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凤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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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凤阙-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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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皇帝,就是诸王,或者……太子?
  最可能的答案最危险,他们谁都没吭声。
  对两人讳莫如深的反应,萧欥早有预料。京城的水本来就浑,皇家更是有过之无不及。五年前,他还有一丝天真;五年后,那天真已经被现实打磨成了狠厉。什么兄弟友爱都是纸糊的假象,一戳就破;到底只有永恒的利益和自己最可靠!
  “瞧我,光顾着说自己,正事还没做。”萧欥又微微一笑,恍若毫不在意。“元司马,”他转向元光耀,从袖中摸出一封信,“知道我要下岭南来,令郎便托我带了家书。”
  “非是?”元光耀浑身一震,激动混合着忧虑的感觉立时涌上心头——
  激动是自然的。由于道路艰阻,自从被贬峯州,他就和大儿子断了联系,望穿秋水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期待。至于忧虑,就是有关大儿子的近况了。
  元非是在松府,萧欥在凉府,相距足有千余里。便是元光耀想破头,也不可能想到,原本就不认识、根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会搭上线!
  如果说萧欥亲自带信只能说明他礼贤下士,那元非是知道萧欥下岭南这件事就很值得考究——
  萧欥下岭南,这事肯定没有经过皇帝的允许。就算有几个人知道萧欥的去向,那也肯定是萧欥的心腹,或者是萧欥绝对信任的人。
  那么,问题就来了:元非是什么时候和萧欥这么熟了?
  不管是激动还是忧虑,都太过汹涌;以至于接过信时,元光耀手都抖了。
  顾东隅看着挚友,意识到萧欥不仅是有备而来,而是志在必得!可怜天下父母心,就算元光耀再不想趟浑水,也会为子女重新考虑的!
  萧欥大概看出了顾东隅的想法。“一封平信,不过举手之劳。若元司马愿请我喝茶,我跑这趟也就值得了。”
  这时候,元光耀怎么可能拒绝?当然只有满口答应。“若殿下不嫌弃粗茶味淡,元某自当一尽地主之谊。”
  “先生客气了,我正是求之不得。”萧欥真心实意地笑了,一张冰雕似的脸终于带上了温度。
  他帮元非是带信,除了想让元光耀放下戒心外,大部分原因还真是顺便。毕竟,元光耀和顾东隅都是文官,身份并不敏感;如果他们不愿意搀和皇子之间的事情,也行,他只求这两人不和他做对。
  然而,见到传说中的元家宝树后,萧欥改主意了。也许,比之路人,元光耀更适合做他的岳父?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你脸皮这么厚,女主她知道吗?

  ☆、第30章 盘问

  至于元非晚这边,在元光耀和萧欥上山之后,她便有些心神不宁。萧欥对她几乎一见钟情,她不知道,也没猜到——因为她最关心的问题是回长安,而萧欥的王爷身份更勾起了这种情绪。
  也不知道萧欥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元非晚不由寻思。能让德王跋山涉水数千里,一定有些坚不可摧的理由——
  临时要务?岭南有什么临时要务值得一个骁勇善战的王爷亲自来?
  而说到骁勇善战……该不会是谁嫉恨萧欥在军中的地位、从而想要做点什么吧?
  元非晚微微敛眉,因为她觉得这事很可能。好歹她也是经历了四位帝王的公主,虽然因为深受宠爱,腌臜事儿轮不到她头上,但见识确实不少。比如说,在她哥哥驾崩时,她大侄子和她亲弟弟领着各自的军队,差点在长安干起来。
  而换到现在分析,如果萧欥在军中威望太高,最可能对此感到威胁的人只有两个:当今皇帝,和未来皇帝。
  虽说他们一个是萧欥亲爹一个是萧欥亲哥,但在权力面前,亲情能当饭吃?
  按照元非晚的估计,这事儿和太子脱不了干系。
  当年,让十三岁的七皇子顶替十八岁的太子去凉府所辖的甘州平定内乱,就够扯的了——太子的命是命,皇子的命就不是了?就算太子是国之储君,不宜以身犯险,也不该推自己亲弟上啊?莫不是又怕死、又想借助萧欥之手把兵权捏在自己这边?
  要真是这样,太子的算盘也太响亮了。天底下哪有鱼和熊掌得兼的好事?
  至于皇帝,不说是主导意见,也至少是个默许态度。
  看起来,德王人前风光,实际日子不大好过啊!
  元非晚心中啧啧。如此一来,摆在萧欥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其一,乖乖地继续听别人的话;其二,让别人听他的话!
  然后,今天,她在岭南看到了他。似乎,这位德王殿下已经做出了选择呢……
  元非晚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她开始对萧欥有点兴趣了。
  “……江婆要怎么处置,大娘?”
  这个问句把元非晚的精神从神游状态拉了回来。她垂下眼,就看到老婆子还躺在地上,直挺挺的,和尸体一样僵硬。“这个嘛……”她蓄意拖长音,敏锐地注意到对方紧闭的眼皮微微颤动,显然在偷听。“先帮我打点水来,河水就行。”
  仆从不明其意,但还是很快提了一只装满水的木桶回来。
  “不过是初夏时节,天气就这么热了。”元非晚倚在榻上,懒洋洋地道。“水提过来给我,我要洗洗手。”
  洗手要一桶水?仆从更加疑惑。不过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更何况是他家大娘的要求?所以他不仅把水桶提到榻边,还特意找了个胡凳垫好,好让元非晚轻松碰到水又不容易被溅湿。
  这倒是个机灵会来事儿的,元非晚抬头看了他一眼。“元信,是吧?”她爹素来是个要精不要多的性子,三个随从都是亲信,名字分别叫信、达、雅,一听就是一股扑面而来的文人气息。
  “是。”元信垂手站在一边,恭敬道。
  元非晚没再问,只慢腾腾地把手伸进清水里。河水不比井水,在昨日雨后的天气里依旧沁着冰冷的凉意。她蘸了蘸,貌似不经意地拨动水面,然后抽手出来,再一推——
  哗!
  原本满满的水立刻流了一地。木桶滚下胡凳,重重地砸上了地上人的脑袋。
  “啊啊啊啊!”江婆再也装不下去,尖叫着跳了起来。她现在的模样狼狈极了,浑身湿淋淋不说,脑门侧面还立时起了一个大包。
  除去在厨房忙活的邱大叔,在场的元信元达元雅全被惊呆了。大娘这是……故意的?就和病好了还要戴帷帽吓唬老夫人一样,绝对是故意的!
  “怎么就掉下去了?”被认定为蓄意的元非晚轻飘飘地问,然后伸出一只手。
  元信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元非晚是要干净帕子,立马递上。
  “看起来是凳子不太稳。”面对一身因为湿透而显出层层下垂的赘肉,元非晚多看一秒都觉得脏了眼睛,索性不看。她慢条斯理地擦手,动作优雅又细致。“等会儿罚你拖地,元信。”
  “是我的错。”元信已经回过味来。元非晚就是要发作江婆,这才找了个借口。但他乐于配合——罚拖地算什么事?地板本来就要打扫,罚了和没罚一样啊!“我一定会将这里打扫干净,直到大娘满意!”
  元非晚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而江婆呢?不仅身上冷得哆嗦,嘴唇也气得直哆嗦。她是元家老人了,怎么不知道元非晚每字每句都在刺她?只不过她实在太愤怒,说不出话来,以至于话都被元非晚说完了,补都来不及。“大娘,你……”
  “哟,江婆你醒了?”元非晚打断对方,表情语气就像她刚发现这件事一样。“那真是太好了,刚刚可把我吓个半死。”
  “你……你、你……”江婆脸上瞬时五颜六色,像是开了个染坊。都是些什么屁话?她这么大个人都看不到,眼睛是瞎的吗?
  要不是时机不合适,信达雅三人一定都会笑出来。吓个半死?应该是爽个半死吧?
  元非晚才不管老太婆脸色如何。迫于老夫人和二房的存在,还有自己病怏怏的身体,她韬光养晦很久了。这时候换自己地盘,哪儿还有一丝顾虑?
  “哎呀,江婆,你这额头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还不赶紧叫邱大叔拿个鸡蛋来敷敷!”她一叠声道,仿佛真的关心一样。
  最靠近厨房的元雅立刻动了起来。不过几秒,他又重新出现,道:“厨房还在收拾,要水煮蛋得半个时辰了。”
  “啊,那便罢了。”元非晚毫不在意地挥手,根本不管这种蓄意推搪,因为她本来就是说说而已。
  “我的衣服……”江婆嘴唇蠕动,终于挤出了这几个字。布料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样子完全不能看,周围的嘲讽眼神都快转化成实质了!
  “啊?”元非晚眯着眼睛看了看那张泛绿的脸。“反正天气热,过一会儿就干了。”
  初夏的天气到底能热到哪里去啊大娘!不论是元信元达还是元雅,都在心中吐槽。反正这里没外人,您直说您要折腾江婆就得了,没人反对的!
  江婆牙齿格格作响。一方面是冻的,一方面是气的。她恨不得自己回去拿衣服,也恨不得一巴掌扇掉元非晚脸上碍事的微笑,然而她一个也做不了——
  她能浑身湿透地回元府吗?老脸还要不要了?
  至于扇元非晚……想想就好。别说三个随从会不会让她得手,她要真这么做了,元光耀就得把她往死里整!
  元非晚仿佛完全没看见那双眯缝眼里闪烁的恨意。“没话说了?”她终于擦好手——元信识相地把帕子接走——“那我有点话说。你最后来我院子那日,二房里有谁去过?”
  听见这话,江婆愣住了。她原以为元非晚要说她玩忽职守的问题,然而元非晚却想知道这种事?“时日久远,老奴……不记得了。”
  还跟她嘴硬?元非晚冷冷一笑。“江婆是在祖母跟前伺候的人,就算指,也是指给了永郎,当然不需要听我这大娘的话。不过,你要是不老实说,这事会让祖母和二房一起倒霉。”当然,让老夫人和二房倒霉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
  但这话停在江婆耳朵里,就变了个味道。她又惊又怒地想,元非晚她竟然连老夫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如果,我告诉你,我和水碧染了水痘是因为碰了永郎换下的衣服……”元非晚拖长音,“你还是不记得谁去过了吗?”
  衣服不就是她拿到元非晚院子里去的?江婆立时骇得脸都白了。她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不,大娘,这不是老奴干的!打死老奴也没那个胆子啊!”
  “我信。但我信的不是你没那个胆子,而是你自己怕死。”元非晚淡漠道。
  这话正中软肋,江婆浑身一僵。元非晚知道她的居心?
  “所以,那天有谁去了二房?一个不漏地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女主略凶残,就是略凶残~当然,现在只是开始~

  ☆、第31章 毒计

  到这种时候,江婆哪还能藏着掖着?多供出一个人,她的嫌疑就少一分,当然绞尽脑汁地想全了。“容老奴想想……”她皱紧了眉头,“那天老夫人心情好,和黄夫人在小花园里玩了一天长行。”
  长行是一种牌戏,有黄黑子各十五枚,骰子两个。它可对局也可单玩,以先从棋盘上移完子的为胜,十分流行。
  元非晚微微挑眉。“你的意思是,没人?”
  没人岂不就是她干的?江婆当然不敢认,只得死命回忆。“不不!那天三房张夫人有来请安!”按理来说,元非晚也该去,只不过她身体虚弱,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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