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吉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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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吉赛儿-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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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生活,是他逼的……最后,他将车子停下,走进了杜弗剧院。

今天,是第一女主角试演的决战,包括露芭娃、紫恩在内的几个女孩,要跳吉赛儿舞至死的这一段。

这差不多是最难跳的一部分,全场的重心全在吉赛儿,她一人独舞,感情强烈至极,由快乐的活,到悲痛的死亡。

紫恩从懂事起,就对“吉赛儿”倒背如流,文学的、童话的、芭蕾的或戏剧的,许多凄美的叙述及词句早已存入心底。

吉赛儿本是无忧无虑的姑娘,她的活泼美丽受众人宠爱,吸引了无数男人的眼光,但她的心仍是静止的,直到她看到阿尔伯特,她生命中的最爱,才泛起一圈圈的涟漪,最后甚至波涛汹涌到淹没了他们两个。

阿尔伯特,一个微服出巡的王子,来到这个小村庄,见了如玫瑰花般娇丽的吉赛儿,他忘了他的王国、职责和等着他的未婚妻,只愿自己生而为农夫,娶吉寮儿为妻,和她白头偕老,共度一生。

“我爱妳,以我无法分割的心与灵魂。”阿尔伯特告诉吉赛儿。

吉赛儿因爱情而陶醉了,但她如梦似幻的笑容,却引来另一个爱她的男人的嫉妒。

希拉瑞怀疑这年轻的外邦人,所以私下探查出他的其贵身分,甚至带来象征王子的黄金剑及订亲的贝西蒂公主,想揭开这位假农夫的面具。

欢乐的时光并没有太长,希拉瑞当街说出其相。

“他说的是真的吗?”吉赛儿的脸颊惨白似雪。

阿尔伯特无法否认,贝西蒂公主理所当然地挽住他。

天!我的阿尔伯特、我的未婚夫、我的爱,吉赛儿对着苍穹狂喊。

不!不是!那是两个未婚妻、两份爱、两段谎言,吉赛儿对着大地哀嚎。

“于是,我失去了理智,走向回不了头的疯狂……”当了幽灵的吉赛儿如此说着。

我开始跳舞,就在村子的街道中央,母亲求我停下、阿尔伯特求我停下、希拉瑞求我停下,但我却一直停不下来。

尽管我已不能呼吸,我的心已承受不住跳动,但我的双脚仍无休无止地舞着……条地,一阵剧痛在我的胸膛,再接不了下一口气、再踏不出另一个步伐……然后,我看到许多白影子向我包围而来,我想我是死了紫恩以自己的方式来诠释着吉赛儿,她记起俄国的爱神,手拿着头朝下的火炬,乃是死亡的象征。

而有人说过,爱与死是不可分的主题,因为这是人类所具有最强的本能,我们拥有它们,却无法控制他们。

无法控制、无法控制……紫恩在渐弱的音乐中,体会着痛苦与不甘的长眠。

维恺站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欣赏着紫恩的吉赛儿,忍住想鼓掌的冲动。照理说,试演是不允许人参观的,他偷偷进来没有人发现,最好也保持沉默。

她的舞技实在是增进太多,不再像从前那种半玩票性质,而是完全的专业。

他突然很想知道她这六年是如何度过的?为何放弃许多少女梦寐以求的歌手梦?

怎么会选择伦敦?这一大片的空白是他所不了解的紫恩,也是他任性放弃的岁月,在弥补不来的损失里,他还计较什么呢?

虽然仍觉得在跳舞中的紫恩太过遥远,但那种唯美及灵气却无法否认,那是维恺众里寻他千百度,在别的女孩子身上所感受不到的。

等紫恩一离开舞台,他就到休息室找她。

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紫恩正靠着墙,将脚伸直在横杆上按摩,保罗面带笑容,十分热切地和她聊天。

维恺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们说!“紫恩,我来接妳去吃晚饭了。”

“老兄,你晚一步了,我已经约好紫恩了。”保罗抗议地说。

“是吗?我和紫恩的约会是昨天就订好的。”他的脸转向她说:“对不对?

紫恩。”

紫恩太惊讶于维恺出现在这种场合,一时语塞,没有否认,便是肯定,保罗耸耸肩,走到另一边和别人说话。

“有吗?我不记得我们有任何约定呀?”她终于找回自己的舌头。

“我们有些话还没谈完。”他递过她的外套说。

“不会又要喝咖啡吧?”在试演完后,心情整个轻松,见到他是意外的惊喜,所以,她的笑中带着些许顽皮。

“不!今天吃大餐,好庆祝妳的试演成功。妳真的跳得很棒,我想,第一女主角是非妳莫属了。”他真心的说。

“你有看我跳吗?”她双眸发亮的问。

“偷偷看的。”维恺说!“妳的舞步和舞姿都完美无瑕,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吉赛儿求爱不成的痛苦,还有求生不能的无奈。这些年妳还页努力,舞都化入妳的灵魂了。”

他的一句赞赏,胜过千千万万的掌声,即使没有演成吉赛儿这角色,也不再有遗憾了。

她低头换上靴子,一方面也是隐藏自己湿濡的眼角,尽量平静地说:“谢谢你的赞美,事实上,我可能只演幽灵之后马莎一角,吉赛儿会由杜弗的台柱露芭娃来担任。”

“为什么?我不相信有人会比妳更适合吉赛儿。”他不解,也不服地说。

紫恩披上外套,随着他走出来说:“我的舞蹈中老少了一些什么,也无法具体的形容,而我自己也觉得,感情总没办法完全放开,或许那就是所谓的“天分”吧!”

““天分”一点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妳的决心与努力。”维恺说。

“在工商业界,也许那是铁律,但在艺术界就行不太通了。在我学舞的过程中,最怕哪一天有人告诉我,说我再怎么跳,也无法成为顶尖的舞者。那感觉就像世界崩塌了一半,你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下去。”紫恩很自然的就对他吐露出内心的事。

瞧她认真的表情,维恺心想,不能跳舞又如何?舞蹈这种东西,不关民生,也无损人类存亡,吃不饱也饿不死,可有可无,大不了不跳,还有他来养她呀!

当然,他现在已不会如此口无遮拦的批评了,他尊重紫恩的舞蹈,欣赏紫恩的每一场表演,但那都是因为紫恩的缘故。在他眼里,没有一个舞者跳得比她好,绝对就是一种袒护的私心了。

他们才要到停车场,安迪却迎面而来,彼此都吓了一跳。

安迪问维恺!“你怎么会往这里呢?”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呢?”维恺回他一句,表情严肃。

“我……我来请紫恩吃饭。”安迪支吾的说,有点摸不着状况。

“太慢了,她已经是我的。”维恺一语双关地说。

这说法听起来很暧昧,紫恩开口想打圆场,但安迪却先接口了。

“你不是应该到蓝星去吗?乔安妮正在生你的气,我建议你快买束玫瑰花去向她求和比较重要。”

提到乔安妮,紫恩便不好插嘴,目光转向黄昏里匆忙的人群,心中有一种欢乐不长久的惆怅感。

“什么事重要,我自己知道。”维恺说!“你回蓝星帮忙乔安妮吧!我和紫恩要走了。”

紫恩看安迪一脸的无措,有些不忍,便说:“我们一块儿用餐吧!”

“不!安迪忙得很。”维恺的口气不甚好,说完,又加了一句,“如果他要追女朋友,最好能赶快把大学念完,免得分身乏术,对不对?”

也不等安迪回应,他说了一句“待会儿见”,就催着紫思过马路,留下尴尬的安迪。

紫恩颇不平地说:“你不该这样说他的!”

“那妳更不该莫名其妙的又给他机会。”他说。

“我”””紫恩百口莫辩,连吃个饭都不行吗?

“妳有打算当他的女朋友吗?”他开了车门说:“如果没有,就少招惹他,大家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紫恩的好心情顿时被他毁了大半,“我就是讨厌你这样,专横跋扈,什么事都必须在你的控制之下。我看,今天的晚饭也不必吃了,免得又弄得不欢而散。”

维恺这才察觉自己的妒火中烧,不禁笑出来说:“对不起,真的,我发誓,今晚我真的是准备让妳觉得愉快的,却没想到,请妳吃顿饭,也要过五关、斩六将,先是保罗,后是安迪,不善用剑的我,就难免气短了。”

见他存心要逗她笑,紫恩也不愿破坏气氛,便摇摇头露出笑脸,坐进他的车子里。

※※※

“这就是纽约港口著名的音乐舫。”维恺介绍说。

餐厅就像一条豪华的船,停在哈德逊河上,随着莫扎特及舒伯特的音乐,轻轻摆荡;而隔着河相望的,就是华尔街一带的摩天大楼和一座闪着碎钻光芒的大桥。此时此刻,风景明信片上的一幕出现在眼前,而维恺坐在她的对面,以迷人的风采介绍纽约的一切,这是她两个月前作梦都想不到的情景。

“哪天我带你去曼哈顿北部的修院听音乐,真的是弹古琴清唱,很有“罗蜜欧与茱丽叶”时代的味道,非常的不食人问烟火。”维恺看着她一脸向往的表情,忍不住说:“妳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罗蜜欧与朱丽叶”电影的情形吗?妳有一阵子连动作和说话都学奥莉薇.荷西。”

那是一部挺老的片子,他们在父母的书架上翻出来的,一直到今天。她仍认为奥莉薇.荷西是最美的朱丽叶。

紫恩微笑地说:“为了学奥莉薇甜美,沙哑的嗓音,我还故意吞下不少辣椒,想喊出一声缠绵动人的“罗密欧”。”

“结果我这倒霉的罗密欧就得一遍遍的爬树、自杀和装死,让妳试出最好的效果。”说着说着,他也笑了。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爱上表演的。.”她说。

然后,他们之间的争执及矛盾也开始,随着成长,愈来愈分歧。他感叹地说:“我们虽然没有像“罗蜜欧与朱丽叶”那样惨烈,但也各分两地,不知哪一种结局比较好呢!”

“当然是我们,至少我们都还活着。”这话题太过敏感,紫恩吃一口色拉,望着窗外问:“美国这么大,你为什么要选择纽约呢?”

“纽约是世界第一大城,人文荟萃,最适合我这种优秀聪明的人了。”他半开玩笑的说。

他等着她损他,和他争辩,就像少年时期一样,但她却只是说:“你当时来是预备住洛杉矶,但两个月就移到东岸,大家都很惊讶。”

“怎么说呢?当时的心境不佳,看洛杉矶也不顺眼,总觉得失望,所以就干脆到东岸来了。”他耸耸肩回答。

“我妈说,妳是为了艾莉才换学校的。”她故作不在乎的说。

“艾莉?”他的表情是意外,彷佛还花了半天才联想起这个人名,“妳这个讲法好奇怪,我换学校,与其说是为艾莉,不如说是为妳,妳该了解我心境不佳的理由。”

又触到地雷了!她说:“气我,所以愈跑愈远了?”

“妳不也是吗?都跑到伦敦去了。”他把手中的酒晃了晃说:“我一直很好奇,妳进了演艺圈,后来又为什么退出呢?”

“我进演艺圈也是因为任性吧!不想为名、为利,所以,不到一年,就受不了其中的现实和压力,解约时还差点打官司,弄得乌烟瘴气的。”紫恩避开他凝视的目光,想轻松一下气氛说道:“对了!你还记得我的死党陈佳佳吧?当年老怪星探有眼无珠不找她,人家现在是影视双栖的明星,又演又唱的,红得很呢!”

她顺便说出艺名,维恺听了摇摇头说:“我已经离开台湾太久,谁是谁都没有概念了,她不再跳舞了吗?”

“我们班继绩深造跳舞的人并不多。”她说。

“所以,妳是真心喜爱舞蹈的。”他用肯定句说。

不然要如何呢?就像吉赛儿,爱情之路已千疮百孔,只有一直跳,跳到死为止,而她呢?

是跳到双脚不能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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