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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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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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不寻常的小女仆,她为什么要否认?
  “在这里等着,我去拿药箱,你的伤口裂了,得再缝合。”汉斯很想去追根究底,但……来日方长。
  他稍作叮咛后,便转身离开她的房间。
  诗君望着他的背影,却久久无法平抚自己的心绪。
  十多天过去了,诗君的伤好得差不多,体力也恢复了。虽然汉斯交代过老总管要等她完全康复再开始工作,但她能动能走,没理由再好吃懒做;而且既然回不了仙界当仙女,那就只好留在人间当“婢女”,也许她这辈子就得在悔恨及茫然中度过了。
  一早她梳洗过后换上了工作服,正式开始了女仆的工作。
  “早安。”她到厨房去领了自己的一份早餐,草草吃完后见安妮正提着“公爵的早餐”要往森林出发。
  “安妮,”诗君叫住她,追上来。“我来,这本是我的工作。”
  “可是……总管说要等你病好呢!”安妮好心地说。
  “我好了,真的。”诗君爽朗地对她笑。
  “可是练功房在山坡上,你爬上去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诗君保证。
  “那好吧,交给你喽!”安妮递给诗君那份早餐篮。
  “对了,你今天会留在那儿做清洁工作吧?”安妮问,像是怕她又会突然溜掉了。
  “会。”诗君肯定地点头。
  “练功房里的摆设全是昂贵的古董,你得小心点。”安妮特别嘱咐。
  “哦。”诗君茫然的点头,在她的想法里练功房了不起是一个小房间,她不懂为何会有什么古董。
  “还是我忙完后十点过去帮你?”安妮看得出诗君一脸不太明了的样子。
  “那就麻烦你了,我头一次去,有很多不懂的。”诗君很感谢安妮的热心。
  和安妮约定好,诗君一路走上山坡。
  她发现森林里空气真好,天空中绿叶成荫,地上碧草如茵,在接近练功房时,诗君依稀听到阵阵拳风在林木间回响。
  莫非是汉斯在……练武?
  他会武功?
  诗君以为会看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屋,但眼前却是幢偌大的中国式古典建筑,围墙、木造大门,大门上黑檀木的门匾用中国楷书写着“练功房”。
  题字的人是——云磊!
  她怔怔地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那块庄重的门匾,不可思议到了极点,原来他的练功房是如此的……中国?
  怎么会这样?
  他不是位英国公爵吗?
  诗君怔怔的推开大门,跨过门槛时,她有一种往时空中走去的错觉。
  她还记得自己嫁进宋家那天,在媒婆的扶持下下了轿子,云磊站在门口温柔地执着她的手,牵引她进入宋家大门。
  她偷偷的拉起红盖头,瞧见他俊秀脸上和气的笑容。
  “愣在那里做什么?”一声标准的英语,严正的语气将她彻底拉回现实。
  诗君望向宽广的中庭里,汉斯上身打着赤膊,下身穿着十分传统的中国功夫装,正虎虎生风地打出令人激赏的漂亮招式。
  她看见他纠结的背肌上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矫健的魄一弹轻功了得地飞跃到半空中,落地后劈腿又急速立起……
  他有板有眼的武术,令她的心境大大的起伏。
  原来他的功夫和前生一样厉害,若说他会飞檐走壁她也信了。
  愣愕之间,她整个人只能用震撼来形容。“对不起,送早餐来了,放哪儿?”
  “餐厅内,没人教你吗?”他仍打着拳,但说起话来却出其平稳。
  “喔!”诗君愣愣地点头,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在他背后对他自大得要命的样子做了个鬼脸,才走进大厅。
  她一路走一路浏览——屋里的陈设不见一丁点洋化,而是完全中国的,古色古香的。
  安妮只说这里的摆设全是古董,而没有说原来是中国的古董。
  诗君进到内侧的餐厅,把早报和食物摆上桌,双份的火腿培根蛋,新鲜柳橙汁,如果不摆报纸,这些餐点换成中式的,人再穿上宋朝的服饰,那这里就不折不扣是中国了。
  她搁下提篮,好奇的逛到别处,穿越回廊进到一个房间,房里有一方书案,案头整齐的摆着文房四宝,大中小楷各式的毛笔整齐的挂在黑檀木的笔架上,她低下头去用手指抚了抚毛笔,笔尖是柔软的,这表示主人时常使用。
  书案上有一摊开的宣纸,诗君俯下头去看,写的是苏东坡的“水调歌头”。
  这字迹好熟悉,最后的几个字更教人心荡神摇。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云磊
  他苍劲有力的字迹竟和前生一模一样!
  他不仅会说中国话,功夫了得,书法也写得这样淋漓尽致。
  他当真和以前一样“文武双全”。
  她轻触上头的字,感到墨香犹存。
  他怎能教她在完全绝望之后,又让她发现了奇迹般的惊喜!
  诗君不知自己站在那里看了多久,而看着看着喉头灼热了,凄凉的泪涌了上来。
  也许他可能是喜好中国文化,但对她而言情况完全不同了。
  她的追忆和现实是有差距的,她不能再沉淀在自己的思绪中,那只会把现实混淆。
  她叹了一口气,一个不小心泪珠却滴落在他的“但愿人长久”上……
  糟了!那一滴滴的眼泪使墨字晕开了。
  她无心破坏属于他的东西!
  怎么办?
  心急之下她把宣纸拿了起来,对着湿漉的地方吹气,盼把泪水吹干,可是效果不彰,那只是让宣纸更快吸收了水份更形扩散殃及其他的文墨。
  她并不是故意的!
  该如何是好呢?看来只有先行去向他认错了。
  练功房里唯一现代化的设备是主人房间里的浴室,练完武后汉斯正冲洗着全身的汗渍。
  每天固定时间练武、练书法,是汉斯的习惯,当然除了偶尔留连在哪一个情人的香闺之中夜不归营。
  他洗完舒服的澡,正走出浴室将头发拭干。
  “公爵大人。”
  他隐约听见蓝诗君的声音。
  “什么事?”
  “我想向你道歉。”
  “喔?”为哪桩?他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到餐厅等候。”
  “是。”
  他听得出来她比较有礼貌了,他换上宽松的爱玛仕休闲服,吹干头发走出房门。
  到了餐厅蓝诗君双手背在身后,已经站在一旁候着了。“什么事?”汉斯瞥了她一眼,坐下来翻看早报,喝了口果汁。
  “我……”诗君看他威严的样子,便支吾了起来。
  “你怎样了?伤好了?”他又瞥了她一眼,低下头去看报纸。
  “是好了,你医术高明。”
  “嗯,这该是道谢,用不着道歉。”他没再抬眼看她。“事实上,我要道歉的是……”看他不太理人的样子,她只有硬着头皮说。“我不小心把你的书法弄湿了,真对不起!”说着她的手从背后伸出来,打开“水调歌头”拿到他眼前。“我不是有意的。”
  汉斯慢条斯理地抬眼看看字又看看她。“怎么弄湿的?”他没有表情,诗君看不出他是不是生气了。
  “是……是我在擦拭桌子进不小心弄湿的。”她撒了谎,自己不禁脸红。
  “清洁这里的家具不宜用水,这是我规定的,没人交代你吗?”
  “我……”
  “算了。”汉斯挥手,示意她不必再多说。“这些古董家具全都是从中国空运而来的,只用特定的精油轻拭,记住了。”
  “记住了。”诗君点头。“你不怪我了吗?”
  汉斯自在地拿起叉子把培根送进嘴里,他思忖着她的话,有趣地一笑。“如果你会念上头的字并解释意义,可以不怪你。”
  “这简单。”诗君想也没想地说,用流利又顺口的中国话念了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汉斯只是想试验她,如今答案揭晓——她根本是懂中文的,虽然很多华裔不懂,但她懂。
  他猜也许她早来过练功房,因而得知他的中文名字。
  其实他的中文名字不是秘密,但在英国根本没有人会叫他云磊,也许家里没有人懂中文,甚至他的朋友也没人懂。“这词说的意思是说天上的明月……”诗君从头到尾的解释,汉斯认真地聆听着,露出了难得的和蔼可亲的笑脸。“对诗词有兴趣吗?”他用中文问她。
  “嗯!”诗君点点头,卷起他的“墨宝”,仔细的收起。“你也有兴趣?”
  “当然。”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诗君暗暗地深吸了口气。
  “问吧!”汉斯没有拒绝。
  “你怎么会和中国文化扯上关系?”
  “我在香港出生的,十五岁才回来英国,中国文化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汉斯友善地说明,两人在和谐的气氛中用“共同的语言”闲聊了起来。
  “你为什么在香港出生呢?”诗君很想知道。
  “我祖父不答应我父亲娶中国人为妻,于是我跟着父母、外祖父母居住在香港一直没有回来英国,直到我祖父去世。”汉斯坦言不讳。
  “你母亲是中国人?”诗君万分惊讶地问他。
  “是啊!”他轻松地道,享用他的火腿蛋。
  “那你也是半个中国人了?”这个重大的新发现使诗君的心绪起了重大的变化。
  “没错。”
  “那你怎么会武功和书法呢?”诗君极想知道。
  “我外祖父是武师,他曾在少林寺习过武,从小他就教我习武强身,教我书法凝心观止。”
  “我可不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诗君小心翼翼的说。
  “问吧。”他同意。
  “你信佛家说的轮回吗?”
  汉斯耸肩。“我信耶稣基督。”
  “椰子加起司?你为什么要信椰子加起司呢?”
  “你在寻我开心,还是又在胡言乱语?”
  “没、没,我只想问你相不相信人会有来生?”诗君对他的答案充满认真地期许。
  “相信。”汉斯吃完了所有的食物,喝了口果汁,掬起餐巾优雅又绅士的拭了拭嘴唇。
  “真的!”他的肯定像新鲜的氧气,使她心底喜悦的因子活跃地舞动起来。
  汉斯放下餐巾立起身来,似认真非认真的对诗君说:“但我不确定,因为这辈子还没死过。”
  “不!你不会死的。”诗君几乎是出于内心的,冲动地伸出纤白的食指及中指轻捂在他宽阔性感的唇上,阻止他这么说。
  她在一瞬间突然释怀了!
  他忘了前世,但此刻她却可以深深感觉到他身上仍存在着前世的特质。
  也许环境及外在条件影响了人的行为。
  前世在古朴封闭的社会形态中,他所表露的全是人性中最良善的温柔敦厚。
  今年或许有了更多的权势,更多的诱因,因此引发出他其他的性格,造就了不同的行为。
  爱着一个人也许不只要爱他的好,还要包容他的“不好”。
  虽然今生的她只是他的一名女仆,连爱上他的资格都没有;那么就让她默默地守护着他,让他平安度过此生吧!
  风虽吹断了情牵,雨虽打碎了诺言,但能再相聚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啊!
  汉斯震了一震,她令人迷眩的双眸,像在暗夜中无言地诉说着千言万语的星辰。
  为什么是千言万语?
  为什么她要用这么深情款款的眼神瞅着他?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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