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从何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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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从何处来-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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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拉开客居的门,里面灯火通明,那女客穿着一件墨色斗篷,背对着他坐在窗前望着半空中的月亮。
  陆繁轻声说了声得罪,轻手轻脚地关好门,把手中灯吹了,坐了下来。
  等他抬头时,恰巧对上了那女人的目光,后者正饶有兴趣地牢牢盯着他看。
  他僵住。
  “倒还真有三分相似。”
  她说完,拿起矮几上的酒壶,仰头送入口中。
  喝完,她问:“叫什么?”
  “六歌繁。”
  “唔,这名字。”她眯眼思索了半晌,问他:“原来你擅歌。”
  “思归六楼,都是擅歌者。”
  那女人看了他一眼,兴味道:“哦?是这样。”
  她把酒壶放下,解开斗篷,淡声道:“那就唱首歌吧。”
  歌繁愣了一下。
  那女人去了斗篷,露出了身上穿的帝皇服。
  绝对没错,她袖摆处绣着金丝牡丹,腰间还坠着一个秀气的玉佩,牡丹佩。
  感受到他的视线,她笑道:“怎么?你想穿这身衣裳吗?你若想要,我巴不得给你。”
  歌繁深吸口气,不发一语。
  他被吓到了,现下什么都忘了,只一句话,脑中反复响着:她是皇帝。
  “唱首云州谣。”
  歌繁又怔住。
  她嗤的一声笑出来:“别说,性格也有点像,跟个木头一样,说一句愣一下。”
  陆繁鼓足勇气,说道:“我……不太会云州谣。”
  “云州谣不会?”她似有不悦,“那《春色浓》呢?”
  歌繁又是一愣。
  这……是十三州有名的艳曲,他自然是会的。
  歌繁呆愣了好久,见皇帝歪着脑袋,手放在矮几上,细长的手指轻轻敲着节奏,等着他唱。
  他索性眼一闭,深吸口气,开口道:“春色撩人……”
  “咦?怎么不是云州话?”
  歌繁噎住。
  “我……是凉州人。云州话……还没学会。”
  “哦,那可不行。”她笑,“《春色浓》用云州话唱出来才最好听,又温柔又婉约……”
  歌繁紧紧抿住嘴。
  “对啦,你是凉州人。”她又道,“凉州呐,头疼……你家之前在哪?”
  “德郡。”
  “哦?德郡?”她惊道,“德郡郡守陆牵,你可知道?真是好名字啊,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他这个引,还真没凉州这事……”
  歌繁垂眼:“他是我爹。”
  房内,一阵寂静。
  “我记得……陆牵自尽后,他家中同罪并罚的名单中,似乎只有一个从父姓的女儿?我看她年纪小,还免罪了。”
  歌繁猛地抬起头:“免罪!”
  皇帝捏着酒壶,嗯了一声,“免了啊,不然真抹了籍做给哪家的人做仆役或是落在十三楼……这不就可惜了,我看她念书挺好的,都入傅山书院中舍了。”
  歌繁惊愣。
  末了,他竟是流下两行泪。
  皇帝不解:“怎么?哭什么?”
  歌繁说道:“我姐姐她……被抹了籍之后……就投水自尽了……”
  皇帝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歌繁控制不住,眼泪又掉了下来,他连忙去擦,但没忍住,哽咽了两声。
  皇帝呆愣愣地看着他哭,半晌才说:“那……大约……是我说晚了。”
  “可是,你不是从母姓吗?陆牵的妻族,我好像没说要同罚吧?”
  歌繁摇摇头。
  “没,家中只有姐姐与我二人,凉州府的判决下来的时候,姐姐就投水自尽了。”歌繁擦了眼泪,表情慢慢平静,缓缓道:“但人数必须要够,所以只有我来顶。”
  皇帝惊奇:“还能这样?”
  歌繁也愣:“……不用吗?”
  皇帝更是惊奇:“你……谁让你来顶的?”
  “凉州府的……难道不用吗?”
  皇帝呆望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紫衫男人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扶额叹息。
  “阿淑,你果然醉了。”
  皇帝呆呆点头:“唔,看来真的是。我说怎么有点头晕,有些东西都想不明白了。”
  那紫衫人走过去,轻声哄道:“回去吗?”
  皇帝却伸出指头,指向歌繁:“萧宴清,你看他长得像云鹤吗?”
  歌繁立刻知他身份,恭敬行了礼。
  “是有几分像。嗯,你肯定是醉了。”
  皇帝点头,“是呢,我都想不起你跟着母后出宫后,到底叫什么名字。”
  “楼和。”他轻声回答,“不过这样也行,用这个名字来检查你到底醉没醉最有效了。”
  “醒酒汤要吗?”他问道,“刚刚吩咐过了,等会就送来。”
  “萧宴清,用云州话唱个歌给我听。”
  “我才不要。”他笑眯眯地看着皇帝,“阿淑,明天我也要去凉州了。”
  皇帝看了他好久,突然说道:“我知道我为什么觉得心疼了,你们都要去凉州了……我刚刚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事让我心里疼,还好,我想起来了。”
  她又问:“你们会回来吗?”
  “自然。”
  歌繁留在这里照料着,直到皇帝喝了醒酒汤后,稍微清醒了些。
  她道:“那边那个小木鸡,你想不想恢复父姓?”
  歌繁一愣。
  “我给你恢复原籍,这样好吗?”
  “可、可以吗?”
  “自然。你父姓陆,恢复原籍后,就叫陆繁吧。”
  歌繁有一瞬间,依然是懵的。
  脑子一片空白。
  “若是云鹤和宴清以后从凉州平安归来了,我就把这十三楼给你,以后是走是留,随你。”
  她这么说道。
  说完,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楼和抱起她,临走时,对歌繁说:“你放心吧,她虽醉,但说过的话,从不会忘。”
  那年秋天,步云鹤和楼和都从凉州回来了。
  然而一个身着丧服,面似寒霜,终日不发一语。另一个,手里紧紧捏着一根梅花簪,一直到冬天,大雪铺满亡山,红梅烧着白雪时,他才醒过来。
  后来的后来,十三楼多了一位年轻的老板,叫陆繁。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的番外。春、色这个词很色吗?我觉得……还好啊。雅艳雅艳的……
嗯……祝看文愉快。
PS:没存稿了,可能会停更两天存稿,下次更新大概会在这周四。
嗯……【好担心一旦不日更,就会掉收藏啊……收藏71了,我真的很高兴!】

  ☆、端倪

  施雪到底是年轻,当天夜里就醒了。姚植在一旁照看着,见她晕头转向起身,吐了几次,迷迷糊糊自己弄了碗安神药喝了,之后又踏实歇下,一直睡到了次日清晨。
  醒来后再看到姚植,施雪眉头一展,送给她了一枚甜甜的笑。
  阳光正好。姚植咧开嘴,回了她一笑。
  施雪带笑道:“多谢姚姑娘相救。”
  姚植连忙摆手:“不是我,谢世子吧。”
  “我知道。”她若有所思的点头;“自然是要谢的。”
  她缓了一会儿,坐起来,又是一副淡然的表情。
  静默了会儿,她自己伸出手,摸了摸头,按了按伤口。
  蹙眉低声道:“不好……”
  姚植给她倒了杯清茶,递给她:“怎么了?”
  施雪用力摇了摇头,淡然道:“耳朵应该是被伤到了。耳鸣……”
  姚植惊慌道:“要紧吗?”
  其实姚植昨晚看了受伤位置,认为很是危险,然而楼和在,她也不想多嘴,毕竟看世子的表情,要是再说危险之类的词,他肯定要抓狂。
  想起步行一,姚植心里默默回忆。
  关于萧成神宗盛世这个时期的历史,姚植几乎是把所有的关注点都放在了云鹤帝君身上。
  没法子,她就喜欢这一款男人,有才学的,话不多的,遇事冷静的,善良又果敢的。
  扯远了,总之,除了云鹤帝君,其他的也就是看过就忘。
  现在这么努力一回想,她很快就想起来了。
  历史上以医学成就着名的施雪,的确是穆王妃。
  呵呵,那就跑不了了。
  姚植看向施雪的眼神,变得温柔又八卦起来。
  啧啧,说起来,现在的施雪又瘦又小,明显的营养不良。长相一般,气质和身材也都没成型。
  步行一是怎么对她一见钟情的?
  难不成这还有灵魂共鸣?
  施雪在屋里看了一圈,问道:“姚姑娘,我的药箱呢?”
  姚植这才从神游中回神
  “哦,今早被我师叔拿走了……”姚植想给她解释一下,然而她也不知道楼和到底拿她的药箱干什么,只得把话说一半。
  施雪愣了一下,整理好头发衣领,开口道:“领路吧,我正好要去看看你师叔的情况。”
  楼和住在布庄的东角。
  姚植带着施雪到的时候,楼和正倚在门口,低着头,看着身边的小乞儿啃肉饼。他的表情里,带着几丝笑意,又有几分悲悯。
  两个人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他抬起头,看到施雪时,忽然绽开了一抹明显的笑意。
  小乞儿看到施雪,欢呼了一声,冲过来,紧紧抱住了施雪的腿。
  施雪揉了揉他脑袋,然后抬起头,认真挽起袖子。
  “我来检查你现在的情况。”她伸出细细的胳膊,示意楼和过来。
  楼和笑眯眯的弯下腰配合她。
  施雪板着一张脸,认真地在他头部按着。
  “最近晕吗?”
  楼和轻轻哼了一声。
  “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楼和眯眼笑着,不语。
  施雪敲了敲他脑袋:“病人需要配合一下。”
  楼和终于开口,慢悠悠道:“昨日被砸伤的位置很危险。右耳应该被伤到了,今天早起疼吗?耳鸣吗?”
  施雪一愣。
  姚植在旁边再次提醒:“咳,我跟你说过的,他也是医师。”
  施雪默默收回手,恢复了淡漠的表情。
  楼和直起腰,依然笑容满面。
  他声音柔和,温声问:“施雪,你的医术,跟谁学的?”
  施雪顿了一下,答道:“楼哲哲。”
  姚植震惊脸。
  楼哲哲,楼和。
  姓楼!
  别告诉我这个楼哲哲就是那个第一个跟皇帝和离后背着药箱云游十三州行医救人的皇后!
  楼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笑道:“好巧,我也是。”
  姚植狠狠拍了一下脑门。
  爹的,还真是!
  施雪愣了一下,惊诧道:“你是师父……在朔州行医时收的学生吗?”
  她似乎记得,姚植他们是从朔州来的。
  “是啊,她在昭阳京的时候就教我了。”楼和从怀中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牌,递给施雪,温柔笑道:“给你的见面礼,看你年纪,应该是母后收的最后一个徒儿了。”
  施雪罕见地出现了呆滞的表情,大眼一眨不眨地望着递过来的小玉牌。
  “你是……楼和?”
  “没错,是我。”
  施雪双眼中写满了震惊。
  下一秒,她慢慢跪下来,一脸严肃认真的给他磕了个头。
  楼和笑嘻嘻扶起她,责怪道:“意思意思就行了,不必行大礼。母后当年云游各州,父皇有派人暗中跟随照料,所以她收的徒弟,我也有知道一些。当时信上说母后在凉州收了二徒,一个叫苏十二,一个唤作阿雪。那天醒来看到你留下的针,我就有此猜测。那针的制式是昭阳宫太医院的,能在凉州看到这种制式的针,只会是母后收的徒弟之一。”
  “是,我是师父在凉州收的最后一个徒弟。后来师父把我托付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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