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日》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朔日- 第3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许久后,围观的百姓们如潮水般纷纷退出一个距离,只留下一子引发连锁效应的人们呆立在原地。

两手紧抱着葡萄的无愁,一双黛眉扬得老高,难以置信地瞪着那只毫无动静的大木桶。

嗝了?这样就隔了?

这……这也太乌龙了!

“杀人啦!热闹看得不尽兴的人群里,忽然有人率先发出不满的高叫。

“凶手就是他们厂接下来数不尽的指证手指,立即有志一同地指向那几个间接造成命案的现行犯。

“啊?”他们几个愣愣地扬起同样错愕的音调。

总捕头趾高气昂地扬高了下巴,顺应民意地将大掌一挥,“来人,把那几个杀人犯统统带回去!”

@@@“升堂。”

“贪一污一”“反了。”风淮一拳用力去向堂柱,囤积了满肚子却又无处发泄的怒火,刹那间化为熊熊烈焰直窜上脑门。

“王爷,等一下……”宫悬雨死命拉住脸色铁青的他。

他额上的青筋狂跳个不停,“眼里都头还有没有王法?”贪污?当着他的面喊贪污?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知县敢贪天朝的钱?

“忍着忍着。”富悬雨忙不迭地将想冲上堂兴师的他给拉回原位。

“你说什么?”他的脸庞上的暗影更加闪烁着阴黑的色泽,“忍着?”在这等候升堂的期间,他就听了一大堆关于这儿的小道消息,小小一个塞上城,竟出了贪污成性上下一心的县府、沉迷女色的失职县太爷、为逞威风总是不明究理的总捕头,单就这三样,叫他忍?

“你身上并无卫王印信,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出去,只怕就算你说破了嘴皮子,堂上也不会有人相信你的身份。”他忘了他是以人犯的身份出现在堂上的吗?失去印信的他,现在可是在别人的屋檐下!

“你不是还有一柄圣上御赐的墨阳、‘要证明身份还不容易?

“对喔。”后知后觉的富悬雨总算开窍,两眼直望着被人搜去的那柄御赐名剑。

习惯代睡过头的知县先前来升堂的县府师爷,在等待总是珊珊来迟的县老爷驾到的这个空档,边坐在堂案旁先代县老爷审阅着总捕头递交上来的状词,边撩高了眼眉脱向那票站在堂上脸色各异的人犯。

“这些人是打哪来的?”五男一女外加一个小孩,来到了公堂上却没一个遵礼下跪?敢情这些刁民是都不把县老爷放在眼里不成?

“师爷。”总捕头再将一堆子杂七杂八的物品,呈放在他面前的案上,“这些是在人犯身上搜出来的。”

厚得无法目测数目的一叠银票,一串还留着牙齿印的糖葫芦,寒光烁烁的两柄弯月刀,上好羽翎制成的孔明扇,上头带有圣上御印一眼即可认出的墨阳剑,还有一枚成色澄艳的金质印信。

“嗯‘…。’卫……”手拿着印信,半眯着两眼辨认印信上小字的师爷,沉吟的嗓调突地大大杨高了八度,“卫?”站在远处的风淮,在看见自己的失物近在堂上时,好整以暇地咧出一抹冷笑。

“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那个小毛贼来不及将赃物脱手销赃?这下他连找都不必去找了。

‘大胆,你们想做什么?’师爷在他们整齐地迈开脚步朝他走来时,不禁震怒地想将他们斥退。

‘“招领失物。”富悬雨懒懒瞥他一眼,效法其他的伙伴行径,当着他的面不客气地将自己的墨阳剑捞过来。

“这柄墨阳剑……”望着他手上的长剑,在官场上打滚多年的师爷倏地有些明白,“是你的?”

“看不出你还挺识货的。”富悬雨满意地咧出一口白牙,快乐地朝他眨眨眼,“那么我是谁,你应该也知道吧?”

冷汗开始在他的额际浮现,“御前二品官悬雨?”假如这个人出现在这里的话,与他行影不离的顶上头子不就也……糟了,那枚印信!

宫悬雨先是朝他手中的印信努了努下巴,再腾出一手指向站在远处正发火的老大,“还想保住饭碗的话,那就快点把东西交给我吧,我家主子的火气烧起来是很难看的。”“不知王爷大驾光临,卑职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眨眼间,顺着风头转舵的师爷已经不再堂案之上,反是战战兢兢地伏跪在堂前,将头用力磕向定身不动的风淮。

终于有机会得以一吐满肠满肚不畅快的风淮,在顶着黑鸦鸦的恶脸步向堂前时,不忘回头对那几个拿回了东西,就偷偷想落跑的贼人们出声警告。

“别想跑。”敢偷他的印信?

慢了好几拍,总算是自馨暖的温柔乡起床的塞上知县,正打着连天的呵欠出现在堂上打算就坐时,立即被一阵低吼给轰下还没沾到的椅面。

“下去。风淮的炮火头一个冲着他去。

“啊?”呵欠僵在脸上的知县,还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随即被富悬雨给踢下大位。

“悬雨。”面色阴寒的风淮,一坐上主位后随即朝旁弹弹两指,“立刻派人将他押送至京兆,叫刑部那些人给我彻查自他为官后他到底贪了多少,在严办他的失职之后,再给吏部捎个日讯。”

宫悬雨识趣地拉长了双耳,“口讯的内容?”

“告诉吏部那些老头子,别以为他们仗着有我父皇的僻荫,就可以纵容下属或是调教出这些贪官来。这回要是他们再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待我回京后,我会直接先抄了吏部,再去找我父皇一条条算清楚!”

“明白明白。”看他消沉也足足有一年了,难得又恢复这种生龙活虎的模样,偶尔让他发发火也不错。

“王爷。”没被赶下堂的师爷,在堂上的主权转换后,尽责地将方才的状纸改递交给他过目。

“方才的情况我全看见了。不过,这件乌龙案,本王不受理。”风淮推开那张状纸,一手抚着下颔,面带精光地瞅着底下表情甚为心虚的五人,“倒是你们几个……”

护子心切的翁庆余,一瞧到风淮的两眼朝这边杀过来时,忍不住赶紧先将葡萄圈进怀里,再伸手推推冀磊和庞云,要他们先去抵挡他的怒气。

风淮拉高了嗓门,“东西是谁偷的?”看来这几个人都与那个小毛贼有着某种关系,就不知他们是否也牵涉在其中。

“是……”打头阵硬着头皮上场的巽磊,还在琢磨该怎么开口才较妥当。

“是谁?”他一把抓起惊堂木朝桌面重重一击。

冷不防的,自被逮至官府后就一直不吭声的无愁,却在此时开了口。

“我。”无愁挺直了背脊,无畏无惧地直直迎向他质问的目光。

风淮眯细了眼仔细打量她,“你又是哪杀出来的程咬金?”先前他还当她只是无辜路过的路人甲乙呢,没想到她也插了一脚。

“我是主使人。”认罪又何妨?她就不信他能拿她怎么样。

“师爷。”风淮扬手征询他的意见,“你认为我该如何处置她?”以为她是女人他就不会办她?

‘被我朝例律,偷窃是亲印信者,理应斩去双手示惩。“乖乖待在一边旁听,但听着听着心底就拉起警报的庞云,连忙想帮不了解风淮脾气的无愁脱罪,以免造成无法弥补的大错。

“王爷,这件事其实是……”她疯了吗?这种罪怎可在他的面前承认?

风淮丝毫不予理会,“来人,刑具伺候。”

“你敢?”无愁的杏眸止不住地张大,在无比诧愕过后,汹涌的怒涛,一骨脑地涌上她的心头。

出乎意外的,浅浅的笑意跃上了风淮的唇角,在众人征忡之际,他缓缓伸出一手,执起搁放在几案上的行刑牌令,正欲往下掷出时,脸色莫名大变的宫悬雨却十万火急地伸手压住他那只执令的手掌。

“做什么?”风淮面色不善地回过头来。

“慢着慢着……”面色忽青忽白的宫悬雨,压低了嗓子直对他摇首,“千万不能对她用刑!惨了,刚才怎会老眼昏花得会没认出下面那个女人?

他的一双剑眉紧紧朝眉心靠拢,“为何不行?”这小子是见鬼了?脸色白得跟死人一个样。

“因为她是……她是……”宫悬雨张大了嘴,忽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把到口的话全都吞回腹里,反而朝他摆摆手,“你先等我一下。”

风淮掠着性子,一头雾水地看着形色慌张的宫悬雨,小跑步地匆匆跑下堂案,满脸愧色地站定在无愁面前。

“郡主。”富悬雨尴尬地弯低了颀长的身躯,恭恭敬敬地朝她低唤。

“你还知道我是郡主?”脸上早已覆上十层寒霜的无愁,冷冽的眸光随即朝他招呼了去。

他不好意思地以指刮别面颊,“嗯……”

“他想对我用刑?”新仇旧恨又暗暗在心中添上一桩的无愁,此刻恼怒的箭靶,全定在那个一点情面也不顾的男人身上。

“他本来就是那个臭脾气嘛。”宫暴雨忙着打圆场,“郡主,你怎么没待在京兆却跑到这地方来?”为什么这个将会令某人头痛的女人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停在风淮的身上,“我特地来找他把老帐清一清的。”

宫悬雨忙双手合十地向她拜托,“在你找他算清你们之间的陈年旧帐前,我可不可以先为他说句话?”

“快说。”

‘三爷他不是想违背圣意,也不是刻意要弃你不顾,更不是故意要逃离京兆,当然也不是想借机把那件事给赖掉,他是……“赶在她所有的怨气全部倾巢而出前,他急着想先一步地帮自己的主子脱点罪。

无愁淡淡提醒他时限,“你还剩半句。”

他不死心地继续洗脑,“王爷每日在刑部不知要审多少大案小案,还要拨出心思来监视和防止他的皇兄弟们进行内战,在这种情形下,你当然不能指望他的记性能有什么长进是不是?”

“说、重、点。”听了一长串的废话却始终没听到要项,佳人早已耐心尽失。

“重点就是……”宫悬雨深吸了一口气,一骨脑地将实情全部吐出,并附上深深的一鞠躬,“这些年来,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王爷他老早就已经忙过头了,因此能记得的事情也真的不多,所以等会不管他会有什么奇怪的反应,还得请你多多包涵。”

风淮绷着一张俊脸,“你们俩说够了没有?”他在搞什么鬼?对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鞠躬哈腰?

“王爷,拜托你等一下说话千万别说得太老实。”赶场赶回堂上的宫悬雨也不忘向他交待,免得方才的心血将会全部泡汤。

风淮定睛看着他恳求的脸庞,而后转了转眼眸,一反前态地先暂时缓下方才的用刑,倒是对这个女人有些感兴趣。

眼前这张沾上了风霜沙尘的小脸,在光线不甚良好的大堂上,看来不是很清楚,但隐约地可看出她似乎有张出奇匀净的脸庞,且在色泽似若新雪的面容上,衬上了一对晶灿炯亮的水眸,远望过去,的确是与一般百姓略有不同。

虽然她未施任何脂粉。身上的衣着也朴素得与一般百姓无异,可是浑然天成的典雅气韵却是难以掩藏的,令他总忍不住会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幅贵族闺秀的画面。

“你教唆那个小毛贼盗我印信的理由是什么?”能让宫悬雨毕恭毕敬的,想必这女人来历应该不简单,但既是如此,她又为何要盗他的印信?

无愁回答得很简单利落,“为了搜寻逃夫。”

“你的夫君是谁?”用这种方法找逃夫?他满腹的好奇心这下全被她挑起来了。

她缓缓订正,“我和他还没成亲,是未婚夫。”若是成亲了,她还需要演出这场万里寻亲记吗?

“找末婚夫找到我的身上来?”风淮扬高了眉峰,“你是谁?”他还从不曾听说他有助于女子寻夫的功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