到他离了家见到了沈家众人,特别是珍姐,再想到自己昨晚做的那个朦胧的梦,觉得真真是没脸见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陈小郎君是不是很有定力捏!
☆、天上掉下个李表哥
沈二老爷急着赶去扬州报道赴任,因此自己带着随从先于众人快马加鞭地出发了。而剩下的沈府众人与陈益和则不紧不慢地先走陆路再走水路直达扬州。
陈益和自开了窍,自然是希望能时不时看到珍姐的,此番能够和沈家人结伴一起下扬州,别提心里是多美了,只盼能逮到机会跟沈珍珍说上那么一两句话,都足够他内心窃喜了。可惜一开始,珍姐压根没看出陈小郎君满是倾慕的少年心。看着脸色时不时发红的陈小郎君,直问道,“陈阿兄,你可是生病了?。”
。。。。。。
走了将近一个月,珍姐终于从陈益和反常的害羞中嗅到了一丝异常,不禁自问道,“难道陈阿兄这是心悦于我,怎得跟以前不一样?”
随即她立刻否定的摇摇头,把自己赶紧从胡思乱想的轨道中拉回。尽管这么多年来陈益和对待她是真真的好,而且在她眼中,没有一个少年小郎君可以美过陈益和,可是那仅仅限于欣赏。
相反她从来没有把陈益和当作以后可作为夫君的人选,真的不是陈阿兄人不好,他好的都快让她自惭形秽了,但是长兴侯府实在是家大业大,这种后宅斗争复杂的地方,就她这种战斗级别,估计一进去就被轰成了渣渣啊。
这辈子的沈珍珍自小就没有被培养宅斗技能,所谓三岁看到老,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才能活得安乐。再说,陈小郎君的世子父亲估计也是看不上自己这个出身目前从六品官员的府上,未免以后大家都不好过,她还是装傻比较好,其实她的内心也满满都是美人只可欣赏而不可采撷的辛酸泪啊。装傻充愣珍姐是个中好手,于是看着珍姐那一副完全不开窍的样子,陈小郎君的确内心郁闷,却还不能写在脸上,憋屈感可想而知。
待沈夫人特意对儿女提到,她娘家兄弟要携儿从陇西到扬州拜访,沈珍珍即将见到表哥时,陈小郎君心中立刻警铃大作。之前有个出身优越,又受沈二夫人喜欢的萧令楚,就已经够让人恼火的了,如今又白白多个表哥,这还得了!平时,那些女郎们最爱看的话本中,不都是表哥与表妹青梅竹马,最后互相倾慕而喜结连理的故事吗?
心中颇有危机感的陈小郎君自发现珍姐对自己毫无情愫后,开始细细琢磨着怎样才能等沈珍珍长大,将其顺利骗回家,越想吧,越觉得前路灰暗,但是他又不是那种轻易放弃之人,怎会甘心就此打住。索性沈珍珍得年纪不大,依着沈氏夫妻对沈珍珍的宠爱,自然不会这么早就给她定下亲事,他还有的是机会!
本来就聪慧的陈小郎君冷静下来后,便觉得此事需徐徐图之。特别是在经由水路南下的路上,看着京杭运河上的来往船只,让陈小郎君想起当年他和沈家人相遇,沈珍珍赠药的场景,更加觉的沈珍珍与他乃是天赐良缘的天作之合!
终于,在沈珍珍已经觉得看见水面就心慌慌的时候,众人于这日下午在了扬州城外的码头上了岸。而沈二老爷已经高效率地去北城的官府报了道,并在南城中为家人置办了一处两进院落,这两天一直使人在城外的码头等待家眷的到来。
所以沈珍珍兄妹跟着沈二夫人一到,就在家丁的带领下,顺利地来到了扬州南城中的新家。众人刚一开门,沈二夫人左脚才跨过门坎,就听见一声饱含热情的呼喊,“阿姐。” 沈二夫人手中的团扇立刻掉落在地,整个人都呆傻了,眼前向自己飞奔而来的男人是谁?
沈二夫人的眼眶忽然就溢满了泪水,哭得不能自已,来人可不就是自己自出嫁后就未见过的阿弟,李元恪。沈二夫人一看见他,仿佛就看见了年轻时的阿耶,多年未见的阿耶也不知道如今老成了什么模样。姐弟俩都是泣不成声,沈二老爷从前厅一路走来,也颇为感慨,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实的小郎君。
沈二夫人忙拉过沈大郎,二郎和三郎以及沈珍珍道,“快叫阿舅。” 沈家兄妹纷纷给第一次谋面的阿舅行了礼,随即沈二老爷将跟着自己身后的小郎君介绍给沈氏兄妹道,“这便是你阿舅家的郎君,你们的表兄弟,李天翔。”
这位李小郎君被点了名,略带羞涩的从沈二老爷身后探出半个身来,一脸好奇得看着众人。沈珍珍一看差点笑出来,为了淑女风范生生地忍住了,表哥啊你这扭捏羞涩的模样真真不合适你黝黑粗犷的面容啊。
李元恪抹了抹眼角的泪珠,一把拉过儿子李天翔道,“还不给你姑母和表兄们行礼。” 李天翔先是绞了绞衣袖,紧接着细声细语地给沈二夫人还有沈家兄弟行了礼,最后还不忘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问了一声表妹好,说完继续绞衣袖。沈珍珍看着自家表哥,脑海中出现了本应是套马杆的雄壮汉子,此刻确是这般扭扭捏捏的场景,觉得这个有强烈反差感的表哥是真有意思,自然笑容可掬的跟表哥也回了礼。
陈益和站在后面,看见了李天翔的面容先是松了口气,因为其实在不符合当代标准的审美,可是看到沈珍珍满眼的笑意,不同于其对萧令楚的爱答不理,他立刻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满心自问,“莫非四娘子喜欢的是这个黝黑黝黑的类型?” 但是陈小郎君可是天生就晒不黑,即使顶着烈日练习一下午骑射,他顶多是晒得脸色通红,第二日又是雪白如玉了,哪里能像这位郎君一般的黑,这是个难题。
沈二老爷看着这院子都是人,连忙道,“别挤在门口了,咱们进去说话,让下人们将行李慢慢搬进来。”
沈二夫人拉着阿弟一会儿问着她阿耶的身体,一会儿问到弟妹的样子,总之她今天似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多年未见的姐弟都恨不得能一股脑道出这些年生活的酸甜苦辣。
李天翔第一次离开陇西的边关,跟着父亲大人一路来到这热闹繁华的扬州城,他对一切都是好奇的,甚至于今天见到父亲总是提到的姑母,也要细细打量。再一见到珍姐,觉着这个表妹怎么就这样得水灵,不,用什么词都不能形容她,真是他见过最美的女郎!
沈珍珍当然跟李天翔在陇西边关见到的小娘子不大一样,陇西边关的女郎们整日顶着风沙,能比李天翔白点,哪里比得上沈珍珍的肤若凝脂,雪白如玉呢。先不论五官,女郎一白这三丑,老祖宗总结的古话自是有他的道理的,要不然为啥西京的众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