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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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约(上)-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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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分?”她眨著水漾的眼眸,不以为然。“巧合不—定等於缘分,何况……我常撞见不该撞见的。”她别开眼,刻意轻描淡写。

策凌挑起眉。

原以为对他的提醒她铭感五内之余,必然不会设防,然而……

他错估了她的戒心。

这个皇十格格,看起来不是幽居深宫禁内浑然不知世事的天真女人,或许,她比他想像的还要聪明数倍。

“事实上我有话想问你。”他脸色一整,敛下眼柔肃地道:“两次见面你都匆匆离开,有些事我没来得及问你。”

他认真的语调听起来不像开玩笑。“你想问什么?”她回眸凝望他的眼睛。

“我想知道,”他顿了顿,专注地凝视她水汪汪的眼眸。“更多关於你的事。”他嗄声道,这句话倒是出自真心诚意。

若兰一怔。“我的事……你为什么想知道?”

他笑出声。“咱们三番两次相遇,我不该对你感兴趣?”

若兰脸孔一热,她知道自己的答覆显得幼稚,然而他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因为他不该对她感兴趣!

若兰。“爵爷,您的话乍听起来有道理,然而我不认为这是您的真心话。”

他咧嘴,笑看她严肃的小脸。“什么时候,你连是不是我的“真心话”都比我还能分辨了?”他低笑。

他话里若有所指的含意,若兰当然听得出来。“从头到尾您只是在寻我开心!”她脸上没有笑意。

策凌沉下脸。“寻你开心?何以见得?”

她一窒。回想起当时站在大树後,自己所听见的对话。“我不明白爵爷对我个人“感兴趣”的理由是什么,然而据我所知我不是爵爷的第一个“兴趣”,未来想必也不会是最後一个。”她直视著他,大瞻地对他道。

策凌瞪著她,然後慢慢地露出笑容。

她涨红的双颊,看起来朝气勃勃。她激昂的斗志与神情,跟刚才在大殿上冒犯皇太后的情景,一模一样。

“我不会为过去的放荡不羁道歉,”他似笑非笑的双眼锁住她晶滢的眸子。“我也说过,一旦成婚,我只会是我妻子一个人的丈夫与情人。”

他的话露骨而且大瞻!

然而爵爷对她说这种话,已经不是第一次。

若兰转身想走,他却绕过来挡在她面前。

“怎么?我说错话,惹你生气了?”他甚至抓住她的手。

“你没有惹我生气,”她急促否认,想在他如黑潭般深邃的眼中找到戏弄,但奇怪的是里头却没有她预期的阴影,也许是他隐藏得太好以致她无法察觉。“只是我不认为像爵爷这样锋芒毕露的人物,会有兴趣知道我的事。”她抬起头高傲地道,以掩饰她低落的自尊。

他凝望她,片刻後咧开嘴。“事实上,你的“以为”毫无道理。”他盯著她的眸光深沉。“你是太骄傲了还是太自卑?为什么一个男人不该对一个美丽的女人感兴趣?”他直接截破她伪装的骄傲。

若兰欲言又止,然後匆匆垂下眼避开他炯炯的眼神,无法言语。

若兰从来没有遇过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因为除了心蝶外从来没有入主动关心过她、甚至想“了解”她。

“刚才在廊下,我看到你一个人站在殿外等了将近半刻钟,明明是个主子却连奴才都能欺负你。”不给她申辩的机会,他接下道:“你是个皇格格,除了皇上以及皇太后没人能凌驾你之上,更别说是欺负你!但你得先学会看重自己,让其他人知道你是个货真价实的皇格格。”

若兰怔怔地听他把话说完,然後慢慢地回过头来。“你说的话我全都明白,可我一生下来荣辱就不是自个儿挣的,而是皇阿玛给的。”她平板的语调揉著一丝悲哀。

“你是皇上的亲生女儿,荣耀已经在你的身上。”

“你不明白,”她别开脸。“有时看到额娘受苦,我宁愿自己是个平民。”

他眯起眼。“我在宫中长大,当然明白静嫔妃的处境,如果不想让你额娘继续受苦,你就必须给自己嫁一个好丈夫。”

像被针剌了一下,若兰肩膀瑟缩一下。

他所说的话竟然与额娘一模一样!

“你在开玩笑?而你以为这个玩笑很好笑?”她面无表情。

她不会有丈夫!

因为她的阿玛甚至不想见她,而皇太后根本不喜欢她。

“玩笑?何以我的肺腑之言会让你解读成一个玩笑?难道就因为你不被皇上以及皇太后所喜爱?”他直截了当地道,不在意剌伤她。

听见这残忍的话,若兰无是一怔,之後脸色转为苍白。“你不在意吗?”她的双唇颤抖。“刚才你已经见识到我与额娘在宫中的处境!我是皇太后的亲孙女,却要你出面替我解围。事实就是如此残忍,娶了我的男人不会飞黄腾达,甚至会因为我以及额娘的不幸而招来祸事!别否认,你心中知道事实就是如此,你肯定而明白我所说的事实,因为你心中也是这么想的——难道你期待其他人心中会有不同想法?何况是一个想娶我、必须跟我过一辈子的男人?”

策凌深深凝望她。

他没有因为她的质问而皱眉头。尽管她大胆坦率的性格,不会让她拥有成为一名好妻子的条件。

“但我没有因为你的处境而疏远你。”他轻柔地对她低喃:“是你自己给自己设了一堵墙,当有人试图接近你你就退缩到墙後,然而别以为这么做就能保护自己!虽然这堵墙在你骄傲的自尊受到伤害的时候,还可以让你自以为是安全的,但可笑的是,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你自以为安全的“屏障”。当他们想卑视你、或者同情你的时候,就因为你的退缩,让你一开始就注定是一个被可怜者。”

若兰心头一阵紧缩……

她泪水含在眼眶里。“你凭什么对我这种话?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种话?你以为你是谁?!”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她隐藏在心中最秘密的思想全都被他猜中了,仿佛结痂的疮疤被残忍的撕裂,他无情的揭露她心中的隐私,反而令她深埋在心中的自卑被放大,坦诚在他面前。

“如果想反驳我,从现在开始就别动不动提你的“处境”,把你自己当做是一名真正的皇格格,让旁人不能再揣测、讥讽、嘲笑你的伤口!”

若兰的双唇颤抖。

她完全发不出声音。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非要撕碎她的自尊?

“我怎么做是我的事,请你让开。”她冷然甩开他的手。

再不走,她怕泪水会证明自己的软弱。

而此时此刻,她深深觉得自己是恨他的。

“想要我让开?可以,只要你大胆的说出来,用你皇格格的身分来命令我,同时命令外头那些太监服从你的懿旨,我就照办。”他冷酷地道。

瞪著他坚定的眼睛,一时间她忽然害怕起来——

她不知道,他要僵持到什么时候,而他强大的意志力像一片黑色的罗网,在她心中酝酿成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说这么多话的意思,难道是想告诉我——”她顿了顿,自嘲地微笑。“你愿意娶我吗?”

他盯著她颤抖的双唇,没有回答。

若兰悲哀的轻笑。“可想而知答案是否定的吧?那么,就不必给我任何希望,因为我从来就没奢望过,有哪一个正常的男人肯要我。”

说完话,她抬著头绕过他。

两人错身而过时,策凌却突然抛下话。“如果我真要你呢?”

她停下脚步,脸色瞬间惨白。

“你不相信我是认真的?”他凝望她的目光深沉。

她转过身,没有表情地问他:“你不会当真以为,我没听见那天你跟颐静格格在树下说的话吧?”

“那又如何?”策凌眯起眼。

“你爱她,怎么可能要我?”她盯住他沉冷的眼睛,苍白地冷笑。“这不是自欺欺人是什么?或者你以为,以爱为名,戏弄一个人很有趣吗?”

策凌沉下眼。

“爱?”他对著她低笑,眸光深邃。“你当真明白爱是什么?”

若兰无言。

“你根本不明白妻子跟情人的不同!”他低嗄地往了道:“现在我要的是一名妻子,不是一个上床的女人。”他道。

若兰瞪大了眼睛,因为他露骨的话而屏息。

她迟疑地瞪住他,疑惑与错愕同时凝聚在她眼底。

“如果我想“爱”一个女人,”他接下道:“这女人只会是我的“妻子”。”他故意强调“妻子”两字。

若兰僵在原地,仿佛被定住无法开口。

“不管你信不信,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绝对认真。”赌咒一般,他瞪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低嗄沉稳地读出誓言。

他的眸光沉定,里头有她不了解的幽深……

“你是有脑袋的女人,公平一点,仔细思考我的话。”他道。

然後不待她回答,策凌随即转身离去。

一整晚,颐静一直在找寻策凌的身影。

晚间在殿廊下,策凌对她说的那番话,莫各地让颐静的心头极度不安。

“格格?您怎么回来了?!”刚才王爷临出门前才说道尽快进殿去,一会儿皇上要赐宴了。”颐静的侍女小春,见颐静突然回转寝房,惊疑地提醒她。

“去,给我取来那套红绸坎肩儿的衣裳,然後替我抹了脸上的妆,再给我上新粉!”颐静不耐烦地道。

见主子脾性不好,小春垂下头畏缩地回道:“……是。”

“笨手笨脚的,还不快点!”颐静拿起妆台上的木梳狠狠地往地上摔,藉题发挥拿无辜的侍女出气。

小春吓得赶紧取来华服,著手给主子抹妆。

那妆层层卸下了,颐静原本嫩白的肤色渐转为蜡黄,白粉卸尽,她枯朽的肌肤简直像乾涩的橘皮,那一层层厚妆巧妙地遮掩了她容貌上天大的瑕疵,使得原本国色天香的姿色,一下子如明珠蒙尘,显得黄浊不堪。

“动作快点!”瞪著镜里自己蜡黄的脸色,颐静恼怒地斥责侍女。

“是。”小春加快手上的活儿,犹记得轻手轻脚、战战兢兢替主子抹脸。

抹匀了厚妆,颐静站起来,瞪著镜子里回复一脸艳光、风华绝代的美人,这才满意地层开笑颜。“快给我换上衣裳。”她口气梢缓。

“是。”没有半点迟疑的余地,小春忙帮主子换妥新衣,然後恭谨卑微地屈膝跪在地上,整理主子裙角上的摺痕。

“对了,珊瑚那丫头呢?难不成阿玛会教她出席皇宴?”她讪笑著问,态度轻蔑。

“奴才没听王爷吩咐。不过二格格打从今早就一直守在房里头,没跨出过房门一步。”小春答。

“我猜也是。这十数年来,皇阿玛做得最对的两件事,第一就是将我许给皇八爷,第二就是从不让珊瑚郡丫头出门,丢咱们顺亲王府的脸!真该庆幸,阿玛那颗糊涂脑袋,还居然有明白的时候!珊瑚那丫头根本上不了台面,咱们没道理住皇上跟前,搬石头砸自个儿的脚。只不过!?我就不明白,阿玛这回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让珊瑚那丫头跟来承德!”颐静撇开嘴,神情略有不满。

小春不敢搭腔,只敢安静地当一名倾听者。

“小春呀,我在想,这场皇宴我不去也罢。”她媚眼微眯,忽然喃喃自语道。

“格格?”

“不明白我的意思是罢?”她撇嘴轻笑,模样儿十足轻佻。“我要皇八爷在大婚前始终见不著我,这样他才会有所期待。当新婚夜红纱揭开那刻,他见著我艳若桃李的姿色,对我这“妻子”的渴望,也才会如狼似虎、不可遏抑。”说到这里,她不禁为自己聪明的盘算,得意地咧开嘴笑出声来。

今晚她盛妆打扮,才不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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