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家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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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匠家的小娘子-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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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这东西确实有点问题,你放这里,让我研究个几日可好!”老郎中年纪大了,就喜欢琢磨点药草、疑难杂症之类的,一时看着那微微有点金色光亮的汤,便舍不得放手了。
绿云见老郎中看出问题来了,心里反而微微松了口气,笑道:“那就麻烦老先生了,我过五日再过来看看,也不急,您慢慢研究!”
****************
月底的时候,从京城来的信使,伴着萧萧朔风又进了台州府衙,钱师爷领着信使去驿馆招待。
州府大人的长随盯着那一扇门已经有一个时辰了,侧耳倾听了许久,也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他是从书童做起的,跟着州府大人也有十来年了,印象里很少见到大人这般沉重的样子,刚才信使一走,大人便面色凝重地回了后衙进了书房。
晌午的时候,明夫人那边派人来问明大人午饭在哪边吃,小丫鬟看着长随一脸为难的样子,娇叱道:“你就在我面前装吧,谁不知道你跟着大人许多年了,问句话还能难倒你不成?”
长随忙比着手指在唇中,“嘘,大人在想案子,你小声点!”
丫鬟见他这般小心翼翼,一时也不敢再笑闹,低声道:“那我回去禀夫人说大人在忙,让夫人先备着就是。”
长随看着丫鬟的背影,不禁也觉得肚中开始闹起了饥荒,抬头望天,咽了咽口水。
明皓盯着案上摊开的那一卷明黄,心里的骇浪久久平息不下,辉煌显赫了百年的吴家,竟然在圣人的一句话里便落入尘埃了。
不久台州城里便贴出了告示,褫夺吴家皇商封号,家主吴远生牢狱五载,妾侍杨杏打回原籍。吴家嫡子以子告父,情有可原,酌情免除三十大板,但父子君臣的纲常伦理不可废,仍除族,剥夺家产承袭。
张木听到吴陵不用挨板子,抱着美人狠狠亲了一口,美人嫌弃地用前爪扑了扑脸。
张木愣了一下,这是,嫌弃她?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头一回体会了相公对美人的心情。(可是,话说,如果不是相公不在,人家才不会亲你呢!~~~~(>_<)~~~~)
老太太笑道:“这猫真是精怪,阿木啊,你以后去哪都把它带着哦,不然这么聪明的猫给别人逮去了,可就不会送回来了!”
“喵!喵!”美人一下子从张木腿上跳下来,撒着爪子跑到了老太太的塌边,绿云把它抱起来递给老太太。
张木看着美人沾了灰的脚爪子,有些不忍目睹,有些鄙夷地道:“外祖母,你可别管着它,那爪子脏着呢!”
“喵!喵!”有你这么埋汰自己闺女的吗!?
老太太搂着怀里一拱一拱的小东西,觉得要不是是外孙媳妇的,自己可能都舍不得让这猫出了屋了。对一边的绿云、绿影说:“改明个也给我找一只小猫来!”
“吴家的家产虽然没了,但是明大人既让人过来说会补回你婆婆的嫁妆,自是不会食言的,阿木啊,这许多年了,我当真没有今日这般舒心过!”老太太一边给猫捋着毛发,一边缓缓地说道。
“外祖母,只要相公没事就好!娘的嫁妆还是您给置办的,您留着做个念想吧!”那般多的钱财拿回去,估计也不得消停。
“傻姑娘,你还真以为这么多年了,那杨氏还留着你婆婆的嫁妆啊!至多寻摸出两三样来就了不得了,明大人是根据嫁妆单子补上银两!”老太太微微叹气道。
府衙的官差将郑氏的嫁妆送到荣华院的时候,郑老太太还是惊讶了一下,她给女儿陪得一套黄梨木雕花千层拔步大床、妆台竟然都在,甚至连那套碧玉碗盘也还在,除了一些衣裳料子、头面首饰不见了许多外,大物件竟然许多都在,不禁看向了送东西过来的衙役,衙役得了明大人的吩咐,态度十分好,道:“那杨氏虽将这些东西运出了吴府,但是没有运出台州城,在莲子胡同里,有一户姜姓的人家,竟然是杨氏以前当瘦马时的相好,这几年两人一直有来往,这些东西都堆在那里!”
张木微微垂目,那是不是说,吴家的那一对庶兄妹的血缘,得打上个问好?
市井百姓的想象力是惊人的,很快台州城里就疯传,吴家老爷宠了二十年的瘦马给他带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真是能染青祖坟上的枯草了!
“呵,这真是报应啊!好好的端庄淑雅的妻子不敬着,非要爱个窑(⊙o⊙)姐儿,可不是报应不爽吗?”
“可怜吴家嫡子,这般孝顺的小郎君还流浪了这许多年!”
“哎,你不知道吧!吴家小郎君早就改姓了!”
“嗬,还有这一层?”
……
吴陵从府衙办案回来,一路上便听着许多百姓在议论,心头有些怅惘,吴远生和杨氏再难堪又怎样呢,那个疼爱她的女人早在十三年前就去世了。
他也流落在外十三年。
看着郑家的大门,想着里面那个柔软的人,脸上微微带了一点笑意,可是,他遇到了娘子!
在他十三年流浪的尽头。

☆、第53章 包子出场

告示贴出来的第五日,丁二爷和吴陵一行人便准备去了,临行前老太太拉着吴陵和张木的手久久舍不得松开,末了叹道:“你们两个在那边好好过日子便成,也不要惦记我,等天暖了,我去你们那边住一段日子。”
“外祖母,这次回去我就盖新房,到时就给您留一间,等明年春上,我就来接您!”吴陵看着老太太皱巴巴的脸上强撑着的笑意,心头也有些哽咽,这个老太太是他在这世上唯一关心他的有血缘的亲人了!
美人晃到老太太的脚下,用脸蹭了蹭,“喵!喵!”
老太太忍着没有低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门!
绿云就赶紧把美人抱了起来,往门口停着的马车上走去,美人这几日也和绿云混熟了,在她的臂弯里,抬着小爪子扒拉扒拉,绿云看着她淘气的模样,心里也有点舍不得,可是她明白老太太的用心,那毒,老郎中说了,“女子食之毛发尽落,骨瘦如柴,喉间痒痛,十日而死。”
老太太得知,已经几晚上没有睡着了,这几日她守在外间,时常听见里面被褥沙沙的动静,知道这一夜老太太怕是又要翻着身子到天明了。
吴陵微微敛了眼,拉着张木跪下端端正正地对着老太太磕了一个头,郑恒元看着酷似妹妹的外甥,原来十三年不见,亲情也是可以湮灭的,微微侧头看了眼正在愣神状态的老二,深深地呼了口气。
吴陵牵着张木的手,走出了郑家大门,他知道他不能回头,他知道那个满头白发、步履蹒跚的老太太正在眼巴巴地望着他,他怕一回头,就会撞进那双满含着热泪,已经被时光耷拉下的眼。
望着马车哒哒地在消失在胡同口,老太太忍了许久的泪,终究还是落在了满是沟壑的脸上,“孩子啊,我又何尝不想留你下来,只是这里,怕是外祖母也护不住你了!”绿云和绿影上前搀扶着老太太往荣华院去。
丁二爷和丁二娘在城门口等着,张大郎惦记着家里的冬麦,在郑家住了一夜便走了。吴陵坐的这辆马车是郑家雇的,郑氏的嫁妆除了几样首饰,张木和吴陵都不愿意要,这下东西拿回去只怕招人眼,老太太也明白她们的顾虑。
只是先前明大人将郑氏损失的部分嫁妆折合后给的五千两银票,老太太却是不容他们再推辞的,见吴陵不肯收,含着泪说:“你流着我郑家一般的骨血,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外孙在外头受苦吗?你这不是要戳我的心啊!”
张木捏着腰带内侧缝着的五千两银票,直觉得有些心惊肉跳的,五千两,她和相公在镇上一辈子也吃穿不愁了吧!
“砸死她!砸死她!”
“黑心肝的妇人!”
……
坐在车内的张木和吴陵都忍不住撩起帘子看了眼车窗外,正是在东大街上,州府里的两个官差正押解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瘦的像一副骨头架子一样,囚衣套在身上貌似灌着风,脸上还有鸡蛋液粘着烂菜叶,只是那柳叶眉,张木总觉得熟悉,在哪里见过一样?
一张骄矜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与眼前的重叠,嗬!竟然是杨氏!
张木看着眼前瘦骨嶙峋似的妇人,一时有些不敢相信,也就个把月的时间,那般丰润的贵妇人,竟然薄弱的像这风再大一点就要飘起来似的。
“贱婢!回去好好干~你的营生!”
“呸,勾栏里出来的,天生骨头媚,勾搭别人的夫君不说,还养着小倌!”
“这等妇人,也就吴家老爷受用得起哦!”
“砸死她!砸死她!”
……
不知道是臭鸡蛋还是馊水,杨氏觉得她的眼睛里又被溅了一点黏糊糊的东西,不觉流出泪来,想从人群中找到那一双儿女的身影,可是或许是人太多了,她一直没有看到。
杨氏也不知道自己的祖籍是哪里,只记得家里似有好几个姐姐和弟弟,她六岁的时候爹娘带她去镇上,后来她便在人贩子手里辗转了两年,挨冻受饿不说,时常要被人贩子抽打,她年纪小,并没有脏手蹭到她身上,那些住一间屋子的姐姐身上时常青青紫紫的,起初并不懂,在人贩子手里待久了,自然也就懂了。
八岁的时候,云州一家茶商把她买了去,和几个年岁差不多的姑娘关在一间郊外的院子里,每日里琴棋书画、诗词歌舞的□□着,十三岁的时候,她便已经是纤腰一束的美娇娘了,拿手的是柔旋舞和琵琶,茶商每次待客的时候,都会让她上去跳一阕或弹几曲,时常有客人言语间流露想带走她的意思,只是茶商一直没舍得出手,她一度以为茶商是看上自己了,直到吴远生的到来。
莲子胡同的姜姓男子,是茶商家二掌柜的儿子,小时候常往郊外的院子里给她们送东西,二十多年前眉目清秀的小郎君就那样一日复一日地留在了她心间,庄上管得再严,也是和二掌柜家的小子没有干系的,十五岁的时候,他们便尝了禁果,只是,他们都知道,要是主子知道了,怕是都没有活路的,所以,当看到主子对吴远生百般讨好的媚态以后,一个想法就乍现在她的脑子里。
她成功了,吴远生进了她的芙蓉帐,那个她和姜哥哥恩爱百回的地方。
她跟着吴远生从云州来到了台州,那个端庄娴雅的美妇人,睁着一双亮如星子的美瞳惊讶地看着她,眼里闪过不信、愤怒和悲伤。那一瞬间,她心头竟有了丝快意!她觉到她碾压了一个贵不可攀的大家小姐,一个豪门太太!她听见自己说:“夫君,妾身腰有些酸软!”
凭什么同样是女子,郑氏就是台州赫赫有名的大家小姐,而她则是云州一个给男人弹唱助兴的瘦马,命运竟然让她们遇到了同一个男人,住在了同一个屋檐下,这一次,她杨杏可不得好好碾压这台州城曾百家求娶的贵妇人!
每次看着郑氏绝望的眼神,凄惶的眼神,死水无波的眼神,她就没来由的有一阵快意!直觉得遍体舒畅,仿佛四肢百骸都被抚摸了一样!
“娘!娘!”
“沅儿,沅儿!”杨氏猛地抬起了头,目光急切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美丽聪慧的女儿!
“娘,娘,你要去哪?你们要带我娘去哪?”吴芷沅疯狂地喊道。
杨氏直觉得被针刺了眼,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是谁?愣愣地张着嘴!
“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沅儿,真的是你,你怎么成这样了,你怎么不回家?你哥哥呢?”
“娘,家被抄了,哥哥也进了牢,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啊?”她让哥哥不要轻取妄动,可是哥哥竟然还是给张氏下毒,她一个人在外面游荡了几天,客栈酒馆的老板一看到她,都忙赶乞丐似的赶她走,她也不敢一个人随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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