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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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 第1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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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琼还未说话,将舞衣换下的朱玉凤在一旁不依了:“我学这舞蹈又不是为了要嫁人。”
    “可我是为了这个原因才教你阿。”萧晓云笑着推她:“这舞费了我多大的力气,别的不说,单是为了教会你如何用腰腹发力就费了我快一个月的口舌呢。”
    “谁让你自告奋勇要教我呢。”朱玉凤拨开她的手也笑了:“也不知从哪里学来这些舞,搔首弄姿的,让人看着就脸红。”
    “标准的印度舞呢!”萧晓云白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你可知跳舞最重要的是要有感觉。今天虽然让大家震惊了一把,可在我这里看着终是缩手缩脚,sexy啊,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
    秦琼见这两人倒似要吵起来,急忙插话劝解:“小凤也算是尽力了。”他捋了捋嘴角的胡须说:“反正已经技惊四座,就安心等人来提亲嫁人吧。”
    “他们做梦!”萧晓云与朱玉凤这时却难得的一致拒绝。
    “啊?”秦琼一惊,忍不住脱口问:“小凤今年十五还未嫁人已经成了笑柄,不然也不会大肆操办此次生日。怎么你们两个又反对了?”
    朱玉凤脸上一热低声说:“我还小,并不是太着急。何况晓云说了,若是嫁不得真心待我之人,这一辈子都是痛苦的。”
    萧晓云却扬声说:“这帮男人,见了美貌的女子便迷了神志,个个深长了脖子探头去看,却没有发现丝绦上的娥眉刺,也没有发现其中所隐藏的杀意。”她摇了摇头说:“这些人这么容易被美色所惑,我才不放心让小凤嫁过去呢。”
    秦琼听了这话不知如何是好:“那你们精心安排这么一场戏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没了人回答,朱玉凤和萧晓云因为在后面这事上观点相同,乐呵呵的干起了杯,没几下齐武孙白虎罗士信谢映登等人也加入进来,几人喝到高兴豪兴大发,扔了酒杯拎坛子便灌,生日的盛宴狂欢,这才刚刚开始。
    萧晓云这几日心情极好,加上留下的都是关系极好的几个人,一时没有控制住多喝了几口。午夜席散起身之时,竟然有些脚步不稳,在夜风中晃了两晃打了个哆嗦:“好冷。”
    齐武和孙白虎喝得不知天地,倒在桌子下面扯着嗓子瞎吼;朱玉凤这个寿星早已经被灌醉了送回房间,秦琼抓着东倒西歪的罗士信往小跨院挪,程咬金满口酒气的拖了谢映登走成之字形要回房,东南西北都走了一圈之后,坐在一棵树下正互相吹牛。裴行俨见满院子都是东倒西歪的人,只得拿了旁边椅子上放着的斗篷给萧晓云披上:“你要回去,可还认得路?”
    “当然认得!”萧晓云两三盏莲花灯中隐约可见的湖心亭理直气壮的说:“就是那边!”
    裴行俨顿时无话,只得亲自送她回去。幸好萧晓云并不是很重,半搂半抱倒也扶了回去,只是一路上喝醉了的人总是时不时凑到面前盯着他死看,有时候眼睛睁大了连眨都不眨一下,看得他心里直发凉。
    好容易两人跌跌撞撞的回到房间,脚下被门槛绊了撞到脑袋的萧晓云如同孩子一样闹了起来,一手捂着被撞了的额头,一手抓了裴行俨的领子呜呜的哭,闹着要找朱玉凤告状。急得裴行俨慌慌张张的去查看被撞到的地方,除了额头那浅浅的疤痕,连一个红印都没有看到,刚想呵叱发火,却在灯光下看到她眼里竟然透着些许的委屈,心下一软竟然吞下刚才的话,一边好声好气的劝解,一边将话题岔开:“小凤那舞真的是你教的?”
    萧晓云正扑在他的肩膀上口口声声的说要朱玉凤给她作主,半真半假的装成一个小可怜,听了这话突地从他怀中跳了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凑了上去:“你有问题么?”
    突然凑近了的脸在烛光中变得格外清晰,冻的苍白的脸颊上透出着醉人的红,微醺的酒气萦绕着清新的茶香在如水的夜色中蒸腾而上,如丝如烟,在两人之间流淌缠绵,不绝不断。
    裴行俨忍不住抬头,未曾开言已经对上那一双黑若子夜的眸子,眼波间涟漪点点,似清又明,似浅又深,跃动的烛光投影其上,泛滥出金色的流光。在这些光芒汇聚的最亮之处,映照出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带着他从未见过的迷醉。
    裴行俨猛地一震,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只觉得耳边有软软的风蹭过,细长的手指从他耳鬓缓缓滑出,微勾的指尖拈成清雅的兰花,甚至还在沉郁的酒香中颤了两颤,仿佛禁受不住夜色的寒冷一般。看得裴行俨几乎挪不开眼睛,屏住了呼吸跟着那朵花移动,顺着小巧的下巴扫过精致的耳朵沿着脸颊的弧线缓缓回到了眼前。
    细长的眼眶中没了往日的清冷,没了平素的精明,反而蒙上了从未见到的魅惑,眼底的妃色的越积越深,越累越浓,浓密的睫毛开合间将那累计的妩媚倾斜而出,一霎那牡丹怒放,天地失色。
    轻飘飘转身,沸腾中摇曳。不加掩饰的诱惑从纤细的身形中迸发,张扬着散发在周身。本是冰冷的青衣,都因此渗上了艳红,夹杂着清冷与魅惑的人,身体蜿蜒的曲线,眼神邪魅的放纵,翻飞的手指间半露的红唇,回旋中摇曳的衣摆。只是一个瞬间,裴行俨耳边被微微喘息扰得发麻:“如此……你可信了?”
    心跳如战鼓擂动,震的脑中咚咚直响,应合着这样的节奏,青色的人影在眼前反复回放:一个转身,一个扭胯,一个折腰,一个仰首,仅此而已。这样的简单,却引的人起了最原始的冲动。裴行俨在燥热中艰难的呼出一口浊气,手中狠狠的用力,直到耳边响起低低呻吟,才回过神来。
    影像中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洗得有些褪色的青衣服随着身体的起伏折出柔软的曲线,衬得人依然冷冷清清。夜半天黑,烛光微闪,静谧的房间中呼吸沉沉,有人安睡如常。方才的惊艳冲动如梦一般似乎从未发生过,只有唇上渐渐褪去的酒色提醒着最真实的存在。裴行俨有盯着睡着的人有些发呆,不知不觉间松了箍在她腰上的手,缓缓举起,碰上了正在熟睡的脸。
    触手之处是意料之外的光滑,柔软的出乎想象,淡然的脸庞上并不像看到的那么冰凉,反而被酒灼的滚烫,飞扬的眉眼失去了白日的凌厉,只剩下睫毛在手心里留下酥麻的慵懒。昏黄的烛光给整个人镀上了柔和的颜色,只有嘴唇上的颜色逐渐变浅:在艳红中慢慢参杂了些紫、被青衣映得敷上了一层釉,然后在光影中弥漫成粉色,快要消逝时又因为手指的摩挲突然绽放出血一样的玫瑰色。
    裴行俨喜欢那样的变换,着了迷般让唇色一遍又一遍的加深然后淡去。睡着的人受了打扰不再安份,皱眉摇头都没能躲开,最后贝齿一张将罪魁祸首狠狠地咬了一口又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酥麻的刺痛顺着指尖直扑心脏,好像幼时看到的那种叫做“草上飞”的青蛇,嗖然咬上了心尖,将毒素顺着十二经脉释放到全身,让整个人的神经都跟着一起颤抖。裴行俨一把将罪魁祸首揪到眼前,对上了睡得不省人事的脸。
    视野里眉眼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最后连睫毛都能够根根数清,鼻尖碰到时可以感受到点点的冰凉,对方的呼吸缓缓地弥漫在他的脸上,然后与他的空气在方寸间纠缠,近在眼前的樱桃即将入口,他突然止住了动作,将手一甩摔门而去。
    那一夜,记忆里鲜衣怒马兴致勃发的少年只着淄衣沉默的跪在眼前:“兰儿就拜托大哥照顾了。”昔日生动的神色被痛入心底的悔恨所替代:“她自十三岁跟了我:入狱成寇,行军打仗,整日担惊受怕,四处漂泊,未尝有一日开心。长安之时我段家负她良多,她不肯回去也是理所应当。”少年的身体微微颤抖,“大哥待我素来亲如手足,如今我就厚着脸皮再求大哥一次:替我再照顾她一段日子,等西边的战事了了,我就接她回去。”
    靠在院门外,裴行俨大口呼吸着泛寒的空气:房里那人,是他的弟妇阿!那是别人的妻子,是让段志玄痛心落泪的妻子,是他最疼爱的小弟舍了尊严跪在地上求他照顾的弟妇,他怎么能起了这样禽兽不如的心思!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迅速融入夜半的黑暗,更无觅处。
 
蜉蝣 火泽睽 飘摇不可寄,喟然长叹息 第4章
章节字数:5020 更新时间:07…09…11 21:12
    朱玉凤亲自从水盆里绞了一块帕子,拧成半干叠好了压在床上人的脑门上,恨恨的对旁边的小丫头说:“去问问那只死猫,药怎么还没来?”
    侍立在一旁的小丫头早就被她黑了的脸吓的瑟瑟发抖,听了这话犹如得了大赦,脚底抹了油跑的飞快,眨眼就没了踪影。朱玉凤冷哼了一声,感觉衣角被人拽了拽,沉着脸扭头瞪了过去:“竟敢把手伸出来,还嫌自己病的不够么!”
    床上被斥责的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眉眼弯弯的陪着笑,锲其而不舍的抓着她的衣角直晃:“小凤不要生气,只是有一点不舒服而已,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朱玉凤看对方笑得很是赖皮,叹了口气抓着她的手塞到被子里,嘴里却不肯饶过她:“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阿:昨夜喝了酒回来就这么在椅子上困了一个晚上,生生冻出病来。你别怪我对那个小丫头发火,眼看你喝醉了回来,竟然不知道过来扶一把么!”说到这里,朱玉凤忍不住伸出纤纤玉指点在她的额头上:“上次受的伤还没有全好,这次又着了凉。这几天给我乖乖的躺好,不许再逞强!”
    萧晓云在被子里缩了一会,热得很不舒服,偷偷把指尖从被子下伸了出来,朱玉凤眼尖,玉手一挥拍了过去,吓得萧晓云又急忙缩了回去:“热……”她的脸烧得滚烫,瘪了瘪嘴诉苦:“小凤……热得很……我都出汗了。”
    “大夫交待了,你这病需要蒙头发汗才能好。”她听着门口渐渐临近的脚步声:“小猫儿把药拿来了,你乖乖的吃了药,好好睡一觉。”
    “我不要!”萧晓云在床上直摇头,看到朱玉凤瞪圆了的杏眼,放低了声音委委屈屈的说:“要不你给我本书也行,我白天睡不着……”
    门板上有人轻轻的叩了两下,朱玉凤咦了一声,起身前去开门。裴行俨的贴身侍卫齐文捧着一个盒子站在门口:“朱姑娘!”他微微颔首行礼:“我家少爷听说萧主簿身体不适,派我前来探望。”
    “齐文么?”萧晓云在房间里扬声问道:“外面有风,进来说话吧。”
    “谢谢萧主簿。”齐文在门口也放开了声音回话:“少爷命属下送了些祛寒解酒的药来,顺便让我转告萧主簿安心养病,营里的事情不要太费心。”他将手里的盒子交给朱玉凤:“属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哎?”朱玉凤拿着盒子一愣,眼看齐文行了个礼转身就走,忍不住去看屋里的情形,青色的帐子内映出床上半躺的人影,一动未动。她咬牙想了想,抱着盒子赶了上去:“齐护卫请留步。”朱玉凤身子一转挡在齐文的面前:“少将军可有其他吩咐。”
    “没有了。”齐文仔细想了想说:“少将军让我了东西传了话就快点回去,不可耽搁。”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他叮嘱了好几次,最后又说不要进去打扰了萧主簿养病。因此我才没有进屋。”
    “原来如此。”朱玉凤笑魇如花行礼道谢:“麻烦齐护卫跑了这么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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