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两头的去赊，就看不到一文钱，都这样的话，我们家铺子还不关门大吉，一家子喝西北风啊。”
这赵氏在骂杨氏这会，不少人站在外头看戏，顿时议论纷纷，觉得这赵氏也太不讲情面了，乡下哪家都有手头紧张的时候，也都赊账过，到了年节前结算一下。
裴湘湘是头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间有些无措，连把菜放到墙角跟，小跑着站在杨氏身边，紧紧拽着杨氏的衣袖，小声问道，“娘，要不要我去叫爹回来。”
杨氏的性子再和软不过了，赵氏一直骂骂咧咧没有停止，杨氏却涨红着脸低着头给赵氏赔不是，要是把裴永平叫过来，兴许赵氏不敢这么放肆。
不过，杨氏却拽着裴湘湘的手没有松开，朝赵氏道，“家里孩子伤了头，这才想着去买点骨头给孩子炖点汤补补，劳烦刘嫂子宽限几日，等我家屋里的回来了，再凑钱还给你。”
杨氏也不知道赵氏怎么突然跑来家里发难，他们家在刘家肉铺是赊欠了不少钱没错，可每年年底都会清账还清，而且南河村赊欠肉债的人家并不止他们一家，明眼人一看也能猜出这赵氏是故意拿这事来寻杨氏的不是。
这边骂得热闹，住在对面的裴家大房也出来看热闹，“哎哟，她婶子，既然欠了人家的钱，就早点还了吧，惹得人家刘嫂子发这么大的火，别人瞧着还以为咱们裴家是泼濑户，欠债不还呢。”
裴湘湘原本对林氏就没有好感，这会看到林氏落井下石说这些话，裴湘湘对她是越发的讨厌起来。
“刘嫂子，你消消气，都是乡里乡亲的，杨妹子家里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等她男人回来了，再好好要钱就是，这样闹起来多伤情面。”有人看不过去，忍不住帮着杨氏说上两句。
不过，这话音刚落，赵氏又跳着骂开了，“你们以为我想当恶人啊，反正今天我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往后要是再看到你们去我家肉铺赊债，别怪我拿刀赶人。”
赵氏这话说得有些过了，竟然想着要拿刀赶人，又不是遇到仇人，她这般反应让看戏的人都有些不解。
不过，在她还骂骂咧咧不止的时候，刘大国一脸焦急地赶来了。
“孩子她娘，你这是干啥呢，还不赶紧回去，我都说了裴兄弟家的年底结算，你怎就跑来闹事了。”刘屠夫拉扯着赵氏，又一脸歉疚地对杨氏道，“杨大妹子，你嫂子的话别往心底去，她就是喝了点酒，说胡话呢。”
刘大国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窘迫，都不好意思看杨氏，自家婆娘的举动太让人难堪了。
“刘大国，你说谁说胡话呢，我跟着你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日子有点盼头了，你却藏着别的心思，不要以为老娘不清楚。”说完，赵氏竟然整个人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地骂着刘屠夫欺负人，日子过不下去了。
看着赵氏这举止行为确实像是喝醉了酒撒酒疯，围观的人也都笑着准备散去，不料，靠在自己门口的林氏冷不丁又冒出来一句，“哎呀，刘嫂子，你们都成亲十来年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咋还翻出来了呢。”
林氏这话一出，刘屠夫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周围旁观的人先是满头雾水，但很快想起了什么，目光在刘屠夫，赵氏和杨氏身上来回转悠着。
当年杨氏落难到南河村时，正值青春年少，长得又白白净净的，跟乡下丫头完全不一样，村里不少小伙子都爱慕她，而十多年前的刘屠夫也正是其中的一个。
裴老太太朱氏收留杨氏后，刘屠夫的爹还向裴老太太提亲来着，不过杨氏却拒了这门亲事，反而嫁给了二十多岁，老实巴交的裴永平，刘屠夫当年可是郁闷了好久，不过后来看到裴永平待杨氏格外好，他又娶了亲，这才断了心思。
赵氏这话里话外，无一不是说刘屠夫还没忘掉心底的人，赵氏就是借题发挥，把心底的闷气冲着杨氏发出来罢了。
杨氏被众人的目光这么一扫，眼泪哗哗哗地直往外流，拽着裴湘湘的手也直发抖，最后更是松开裴湘湘的手，捂着脸跑着进了自家门，紧闭着房门不出来。
长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裴湘湘之前查并不清楚，可这不代表她猜不出，她原本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看着周围人的神情，以及他们的窃窃私语，裴湘湘还真发现了他们之间的纠葛，也知道赵氏突然蹦出来骂杨氏是为了什么。
裴湘湘忍不住瞪了赵氏一眼，想着这胖大婶还真是脑抽了，两人都各自嫁娶，生儿育女，平常也没什么交集，她却硬要把这个假想敌扩大，往后这两家怕是连寻常的老乡都没法做，就怕被人戳脊梁骨。
杨氏是委屈得不行，裴湘湘也顾不得外头人怎么议论，连忙进屋去安慰杨氏，生怕杨氏想不开，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名声什么的最要紧了。
进了屋，裴湘湘就看到杨氏独自坐在床头抹泪，裴湘湘坐过去，靠在杨氏身上，双手抱着杨氏的胳膊，安慰道，“娘，等爹回来了，我们把钱还给他们就是，以后我也不吃肉了，等我赚大钱了，给爹给娘天天买肉吃，咱们去镇上买，不买他们家的肉。”
听着裴湘湘这话，杨氏摸了摸裴湘湘地头，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想着自己自打来南河村起，一直都规规矩矩地做人，可今天，赵氏那话太伤人了，一直堵在杨氏胸口，难受得很。
裴永平回来的时候，路上就有人遇到他，跟他说了赵氏在他家门口骂杨氏的事情，他听完后，一脸急色，连快步朝家走。
现在天色已晚，家家户户都点上了灯，可唯独裴湘湘家黑漆漆的，裴永平心底有些慌乱，一进家门，就喊着，“孩子她娘，湘湘。”
“爹，我们在家呢。”因着杨氏一直在哭，裴湘湘也不敢离开，只得陪着她坐在床头，没曾想外头天已经黑透了。
听到裴湘湘的声音，裴永平这才松了一口，摸索着把油灯给点上了，看到老婆孩子都红肿着双眼看着自己，裴永平一阵难受，开口道，“都是我没用，让你们娘俩受苦了，明儿我想想办法，把刘家的债给还了，以后也不跟他们再来往。”
☆、第5章 随身农场
看着杨氏一脸委屈的样子，裴湘湘一时半会不知道说点什么，索性从房间里出来，让裴永平陪陪她。
村里炊烟袅袅，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菜香，裴湘湘只觉得肚子咕咕直叫，想着晚饭还没着落，连忙把墙角的菜都搬进了厨房，准备做饭。
视线再次落在橘树苗上，裴湘湘又看了看屋子，想着这会也不好把树苗找个地方栽着，倒不如放进空间里先栽着好了。
再次进空间，看到之前还打着花苞的茄子和辣椒这会竟然都已经成熟，连西红柿都是个个红彤彤的垂在枝叶之间，裴湘湘顿时目瞪口呆。
前后也不过两三天的功夫，这些东西长得也太快了吧。
许是饿了，裴湘湘视线在菜地上来来回回扫视一圈之后，最终目光落在西红柿上，然后快步走过去，摘下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往嘴里咬。
酸甜多汁，口感十分好，裴湘湘一边吃一边赞叹，没一会，西红柿全都吃完了，她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她也没有贪吃，想着还是先把要紧事办好再说。
找了块空地，裴湘湘把橘树苗栽好后，然后在旁边的池塘里掬了一捧水过来浇在橘树苗根部。
弄好之后，裴湘湘看了看硕果累累的菜地，有些担心等过几天不摘，这些菜都坏了，就赶紧摘了不少西红柿，辣椒出来。
用篮子装好辣椒和西红柿，裴湘湘翻了翻碗柜，看到里边还有一些鸡蛋，想着时候也不早了，骨头炖萝卜是来不及了，倒不如做一个西红柿炒鸡蛋，然后清炒一个大白菜。
心底这么一想，双手就开始忙乎起来，没办法安慰杨氏，那就做点其他的，这样裴湘湘也好受一些。
在裴湘湘忙着洗菜的时候，裴永平和杨氏在屋里说着话，两人声音不大，明显是怕裴湘湘听到，裴湘湘也没心思去偷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淘好米，下锅准备煮饭，不过等到生火的时候，倒是把裴湘湘给难住了，习惯了煤气电磁炉，这一下回到小时候用柴火煮饭，裴湘湘还真费了好大的功夫。
鼓着腮帮子死劲吹灶膛里的火，不大不小的火嗤嗤的燃着，但裴湘湘一停止吹气，那火眼看着又要熄灭，火还没大，烟倒是不停地往外涌。
裴湘湘蹲在灶膛边一个劲的吹气，然后很不意外地被烟熏得泪流满面，咳嗽不止。
听着厨房这边的声响，杨氏和裴永平连忙出了屋，看到裴湘湘撅着屁股正在吹气生火，杨氏心底一暖，想着女儿果然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反倒觉得自己不如女儿来，不过是听了点闲话，就躲在屋里不管丈夫孩子的饭。
擦干了脸上的泪，杨氏连开口道，“湘儿，你赶紧站旁边，娘来做饭。”
“嗯，有我跟你娘就行，你头上的伤还没好呢。”裴永平一看裴湘湘一个人忙乎，头还带着伤，很是心疼。
杨氏和裴永平两人齐齐开口，裴湘湘这会被烟熏得不行，也就没有推辞，让开道，站到一边擦着泪。
大白菜和西红柿已经洗好了，鸡蛋也拿出来了，剩下的事情其实也不多，不过，当杨氏看到菜板上的西红柿时，拿起来端详了许久，然后问裴湘湘道，“湘湘，这个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来的？”
杨氏这么一问，裴湘湘愣住了，西红柿对从现代来的她说，是再熟悉不过的蔬菜，但没有想到这个时代竟然没有西红柿这种生物。
不过裴湘湘很快反应过来，道，“这个是叫西红柿，是之前我去菜地弄菜的时候，刚好遇到一个货郎问路，我给他指了一条路，他就送了我几颗这个，许是从外面带过来的。”
杨氏对于裴湘湘随机应变编的话，并没有怀疑，货郎是专门挑着担子游走四方做买卖的人，南边的人往北边走，北边的人带着特产往南边来，有些东西她不认识，也是正常。
不过说完这话，裴湘湘顿时庆幸这里没有西红柿，因为她突然想起现在才二月份，也不是吃西红柿的时候，要是这里真有西红柿，杨氏问起，她的谎话可就戳穿了。
一想到西红柿，立马又想起辣椒来，辣椒同样也不是这个时候吃的菜，而且裴湘湘还摘了不少出来，这要是再被杨氏他们发现，裴湘湘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把西红柿和辣椒摘下带出来的时候，裴湘湘还真没细想，她想到的只是这个小菜地能给家里提供不少蔬菜，但忘了如何解释这些菜是怎么来的。
杨氏看着没有见过的西红柿，有些狐疑地打量了许久，然后开口道，“往后可不能随便拿人家东西，那些挑着担子的货郎赚些钱也不容易，不过就是问个路，哪里用得着送这么些东西。”
“是啊，以后再有问路的，可不能拿白要人家东西，这年头赚钱也不容易。”裴永平也是老实巴交的人，觉得杨氏说得很在理，别人赚钱不容易，
见他们没有继续追问，相信自己说的，裴湘湘倒是松了一口气，想着这里的人果然淳朴，要是放现代，大人们的第一句估计是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拿陌生人的东西。
“娘，我知道了，咱们今天就做个西红柿炒蛋，然后炒个白菜吧，大骨头要炖好久，留着明儿再吃。”
一听说要用鸡蛋，杨氏立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