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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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怎么办- 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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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你还为当年那件事耿耿于怀,觉得我没有帮到你?可是我真的尽力了,他们把我关在房间里,我从窗户爬下去的,可是等我赶到法院时庭审已经结束了,你叫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说到后面,声音渐小,只有眼泪扑簌簌的连成线。
  “我爸为了新宇不顾我的幸福,你为了救叶子也抛弃了我,我呢?我怎么办,你们谁为我想过?我全心全意的爱了你那么多年,耗尽了我所有的青春年华,结果我得到了什么?是你当着我的面给别的女人带上戒指。王凡,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伤我?”
  王凡不置可否,呆呆的望着菲菲。菲菲的话越来越多,可是因为酒醉,加上情绪激动,说出的话有点语无伦次,七零八落。王凡只能拼凑加想象才能勉强听懂她想表达的意思。
  “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吃饭睡觉,一个人等红灯过马路,一个人买票看电影,一个人旅行。我不敢回高中母校,害怕遇到熟人。我不敢面对那段过去,一想起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要流泪。我开始怀疑所谓的善良和公正,怀疑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好人。我谈恋爱谈一次黄一次。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让我必须面对这世界上最丑陋最可耻的阴暗,面对自私自利不择手段,是你,让我从高高在上人人喜欢的白天鹅变成了被人抛弃的丑小鸭,是你,你毁了我。”
  午夜的气温有些低,房间里又没开空调,可王凡却燥热难耐。曹菲菲还在低声呜咽着,如小孩子无助时的啼哭,如黑夜里冤死的亡魂得不到救赎时的悲鸣。可她这样,王凡又能做什么。他走到窗前,开了一线窗,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冷冽的感觉让他稍微好过了点,可他抬眼看见映在窗户玻璃上自己的脸,狰狞而痛苦,好似被人用刀剐了一般。
  大概是逃不掉那个宿醉后就会做噩梦的坏习惯,这一夜,曹菲菲在天色微微发亮的黎明前沉沉睡去,然后又开始做许多离奇可怕的噩梦。梦见自己的整个头被缠了厚厚的纱布,然后一层一层的剥开,剥到最后,居然发现自己的脸上竟然没有鼻子,没有嘴巴,连眼睛都只有一只……
  一会儿又梦见自己不小心沉入水里,清凉的水漫过她的头,可她却没感到一丝不适,她只是不断往下沉,不断沉,仿佛没有终点,然后周围的各种鱼类慢慢蚕食她的身体,一只巨大的螃蟹用它坚硬的蟹钳抠走了她的眼睛,一只长着牙齿的沙丁鱼咬下了她的耳朵,游走时背上的刺好在她的脸上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她变得面目全非,可怖而难看。
  然而最可怕的还是那个跟从前每一次宿醉后都会做得相似的梦魇。意境很美,却总是可以令她难受的醒过来。一条宽阔绵长的青石板路,路的两边是大片的法国梧桐,橙黄色的树叶把四周映得金灿灿的,天空碧蓝如洗,蓝天白云下,清俊如玉的男子走在青石板上,纯白色的衬衫在阳光照耀下如一面镜子,反射出明晃晃的光。许是知道有人窥视,男子转过身,朝着她灿然一笑,挥挥手说:“菲菲,再见。”然后画面定格住,只看得到男子脸上的笑变得飘忽,渐渐模糊,再清晰时,那张脸俨然已经变成了她自己的,就好像和她挥手道别的人是她自己。截然不同的两张脸交替变换,就好像他们小时候玩过的变幻卡片,小小的卡片里主席和五角星只是变换个角度就能在同一个平面上交相辉映。
  曹菲菲在这样诡异惊悚的梦里悠悠转醒,醒来后发觉自己竟一身冷汗。她翻身坐起,头有些疼,用力摇了摇,好像这样就可以将恼人的痛感赶走。好不容易定下心神,用了将近十秒才让自己恢复意识。电视剧里总说醉酒之后,人的记忆会死机,不再记得烂醉后自己都做了什么。饮食男女最喜欢利用大脑死机的短暂一夜里做他们爱做的事,事后说一句“喝断篇了,什么也不记得了。”然后拍拍屁股,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可事情摊到曹菲菲这儿,却不是这么回事。昨夜种种如幻灯片一般在她脑海里一一浮现,她的荒谬和他的抗拒,甚至后来她枕着自己弓着的腿弯沉沉睡去,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只是最后王凡走没走她却完全不记得了。四下张望,房间里空空如也,房门紧闭。她又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她苦笑,都这时候了,就算王凡昨晚没走,现在也早走了。床头柜上放着一杯茶,已经冷了,想来应该是王凡替她煮的醒酒茶。菲菲叹了口气,拿起睡衣,走进浴室洗漱。
  浴室里光洁如面,地板擦得雪亮,可她明明记得昨晚在这吐了一通,没理由会干净至此,想来应该是王凡清理的。曹菲菲盯着浴室,闭上眼,想象着他拖地的画面,他是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擦,还是站着弯腰拖呢?如果是拖地,是不是还要系上围裙?
  热水喷洒在她身上时,她才终于觉得清醒了不少,可那股难鸣的怅然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她后悔昨晚不该歇斯底里的说那些话还做那些自毁形象的荒唐事,她的失控摧毁了那本就薄如蝉翼的温情的面纱,王凡也许再也不会理她了。多可悲,都到这时候了,她还担心他不理她。曹菲菲拿下莲蓬头,调大水势,奋力往头上冲,她也不知这是纯粹的泄愤还是根本就是自己发神经。
  洗完澡,她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去拉窗帘。九月底的正午,阳光明媚,一点儿也不刺眼,微风拂过林荫道两旁的法国梧桐,如抚摸情人的手臂,轻轻柔柔的摇晃着。恍惚间,好像昨晚在梦里看到的就是这条林荫路,只是没有王凡。曹菲菲蓦然低头,发现墙角处有一个烟头,已经抽完了大半。她从不抽烟,她也从不允许客人进她的卧室,更何况在这儿抽烟呢!可这里却实实在在的躺着一个烟头,会是谁抽的呢?答案显而易见,也不疑有它。
  张爱玲如是说,爱上你以后,我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可心却是欢喜的,在尘埃里开出花儿来。曹菲菲慢慢蹲下身,捡起烟头,望了望上面的牌子,红塔山。魔怔一般,她将烟头塞进嘴里,然后从挎包里翻出打火机点上,学着王凡的样子抽起来。烟雾缭绕,她的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流淌下来。
  忽然听见哐啷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曹菲菲的心里一惊,打开卧房的门,刚才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可是更多复杂的声音在响,居然是厨房油烟机的轰鸣声和锅铲炒菜的声音。她蹑手蹑脚,慢慢朝厨房走过去,那声音渐大,还有人走动的声音。当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里面正专心致志做菜的人,忽然很想时光可以停在这一刻。
  外人看她,都觉得她过得就是完美人生。可于她自己,也同样有许多求而不得的夙愿。比如,有生之年能和心爱的人一起绕着地球逛一圈,比如眼前这样,她穿着睡衣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心爱之人在里面为她做午餐。撒娇的问一句,“我好饿哦,饭好了吗?”
  不知站了多久,王凡才回过头看见她。头发湿漉漉的,发根处还在滴着水,丝质的睡裙领弯开得很大,露出一抹春光,王凡怔了怔,赶紧转移视线。“你醒了,还真能睡。”
  曹菲菲也拘谨,但还是故作轻松的答道:“嗯,刚醒,做什么好吃的,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你先把头发吹干,不然会感冒的。然后坐一会儿,或者看看电视,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曹菲菲果真听话的吹干头发就去客厅看电视了。电视里放的什么她完全没有兴趣,只是沉浸在这恍若梦境的甜蜜里。多么美好的画面,男人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着做菜,女人则穿着睡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就像一对新婚的小夫妻。曹菲菲想到这,一抹久违的幸福感涌上心头,也不记得电视里在放些什么,更不记得昨晚的荒唐和她在商场都看到了什么。她能把握的也只有现在,她不敢去揣度王凡做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无所谓了,有什么会比眼前的幸福更重要的呢!曹菲菲甚至想,如果时间不可以停在这一刻,那让世界在一刻毁灭也好,地震、洪水、天塌、地陷……
  可是她侧头看窗外,晴空万里,大地一片清明。
  ?

☆、可惜,没有如果

?  菜全部端上桌时,已经快下午一点了。曹菲菲还没换衣服,依旧穿着有些暴露的睡衣帮忙端菜。
  菜品很齐,有炖品、小炒、红烧、清蒸、浓汤,十几道菜肴列于餐桌,两个人吃显得太过奢侈,而且像是故意照顾菲菲的口味,所有的料理清一色都是清淡的,整桌菜都看不到一点辣椒。即使这样,菜色还是相当可观的,为了不让一桌子菜显得太单调,他还特意在一些需要放红辣椒的菜里放了些红萝卜丁。
  “不知道你的喜好,就都随便做了点,你就凑合着吃吧!”
  “看着就好吃。”曹菲菲唯唯诺诺的附和着,坐到王凡对面。
  “哟,忘了买酒了。”王凡啧了一声,遗憾道。
  “家里有,你等一下。”曹菲菲一溜烟跑进书房,拿出一瓶很有些年头的红酒。“用这个,怎么样?”
  王凡愣了愣,他本来想的是啤酒的,眼下也只好点了点头。
  曹菲菲替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拿起筷子夹了颗红烧狮子头,慢慢咀嚼。
  “怎么样,有没有当年学校食堂的味道?”王凡一改往日的冷漠,定定的看着她吃,眼神里发出奇异的光,好像在等待她的肯定。
  曹菲菲却在这样的目光中感到了莫名的悲怆。她知道王凡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对她,上一次他这样,他是为了跟她说:“菲菲,就到这里吧!以后,我们不要见面了。”而这一次,他又是为什么呢?难道是为了昨晚菲菲向他哭诉的分手没吃散伙饭?
  想到这,她放下筷子。“王凡,你为什么没走,为什么又给我做饭?”
  “哦,我今天没什么事,反正我也没吃,就做了。”
  王凡说谎了,姨妈还生死未卜,他怎么可能没事?
  昨晚他的确是太累太困,不知不觉坐在曹菲菲的那张巨型摇椅上睡着了,可早上不到七点,他的生物钟就把他叫醒了。他看了看还在沉睡中的菲菲,眼角还有泪痕,明明睡着了却还还拧着眉。王凡叹了口气,给她掖了掖被角就返回医院了。姨妈还是没有醒,呼吸很虚弱,医生告诉他,能不能醒过来就看这一天了。夏七月很快赶了过来,接着东子一家人也过来了。王凡很不习惯人太多,这样让人感觉好像要出大事一样。他安抚东子让他们先回去做事,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就可以了。夏七月坚持留下,于是两人一起坐在病房里的凳子上等待姨妈苏醒。
  等待分很多种,高考等放榜,面试等通知,求婚等答复。然而无论哪一种,都只是需要一个结果,一个痛快。王凡很希望姨妈能快点给他一个痛快,无论是醒过来还是就此长眠。他很讨厌现在这样,如同掉进了棉絮堆里,越翻腾,那棉丝就就越往身上缠,又痒又难受,偏偏又躲不开。
  病房外人来人往,医生、护士、病人还有探病的将这里隔绝成一个小小的世界,一个满是消毒水味道的世界,一个几乎看不到笑容的世界。
  王凡跟夏七月做了个手势,示意出去透透气。走到走廊尽头,他想抽烟,伸手掏打火机时不小心摸到口袋里的钥匙串,那是曹菲菲家的大门钥匙。曹菲菲家大门的门锁是要用钥匙才能锁门的,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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