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岑坦然的望向他，“是。”
顾长天脸色很差，似风暴前的酝酿，“你的孩子？”
顾夕岑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点头承认，“是我的孩子。“
“你们……”顾长天气得终于爆发了，“你们这是想要丢尽我顾家的脸啊！”
“老爷，”花姨上前想要劝几句，被他一下子甩了开，指着顾夕岑的鼻子骂道，“你跟你的嫂子有染，还怀了个孽种？！这事要是传出去，你让我这脸放哪放？你又让你大哥怎么做人？！”
顾夕岑原来还是冷静的不发一语，却在听到爷爷吐出“孽种”那两个字时，变了神情。
他凝结成冰的眸，落在顾长天身上，有那么一瞬间，顾长天竟感觉到了脊背发凉，他刻意挺直了身板，瞪着孙子。那么冰冷的目光，他还是第一次从孙子眼中看到。
“爷爷，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听到这样的话。”顾夕岑慢慢的又上前一步，连神情都冷了，“爷爷，不要让我觉得，我姓顾，是个耻辱。”
他不再多说一句，转身就往外走。
“二少爷……”花姨想要拦住他，却听顾长天一声怒斥，“让他滚！我没有他这样的孙子！以后，就算是我死了，也不许他来拜祭！！”
花姨惊呼，“老爷，你怎么能……”
这句话，正是他当年对他儿子顾正华说过的。
一字不差。
而顾夕岑也只是脚步顿了下，然后，头也不回的果断离开。
就如同当年，他父亲的做法。
花姨看在眼里，心里咯噔一下。
顾长天气得跌坐在椅子里，喘着粗气，“做出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我就不认他这个孙子啦！帮着林家重开卞玉京，那就让他去给林家尽孝好了！”
花姨皱了皱眉头，“老爷，你这不是亲手把二少爷往外推吗？你忘了少爷……”
听她提到儿子，顾长天马上变了脸，“不要跟我提那个混帐，我没他这个儿子，他死在外面才好呢！！”
第一卷 第313章 我没有错！！
顾长天气得口无遮拦，没注意到正走进门的顾忘川。
“大、大少爷……”
顾忘川站在门口，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爷爷，“爷爷，他是你的儿子。”
顾长天先是滞了下，随即，气道，“我儿子又怎么样？做出那种丢人现眼的事，他就不是我顾长天的儿子！”
“丢人现眼？”顾忘川低头一笑，沉着声音，尽是失望，“真正丢人现眼的是谁？”
顾长天拢紧眉，喝道，“你在说什么！”
顾忘川缓缓走过来，站到他跟前，清明的眼睛里，似湖镜一般的平静，“当年，千方百计想要得到林家香粉配方的人是谁？骗取了朋友的信任，又霸占了他祖业的人是谁？让对方家破人亡，还念念不忘那份配方，害得人家女儿被强暴的人又是谁？！”
他说出口的话，让偌大的客厅都陷入一片死寂。
四周的空气变得冰冷，呼吸也变得浑浊。
顾长天目瞪口呆，望着他，怔愣着，“你……”
“没错，我都知道。”顾忘川又逼进了一步，脸上神情却是未变，一字一句，“我父亲跟林卉能在一起，也爷爷你一手促成的，不是吗？如果不是因为愧疚，不是因为想要保护她，我父亲为什么会舍弃我们离开顾家？那是因为，他想替你赎罪！”
顾长天僵坐在那里，被尘封已久的往事被揭，就像似揭开了身上交错的伤疤，一道又一道，直至撕得鲜血淋漓。
他张了张嘴，也发不出一个音。
顾忘川并未就此打住，事情既然说开了，他也没必要再顾及什么了，实在是因为，爷爷刚才那句话，狠狠的伤到了他。
“你那么想得到那份配方，哪怕是在林卉走后，你也不死心，还把主意打到了小悦身上！是啊，娶回林家的女儿，既能利用她的天份，又可以顺便查出配方的下落，再不然，林卉和我父亲回来时，真相大白于天下时，有这么个护身符在，也能给自己留条后路。”说着，顾忘川摇了摇头，“爷爷，你从一开始，就把我们所有的人都算计在内，连自己的儿子和孙子都不放过！现在，你又有什么权利把怨恨都发泄在我父亲身上？说到有辱顾家的人，不正是你吗？”
“住口！住口！你给我住口！！”顾长天怒吼着，愤怒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子颤抖得厉害，嘴唇也发着抖，脸色铁青着，几近失控，“你在胡说些什么！没有的事，这根本都是没有的事……咳咳……”
由于太过激动，他突然猛烈的咳着。
“老爷！你不要生气，不要激动。”花姨赶紧倒了杯水过来，“老爷，快喝点水。”
谁知，顾长天接过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碎片四贱，水溅了顾忘川一身。
“你这是从哪听来的？！是谁说的？告诉我！我不会放过这个造谣的混蛋！”
顾忘川冷静依旧，与他的暴怒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看到爷爷愤怒，看到他失控，他在想，当初的自己，在林悦尔面前，是不是也是一样这么可怕？
“现在，卞玉京要重新开张了，你很不服气？就把气撒在了夕岑身上？”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爷爷，“爷爷，你知不知道，夕岑得了癌症？”
“啊！”花姨惊呼一声，“二少爷，二少爷他……”不等说完，就哭出了声，“这怎么会……怎么……”
顾长天也是怔住了，忘记了愤怒，“你……你说夕岑……”
“是，是这个你一直都不肯正视的孙子没错！他得了癌症，现在还没有痊愈，还得定期做化疗，还得把药当饭吃！”顾忘川捏紧了拳头，脸色变得几分深沉，“就因为，他长得像爸爸，你就那么讨厌他吗？”
顾长天神情一变，压抑着的愤怒，变得有些扭曲。
“你知不知道那个孩子为了想要得到你的承认，他从小有多努力？可是最后，他发现，能让你开心的方式，就是离得你远远的，不让你看见他。”顾忘川慢慢垂下了眼眸，“只要你从外面回来，他就会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当时……他才七岁啊。”
花姨听着，已是泣不成声，“二少爷，我的二少爷啊……”
顾长天站在那儿，身子摇晃了几下，却硬是挺住，不让自己高大的形象，有一丝折损。
顾忘川调开视线，缓缓说，“后来，你一点点把公司交给我打理，那时候有好多人盯着我，想看我出糗。gl的生意进展得很困难，有不少人在暗中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想要趁这个时候占些便宜。可是再后来，为难我的人渐渐少了，无论是谈判还是签约，还进展得异常顺利。你以为，是我能干吗？”他自失地一笑，摇了摇头，“是夕岑。”
顾长天一点点眯起眼眸，似乎难以相信。
“他混了组织，短短一年时间，就已经混出了头，整个e市没有不知道他的狠，他的不怕死。是他找到那些人，用尽手段，逼得他们乖乖跟我合作。”顾忘川自责的垂下头，“这是我过了很久才知道的事，想一想，他不过才十七岁而已，却为了顾家，为了我，就做了这么多！”
顾长天瞠目结舌，他是知道夕岑跟外面那些不良组织有来往，只当他是不学好，根本就没有往这上面去想……
“爷爷，不管是爸爸还是夕岑，他们都没有对不起顾家！他的离开，是为了要替你赎罪。而夕岑……他从一开始守护在小悦的身边，则是在替我赎罪。”顾忘川再次深呼吸，望住他，目光深邃且冷漠，“让我们所遭受的这一切，源头却是爷爷。”
他的话，似一记重锤砸下。
顾长天身子一晃，眼前一阵白花花的，手撑在了桌上，咬紧牙，恨恨的开口，“我白手起家，没有我，就没有顾家，没有你这个顾家大少爷！你凭什么这么说？”
他不肯承认他所犯过的错！一直都不肯承认！
第一卷 第314章 要一直陪在我身边
如果不是他，当初卞玉京的那些伙计，都是饿死！卞玉京也早晚会断送的！
他没错！一直都没错！
他对得起顾家，对得起他的子孙！
凭什么来指责他啊？凭什么？！
一阵凶闷，他马上又咳了起来，这次咳得厉害，怎么也止不住，“咳咳……”
花姨反应过来，抹掉眼泪，赶紧说，“老爷，我去给你拿药。”
顾忘川看着爷爷，静默几秒种，亲自去倒了杯水，递过去。
顾长天倔强的别开脸，连看都不肯看他。
顾忘川垂下眼眸，将杯子放到了桌上，“爷爷，小悦不欠我们什么……她曾经嫁给我，做过我的妻子，也为我生下过一个漂亮的女儿……可是，是我没珍惜这一切。”他平静的说着，“反而，是我们欠了她许多，先是夺走了她的家，她的亲人，又给她留下了那么深的一道疤。现在，正在偿还这一切的是夕岑，他能给她带来幸福，能让她走出伤痛，我们为什么要憎恨？”
顾长天白着一张脸，喘息着，神情阴鸷。
顾忘川看向他，“爷爷，你想让夕岑也离开吗？就像，当年的爸爸一样？”
“我不需要这样的子孙！”顾长天始终不肯低头，强硬的态度，令顾忘川拧了拧眉。
他慢慢的转身，什么也不再说，就往楼上去。
却在楼梯上时，又站了住。
他说，“我爸爸已经过世了。”
顾长天浑然一震，“你……你说什么？正华他……”
“三年前，他就过去了。”顾忘川又缓缓迈步，上了楼。
顾长天错愕的站在那里，神情变幻着，最后，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喃喃的，张了张嘴，“正华……不在了……”
此刻，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起曾经的林家，想不起曾经的偏执，只有这一句话不停回荡。
正华，已经不在了。
顾忘川来到房间里，颓然的坐下来，扯开领口，双手插进发间。
他在指责爷爷的同时，也是在责备自己。
如果爷爷是原凶，那他就是帮凶。
自始至终，都是他一步步将林悦尔推向痛苦深渊……
顾夕岑返回清河湾，脸色一直都是微微沉着的。
林悦尔上下窥窥他，一笑，扯过他的手，走到房间里，将他安置在床上，“你啊，给我好好休息一会，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顾夕岑清雅无双的面容上，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忧伤，他握住她的手，口吻深刻，“你和孩子，有我就够了，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林悦尔望着他，将他的失落看在眼里，主动抱住了他，“夕岑，是不是顾爷爷难为你了？”
他没回答，林悦尔却已猜到了答案，她温和一笑，说，“没关系的，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不会在意那些，就像你说的，我和宝宝有你就够了。所以，现在你就健健康康的，赶紧康复才行。”
“嗯。”他点头，“我很快就会好的。”
看他那笃定的模样，就像已经掌控了自己的身体一样、
林悦尔头抵在他的肩上，说，“你也知道顾爷爷的脾气，不管他说了什么，你都不能当真，他是你爷爷，不会真的那样想的，只是说得气话而已。”
顾夕岑垂下眼眸，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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