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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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胎-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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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咋死的?”我有些纠结,不晓得该不该继续问下去,但还是问出来了。
  “上一年的农历二月初四,与螣交配之后,身体枯竭而死。”老太婆重重地唉叹了一声,回答道。
  “螣到底是啥东西?”我问道。
  “私塾先生给我解释是飞蛇,可在二月初四那天凌晨,我并没有看见啥飞蛇,倒是往我家里来了一个长着翅膀的女人,长得黑乎乎的,但手上的皮肤却很黄,像涂抹了金粉似的,把我家老头子给捋走了,说是用去交配,到晚上又把我老头子给还回来了,却成了一具尸体,干瘪瘪的,那肉皮紧贴着,像一具骷髅似的。”
  “狗伯把我老头子那干瘪尸体的胳膊和腿砍断一看,天哪,我老头子死得好惨啊,连骨髓都被吸得干干净净的。”老太婆痛哭流涕地说道。
  “哦,请恕我冒昧再问一下,到二月初四那天,郭大爷的裤裆里的那个玩意儿已经长得有多大了?”我始终没能抑制住好奇,有些拘谨地问道。
  “很大,都撵上浇地用的水泵恁粗啦,有一米二三那么长,使得他整个身躯都快缩成一个知了猴了,长那玩意儿,把他身上的营养成份全都给吸收走了。唉,到头来没给我用上,全都便宜那个叫啥螣的了。”老太婆脸上流露出无尽的遗憾和失落。
  说罢这些,她站起来,拍拍沾到腚上的土,说时间不早了,自己该走了。
  当她走到大门口时,却又停住了。又回到我的身旁坐下来,一副踟躇不定的样子。最终叹气咬牙,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扭头对我说:“我还是告诉你吧,虽然狗伯一再交待我不准说出去,可我老头子跟我说过,你是个不凡之人,也只有你能把我们从水深火热之中给拯救出来。”
  我笑了笑,没有答话。
  “狗伯之需要这么多蛆,是用来喂养一个木乃伊。”老太婆说道,眼神变尖了,脸上浮现出了非常明显的恐惧,“至于那具木乃伊存在多长时间已无从考证,据说是在远古时代,打天上掉下来的东西,狗伯说它一百年只生长五寸高,一寸宽。现在已经达到超十丈之长,两丈之宽了。一旦它苏醒了,将能统治天和地。”
  “狗伯为啥会告诉你这些?”我突然问道。
  “你干嘛要问这个问题?算了,不跟你说了,小孩子家的,跟你说不到正地方。”老太婆脸红了,显得极度不自然。站起来,扛着装蛆的袋子,逃离一般的走了。
  时间流逝,又过去了几天。
  二炳子的胃开始疼了。
  疼得越来越厉害。撑不住了。便让我父亲带着,上医院检查去了。
  给出的诊断结果是胃癌。二炳子年龄尚小,不晓得胃癌是啥。但我父亲知道。人变得脸色每天都很沉重。二炳子变得越来越瘦,经常半夜里疼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后娘的肚子也变得越来越大了。
  从我回到家里来开始算,已经快三个月了。
  狂犬病发作得越来越厉害了。
  我身上脱水愈来愈严重。父亲知晓情况后,就趁我睡着的时候,往我嘴里灌水。可大部分都从我嘴里流出来了。我咽下去的很少。
  我身上开始大面积地起皮癣,大量的掉皮。来妖何血。
  有一天,在百般无聊着的时候,我突然想到,石胎出世的日子快要到了。可我好像没啥进展,禁不住着急起来。
  不久之后,村里传出一个消息。三猴子一家人全部都死了。死状很惨。
  原来在当初,三猴子用拖拉机将那具牛尸体给拉回家了。打算宰杀了,落牛肉吃。可那牛尸的肚子鼓梆梆的,里面有东西蠕动。三猴子以为是怀着个小牛。准备用刀子给剥出来时,却遭到他父亲的阻拦。
  他父亲说,你让这个小牛慢慢自己钻出来吧,那样能活,咱家喂个牛养着也不错。三猴子啼笑皆非,说这老牛都死了,这小牛还能生下来吗。他父亲说,你没见小牛还正在肚子里动么,等它不动了,你再杀吧。
  三猴子是个孝顺的人。在他父亲的一再坚持下,就暂时放弃了屠杀牛尸体的念头。那就等里面的小牛不动了再杀吧,难不成它在尸体肚子里面还能撑多长时间么。
  结果这一拖,却给拖出极大的祸事儿来了。
  都过去三个月了,那牛尸肚子里的东西还在蠕动。牛尸早已腐败发臭了,还咋吃。三猴子急得都想忤逆了。但还是拗不过他的老父亲。就是再等等,看看到底啥情况。
  终于,令人激动的一天来临了。牛尸的大肚子破了个口子,应该是被里面那东西给蹬得。
  可先打里面慢慢钻出来的却是一条外表光秃秃的人腿。

  ☆、第八十二章:死亡

  当看到这条人腿之后,把三猴子一家人给吓毁了。有人说快点儿跑吧,万一钻出来的是个妖怪咋整。但三猴子的爹却说,再等等,万一是个神仙呢。昨天夜里我看了天象,呈现片瑞兆景色,肯定是要天降奇人,想不到竟然是打牛肚子里钻出来了,莫冲撞,快拜。
  说罢,就扑通一下子跪倒下来,连磕了几个响头。然后上半身挺得笔直。双手合什,闭上眼睛,嘴里小声地念叨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
  气得三猴子的娘从后面一脚将他给跺趴那儿了,咬牙切齿地骂道:“龟孙儿样儿吧,就你还懂天象,不就是听人家说书的瞎胡呱哒了两句。整天晚上扯个破扇子在院子里装诸葛,你那昏花老眼的。能看得见天上的星星吗?”
  “咋不能,我就是瞅近了瞅不清楚,远了照样能看见。你长能耐了,敢跺我!”三猴子他爹从地上爬起来,一蹦地扑过去,朝老婆子的头上狠狠地捣了一拳,并且又扳住她的肩膀,脚下一绊,给人撂倒在地上了。
  这打牛肚子里钻出来的,也算是个人吧。不过,他的头却是在裤裆里长着。而肩膀上的颈项处却是一片血肉模糊。
  见状,三猴子他爹赶紧喊道:“快点儿跑吧。谁家的奇人长这样子,八成是个妖怪了。”当先尿了一裤子,又噗啦地屙了起来。
  但那怪物移动的速度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再出现的时候却是堵着了门口。裤裆里的那颗头一摇一摇的,脸上表情狰狞:“他妈的,弄坏了我一颗头,是要付出代价的。”
  三猴子骂了一句脏话,手里抓了一根铁棍子,冲上去,照准那张脸,猛戳了上去。
  那怪物没有躲。连头都不曾歪一下,而是张开嘴,咬住了那根铁棍子。喀吧一声,竟然是将铁棍子给咬下来一截子。把三猴子给吓孬了,撒手松了铁棍子,跪下来求饶。那怪物却懒得搭理他恁些,伸手扼住他的喉咙,将脖子给其拧断了。
  这一家人的脖子都被拧断了。
  头颅也消失不见。
  后来,有人处理现场时,发现牛尸的肚子被缝上了,便打开,从里面找到了三猴子一家人的头颅。
  按道理说,三猴子一家人都死了。除了那头长在裤裆里的怪物之外。应该没有人会清楚事发的经过。
  可这件事儿就这样被传播开了。好像是有人亲眼目睹过似的。
  总不能是怪物自己向别人讲的吧。
  难不成是有人胡乱编造,绘声绘色地往外传扬。
  在我村里。有个人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看见那个怪物了。的确是头在裤裆里长着,而且它还是一头披肩长发。
  这个人叫怀阆。跟三猴子家是邻居。胯和屁股长得硕大无朋,很宽,很厚。坐下去能把一张簸箕给盖得严严实实的。
  常年穿着一条极其肥胖的裤子,平时总是坐在椅子上写毛笔字,别人很少看见他站起来。他的毛笔字写得很好,每当过春节的时候,大部分人家的对联都是找他给写的。
  他在讲三猴子家的事儿时,也是在大街上坐着的。却是坐在一张轮椅上。他说自己的腚太沉了,又患上股骨坏死,所以就站不起来了。有人这样问他,你看见那裤裆里长头的怪物了,为啥它没有把你的脖子给拧断。
  怀阆不回答,只是笑笑。
  有人说,瞧你的裤裆这么鼓,里面不会长着一颗脑袋吧,你说的那个裤裆里长头的怪物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这话引起别人的一番哄笑。
  这怀阆还是只是笑笑。
  二炳子告诉我。当时他也围在那儿凑热闹,见别人拿怀阆开逗。每当这怀阆笑的时候,显得特别假,端的就是那种皮笑肉不笑,小眼睛里透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凶狠之光。
  沉默了一会儿,我问二炳子你今年几岁了。他说马上就满八周岁了。我说你都不像个八岁的孩子,比大人的目光还毒辣呢。他笑了,笑得很是开心,欣然地接受了我给的这份赞赏,并且很自信地说,我长大了肯定比一般人更有出息。
  过了一会儿,我又问他,都八岁了,你为啥还不上学去。二炳子一下子变得不再开心了,面上很悲伤,嘴巴嗫嚅着,泪水盈眶而流:“俺三叔不让我上。”我说为啥不让你上。二炳子说:“他怕我在学校里把别人家的孩子给吃了。”我说你现在不是已经在吃馍喝饭么。他不再说话了,只是笑了笑,笑得很是凄惨。
  终于有一天,我快要死了。
  肚子胀得圆滚滚的,跟个皮球似的。
  那只能看得见的眼珠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上翻,视野缩小了很多,看个人的时候,得很努力地扭动脖子,歪个脑袋。平时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此时做下来非常吃力,几乎倾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嘴巴张着,再也合不上了,不停地往外流出大量的腥臭涎子。往口腔里塞了东西,我也嚼不了,甚至连上下颚骨都移动不了半分。咀嚼能力已完全丧失。
  我只能一动不动地搁床上躺着,不住地流眼泪。
  临死之际,我突然想照照镜子。
  可我没法开口讲话。只是非常努力地转动脑袋,眼珠子斜翻着瞅向桌子上的那面破镜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急促声,使得粘涎喷成丝状。父亲和后娘面面相觑,均不知我是啥意思。到底是二炳子聪颖灵敏。他说俺哥想照镜子了。
  父亲哦了一声,赶紧取过镜子,给举到我面前,忍不住侧首揩泪。
  我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那颗大白眼珠子依然跟鹅蛋那般大小,光滑洁白。记得在梦里二桃将它给捏开后,体积就变小了,能塞回了眼眶里。原来现实中还是没变化。梦毕竟是梦。
  突然间,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到底该不该相信梦里那些。
  在梦里,二桃交代我,在未完成意识转换之前,若快死了,可以到村西头庙后面的那口井里找一个舌头会开花的。
  可我现在这样子,该怎么到村西头。
  终究反应还是迟了些。如果趁着还会说话时提出这个要求,父亲和二炳子就有可能将我给扔进那口井里。我现在已无法讲话。不管多么用力。
  一时间,我感到绝望极了。
  算了,放弃吧。
  一切都是命。
  慢慢地我阖上了眼皮子。豆农扑亡。
  最后一丝意识,终于消失了。
  。。。。。。
  不晓得是过去了多长时间。
  我又缓缓地睁开了眼。
  却觉得浑身暖洋洋,轻松无比。
  我看见了自己。半截身子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面容丑陋,表情凄苦。身上已穿着一件很鲜艳的衣服。应该就是寿衣。
  是的,我死了。
  应该是意识从残躯上脱离出来了。
  关上屋门,父亲走过来,瞧着床上的尸体,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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