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娘子，不如您让这付小姐来看看吧，她可是懂得。”
本想激将筱蓉，终了自己已说尽了好话，她说与不说无差异，说不定还会闹出笑话。
筱蓉提了提嗓子：“小女拙建，不值得一闻，不过……倒是真是看出几分不对。”
“你说说吧，我们付小姐眼睛可是尖儿了呢！”
她翘着嘴巴，等着看筱蓉丢尽颜面。
筱蓉倒觉得她正合自己的意，笑笑开口：“既然喜翠让我说，那我就在潘娘子面前露拙了。”
筱蓉上前用手轻轻的拿起那丝绢，看了看：“可是极好，正如喜翠所说。”
喜翠得意的看着她，敌人的肯定让她越发开心。
“不过……”筱蓉顿了顿，看着潘娘子：“这丝线极好，想不应一扯就断了，依我看湘绣本应图案生动，丝线若是松些，大可不必如此。自然也不会在回针的时候刮断丝线。”
“这是湘绣？”
喜翠的眼睛瞥着筱蓉故问着。
潘娘子手拿了一旁的另一条帕子问：“你看这条如何？”
筱蓉看了点头：“这当真是极好！”
筱蓉眼神盯着，不愿离开，倒是觉得这帕子薄如轻纸，图案却生如游龙，上面的那玉兰花倘若当季，开的甚美。
“喜欢就送你了！”
潘娘子的话让筱蓉怀疑。此行围观甚多，她怎肯平白无故送自己？
“不……我不能要……”
虽说拒绝，可筱蓉心中仍有贪婪。这是从小到大第一次觉得自己贪婪，手迟迟不肯放下。
“难不成。你不喜欢？”
筱蓉赶忙摇头，大家之作，怎能不喜？
“我与潘娘子，只是一面之缘，奈何收下您的东西？”
这头拒绝，另一头倒是渴盼。
“她不识货，要不这帕子您送我吧？”
潘娘子面容一改，冷冷的说：“这位姑娘确实聪慧。只不过终日为绣，大概眼神不是特别好，第一条帕子是湘绣，而且是我们姜娘子绣坏的残品罢了！”
众人唏嘘，她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筱蓉笑笑：“大家不必建议，因为她曾经是我的丫鬟，跟我时间并不长，所以略懂皮毛便是不错的了。”
这话再次将她摆了一道。
“你……你欺人太甚！”
她伸手竟要打筱蓉，筱蓉岂是愚笨之人，她未移动。只是平静的站着，这潘娘子的绣娘会岂能让他人扰乱，潘娘子伸手拉住了喜翠。
“姑娘文雅大方。实在不该如此粗鲁，虽说绣娘是做活儿的，可也不至于野蛮不是？”
一句句话让她面容扫地，下面的人不停的议论着，并且有人夸赞筱蓉。
“这姑娘一看便不是那位姑娘形容的那般，哎……说不定是嫉妒才口出狂言的！”
“是啊！不如人家，就要诋毁人家，真是恶毒！”
喜翠只好带着几个奴才离开，潘娘子将帕子送给筱蓉并交代：“我们还要在京城逗留几日。无亲无故，倒还要打扰小姐。这也算是报酬了。”
“自然可以，您方可随时来门上到访！”
推辞了一番。她只好收下，并留了地址。
回去的路上，柳月颇有心思，似乎一直不愿开口。
“今日你倒是安静，不像平日的性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啊？”
筱蓉这么一说，喜艳娘也扭头看向了她。
被我们齐刷刷的目光打量，她倒是述出自己的忧虑：“小姐，你有没有觉得七个绣娘有些多啊？”
“多？”
筱蓉丝毫不理解她问的意思是何。
“这不是正常吗？想必都是手艺精湛的绣娘吧！”
筱蓉觉得此次是柳月多虑了，她无外乎是觉得潘娘子美貌妖艳，还有其他几位也极为娇姿，不像绣娘。
“你多虑了，这便是出门带着应眼的罢了，就像是我走哪儿都喜欢带着你一样！”
柳月紧锁的眉毛倒是松开，面若桃花，反应后娇怪：“小姐总是取笑柳月，下次柳月不胡说便是。”
“哪里有开玩笑，我们柳月本就漂亮，不过你的小姐嘴笨，夸人倒是说不出什么。”
被喜艳娘这么一讲，柳月脸更红了，跟在筱蓉后面一直低着头。
第二日生意明显好转，那些平日小声碎语的女红，如今已经忙上了，满头是汗。
筱蓉把潘娘子送的帕子用一个精美的盒子装上，放在枕头旁，有意无意打开看看，心中便喜滋滋的。
刺绣以大气为尊，可这条帕子上一朵朵的玉兰却似乎能走进人的心里。
“小姐，这几日铺子人可是多了！”
“是啊！这还亏了潘娘子。”
筱蓉再一次打量着帕子，突然奇想：“要不，我们请她们吃一顿饭吧，这样也算是尽地主之谊。”
柳月一提起这潘娘子便颜色深沉，似乎有说不出忧郁。
“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并没有说，只是淡淡的说着小姐拿主意便是。
说了便是，筱蓉与柳月一同去客栈找潘娘子，竟没想她痛快的答应了，并且十分愿意。
回来吩咐厨子做些我们京城的招牌菜，请她们品尝。
晚些，门外马车轱辘声已是清晰，柳月随筱蓉一同出门，迎来几个绣娘便是喜庆。
“咦，潘娘子，这七个绣娘，怎就剩了六个？”
潘娘子眼神眷了一下身后，继而看着筱蓉：“出门前，这唐三姐儿可是不舒服，喝了药已休息下。”
筱蓉不经意的点点头，便引着她们进了厅堂。
她们四周打量一番，絮絮夸赞屋子大气，布置雅观。
安排她们坐下，准备了茶水，便让柳月安排丫鬟上菜。
不一会儿松仁鸡、糟鹅、烤鸭、毛脚蟹、红烧鱼、蜜乳牛肉、还有季末芥等菜肴陆续上桌，光是看着菜肴她们亦是满足。
“来之间便听闻京城圣地不可小觑，今日一见光是美食就能吃的人忘了故乡所向。”
说话的是刘四姐儿，她笑盈盈的样子让人沉醉，只是身材略微发福。
潘娘子倒开起了玩笑：“你呀，已身材圆润，却还如此贪恋美食，倒是不妥。”
姐妹之间的玩笑，不伤大雅，倒是逗得大家团团簇笑。
席间筱蓉帮潘娘子夹菜，顺便问了问她什么时候离开，自己也好送上一程。
潘娘子面容如往，只是打了岔子，便聊起了天气。
筱蓉不便再问，低头夹了一块儿肉放在嘴里。
潘娘子目光扫到喜艳娘的身上，绵绵道：“我曾经听说过您。”
要说这京城一带较为有名，喜艳娘倒是不会否认，可这相隔千里怎会传了出去。
“这……我本是一个绣娘，何来如此文明？”
潘娘子拿了小小的酒杯，饮了一口，絮：“我舅舅是身于京城的许敬德。”
喜艳娘倒是旋目思了一下，便圆了嘴：“哦～你是许掌柜的外甥女，你舅舅现在如何？”
筱蓉此刻插不上话，也只好看着两人聊天。
潘娘子面容难堪，略略低头，从而一口酒下肚：“舅舅死了几年了。”
喜艳娘愣愣的点头，虽然两人同为商人，却很少往来，只是当年自己对许家有过小恩，却以为这些年他已忘却，或飞黄腾达，不想许爷他竟然如此多舛，却也是归西之人。
“倒是不该提起的，我当真不知。”
潘娘子狰狞的笑容有些可怕，缓解了尴尬，便指身旁的一个绣娘：“赵四娘，你唱一个曲儿吧，也算是不辜负今日付小姐的盛情款待。”
蓝衣女子起身，恭敬行礼，言语了一番，便开口唱起小调，筱蓉心中赞叹，虽为做工的女子，可嗓子可是极好，其他人虽闻不出声，可也看得出她们个个不是凡俗之人。
毕，筱蓉惊叹：“世间难得的好嗓子，又有如此精湛的手艺，确实不易。”
赵四娘面色微红，轻轻诉语：“献丑了！”
饭后，几人一同围坐，筱蓉乐呵呵的看着，这潘娘子倒是夸起筱蓉：“世间女子皆不同，你这么小的姑娘见识可是不小。”
筱蓉不语，柳月谦虚开口：“我们小姐一直如此，若是那句话说的不对，各位娘子也可提出。”
“主子聪慧，丫头自然机灵。”
潘娘子拿起被子，用杯盖儿轻轻的瞥了一下茶，缓缓的喝下。
夜已晚，筱蓉留几人住下，可几人坚决反对，备了马车，也就离去。
筱蓉让丫鬟们散去，也该去吃饭、休息了。只留柳月在身旁。
“今儿，我没说错什么话吧？”
筱蓉怕说了冒失的话没察觉，也算了解柳月平日细心稳妥，所以就询问她。
柳月摇头：“您倒是没说错，只不过……我总觉得……”
“你总觉得怪怪的是吗？”
柳月点头，眼神投来疑惑，好奇筱蓉也否发现。
筱蓉并没发现不妥，开口询问了几句。
无旁人，柳月便不隐瞒：“奴婢觉得，她们来京城一定有事情要做，并非绣娘大会这么简单。”L
☆、第九十六章 私活儿
女子一行几人，筱蓉想不出她们会有何“特别”的目的。可心始终因为柳月的话而狐疑，柳月不会说空话，眼睛更是明澈，自己虽然懂得很多，可终是粗心大意，上次她提过此时，今日再提起，定有理由。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好生事的人，既然说出口，你一定知道什么。”
筱蓉如此说来，便准备听柳月分析一二。
“她们七个美的出众，却做绣娘，虽然绣功极好，可直觉上太过刻意。奴婢觉得刚刚喜艳娘问她家里情况时，她似乎在回避什么。”
确实，筱蓉感觉到了，潘娘子很不喜欢被问家里的情况，可这说明不了什么，有可能就是不喜欢提及家人，或有难言之处。
“小姐，您看潘娘子的眼睛，感觉是否有些……”
她没有说下去，筱蓉反而吞吐着说出了“犀利”两个字。
她的每一个眼神中娇媚带着犀利，似乎带着仇恨似的，可来京城与这能有何甘？难不成她要报仇？
筱蓉摆摆手：“我们别再猜下去了，或许只是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柳月不作声，忙掀起被子，帮筱蓉盖上，并叮嘱自己在外头守着。
罗帐之内，筱蓉心中杂乱，毫无困意，自己内心承认柳月的分析结果。可究竟她们要报复的是什么人，筱蓉心中不禁怀疑，甚至害怕。
黑夜一如往日降临，院子的知了声声，心中琐事迭起，终究被酣梦所替代。
醒来，吃过早饭，筱蓉便去喜艳娘屋子。一来最近觉察铺子生意有些问题，二来聊聊家常。
刚到屋子喜艳娘先开口：“最近的生意还可以，只是女红做活儿似乎慢了很多。”
筱蓉低眉侧目：“正是”
喜艳娘爬窗子瞧了一眼。转身坐下，叹气：“她们也不容易。想必最近活儿多，拙笨了些许。”
筱蓉不这样认为，想之前铺子里挤满了人，她们都可以做出很多，现在说起拙笨，叫人有些怀疑，带着疑惑筱蓉轻声开口：“您说会不会有人……”
喜艳娘眼睛瞥向一侧，似乎思索过去的往事一般：“该不会是像从前那样吧？”
“从前？”
筱蓉好奇。喜艳娘倒是开口：“从前的一个女红，做活的时候经常偷懒，而且总是将别人绣好的拿来顶数。”
筱蓉心中惊觉，便吩咐柳月找个可靠的丫鬟盯着，且不要打草惊蛇，这样偷懒的人不得用。
此事说出，心中倒是不由泛起波澜，昨日的事在心中翻腾，也足足憋了几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