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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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公主-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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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随着他的威望越来越高,他也越来越不满足臣子的身份,世人爱叫他楚疯子,他便真的疯了一回,逼宫夺位,闯入靖太后寝宫夺了传国宝剑,临朝称帝。世人皆以为,他称帝后定会倒行逆施,残害忠良,鱼肉百姓,谁知他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推行自己年少时就有的夙愿,《安田法》,施田于天下流民。”说到这里,谢无忧站在荒草丛中,望着那千里孤坟百感交集得回忆起《安田法》的内容道:“凡我大夏子民,无论公卿贵胄,无论贩夫走卒,所得田者不能逾亩,缺者补之,多出者充国。若是这一条法令真的实现了,我大夏将再无颠沛流民,布衣庶民皆有田可耕,如此,民何愁不富?国何愁不强?”
  “的确是个好皇帝,可惜,不姓谢!”楚南闭目残忍道。
  “不,他之所以败,不是败在这上面,而是败在自己手里。”谢无忧道,“他太心急了,《安田法》动了世族门阀,惠帝时世家门阀不仅分割封地,更分割了朝野,动他们就是动了国本,动了国本焉能不亡?倘若,他不动声色,一边以十年二十年之功慢慢分化弱小世家门阀,一边从王都慢慢推行《安田法》,再慢慢培植《安田法》惠顾的新势力取代世家门阀。可是他没有,一登基就用自己的无上皇权将世家门阀往绝路上逼,兔子急了会咬人,何况是这些人,逼急了自然就反了。再加上,那时的大夏已经行将就木了,除他之外再无能臣帮扶,他一个人想要实现这《安田法》,无疑是蚍蜉撼大树。”
  “但是末帝虽亡,却惠及了后来人。大夏传至惠帝时,惠帝无功于社稷,朝野上由来已久的沉珂积攒已久,礼乐崩坏,贪墨成风,世家崛起,皇权不复。大夏想要中兴,必须有一个人将这乌烟瘴气的时局一扫而光,而末帝就是那个摧枯拉朽的人,他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他已经为后来人扫平诸多障碍。否则皇兄如今的皇位不会坐得如此利落。”谢无忧不得不承认道。
  楚南望着谢无忧,有些不认识道:“你是这样看他的,你居然不认为他是窃国之贼?”
  “天下大势谁抓住了就是谁的,何来窃字?百姓只要有口饭吃,是绝不会计较谁当皇帝的,只有当局者才会计较。”谢无忧道。
  “身为谢家人,夫人竟有这般见识,从前为夫真是小看你了。”楚南意外地赞道,不再叫她公主而是重新直呼夫人。
  “夫君,妾身早已是你楚家的人了。”谢无忧提醒道。
  “我知道。”楚南道,“夫人虽句句切中要点,却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什么事?”谢无忧问道。
  “泽州啊!”楚南双手负在身后,仰天长叹道,继而闭上眼睛,声音刺耳道:“若无泽州决堤淹田,官员欺下瞒上,引发民乱,末帝何以灭亡那么快?那几个谎报灾情的泽州地方官后来都被斩了,监斩的是大理寺少监徐远贞,徐有贞如今在哪你知道么?被你皇兄以贪墨罪判了个斩监后,全族发配充军。”
  “我不知道。”谢无忧老实答道,继而皱眉不解道,“这有什么不妥么?”
  “你当然不会知道了,我的夫人,我的公主。”楚南微笑着拨弄着她发髻上的细碎发丝道,笑得十分怪异,道,“你也不知道,当时他们是怎么称呼你皇兄的吧,他们叫他大公子。”
  “他们,他们是谁?”谢无忧不清楚道。
  楚南自觉无趣地从她身边走开,转身没入疯长的草丛中,边走边朗声道,“他们就是你谢家的死士,若当年败的是你皇兄,那此刻躺在这儿的就是他们了。”
  楚南的声音在荒草地里别有深意的回荡着,谢无忧不明白楚南将她带到末帝的坟前,是试探,还是在暗示什么?
  那一段倾国往事,早已随着末帝长眠地下,可是谢无忧觉得,总有一些东西依然阴魂不散。
  

☆、第十五回 泽州

  苍穹之上黑压压的乌云如黑色的墨吞噬了一切,突如其来的风毫无预兆地席卷着地面上一切,原本略微燥热的天被一下子凉透了底。还在劳作的百姓眼见天色不对,立即收了农活回了家,锁好柴门闭门不出。
  几声闷雷在云层里愈演愈烈,突然一道强光利剑般劈开了漆黑暗涌的云层,将整片大地照得比白日还亮堂!噼里啪啦地一声炸雷之后,雨点如豆稀里哗啦地落下,瞬间一道铺天盖地的雨帘吞没了一切。
  雨水裹挟着泥土涓涓汇入溪流,层层叠加等汇聚到堤坝口之时已是滂沱之势。
  今年的桃花汛比往年来得晚了些,但到底还是来了。
  堤坝上,不知何时站了十几个黑衣人,他们都蒙着面,显然不想人看清自己的面貌。一个个身材高大却精瘦得很,打着暗黄的油纸伞,面色冰冷如砖石。在此起彼伏的闪电照耀下,他们好似突入人间的恶鬼。
  随着雨水越来厚,堤坝的水位也随之上涨,好在堤坝今年刚加修过这样的水势还不算什么。
  那黑衣人的目光如狼似虎地盯着不断上涨的水位,在他们脚下是泽州八个郡县,此刻堤坝成了下游所有百姓的唯一屏障。
  “大人,水位已经超出警戒线了。”一个黑衣人匆匆回禀道。
  “那还等什么?”为首的黑衣人冷声道,“成败在此一举,点火吧!”
  “遵命!”黑衣人领命道,接着抬手朝着空中对着周围人一挥,道:“点火!”
  堤坝上,被桐油纸包裹覆盖的的火药包,随着打火石一声嗞响,引线噼里啪啦燃烧起来。细微的硝石味道弥漫在人的鼻尖,虽然只有零星一点,却足以叫人心惊肉跳。
  下游可是千亩良田,跟成千上万的人命,有些人再不忍也只能硬着头皮点燃。
  轰隆一声巨响,连着脚下的大地都跟着颤抖晃悠起来,为首的黑衣人脸色变了变,但依然不为所动。固若金汤的堤坝似破碎的肉块瞬间被炸成万千碎片,混着浑浊发黄的泥水,四处飞散!积蓄已久的洪水,如江河翻滚,瀑布一般顷刻一泻千里,滔天巨浪瞬间摧枯拉朽地涌向下游的一切。
  飞溅的泥点打在他们冰冷残酷的脸上,速度很快,有点疼,但是对于他们而言不算什么。
  有人望着脚下洪水席卷的起的巨浪不禁胆寒起来,雪亮的闪电与震耳欲聋的雷神折磨着他们的心智。
  可是此时就算有了恻隐之心也已经晚了,为首的黑衣人已经经历了太多阴谋与死亡,在他眼里只不过死的人比往常多了些而已,他真希望这场滔天大浪能刮到朝野上去,把整个天下都搅动地天翻地覆!
  “今日之举乃是为了公子日后的光复大计!泽州担着天下七分赋税,泽州一乱,朝廷就乱了,朝廷一乱天下就乱了!楚贼的江山也就坐到头了!如此一来,我大夏就复兴有望了!”为首的黑衣人高呼道,几近癫狂。
  “诛灭楚贼!复我大夏!”周围的黑衣人跟着嘶吼起来。
  在帝国机器巨大的齿轮碾轧下,所有人命都微小如尘埃般一拂即逝。
  一道闪电哗啦啦撕裂长空,漆黑的云里微微透着血色的猩红,不知是天怒还是人怨!
  泽州州牧着一身轻薄柔软的丝绸外衣,在自己的别院里静心给琴弦调音,接连的桃花汛雨季里,琴弦受湿气所染,音色都不如从前般通透,他一边调试一边埋怨着天气。
  一个人影不顾守门通报,便丢了魂似得,一身湿哒哒地冲了进来,噗通跪地,上气不接下气道:“大人,出,出大事!”
  “教了你多少次了,遇事还是这么毛躁!”被扰了清幽的州牧不满道。
  “堤坝,堤坝,淹了!”来人脸色惨白道。
  “铿——”一生裂帛之音自州牧指尖滑出,尖锐而刺耳,州牧慢幽幽地道了一声:“知道了!”
  “死人!水面上飘得都是死人啊!”来人泣不成声道。
  “哪年桃花汛不死几个人啊?”州牧的声音阴毒道。
  “这次不一样啊,七八个郡县,除了沐阳外其余的都被淹了!”来人惊惧不已,叩在地上诚惶诚恐道。
  “那你还想不想活命了?”州牧放下琴大踏步走出来道,周围的侍女立即给他披上常服。
  “这堤坝是下官负责督建,下官这就回京禀报灾情,听候发落!”来人的头重重磕在地上道。
  “哟,真有骨气啊。”州牧走到他跟前笑道,抬脚伸到他的下巴下,将其磕在地上的脸慢慢抬起道:“上千条的人命呢,恐怕把你一家老小全斩了都不够偿还的。”
  “事已至此,下官别无他法!”来人望着州牧无奈道。
  州牧那张脸写满了深不可测,厉声道:“这里还没人要你死,收起你的骨气,起来!”他一声断喝,那人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唯唯诺诺地问道:“大人什么意思?”
  “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去!”州牧坐下,端起沏好的热茶,一边撇去茶沫,一边威严狠毒地运筹道,“多派几个人去,把那些个尸首赶紧打捞起来,能烧的就烧掉,不能烧的就赶紧埋了!再叫人封锁沿途各个出口,谁敢把决堤的事情泄露一个字,就地打死!呈报朝廷的奏折就这样写,大堤虽危但幸防涝得当,除却大泽略微受灾,其余郡县安然无恙!”
  那人听罢哆嗦得腿肚子一下子软掉,瘫在地上,牙齿打颤道:“大人,这可是欺君之罪,是要诛灭九族的呀!”
  州牧笑了,抓着那人的下巴,声音冰冷刺骨道:“等他被人从那把破椅子上拉下来时,我们今日所做的就不算欺君!”
  据《夏本纪》记载,西元346年,楚周7年,泽州河道总监于桃花汛期玩忽职守,致使长堤毁于一旦,八个郡县阡陌一片汪泽,尸横遍野,死伤惨重。涉事官员唯恐问责竟争相勾结,谎报灾情,以致朝廷罔顾民生照常征税,民怨激愤之下怒而反之,一时间成燎原之势。
  泽州民乱平息之后虽经末帝彻查,但凡涉案官员俱一律处斩,但民心不复,各路人马皆群起伐之。
  祖龙复夏后,更凄怆曰:末帝之乱以泽州苦难为甚,朕心不忍,今特昭告天下,凡朕在位,天下官员皆不可征收泽州一粒赋税!
  此令一出,天下振奋,万民皆跪赞曰:皇恩晃荡!
  

☆、第十六回 末帝遗诏

  又是一年雨季氤氲,灰暗的天色伴着淅淅沥沥的雨滴似乎永远也不会放晴。在这样的日子里送别,本更该依依难舍,谢无忧是有些不舍,可是楚南换好行装之后便紧绷着一张脸,除了临行的嘱托再无其它话语,谢无忧被他的冰冷脸孔冷情之后,马车一走她反倒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果然,什么杨柳岸晓风残月,是诗人的矫情。
  雨水顺着檐牙一线一线流下,谢无忧望着总也不停的雨,不停地叹气,香穗以为自家夫人又想起了什么关于雨水的伤情诗句来,谁知道谢无忧却幽幽叹了一句道:“朝堂上关于洪涝的奏折应该堆成山了吧。”
  十指不沾泥的人是不会了解风雨霜雪的可怕,公孙府内,公孙羊觉得如此烟雨朦胧的景色实在迤逦,抬笔深浅不一的笔墨在雪白的宣纸上晕染得也是一片朦胧的美感。
  “据斥候回报,楚南这回是奉皇命出城,去那碧游山寻卫错!”徐世央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小心禀告给自己老师公孙羊。
  公孙羊那张久经风雨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他依旧端着闲情雅致在雪白的宣纸上挥毫泼墨,只是笔下的墨色有些浓。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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