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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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春归-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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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罗叔了,”罗平的父亲是老侯爷的亲随,罗平又是跟着罗远鸿做了伴读,虽然罗远鸿已经不在了,但罗老夫人与高氏一直重用着他,罗平也是忠心耿耿,因此罗轻容平日出敬着他几分,“外面可有什么传言?”
“回姑娘的话,大家都在感念姑娘的恩德呢~”罗平不太明白罗轻容这一举措的意思,虽说各有些铺面是要到期了,但侯爷即将回府,实在不差着个把月的,何况罗轻容还直接将那些没有到期的铺面这次也一并续签了,这里面着实透着奇怪,可如今是二姑娘当家,现在老夫人也发了话,罗平也没有什么话说,只有照办。
“还有一件事,罗管事,”说完契约的事,罗轻容放了一分心,“那日我听祖母讲古,原来咱们府上竟然光下人就七八百人,着实吓了我一跳,您若是得空,就将咱们府上的花名册子送过来,尤其是那些在管事和管事娘子们还有乡下田庄的庄头,”罗家人口少,又加上男人常年在外,女人们对什么置铺面做生意兴趣甚少,原有的铺子多像现在这样租给旁人,以前罗轻容也从来没有对这些事上过心,但前世张氏一回府,就将人事拿出来做文章,硬是抓了不少错处,赶了一批人出去,而那批人中,罗老夫人和高氏的人居多,这一次,罗轻容要走在前面。
“小姐你这是,”这个二姑娘怎么一会儿一个主意,罗管事做老的人了,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与罗轻容打交道也有一年了,罗轻容虽然年纪小,但行事极有分寸,怎么在新夫人回府之前就乱了阵脚?“想来新夫人回来,也会想看看这些东西,”罗管事不动声色的提醒。
“祖母收到父亲的家书,说是八月节时就要回来了,”罗轻容呷了口茶,罗管事提到张氏,看来是已经收到消息了,想想也是,这武安侯府想瞒住他的事情也不多,“到时候母亲也会跟着一起回来,咱们也好清清亮亮的给母亲交账不是?”
有道是头三脚难踢,这个二姑娘不但未想着给新来的继母下绊子,反而是提前帮她整顿家务?“二姑娘~”罗平心里并不十分相信。
“罗叔,我心里有数,”她想做的事,没有人能明白为什么,她也不打算让人明白。
“是,”既然主子都这么说了,罗平身子一躬,就准备出去。
“罗叔,”罗轻容轻声道,“你平日事多,这事儿就交给林妈妈和肖管事吧。”
肖管事名叫肖山,是罗远鹏的奶哥哥,自从罗远鹏袭了爵,他从来都是走路朝天的,罗远鹏其实私下里有自己的一些产业,就是交给肖山料理的,只是大家都装不知道罢了,而现在罗远鹏要回来了,做为女儿,自然要将父亲的心腹抬到明面儿上来,而林妈妈,那是个面甜心苦,最后巴结逢迎的,怎么也入了罗轻容的眼?
罗平心里一黯,说了声知道,便告退而去。
“姑娘,”柳姨娘为罗轻容换了杯新茶,“罗管事是咱们府上用了几代的老人儿,事情交给他咱们也放心些。”
正因是他是几代的老人,正因为他忠心耿耿识大体,才不能让他去做这得罪人的活计,而肖山,还有林妈妈,罗轻容低头看着手里的的灵芝纹粉彩茶碗,“罗管事再能干也是一个人,肖管事是跟着父亲长大的,”
姑娘这一年主意越发正了,柳姨娘眉头一动,不再多说,示意身边的月儿去将外面的管事娘子们叫进来与罗轻容回事。
罗轻容问了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便留了柳姨娘在那里听着,自己带了胭脂和石青石绿回自己的院子,她还有功课要做呢!
“胭脂姐姐,你今年十四了吧?”从正己堂到重华院还隔了几重院子,罗轻容走了一身的汗,看到听幽馆内的竹林,便直接拐了进去,享受林中的森森凉意。
“是,奴婢比朱砂大一岁,今年十四了,”胭脂不知道罗轻容为什么忽然问这个,笑道。
十四了,罗轻容看着已经出挑的俏丽可人的胭脂,当初自己怎么就被油脂蒙了心,听从了张氏的话,将胭脂交与她出去配人,她备了丰厚的嫁妆将胭脂配给了听说很“仰慕”胭脂的一个男人,可是,胭脂却再也没有回来。
“我瞧着胭脂姐姐好漂亮,我怎么从来没听胭脂姐姐说过要回家呢?等到姐姐大了,我让祖母做主,让你出籍可好?”罗轻容仰着脸问道,现在她才明白,一个在自己身边贴身服侍的大丫头,怎么会被外面的男人“仰慕”?可是张氏信了,她也信了。
“姑娘忘了?奴婢是八岁的时候被人牙子卖到府上的,从外院洒扫做起,前年才到了姑娘身边?”胭脂鼻子一酸,“奴婢若是犯了错,姑娘只管打骂,千万莫要敢奴婢出去,”说着便要跪下。
“快起来,这地上凉,”罗轻容一个眼神,石绿已经走过去将胭脂扶了起来,“胭脂姐姐,姑娘不过是问问你,瞧你可怜的~”
“你的事我记不太清,才想问问,也想问问你以后的打算,”罗轻容站起身,出了听幽馆,“咱们回吧,兰姑姑该生气了,”她的丫头,这一世再不会傻的任人安排。




四、
跟着兰姑姑学了阵规矩,由朱砂领着石青石绿服侍罗轻容用了中饭,依着兰姑姑订下的规矩,午时是要歇息一个时辰的。
“容姐儿,”富妈妈看着朱砂退了出去,自在罗轻容床边坐了,拿起纨扇帮她送凉,“今儿你是顺口问胭脂的?”
罗轻容是富妈妈奶大的,屋里的事情也是富妈妈掌总,而祥妈妈则协助罗轻容管事。
可这一年,富妈妈越来越觉得摸不透二姑娘的脾气,先是跟忽然开了窍一样,学规矩再不用人三催四请,更不会喊苦喊累,而且无论什么,兰姑姑是一教就会,连这位向来挑剔的宫中姑姑都在暗地里赞自己姑娘是个可造之材,只是这心思,却比以前深了许多。
“妈妈,”罗轻容像个孩子一样将头倚在富妈妈膝上,手里玩着她腰间的丝绦,“这两天肖管事和林妈妈要查咱们府上的人口,你跟富掌柜说一声,让他将咱们的账目理一理~”
“姑娘?”富妈妈心中一凛,她只听说要整肃下府里的人口,什么时候又查账了,就算是查,也没有查夫人陪嫁的道理,自从高氏走后,她的陪嫁都由这些原来在她身边服侍的人来打理,难道是姑娘对自家人起了疑心?“您是~老奴明天就回去,”她成日呆在侯府罗轻容身边,外面的事真不知道,万一自己那口子或是其他高家的陪嫁们真犯糊涂做了不该做的事,几辈子的老脸就丢尽了。
“妈妈莫急,我不过是提醒一下,让老富叔和和叔他们将账目都归置一下,娘留下的铺子,上头有祖母看着,又有老富叔管着,我哪里会不放心?只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咱们自己人反而出了纰漏,”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她是明白的,只要不太过分,罗轻容也不会去跟下面做事的人斤斤计较,而且她对富家上下还是十分信任的,只是防着她想走在前头,却被人拿了自家的心腹来立威。
“老奴明白了,”富妈妈心里盘算了一下,才正色道,“奴婢服侍姑娘这么多年,是什么样的人姑娘自然是明白的,莫说奴婢,就算是奴婢男人和儿子,还有老和一家子,也是敢打保票的,欺主的事他们万万是不敢做的。”
“我若不信妈妈,又怎么会提前告诉妈妈?不过是想着咱们不能让肖管事他们难做,”罗轻容浅一笑,说是整肃人口,依她对肖山和林妈妈的了解,肯定会借机生出事来,而自己也正是要他们生些事才好,这两个人曾经是张氏的得力干将,深得她的信任,也背着她做了不少恶事,现在罗轻容不会再给他们机会来败坏武安侯府。
富妈妈现在满腹心思,也无意再与罗轻容闲话,看罗轻容睡着了,叫了石绿进来打扇,自出屋而去。
下午罗轻容则是跟着府里请的老夫子与罗旭初一起读书习字,前世那个女人特意请了大儒来教她,说起学问来,罗轻容去考个秀才也不是难事,所以这一次她过来跟着夫子,索性做个不爱读书的闺阁女子,除了跟着夫子练字,就是抱着女四书做样子,还隔三差五的病上那么两日,精力几乎都在用在了女红和家务上。
理了一年家务,也让罗轻容学会了许多东西,这些都是诗词歌赋里看不到的,她也在悄悄的积蓄自己的力量,这一世,她不能再做懵懵懂懂的千金小姐,就算是自己将全部权力交出来,但若真想做什么,也是轻而易举才行。
罗轻容是女儿家,夫子对她的要求也不高,不过一个时辰,便散了学,而罗旭初则最少要再留一个时辰才会放他离开,罗轻容出了明博院,上了一直候在院门处的竹丝小轿,晃晃悠悠的回自己的院子。
罗家的先祖跟着太祖梁瀚打天下,永安立朝后封了武安伯,这宅子也是当初赏下的,最初的几代武安伯并不出色,直到罗轻容的祖父罗烈这一代,在与辽东金人的几次征战中,罗烈立了几次大功,爵位便从伯升到了侯爵,武安侯府也一扩再扩,有了今日的规模。
自罗远鹏封侯,罗老夫人便从正院搬到了第二进院子的清泰院里,正院则留给了曾经的侯夫人高氏,自高氏去世后,罗轻容便禀报了祖母,搬到了淑俪院东侧的重华院中,这重华院是后来又建的,自有一股清泉自院中绕过,泉边翠竹环抱,青松拂檐,奇花异草,将罗轻容的居处环绕其中,是武安侯府第一等的院子,这是当年高氏尚在时为自己的女儿特意建的,就算是再富丽尊贵些,也没有人敢有异议。
“停下,”轿子经过淑俪院西的一处院子时,罗轻容轻声吩咐,“让人将门打开。”
眼前仍然是一色水磨砖墙,粉垣花渚。罗轻容心里一颤,这浅碧山庄被那个女人看中,改为“在水居”做了自己的居处,自那以后,淑俪院便被封了起来,而这里成了武安侯府的正院。
罗轻容带了朱砂和小丫鬟泥金泥银并几个婆子经抄手游廊过了穿堂,这里也是自己曾经常来的地方,熟悉的就像是重华院一样,一溜儿五间带耳房的上房,两侧是同样带耳房的三间厢房,院子中间青石满地,虽然无人居住,却也纤尘不染,看来这里的仆妇倒也经心。
一股若有似无淡淡的幽香袅袅而来,罗轻容满面含笑熟稔的带了朱砂绕到屋后,“这院子后面荷花怕是都开了,看哪天祖母有兴致,咱们请了她老人家过来赏花。”
重华院的泉水到了这里便凝成一汪碧湖,也是浅碧山庄名字的由来,只是自家姑娘怎么忽然到这里来了?朱砂也及多想,身后的泥金已经应声道,“今年咱们又有好莲子吃了~”
穿过竹篱女萝编就的月亮门,就看到泉池幽深,波光粼粼。此时湖上荷花正好,真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罗轻容面色一黯,像张氏那样,能做出如此佳句的女子,当是聪明的,可却又那么的糊涂,生生将罗家断送了。
“走吧,朱砂,跟丁妈妈说一声,将浅碧山庄改了琴瑟居,”想到以后这里繁华热闹的样子,罗轻容呆不下去。
回到重华院小憩片刻,罗轻容换了衣裳,便带了丫鬟到清泰院请安,晚上她是要陪着罗老夫人一起吃饭的。
“今儿跟着兰草儿学的什么?”罗老夫人看到孙女进来,心里一喜,“有没有累着你?”
“孙女才做了些什么?哪里会累着了?”罗轻容给齐氏请了个安,才在她身边的榻上坐下,“祖母晚上给容儿吃什么?我可是饿的紧了。”
“敢情你是惦着祖母这里的好吃食了?”老人最喜欢看儿孙在自己面前一副馋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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