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然心动 作者:何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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俨然心动 作者:何堪-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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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婧媛的表情僵了僵,挤出一点淡淡的微笑:“老杨已经不在了,再也……不用老是抱怨阴雨天膝盖疼、腰酸。”

    江其儒愣了下,赶紧说了抱歉。

    许婧媛最怕见到的就是老同学这样悲悯的表情,她跟丈夫杨帆是高中同学,一路相恋到毕业工作,最后成家生女,一直是同学朋友们交口称赞的模范夫妻。

    杨帆的早逝,是她的遗憾,也是其他人的遗憾。

    即便是真心怜悯,她也已经完全不需要了。

    这十几年,没有了杨帆,她还是许婧媛,还是把杨曦同养大。只是夜深人静时,想起夫妻的共处时光,有些失落和寂寞。

    而现在,都十几年过去了,这把刀子也早不如初时锐利。

    但再钝也是刀子,割到身上还是会疼的。

    她于是转移话题道:“是我女儿,不小心摔伤了,住在那边病房。”

    “那边是普外吧,”江其儒只瞥了一眼便了解了,“病床安排下来了吧?”

    “谢谢老同学,她已经住进去了。”许婧媛道,提了提手里的暖瓶,“我先去给她灌点热水,回头找你聊聊。”

    江其儒当然同意了,等李小佳和许婧媛走出挺远了,又追了上来:“我一会儿还去查房,怕错过了,留个手机号吧。”

    许婧媛便认认真真留下了号码。

    许婧媛和李小佳一起走到开水房门口,都还能感受到江其儒老先生那炽热的目光。

    “许阿姨,你魅力好大呀!”李小佳道,“我和曦同在这地方转悠好几天了,只有熊孩子和冰山男才会搭理我们。你倒好,一来人家就冲你要手机号了。啧啧,落差巨大,我觉得心好痛。”

    许婧媛被她逗得笑起来,拿余光在不锈钢的水箱那瞥了一眼,正看到江其儒转身离去的背影。

    这些人的爱情呀,耐心都是有限的。

    能够站在那个地方等那么久,就已经算长情的了。

    而杨帆,从高中宠到工作,当真像大树一样在努力替她遮风挡雨。

    某种程度上说,许婧媛也是很固执的人。她在年轻时候见识过了爱情最美好的模样,再不愿意失望,看谁都不是当初那叶帆船的轮廓。

    江其儒消失在拐角处,她们的水也灌好了。

    两人沿着走廊慢慢地往来路走去,老远就看到杨曦同病房门口围了好几个穿白大褂的。

    许婧媛加快脚步,然后就看到老同学江其儒弯着腰,认认真真地再给杨曦同检查道口。

    “江……”许婧媛有心要阻止,但话都说出口了,又觉得女儿的健康更加重要。

    江其儒看完她的刀口,立刻就去问身侧的一个年轻医生:“这是谁做的缝合?线都歪了!谁做的?”

    大家都保持着沉默,杨曦同自己开口了:“不关医生的事,我自己乱动来着。”

    “那这腿上呢?这口子看着像我们这儿的医疗器械扎的啊!谁又乱放东西……”

    “真不是,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杨曦同解释,“真的,您这儿医院的医生除了态度差点,技术真的没得说。”

    “态度差”三个字似乎提醒了江其儒,他扭头冲最外围的小徒弟道:“去把江俨然给我喊过来!肯定又是这小子!”

    这么一转头,他也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许婧媛。

    “嘿,”他有些笨拙地打了下招呼,指指杨曦同,“这是你闺女吧?我刚路过,就觉得眉毛眼睛全都像你,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许婧媛有些感动,又有些困扰。

    江其儒明显热情过头了,可不像对老同学的态度。

    几双眼睛瞟来瞟去的,都有点尴尬。

    最后,还是李小佳起的话头:“这医院姓江的人好多呀,一个大江医生,一个小江医生。”

    许婧媛接不下年轻人天马行空的话头,杨曦同现在疼过劲了,笑嘻嘻的也想要插嘴。

    江其儒却认真地解释了起来:“如果你说的是江俨然的话——那是我儿子。”

    许婧媛好奇:“江俨然是哪位呀?”

    李小佳:“……”

    杨曦同:“……”

    说话间,不远处的电梯门终于开了。

    江俨然跟在一张病床后面出来,脚步飞快地往病房赶去。

    又是那个杨曦同的病房,居然连自己老爸都给惊动了——真不知她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总不至于把盐水瓶打破,然后割伤自己吧?!

    出乎他的意料,江其儒一看到他,就拽着他衣领往病房里拖:“杨家小姑娘,是不是这个人给你开的刀?”

    杨曦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敢于“拎着”江俨然衣领说话的老医生。

    江俨然看到她也很头疼,一副不情不愿地样子。

    见杨曦同默认了,江其儒又转而向许婧媛道:“我儿子江俨然,比你家闺女大上几岁——哎呀,你们都不记得了?咱们两家做过小半年邻居,俩孩子以前还一起在老街心公园那玩踢毽子呀,都忘了?”

    许婧媛“啊”了一声,迟疑着点了点头,确确实实对这半年的“邻居”,印象是不深的。

    踢毽子、老街心公园……杨曦同却张大了嘴巴,记忆里一些封尘的回忆渐渐清晰。

    她把瞅着江俨然,好半天,才犹豫着道:“你不会……是那个……那个特别爱哭的……呃……你那时候……看起来完全是个女孩啊……”

    江其儒大笑:“对,对,那孩子小时候头发留太长,理发师给剪成了妹妹头,都以为是女孩呢。”

    江俨然沉默了足足有一刻钟,才盯着杨曦同,一字一句道:

    “你倒是没什么变化,仍旧跟那个鼻涕虫小鬼一样招人烦。”

 第9章 天降竹马

    江其儒的这一番话,也终于勾起了许婧媛的回忆。

    两家人确确实实当过小半年邻居的——那时候旧城改造,好几个小区的拆迁户都被暂时安置到了几套城郊的商业楼里。

    江其儒一家,恰巧就被安置在了他们家对门。

    不过,那时候的江其儒,可不像现在这样热情。

    最多也就是遇到时候打个招呼,总像是有心避着他们一家似的。

    反倒是两家的孩子,经常结伴去附近的街心公园玩耍。

    那地方说是城郊,其实就是还没完全开发好的城乡结合部,只一个街心公园附近还有点游乐设施。

    杨曦同那时候才6岁,野得像只猴子,没几天就跟楼里的大小孩子打成一片。江其儒家的孩子大上一些,安静而孤僻,身体也不大好。

    奇怪的是,他们还真交上了朋友。杨曦同更固执地认为清秀的小男生是“妹妹”,去哪儿都一副保护人的姿态。

    但小孩的记性就是这样短暂,搬回原址之后,杨曦同又跟以前的玩伴搭上。加上升入小学,认识了新朋友,很快把曾经的临时玩伴忘了个一干二净。

    十七八年过去了,这个秀气的“妹妹”突然就变性成了男人!

    还口口口声声称呼她为“招人烦的小鬼”!

    杨曦同在精神和*上,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江其儒和许婧媛在那聊现在,忆往昔,其乐融融的样子。

    时光飞逝,许婧媛从一个青年女教师成为了即将退休的年级主任;江其儒也节节高升,当上了二院的院长。

    杨曦同和江俨然一个躺一个坐,没一点儿重逢的喜悦。

    被背叛和被欺骗的愤怒噬咬着杨曦同滚烫的心,江俨然则一副你蠢你瞎能怨谁的态度。

    “你小时候是个小骗子,长大了是个大骗子,以后老了,就是个老骗子!”趁着江其儒邀请母亲去院长办公室小坐,杨曦同捶着床大骂。

    江俨然瞥了明明竖着了耳朵却装着在刷手机的李小佳一眼,淡定道:“我有说自己是女孩?有说自己不认识你?”

    “你——”杨曦同努力回忆。

    确实,她问他两人是不是见过面时,他并没有否认。

    可正常人听到“这话我这个月就听到好几次了”这样嘲讽的回答,一定都是会理解成“不认识”的呀!

    江俨然把左手的病历本换到右手上来,“反倒是你,号称要‘保护我一辈子’,却连我叫什么,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保护他一辈子?

    杨曦同懵了,她说过这种话?

    “那时候我才6岁,”她忍不住争辩,“童言无忌!”

    “你是忘了,”江俨然一针见血,“你看到我的名字,看到我不吃葱花……不都没想起来?”

    “我……”杨曦同噎住了,扭头去看李小佳。

    李小佳拿着手机,深埋着头,仿佛要把整张脸都塞进屏幕里去。

    误交损友啊……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认出来的?你自己也不记得了吧!”杨曦同口不择言道。

    江俨然“哼”了一声,漠然道:“我为什么要记得一个把忘了的人?我当然不记得你是谁了,你有什么值得我惦记的?”

    说罢,起身就往外走。

    杨曦同抄起床头柜上的苹果,就要冲他后闹勺砸过去。

    李小佳赶紧跳起来阻拦:“干什么干什么,青梅竹马呢,多难得啊,打死了就没有了!”

    杨曦同愤然:“谁跟他青梅竹马?我认识的明明是个姑娘,柔柔弱弱、漂漂亮亮的女孩子!”

    李小佳:“……”

    江俨然出了病房,也不急着回诊室了,捏着那本病例往行政楼走。

    江其儒自从离异之后,一大半时间都花在了工作上,升上院长之后,更是以办公室为家。邀请人去办公室参观,也就跟邀请人回家做客差不多了。

    院长办公室的门大开着,飘着股浓郁的茶香。

    江俨然站得不远不近,探头往里面看去,就见江其儒摆弄着那套功夫茶茶具,在给许婧媛沏茶。

    ——那东西还是他出去玩时候买的,一直放办公室积灰,也难为江其儒有耐心给整理出来用。

    不过,泡茶,倒真是很能拖延时间,中年男女约会调气氛的利器。

    江俨然对许婧媛的印象,就是被幸福包围着的女人,和天生心脏有缺口的他完全不同。

    因为这颗残缺的心脏,他自记事起,家里讨论最多的话题就是“药费去哪里筹”。

    亲生父母的模样他已经记不清了,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送到医院的。梦里自己被关在铁笼里,周围全是望不到尽头的阴冷海水。

    没办法呼吸,没办法求救。

    一觉醒来,就被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包围着,反复地询问:“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他的爸爸妈妈,被金钱这个恶魔打败,最终放弃了他。

    他的命,是靠着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的一次次捐款才抢救回来的。

    江其儒当时30岁出头,才刚刚结婚不久,家具上的喜字都还没撕完,凭着一股热血和冲动,将从手术台上下来的他抱回了家。

    他穿着崭新的衣服,睁着眼睛看着一对小夫妻手足无措地忙碌着,年轻的小养母甚至笨拙地打算给他冲米糊当晚餐……

    这样幸福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江其儒和妻子年岁的增长,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的念头也越来越重。

    江其儒这个人,在某些地方固执到近乎苛刻。不可以违反法律,不可以撒谎伪造孩子心脏没有痊愈的证明,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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