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翼下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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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翼下的风-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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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仍不放心的频频望向门口。

“不要紧!不要紧,你又不是不了解你妈,一会儿就好了。”

于静黯然,她毕竟是造成伤害了。

于春秋安慰的朝她微笑:“其实你有那份心,我和你妈就很高兴了,你比别人亲生的女儿都还来得孝顺,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爸,我——”

“我知道。”于春秋轻叹口气:“当初我们收养你只是因为太寂寞了,一个教书匠整天教别人的孩子,也想教教自己的孩子,你并没让我们失望。”

他吸口烟斗,神情悠然忆起当年:“你父亲据说经商失败,而你母亲则——下落不明,你还有个弟弟跟你长得很像。”他望向他的女儿:“你的本名叫寇飞燕,这就是你妈一直排斥寇飞鹰的原因,因为姓寇的人不多,他很可能是你的弟弟……”

“寇飞燕。”

“我不是故意要送走飞燕的!我只是也希望她可以过好日子。”

寇长青的话历历在目。

于静的脸色刹时苍白。

“阿静……”

“爸,我的亲生父亲——他——他是不是叫——”

“寇长青。”

轰然一声巨响。

那个憔悴的老人。

飞鹰阳刚俊美的面孔——

一夜之间她见到了她亲生的父亲,又得到了一个弟弟。

于静茫然的注视她的父亲,顿时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第七章

“就算醉死了也休想我会管你。”高林厌恶地看着拿着酒当白开水的飞鹰。

他满脸的抑郁,原本俊美的面孔仿佛是一张劣质的盗版品不堪入目!

“你正在走下坡你知道吗?我已经算不清楚有多少人跟我抱怨过你的态度恶劣,而且拍戏迟到、不专心;再这样下去你还没红透半边天就已经先恶名满天下了!相反的邵奇越来越出色——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那又怎么样?”他满不在乎地回答,一迳地把酒往肚子里灌。

“那又怎么样?”高林怪叫:“那又怎么样?寇飞鹰!我们现在正在谈的可是你的前途、你的事业!你问我那又怎么样?你为什么不干脆宣布退出算了!”

飞鹰撇撇嘴,一双血红的眼睛焦距不正的飘着:“我没有在谈什么,都是你一个人在说的——我心情不好——不想退出——”

高林一把夺下他手中的酒瓶。

“还给我——”他往前扑过去抢,却扑了个空,整个人跌在冰冷的大理石板上:“高林!你是不是我的朋友?”

“如果你打算这样下去,那很快就不是了!”高林远远的坐在另一端的沙发上,斜睨他:“这个圈子很现实,你很有天份,可是我只手难擎天,没有了秦雪农,你跟个废物没两样!太感情用事的人成不了气候。”

“你不欢迎我?”他咕哝,挣扎着要站起来。

“我欢迎清醒的你。”

“朋友!”飞鹰讽刺地尖笑,往门口走去。

“飞鹰!”

他摇摆却又坚定的:“我走!我很清醒,就算我被车撞死也没你的事!”

高林自沙发上跳起来:“飞鹰!”

寇飞鹰开了门,不发一语的走了出去。

高林沮丧的关上门。

他仍是不明白的!

他仍是不明这个圈子有多残酷!多现实!

飞鹰现在或许已小有名气,已受到部份的肯定,但没有人可以大牌得能够接受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

也没有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拉他一把!

或许——除了秦雪农。

街灯凄凄冷冷的,他又是无家可归了。

一个人要在这个世界上找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就那么难吗?

就算是只孤鹰也有个巢吧?

飞鹰坐在街灯下,凄厉的冷风嘲笑似的将他的衣服吹得劈啪作响,而他不在乎,真的,反正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在乎的了!

他的生命永远在晃,晃荡了这么多年,他累了,倦了,却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纳他。

距离上次见到他的父亲已将近三年,那是他退役回来,到家中取他过去的衣物和藏起来的一些钱。

钱当然早已不见了,他和寇长青无可避免的大吵了一架,父子两人怒目相向只差没有大打出手。

对那个家——如果那还可以称之为家的话,他是早已死了心了,只要他父亲不再出现在他的生活中,那他便无所要求。

而他再一次出现,再一次彻底破坏他的新生活。

现在他在雪农的心里,只怕又是罪加一等了,除了不知感激,不求上进之外,他还是个不肖子——

那样的孝道从何谈起也只有天知道了!

“阿寇。”

粗暴的声音,粗暴的身影直直的矗立在他的眼前。

他一直觉得老刀长得太高太怕人,而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老刀这样的壮汉会给人什么样的压迫感!

飞鹰努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站了起来:“老刀。”

“听说你现在混得不错,嗯?上了电视了,很红嘛!”老刀阴森森的笑意散发着一股令人感到不祥的颤栗。

他很明白老刀的目的,对于这一笔烂帐他也真的无话可说,但要他寇飞鹰任人宰割却没那么简单!

他单刀直入的开口:“你要什么?”

“好!爽快!”老刀豪迈的拍拍他的肩,力道之大足以令他步伐不稳:“你老子欠了我五十万,加上利息总共是一百万,你和阿红睡过两次,遮羞费三百万——”

老刀还没有说完飞鹰便开始大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像个白痴!”

老刀脸上那一道长长的刀疤在街灯下闪着丑陋的怒意:“再说一次!”

“再说十次我也敢,我笑你像个白痴!你以为我是哪一国的呆子?我老子欠的钱你去找他要,至于阿红——”他的脸上尽是不屑:“那种女人只有你把她当宝贝看!是她勾引我的,我才应该向你要遮羞费!”

“阿寇——”

“老大!扁他!别跟他啰嗦了!”

“哦!阿狗?”飞鹰暧昧地朝老刀笑笑:“阿狗倒是想阿红姐很多年了,我劝你多注意——”

他没有说完他的话,因为老刀暴怒的拳头已正中他的肚子。

只听见一声闷哼的声音。

飞鹰没有还手,因为他无法还手,阿狗和另一个人分别架住他的左右手,他像个沙包一样任老刀拳打脚踢。

老刀是个极其善嫉的男人——或许说只要是牵扯到自己所爱的女人,男人全是非常善嫉的!

他痛恨飞鹰的程度可想而知!

飞鹰闷哼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只听到他仿佛呻吟的哀叫。

老刀亮出他亮晃晃的刀子——

“你狠,嗯?只会耍嘴皮子,凭着你这张小白脸去骗女人!在你的脸上画个几刀,让你变成大花脸!我看还有没有人会上你的当!”

“住手!”一声咆哮自黑暗中传来。

“谁?”

飞鹰看不清楚来的是谁,他的眼睛已肿得联想睁开都非常困难了。

“慢慢放下他。”黑暗中的男人慢慢走出来:“我的手上有枪,不想死的就放下他。”

“老大——”

“你不敢开枪的!”

“试试看,等我开了你再告诉我这句话,先告诉你我不是警察,没什么敢不敢的。”

老刀有些紧张,来人很高大,几乎跟他一样高大,他的手平稳得不像是开玩笑的,冷硬的脸上闪着的决绝光芒也令人心惊。

他挥挥手示意阿狗放开飞鹰。

“轻轻的。”

阿狗和另一个人果然小心翼翼的放下飞鹰,然后立刻举高他们的双手。

“转过身去慢慢走开,别做什么特殊动作,我这个人眼睛不太好,很容易紧张。”

老刀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走向黑暗。

“好!快跑!”

只一会儿他们已跑得不见人影。

“寇先生?”

没有回答,那瘫倒在地上的人影,一动也不动的淌着似乎永远流不完的鲜血!

破旧得近乎颓废的屋舍坐落在淡水河旁,污秽的环境和令人作哎的气味根本不是人可以住的地方。

任何摄影机,再高明的摄影技术都无法在这种地方拍出半点美感。

而一长排的违章建筑却又那么理所当然的在这里生存,不远处光鲜亮丽的大楼和这个都市的黑暗角落形成无可比拟的对比。

这就是飞鹰自幼生长的地方,她无法责怪他的生存法则,如果是她,她的选择并不会比他来得高明!

“你确定是这个地方吗?”雪航环顾四周的环境:“虽然每个国家都有这种情形,但我不得不佩服能在这种地方生存的人,他们一定具有异于常人的免疫系统。”

“应该是这里的,我从飞鹰的身份证上找到的地址。”于静小声的回答,她无法相信这种地方真的能住人。

人的生存力的确不可思议。

“你找那小子的父亲作什么?”

“我——”

“我知道,你有不能现在说的苦衷对不对?”雪航有些愤慨!他以为于静对他应该已是无所不谈了。

“雪航,先不要问好不好?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只是需要确定。”于静困难的回答,她怎能告诉他目前她的心情?在她自己都还不能确定的时候?

他们挨家挨户的讯问门牌号码。因为这几十年前的地址如今早已不堪辨认,所幸寇长青在此处也算是个名人——他们总以不屑的口吻告诉他们可以在何处找到他。

也有几个人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于静,她戴的大墨镜和头巾并不能完全遮去她家喻户晓的面孔。

于静小心的不让自已被认出来。

不久,他们在一处平常我们只称它为垃圾场的屋子前找到他。

寇长青赤裸着枯瘦的上半身,正神情专注的在收集的垃圾里翻找著有利用价值的物品。

于静感到喉头升起一阵难以吞噎的硬块,她必须竭尽所能才不会使自己流着泪当场逃跑!

秦雪航似乎感受到了她情绪的波动,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支持着她。

于静勉为其难的朝他一笑以示感谢,她强迫自己以平静的声音开口:“寇伯伯。”

寇长青有些意外的抬起头来:“你们——”

“我们是飞鹰的朋友。”

他的脸上掠过短暂的欢喜,然后取而代之的是小心奇#書*網收集整理翼翼的怀疑:“什么朋友?”

“电视台的朋友。”

他咧开嘴大大的展露了笑容:“是飞鹰要你们来看我的?”

于静和雪航对视一眼,不忍见到老人失望的容颜,雪航微微一笑:“我们进去谈好吗?”

“好!好!”

寇长青领他们进入他阴森而充满垃圾霉气的屋子,他郝然:“很乱——”

“没关系。”于静保护似的一笑,在一张已破烂得似乎随时会塌陷的椅子上坐下。

“我去倒——”

他突然领悟到屋子里连自来水也给切断了,寇长青挤出一个笑容:“我去买汽水!”

“不必麻烦了,我们不渴。”

“可是——”

“寇伯伯,您不必招呼我们,我们和飞鹰是很熟的朋友,不用客气。”

“哦——好!好!”寇长青尴尬一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顺手抓起一件衣服套上。

“你们来——有事吗?”

雪航望向于静,她艰辛的扭绞着自己的双手:“是——是这样的,我——我们——

我们——”

在雪航和寇长青奇异的注视下,于静很难理清自己的思绪并命令泪水留在原本的地方。

她要如何开口?

问他,我是不是你的女儿?

问他,当年你为什么抛弃我?

原先她所想的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以为他们会相拥而泣庆祝二十多年来的父女相逢,或者是平静的讨论二十多年前所发生的一切。

而现在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人生毕竟不是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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